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局势再变
翰林侍讲学士王华看着殿中的张昭,心里摇头。
他性情敦厚,但能考中状元,他的智商能差吗?
张昭的策略他看的出来。但不得不说,这有点异想天开。没见本朝的勋贵成国公都在学文士吗?
武勋们与国同休,子孙享受着荣华富贵,早不复祖宗的血勇。在政治上和文官集团争雄的想法早就熄灭。
现如今,真正和士人们争锋的是宦官集团。真以为成化朝的大太监汪直在乱整文官吗?后面是天子的默许。
儿子(王守仁)今天早上出门前还给他说张昭必有脱困之策。但现在看来:一念之差,满盘皆输。
到底还是太年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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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阳留意到张昭的小动作。
事实上,此时能站在武英殿中的都是人精,对张昭这“幼稚”的想法都能看穿,区别之在于时间的早晚。
昨夜里,他族弟带来张昭的答复。
他问:“宫中鼓声、足球,到底怎么回事?”
张昭答:“足球是练兵之法。鼓声是宫中倾轧的缘故。”
他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张昭大概想通过进献练兵之法在宫中自保。然而,朝中人人都看的天子有振作武备之意,为何无人在此事上投机?
究其原因,国朝军队的战力下降不比开国之初,如今京营、边军的精锐打不过蒙古人。
李东阳轻轻的叹口气。年轻人想法是好的,但是没经过官场的洗礼,太过于稚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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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迁侧身瞪张昭一眼时就看到张昭的“小动作”,心里嗤笑一声,见李东阳有说话的意思,抢先道:“陛下,张昭诱导太子嬉游。臣请将其逐出东宫,夺职、仗责,以儆效尤!”
李东阳看到弹劾张昭的奏章,就知道天子必定会召见太子当面问询。所以,他根本没有急匆匆的去通知张昭。而是稳当当的叫李教谕居中传话。
李东阳看得出来,谢迁当然看的出来。他票拟的意见写的重,那只是个姿态。这会真处理的时候,自不会还要求将张昭下狱。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事情到这一步,那已是白刃相博。
张昭深深的吸一口气,压住心底乱七八糟的想法,靠人不如靠自己,对御座上的弘治皇帝躬身行礼,朗声道:“陛下,臣愿以此法练兵。证明臣所言非虚。”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你谢迁总不能颠倒黑白吧?营造大势不成,他也只有博一把!
李东阳半步脚都迈出来了,这时脑子急转,顺势道:“陛下,既然张昭愿意去练兵证明自己,可令他不再随侍东宫。届时,若兵未练成,证实为虚言,两罪俱罚。”
李东阳还是有回护张昭的心思。他这是在拖延时间。
只要张昭出了东宫,谢余姚还好意思盯着他?至于,练兵验收的问题,总归是有办法。他相信张昭敢“献计”,足球应该是可以增加体能的。
一直站着没说话的刘健走出来,断然的道:“臣以为可行。”谢迁的想法他知道:不能让东宫好武事。但他不想管。
这并非是没有远见,而是一代皇帝有一代皇帝的喜好。譬如:宣宗喜欢斗蛐蛐。还不是明君?本朝天子独宠张皇后,一样是明君。这是细枝末节。
而且,等太子继位,他那时早就致仕。自有后来者“约束”太子。英宗皇帝亲征的后果如何,史书上写的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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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皇帝高居于御座之上,目光看向兵部尚书马文升,“马卿以为呢?”
马文升说道:“臣以为试试也好。”
弘治皇帝点点头,从谏如流,定夺道:“那便如此。”目光落在张昭身上。其实,太子转呈上来的练兵条陈,可不仅仅只是用足球练兵,而是一套练兵的办法。他期待张昭能帮他练出一只精兵来。
谢迁余光瞥李东阳一眼。心里知道,他被“和稀泥”了。他只达到部分目标。他的本意是把张昭清出东宫,不再和太子产生交集。这样他才放心。
别看他对张昭提防着,正是因为认可张昭在北虏上的看法、水平,他才会如此。
张昭心里则是长长的松口气。
他其实在赌弘治皇帝怂不怂。像嘉靖皇帝就是个怂鳖,他打河套不成,最后将罪过归到首辅夏言身上。这种皇帝,真是看得人想打他啊。嘉靖也确实把明朝搞的一团糟。徐阶在其遗诏里面,写的和罪己诏没两样。那泄愤的!
而李东阳真的是神队友啊,配合的非常好。他完全搞错。其实,不应该寄希望于武勋集团,而应该直接去和李大佬商量。
这是经验、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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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皇帝把事情定下来,接着讨论张昭练兵的事,毕竟回头是要验收的。
马文升说道:“既然要练兵,京营中跟着保国公去大同又回来的精锐肯定不算。而三大营和团营剩下的都疲弱不堪,用来练兵也起不到效果。”
明朝京城的卫戍部队,在明成祖时主要组成部分有两部:京营(三大营)、在京卫所(七十二卫)。每年还有临近京师各地的兵士六十万人来京操练。
而土木堡后,明朝中枢的军事力量损失殆尽。只剩下老弱。于谦选精兵立十团营,保卫京师。这之后,京中的军事力量多有变动,现在的格局是:京营、十二团营。
京营除开负责宫中防御的禁卫,基本都只剩下老弱病残,负责当差与打杂。十二团营目前还有精锐力量,保国公朱晖带去大同的就是这部分精锐。约三四万人。
在京的卫所早就糜-烂掉,军事功能退化,徒有空架子。像李东阳的籍贯就是金吾左卫。
保国公朱晖忽而插话道:“马尚书,张昭曾提出预备役,不如让他在九边重镇中组织预备役,顺带着练兵。”
被弘治皇帝信任的驸马都尉崔元心里笑一笑。
他知道原因。据说张昭和太子讨论北虏局势时,认为保国公打不了胜仗。原话肯定很委婉,但就是这么个意思。这位保国公心里不计一笔才怪。
崔元出列道:“陛下,臣以为保国公所言甚是。”
他为什么附和保国公?张昭的白酒“二锅头”行销北直隶,日进斗金,而对他这个顶头上司,却是丝毫不表示表示。真以为靠着长宁伯就行?
张昭一口气还没舒完,局势再变。
保国公和崔驸马的意思,是要将张昭踢到边境去“练兵”。这形同流放,且安全没有保障。
形势对张昭而言,在瞬间又变得恶劣起来。他应对了谢迁的“弹劾”,但不想武勋集团在这时捅他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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