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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噩梦


  当初在悟空禅师处学得的静心功夫还是很有用的,在李正的努力之下,心中各种胡乱想法渐渐散去,他逐渐进入一种轻度的安宁之中。在加上夏可那汤药的效用还未完全过去,他渐渐感到一阵困乏,继而就进入了梦乡。

  开始之时,睡梦还算甜美。毕竟奔波这么长时间,身子已经很乏了。在家上夏可那汤药一点一点滋润他身体,让他觉得很是舒服,就像是小时候躺在母亲的怀抱之中,又像沉浸在温热的浴桶之中。

  可惜,好景不长……进入深度睡眠之中,潜意识又开始活泛。

  “小正,醒醒,醒醒!”身边响起急切的声音。

  李正睁开双眼,就看到母亲正一脸关切看着他。还有父亲和奶奶,也都在一边关切的看着他。身后,小梅和其他几个丫鬟正不断往屋里桌上端着什么东西。

  “哎呀,终于醒了,小正,你要是再不行,妈也不活了。”母亲擦拭着脸上的泪水,用手**着李正脸颊。

  李正则是迷惑:“咦,我不是逃到城外,最后被野兽追杀,然后被一家猎户给救去了吗?怎么现在却又跑到了家里面?”

  母亲王氏已经吩咐那些丫鬟把东西端上来,同时对李正道:“小正啊,这些日子过的怎么样?你刚回来的时候,只有力气说一句话,说你在外面实在生活不下去,只能回来,还说怕连累我们,只想拿点钱就走。你不知道,你当时那样子就跟城里的乞丐一般。”

  李正则是茫然:“我在外面过不下去,又回来了?难道猎户区那边的事情不过是我做的一个梦?”

  父亲李敬德却有些担忧的说道:“惠兰,孩子刚醒过来,别让他说太多话消耗精神,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奶奶连氏也在旁边道:“是啊,惠兰,让孩子先休息一下,回头你们娘俩再好好聊。”

  王氏点点头,让丫鬟把汤药端上来,又派人去请方郎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正好像看到父亲对母亲使了个眼色,然后奶奶他们三人就出去了,只剩下丫鬟在这侍候李正。

  李正一边喝着丫鬟喂的汤药,耳朵却是听着屋外,隐约听到奶奶三人在议论着自己的事情。要知道,自己可是从奇案司逃出来的,奶奶和父亲的意思,是赶紧派人把自己送出去,不然等奇案司知道,肯定要把自己抓起来。母亲却是舍不得,觉得奇案司未必会盯着自己。

  “三人谈话,却不找个安静的地方,而是在屋外,自己能够听到的地方……”李正心中暗暗思量,看来他们是想让自己做决定。

  家里是肯定不能呆的,家里人不知道,可能以为他只是奇案司一个普通的囚犯。他自己可是清楚的很,他在奇案司是重犯,临逃跑之时还打伤了他们很多衙役。自己若是呆在家里,迟早会被他们发现。

  想到奇案司之中暗无天日的生活,李正心中急迫,再也顾不得喝什么汤药,翻身坐起,就准备赶紧再次出逃。现在脑中老者可是正在沉睡之中,奇案司若再来了,他可只能任由他们揉捏了。

  “少爷,你干嘛?你的药还没喝完呢?”丫鬟小梅抓住李正的衣袖,试图让他乖乖躺下来。

  李正一瞪眼,甩开小梅的手,已经下床来到屋外。屋外三人还正在商议,看到李正出来,隐隐有些意外。

  “小正,奶奶不是想你走,实在是……”奶奶说到这里,就再也说不下去。

  “我明白……”李正也没有多说,又道,“请母亲稍微给我准备点银钱,我这就出发吧,省得奇案司那边得到消息。”

  “嗯,”王氏应了一声,就准备下去准备银钱,刚才她一直不想让李正走,可此时却一句都没多说。

  可惜,还没走几步,就有一个守卫急匆匆跑来,一边跑一边大叫道:“老爷,大事不好了,官差那边堵了我们的门,说是要捉拿要犯……”

  李敬德闻听此言,脸都吓白了。王氏也不由停下脚步。只有李正奶奶连氏还稍稍保持镇静,对那守卫道:“你先回去,务必拖他们一下,我们稍后就来。”

  当此之时,奶奶临危不乱,开始对下面人一一吩咐。其实也不复杂,就是一个李代桃僵之计,让家中伙计代替李正,然后让李正趁乱逃走。这条计策可以说很不高明,李正在奇案司多日,奇案司之人岂不认识他。只不过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吩咐下去之后,一家人暗暗祈祷,希望奇案司之人不要那么认真,兴许能够蒙混过关。一时又想到实在不行,拼着散尽家财,也要保住李正性命。

  可惜,他们这条计策是没有实施的机会了。因为门口那守卫根本拦不住奇案司之人,很快一堆衙役涌过来,一眼盯上了还没来得及走开的李正。

  “不行!不要!我再也不去那个地方!”李正死命挣扎,睁开眼睛,却见自己正躺在一间陋室之中。朝脸上一摸,一脸的汗水。

  “呵!呵!”犹自喘着粗气,隐约听到屋外夏家父女谈话,正商量晚饭的事情。

  “李正,你怎么了?”许是听到了李正的粗喘,夏家父亲奔向屋里。许是女儿早已告知李正姓名,所以他一口喊了出来。

  “没什么,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李正心有余孽道。

  “是不是又梦到被野兽追了,哈哈,我刚开始打猎那会也经常会做这种噩梦,不过时间一长你就知道了,那些野兽没什么可怕的。对了,小哥,我叫夏坚,小哥叫我名字也行,叫我大哥也行。”夏坚温声说道,看的出来,他正在试图安抚受惊的李正。

  “不行!”他话刚落,门口一个女娃走了进来,大声反对。正是夏可。

  “他才多大,怎么能叫你大哥?他若叫你大哥,我岂不是要叫他叔叔,平白比我长了一辈,不行!”夏可说的很有道理。

  “我们各论各的,我又没让你叫叔叔,怕什么?”李正不以为意道。

  “那也不行!”夏可脸色一红,坚持着,“你要喊我爹爹叔叔,我爹爹比你大这么多,让你喊声叔叔不过分吧?”

  “这孩子,叫什么不一样啊?”夏坚嘟囔了一声,却也不再多言。沉默片刻,脸上却又现出兴奋神采,从怀中掏出拳头大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对李正道:“小哥,看到了吗?这是那个熊的肉,你现在身子弱,正好给你补一补。这熊那么厉害,你吃了它的肉,不但很快回复如初,说不定比原来还要壮实。”

  “这怎么好意思?”李正有些汗颜,人家救了自己,自己还没报答,竟然又要吃人家宝贵的熊肉。归来途中他可是都听到了,这熊肉对于他们这些猎户来说,算是非常宝贵的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见面就是有缘,何况小哥你身子正好需要补一补,如果没有也就罢了,这不正好赶上了吗?哦,小兄弟你不会是觉得这块熊肉太小,不够吃吧?放心,这熊肉看起来小,其实真正吃的时候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夏坚卖弄的说道。

  “大吃一惊?”李正虽然不想吃人家的宝贵熊肉,却也有点好奇,就这点肉,还能变出花来。

  却听夏坚已经吩咐他闺女:“小可,去,把这肉用盐水腌上,等腌个七八天就能吃了。到时候也让你尝一尝这胸肉的滋味,吃了之后,保准让你的力气也变得很大,等以后嫁了人你丈夫也不敢欺负你!”

  “谁说要嫁人了?”夏可低声嘀咕了一句,接过熊肉走了。

  见只剩下两个大老爷们在屋,李正从床上爬起,像夏坚展示,他是真的已经好了,然后道出告别之意。

  “急什么,等吃了熊肉再走嘛!”夏坚有些不舍道。

  “还是不吃了吧,我已经大好了,夏叔你也看到了,再说,那熊肉珍贵无比,你们经常跟野兽打交道,还是你吃了作用更大。”

  “那随你吧。”夏坚见他去意已决,也不再挽留,只道,“只是现在天色已晚,不如在这里歇息一晚,明天再走。”

  “也好……”李正刚要答应下来,屋外一道翠绿的身影奔了过来,“你走,你立马滚,忘恩负义的家伙!”

  赫然是去而复返的夏可。

  这小丫头,刚才看起来还挺温柔挺可爱的,没想到此刻却如同泼妇一般。“我招你惹你了?”李正心道。

  不过对面是一个小丫头,李正不可能跟她一般见识,只当没听到。那丫头骂了几句,见李正不理她,就又气呼呼的跑开了。

  “小正,我去准备晚饭,你先在这歇息。”夏坚说了一句,也离开了。

  此刻天色已有些暗淡,是该准备晚饭了。不过李正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他还想着刚刚做的那个噩梦。

  自己回家,被奇案司之人围住,当然没得跑。不过如果自己不在家,那奇案司之人会不会拿自己家里人出气呢。虽然说奇案司乃是朝廷所设,本意是为保护百姓,但是李正在里面呆过,明白这奇案司到底有多黑。

  李正第一个想法就是,等明天辞别夏家父女,立刻想办法回家一趟。哪怕不跟家里人见面,就是在家外看一眼都好。

  可是瞬即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之前他有脑中老者护体,对于江阴城可以自由出入。现在脑中老者已经沉睡,他有什么办法可以混入江阴城?恐怕还没到家门口,就被人给逮住了。家人本来没什么事,结果因为自己回来了,家人要救自己,或者说奇案司要逼自己就范,拿家人胁迫自己,那自己可等于给家人招祸了。

  到底该怎么办呢?李正一筹莫展。他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是生活在家人的宠溺之中,从来没碰到过什么大事。这一碰到事,真是一点办法都想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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