第二百零九章 不愿低下高贵的头颅
阳光从窗纱照进屋中，正躺在床上沉睡的李正不由翻身，将头转向另一边。
“师兄，你醒了？”
听到耳边轻声的话语，李正身上，知觉和意识开始恢复。
片刻之后，李正睁开眼睛，脑袋里则是浮现出昏迷之前的一幕幕。
那个穿着明黄色长袍，头戴金冠的年轻人，高高地立在半空之中，随手一指，数万道雷霆降落，每道雷霆都带走一头野兽的生命。
自己缠着年轻人要替那些野兽受过，一番发泄之后，还想接续厮打，年轻人也不知使了什么邪法，自己的拳脚再也难以临到他的身上……
年轻人临走之时说的那句话：“与南山国比起来，我对人更有兴趣，我的人被你们或是杀死，或是变成奇怪动物，那就只能用你们自己来补偿了！”
……
李正当时虽然被体内的暴虐情绪所控制，暂时地失去了神志，不过他的眼睛还可以看，耳朵还可以听，只不过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现在清醒过来，当时的一幕幕浮现，李正对于每个细节都记得非常清楚。
“这年轻人，想必就是敬国国主闵得一了吧？守南关两次大战，前后总计十一个敬国预先天战死，而最有天赋的司左也在最后变成了一头公羊，本来还以为闵得一是被其他事情牵绊住，所以没有亲自前来，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李正呆呆地望着屋顶，想不通闵得一到底是要图谋什么。
如果他的目的是统一整个南天域，直接亲自征讨，南山国怕是早就失陷，又何必这么麻烦？
“与南山国比起来，我对人更有兴趣！”闵得一的话好似又在他耳边响起。
李正不由皱起眉头：闵得一要人干什么？
“师兄，你没事吧？”看李正呆呆的看着屋顶，好似丢了魂一般，夏可轻轻问道。
“哦，我没事……对了，这次与野兽对战情况如何？”李正装作不记得后来发生的事情，问道。
“这次大战，我们大获全胜，那些野兽都被师兄给吓跑了呢！”夏可犹豫了一下，说道。
“对了师兄，你已经昏迷了两天，肯定饿坏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夏可说着，走出房间，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李正苦笑：“这丫头，怕我担心，还不肯对我说出实情，不过，闵得一七天之后就会再来，你们又要如何交差？”
李正从床上下来，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而后走到院子里面。
另一侧的房间里，争论的话语传来，是吕振等人正在讨论要如何回复闵得一，而夏可并没有去准备吃的，而是进了这个屋子里。
“小可，是不是小正醒了？他怎么说？”这是吕振的声音。
“我……我还没告诉他。”
“早说晚说都要说，我们只有七天时间，总要给他一些时间缓冲一下，我看闵得一对小正最重视，这件事情总归要着落在他身上。”
“那你想要怎么办？”夏可反问道。
“这闵得一太厉害，不可以力敌，如果李正愿意，以他一人，就可以换取整个南山国的太平，而且，只不过是跟在闵得一身边而已，又不是让他去……闵得一已经进入真正的先天之境，跟在他身边，说不定也能进入真正的先天之境，对小正来说，这也是一个机会……”
“不行，我师兄不是那种甘居人下之人，他不会答应的！”夏可断然否决。
“所以才需要小可你去劝说，你跟小正感情那么好，小正一定会听你的！小可，你想想，如果不答应他，不但南山国一千多万百姓遭殃，我们恐怕也难以逃脱，与其如此，倒不如牺牲他一人，南山国一千多万百姓一定会记住他的付出。”吕振劝道。
“不行！我绝不会劝师兄去做违背他本心的事情！”
说到此处，夏可忽地语调一变：“若是牺牲，为何不牺牲你自己？你不是一直沉迷先天之道，现在有机会跟在一个真正的先天之境身边，你为何不把握这个机会？”
“如果闵得一对我感兴趣，不要说让跟在他身边，就是让我去死，我也不会有二话！可是小可你应该知道，他明明最看重小正……”
吕振意识到夏可不愿意替他做说客，也没有再多说，转而问其他人：“你们怎么看？”
除了吕振和夏可之外，屋里还有着另外几人，李正从呼吸声就能判断出。不过之前吕振和夏可争论之时，其他人都没有插话，想必他们也不知道该当如何吧。
也不知道是否听到外面的呼吸声，夏可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到李正，夏可脸上一红，好似因为背着李正，在背后与人谈论如何“出卖”李正而感到羞愧。
李正倒是没什么感觉，夏可断然拒绝吕振的提议，他当然不会感到被背叛。
至于吕振……
吕振重用他，是为了保全南山国，如今想要牺牲他，同样是为了保全南山国。
假物一脉是南山国的守护者，吕振作为假物一脉的宗主，可能在接任之前就受到各种思想灌输，对于南山国的忠诚已经根深蒂固。
李正相信，如果需要，吕振是真的愿意为南山国去死。
“师兄，你先回屋歇息一会，我马上弄点给你弄点吃的。”夏可轻声说道。
李正点头，又回到屋里。
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来，让人感觉暖洋洋的。
如果可以什么都不想，安静地在这晒暖，等倦意袭来，就舒服地睡上一觉，那该有多好。
可惜，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担上这副重担以后，就不是那么容易卸下了。
李正眯着眼睛，心想，现在就只有三种可能了。
第一种可能：出现一个能与闵得一匹敌的人，不说大败闵得一，至少要能与闵得一抗衡。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不受闵得一的威胁。
这么短时间，当然没法找别人，这个人只能是他自己。
靠他现在的实力，即便是动用体内潜藏的那股力量，也不是闵得一的对手，要想匹敌闵得一，要么是激活体内隐藏更深的力量，要么是恢复到坐忘之前的境界。
这两种都是随缘，并不是他想就能成功的。
所以，这种可能基本已经堵死了。
第二种可能，不答应闵得一的要求，与他挣个鱼死网破，闵得一盛怒之下，将众人全部翦除，说不定还会将南山国也一举覆灭。
这种情况，当然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第三种可能，答应闵得一的要求，自己等人以己身来补偿敬国失去的那些预先天，而后再伺机逃脱。
看起来，这简直是最好的安排。
不过，闵得一可不是傻子，他们都能想到，闵得一肯定也能想到，势必会用某种手段来控制他们。
而在被控制之后，是否有机会逃脱，甚至是否能够保持自己作为一个人的独立性，都还在两可之间。
想到此处，李正猛地感觉到胸口一阵酸痛，一股悲意涌上心头。
他意识到，仅仅是想到被人控制这种可能，他就已经难受得受不了。
“宁死，不愿低下高贵的头颅！”
“生而为人，最宝贵者，即是自由意志，谁人都不能剥夺！”
不知为何，脑中莫名忽地浮现这些话语，李正只觉心中一阵酸楚，泪水险些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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