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长安长生(2)
夏幕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连早饭都没吃。一是因为又抓紧时间睡了一个回笼觉,二是因为没太睡醒自然食欲也不佳,况且不吃早饭对她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
“夏姑娘,昨夜没休息好吗?”司徒莫轩关切地问。
“嗯,失眠了。”夏幕揉揉眼睛,点头道。
“可是客舍内不舒适吗?那我今天再重新安排一下,换个地方。”
“不了不了,那里很好,也挺舒服的。只是我的生物钟比较习惯晚睡晚起罢了。”夏幕摆摆手,可不想再换来换去的麻烦死了。
“生物钟?”
“呃,就是作息规律。”脑子有点迟钝地又开始发起呆来,不由想起昨晚的梦。“对了,莫轩,你们圣女祠里为什么没有圣女啊?她去哪了?”
“……圣女祠!”司徒莫轩一时不语。
“嗯,怎么了?”
“那……那是月芽云间的禁地。圣女,也是月芽云间的噤言。”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结界,你们都进不去吗?还有她怎么了,为什么是噤言?即是圣女,还不能说的吗?”
司徒莫轩被一这连串的问题问住了,低头思咐片刻道:“嗯,圣女已经离世了,算起来据今已经十五年了,那时我还太小,具体情况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圣女祠的结界据闻是她在逝世前布下的,而整个月芽云间能进入那里的不足三人。”
“啊?她已经死了十五年啦。”不知为何,夏幕心头竟然一阵莫名刺痛。“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那时我才四岁,太小了,只依稀记得月芽云间经历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大难,圣女好像是战死的。”司徒莫轩也沉默着,似在回忆。
“什么大难?你们圣女都战死了。还有,她怎么就成了你们的噤言呢?她活着的时候很厉害吗?”夏幕追问道。
“我不记得了。她活着时,我也没见过她两次,况且当时年幼。自她去世后,月芽云间长辈们就无人再提及她,我们这些晚辈自是不知了。但她确实曾是月芽云间的骄傲,不仅仅是月芽云间,可以说,她是整个人间的守护者。”司徒莫轩的眼神换上了坚定无比的。
“哇哦!你们圣女这么……”牛逼啊!居然可以强大到守护人间!忽然间就好想见见她,这个如神话一般的传奇女子。
“夏姑娘,坐好吧,谭长老来了。”司徒莫轩道。
“哦,好的。”有了昨天上课的教训,夏幕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人也坐正了。便看到一位也就不到三十岁的女修坐在了主讲台上。那个人就是谭长老?哎哟,估计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嘛,人家都是长老了能授课了,再看看自己,哎西吧……
这位谭长老名唤谭幽韵,是蓬莱峰座下主司医药的长老,或是年龄,或是修医,谭幽韵和其他不苟言笑的长老们比起来,可算得上是春风和睦了。她嘴角常常噙着一丝浅笑,似有若无,也不像其他人的冷若冰霜难以靠近,因此她的课上大家都显得轻松很多。
但夏幕整个上午却没有太多心思,手里把玩着长安,内心疑问实在太多了,但似乎又有什么正在抽丝剥茧中慢慢浮出水面。
夏幕午后正准备去找司徒澜问清楚。按年纪算,当时那位圣女死的时候,他应该也有十七八岁了,而且又是现任门主,所以无论那段往事里面有什么秘辛他应该都会知道才对。但正在这时,却得知司徒澜居然昨夜就去闭关了,需要七天。也就是这说这七天内,谁都无法见到他的。一肚子的疑问无法得到解答,对于夏幕这种人来说,也是憋得难受啊。以至于一天课下来,都记不太清楚那些长老们说了什么,只知道今天学过药理和符篆的一些相关内容。
躺在床上七滚八滚又失眠了,今晚,不知为何,居然伤心了起来。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已经有几天了,但每天都是惊心动魄地渡过,今天难得安逸了,没想到思绪却更多了。她开始想念自己那个世界的人和物,甚至是被自己嫌弃过的所有。叶小菲不知道怎么样了,当他们拍摄完后发现池塘里的自己不见了,会不会找自己呢?会不会紧张,会不会也和自己这边一样无措惊慌,还是没有人会在意,少了一个人就少了一个人吧。
其实夏幕从小是个弃婴,在孤儿院长大,连父母是谁,长什么样都完全不知道,她曾想过,八成是哪个失足少女,无奈生了她又没办法养她,只好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把她扔在了河边。因为她懵懂时福利院的老师们曾说过,她是在婴儿时被人在河边捡到,然后没人认领,才被辗转送到那里的。据说那时候,她应该才刚出生。想想那个扔掉她的人也不容易呀,要么就是刚好在河边生下了她,要么就是一个人偷偷在刚生完孩子时还要溜到河边,只为了将她遗弃。
或许是从小都没有体会过所谓的父爱母爱,夏幕倒没有那种纠结和怨恨,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概念。她从小就知道过日子不易,开始讨生活后更是能理解其中酸楚无数,如果当初扔掉她的人,能因此过得更好,那扔了就扔了吧。谁也不为谁而活,世间人,谁又不是把自己摆在第一位的呢?
只是叶小菲,不知道现在如何了。毕竟她是那世上与自己为数不多的亲密联系,她和自己不一样,她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她的父母恩爱如初,还有一个调皮捣蛋的弟弟。两人是在几年前的工作中认识,一见如故,成了至交好友和闺蜜。但就算自己离开了,她应该也不至于会有什么颠覆性的影响吧。唉……
把长安重新从枕头底下抽出来,吹了半天,仍旧没有半点响动,无比气馁地甩到一旁。梦果然只是梦!那月若流金、幻影如梭中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是,梦里那个月下长廊中的男人是谁呢?想了半天没结果,重新把长安捡了回来,贱兮兮地抱在怀里,慢慢睡去了。
第二天,倒是醒得早,都没人来叫她,她就已经自己起床洗漱完毕到了余味堂。没有偶遇司徒轩,只好自己一个人吃着早饭。吃饱了,再一个人去上课的路上。
“夏姑娘。”正低头走时,忽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站在自己身后。
“你是?”
“在下司徒玄,是昭阳峰峰主。”司徒玄走近夏幕,微微双手一合行礼道。
“呃……”这人是谁?没办法,这里峰主和长老太多了,真的记不清啊,加上这月芽云间差不多有一半人以上都姓司徒吧,这要一个脸盲咋整呢?但夏幕还是镇定地依样作揖行礼道:“见过峰主。”
“夏姑娘欲往何处去?”
“嗯?上课啊。”
“原来如此,这几日夏姑娘在月芽云间过得可好?”
“好,很好,非常好。”最怕这种不认识的熟悉人,对你突如其来的关心。夏幕实话道:“这里吃不要钱,住不要钱,学习不要钱,还有免费的工作服,当然好了。”
“……”司徒玄。
“你找我有事?”
“没,只是路过,恰巧看见夏姑娘而已。”司徒玄笑道。夏幕晃了一下眼,哎呀呀!真没想到月芽云间还有会笑的男人啊,太不容易了!这哥们长得也挺好的,一看就是个书生般的谦谦君子,尤其他一笑的时候,如沐春风,果然让人忍不住都要再看几眼。
“这是长安?”司徒玄问,指着夏幕手中的玉笛。
“你也认识它?”夏幕眼前一亮。“那你认识它原来的主人么?”
“当然认识。”
“真的?你知道之前的圣女?”
“自然知道。”
“真的吗?”夏幕就差跳起来了。“那你能跟我说说她吗?我对她特别好奇呀。”
“为何会对她好奇呢?”司徒玄眉眼一挑道:“我的意思是,她已经过世很多年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好奇呀。尤其这把玉笛也是她的,对吧?那我拿了人家的东西,却对人家一无所知,是不是不太礼貌啊。”
“嗯,原来是这样。那夏姑娘随我来。”司徒玄温和地伸出手臂,夏幕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见了一个亭子,他的意思是要去那里慢慢说么?
见司徒玄已然先走过去,夏幕便只好提着衣裙跟在了后面。
两人相对落坐在亭内,“你想知道关于圣女的哪些事情?”司徒玄开门见山直接问。
“呃……其实就想了解一下这个人,好奇而已。比如,她真的是战死的吗?”夏幕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直,一时竟语塞。“我是之前听莫轩说过,但他说当时年龄小,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嗯。”司徒玄了然地点点:“她确是战死。”
“哦,那她能算个女英雄了,为月芽云间战死,为人间战死,我这样说没错吧?可是为什么莫轩又说她现在是月芽云间的噤言呢?难道这样一个女英雄,不是应该受人景仰和祭拜的吗?”夏幕不解。
“因为……当年那场灾难,是因她而起的。”
“啊?!她不是守护者吗?怎么会制造灾难?”
“逝者已矣,我辈自是不能再议论什么。只是,她当年活着的时候,确实是倾世芳华无人能及,修为亦是上天入地无人可匹。她的确是人间的守护者,月芽云间本就建在与魔界毗邻之处,圣女祠更是当年只要提及就能震慑四方鬼怪、威吓八方妖魔的。可她终是误入歧途,险些酿成人间覆灭的惨剧,好在最后时刻及时醒悟,并以身献祭,击退了魔界大军,却也从此香消玉殒了。”
司徒玄数语道完,夏幕终于明白了大概。虽然不知道具体那个圣女到底是怎么误入歧途的,但一个人的能力越大,承担的就越多,同时,当她去到反方向时,造成的危害自然也就越大。月芽云间要培养出这么一个圣女,估计也是花费了相当巨大的人力物力和时间,相当不容易的吧。而她死后,居然无人再提及她,更别说供奉和祭拜,甚至还成为了一种噤言,想想,她那风光一生、无上荣耀,死后还真是一种难以言述的凄凉和讽刺啊。
“那她……也挺惨的。圣女祠的结界又是怎么回事呢?”
“圣女祠的结界是她自己临终前布下的。除非修为极高的人,否则无法穿越那结界。”司徒玄道。
“修为极高?不会吧,我根本就没有修为可言,可我还不是进进出出了几回么?”夏幕觉得好笑,这个问题是悖论吧。
司徒玄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道:“但是当年圣女死后去了哪里,却无人知道。”
“哈?!”夏幕无语了,是不知道死哪去了吗?“你不是说她战死了吗?死人还能去哪里?你们该不会气得都不给她收尸了吧,就让她暴尸荒野了?”
“……怎么会。”这回轮到司徒玄一脸无奈且无语了,这位夏姑娘的想法真的是……
“那什么叫死后不知道去哪里了?你们把她埋哪儿了嘛。”
“她离世前,要求月芽云间将她的遗体火化。但是,却在火化仪式前,遗体不翼而飞了。”
“什么?!尸体不见了!诈尸了?还是有人偷走了?总不能她自己又活过来,怕被你们怪罪就跑了吧!”夏幕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脑洞开得有多大。
“……”司徒玄。
“然后呢?”真是越来越离奇了,夏幕的好奇心已经被吊到了顶点。
“没有然后了。”
“啥?!”没有结局的故事,嘎然而止,是要让人抓狂的吗?“你们你们,你们就没去找吗?她的尸体到底去哪里了?她到底有没有死?你们真的检查清楚了吗?她是不是真的死啦?”
“夏姑娘觉得,她到底死了没有呢?”司徒玄反问道。
“啊?我哪里知道,我又不在场。”
“是啊……谁都不知道,那一夜她失踪的时候,谁都不在场。”
什么鬼!最后搞了半天,还是个没有答案的悬疑故事啊!“……好吧,对了,你们圣女叫什么名字呀?”下次如果再去圣女祠,是不是可以偷偷烧点纸钱给她呢,毕竟拿了人家的笛子嘛。
“司徒晚空。”
忽然一阵刺痛划过心脏,完全没准备的夏幕差点摔倒,一把扶住了亭柱,一把捂着心口,低下头喘着气。
“怎么了?夏姑娘。”司徒玄觉察到她的异常,走过来,虚扶了一下。
“没事没事,大概这两天没休息好,有点心梗。”夏幕半天玩笑地挥挥手,这是她的**病了,还在自己那个世界里的时候,就时常会梦到一些奇怪的场景,然后就会在这样的刺痛中醒来。也因此去看过医生做过体检,却又查不出什么名堂来,医生只告诉她年轻人压力大太,注意休息吧。
当夏幕再次抬起头,看见司徒玄还是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只好笑得更大声些,以示自己真的没有问题:“好啦!我知道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去上课了。我这样一个新来的插班生老是迟到,可不好看啊。今天真的谢谢你啦,为我答疑解惑这么久。小女子先告辞啦。”说着调皮地行了一个礼,也不等司徒玄再说什么,转身就往课室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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