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混乱与毁灭
方舟核心区
文森特精工总控室
“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呢？”妮娜将双手贴在自己的后脑勺上，没有试图反抗，“你哥已经死了。”
“是吗......”
妮娜感觉到阿尼艾丝的枪口落了下来。
“这样的话，我就没有必要再这么做了。”
妮娜回过头，与阿尼艾丝的眼神相交，注意到她望过来的眼神中并没有敌意，相反，是轻松。
“怎么，你不是为你哥服务的吗？”妮娜感觉到有些诧异，随即似笑非笑的道，“怎么你哥死了你反倒这么开心。”
“如果你也感受过心脏的控制权在别人手上的话，你就不会摆出这样一副表情了。”阿尼艾丝将自己的领口向下拉了一些，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左胸偏上方的位置有着一个类似数据插口的圆柱状的通向身体内部的空洞，“这是改造核心的数据接入点，只有哈里手下的改造人的身体上才会有，我们的身体控制权都在他的手中，虽然现在哈里已经死了，但是这些改造人当中也有一些誓死追随他的人，你在调查局的朋友大概面临的最大威胁就是他们了吧.......啊.......现在大概不是了。”
妮娜顺着阿尼艾丝的视线向面板看去：“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
望着正耐心等待着方舟等领导人回复的尼禄，阿尼艾丝摇了摇头：“方舟他们是不可能接受的，这种割让自己利益的事情，哪怕这可能会导致更加恶劣的后果。”
“看来是又要打仗了。”妮娜耸耸肩。
果不其然，在遭到拒绝后，尼禄很平静的道出了对人类的审判。
“该区域已被究极陨星能武器‘星核’瞄准，预计将在五分钟后遭到攻击！请立即有序前往地下城市或特殊区域避难！请立即有序前往地下城市或特殊区域避难！”
阿尼艾丝与妮娜对视了一眼：“快走吧，去地下城市，我认识这边的捷径。”
“叶若零和兰朔雪呢？他们还在地下呢！”
“没关系的，他们所处的那个房间的安全程度可比地下城市要高多了。”阿尼艾丝已经来到了窗边，“现在还是保住自己的命吧。”
妮娜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阿尼艾丝离开了文森特精工。
方舟的街道上挤满了逃命的人，他们互相推搡着争吵着，不顾一切千方百计的想要来到地下城市的升降梯边，人们大声怒吼着，尖叫着，嘶喊着，有的甚至被挤在了地上被活活踩死，有的正要上升降梯却被拽出来，又在众多人的或有意或无意的作用下失去平衡，径直摔入了万丈深渊。
“不要拽我！”
“你他妈的滚啊，我没你这个朋友！”
“我可是你上司.......”
“救救我，救救我，让我上去，我这还有孩子——”
.......
阿尼艾丝看着这些互相责备，想让周围的所有人都去死好让自己向前走的人们，叹了口气：“看吧，这就是人类为何会不断挑起战争的原因，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样。”
“有空批判这些人性，倒不如想想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吧。”妮娜白了她一眼。
两人通过钩爪来到了建筑物的上端，可以看到许多地面车和飞行器正从天空划过，向空洞降去。
“看到那些大型飞行器了吗？”阿尼艾丝指着那些快速飞过的‘鹰’型，“那里面坐着的基本都是有权限的人，是可以前往更深层的。”
“你的意思是？”
“嘿嘿，看钩爪啦~”说着，阿尼艾丝用钩爪对准了一个就要飞过的飞行器，钩爪的尾端正好卡在了其底部，将她整个人拉入高空中，跟随着飞行器的轨迹向前飞去。
“你啊，等等——”妮娜无奈，也只好钩住了随后的一架。
虽然飞行器低空飞行的速度较慢，但狂风仍将妮娜的身体使劲压在了飞行器的底部，她保持着这样的状态不敢移动分毫，因为在这种情况下，随时都有可能被卷向机翼，落得身首分离的下场。
嗡！
飞行器突然转向，向下冲去，阳光消退，稍显暗淡的条状灯线在妮娜的视线中飞速闪过，她们正通过空洞进入地下城市。
很快，妮娜感觉到了飞机的速度正在减慢，周围的灯光也变得明亮起来，她顺势用钩住一侧的承重柱，脱离了飞行器。
这是方舟地下城市最大的停机坪，深蓝色的承重柱高达几十米，以供飞行器与地面车的流通，本应该是人来人往井然有序的快速通道上，现在堆满了想要逃命的人们，他们就算是待在此地也仍觉得不安全，想要往更深的地下跑去。
妮娜轻巧的落在巨大的横栏上，寻找着阿尼艾丝的身影。
“在这呢。”阿尼艾丝从后面拍了拍她，“我在你前面下来的。”
“我们还要再往下去吗。”妮娜望着那些赶往升降梯的人们。
“不，来不及了，只剩下十几秒了。”阿尼艾丝摇了摇头，“现在我们只能把命交给上帝了。”
文森特精工地下
“叶若零，你在害怕吗？”兰朔雪注意到叶若零的不安。
“不，我并不害怕死亡，但是我担心这就是人类的末路。”叶若零转过头，有些悲哀的望着兰朔雪，“曾经格兰特就是在炮火中被毁灭，我逃开了。这一次方舟也要在炮火中被毁灭，身处于这个房间的我们依旧无能为力。”
“只能静静等待了。”兰朔雪冰冷的眸子第一次发生了些许变化，她向叶若零靠近了一些，与他一同通过面板看着天空，等待着星核的到来。
五秒钟后，天空中开始出现些许光点，一颗极小的类陨石的物质一闪而过。
“屏障的功率已经达到最大值了，这或许能......”
叶若零对星核的破坏力还有着些许的幻想，可惜——
在星核接触到屏障的瞬间，屏障瞬间如同一块玻璃被击了个粉碎，紧接着，星核已经落向了地面，它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以至于很多地面上的人都未来的及尖叫，那第一波的冲击就已经将落点的周围夷为平地，令人灵魂感到恐惧的巨大爆破声随后才在空气中炸向，一朵叶若零从未见过的巨型蘑菇云在天空中以极其绚烂的色彩展开，天空在此时突然暗淡下来，如同有无数星星在向地面坠落，当蘑菇云的高度达到最高值的时候，第二波冲击，也是最骇人的破坏力，在那一毫秒爆发出来，世界在此时变得寂静，那里仿佛人类从未存在过一般，所有的建筑物轻而易举的灰飞烟灭，没有尖叫，没有流血，仅仅是一个眨眼，一个呼吸，一切就已经葬送，这里的所有全部都被奉给了上帝。
星核的恐怖破坏力同样作用于地下，妮娜，叶若零等人都感觉到了地面正以极其夸张的幅度颤抖着，人类的造物在同样出自于人手的毁灭之物面前竟如此的不堪一击，强烈的能量竟直接引发了坍塌，并逐步升级为一场大地震，就算是逃入地下的人——那些逃的还不够深的人，被尘土掩埋，或是被超合金刺穿。
妮娜使劲的抓住栏杆，以免自己失去平衡，她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支柱正在发生形变。
“这里也支撑不住了！”
在隆隆的巨大声响中，妮娜不得不用尽浑身的力气喊叫才能勉强让阿尼艾丝听清出她说话的内容。
“没办法了——”
阿尼艾丝拉住妮娜，靠近了一个形变程度相对较低的区域，她从腰间抽出了一个形状扁平的六边形物件，丢在地面上，一个小型的屏障霎时在其周围生成，将两人保护在其中。
“但愿这东西能撑住。”阿尼艾丝轻轻锤了一下屏障的内侧。
就在两人躲入屏障不久后，承重柱彻底被折断，整个停机坪的顶部开始裂解为无数碎片，向地面砸去，印出数道狰狞的裂痕。
咚！
屏障的某处发出一声闷响，一阵白色的光晕从被超合金的碎片击中的地方扩散开来；紧接着，撞击如雨点半袭来，屏障肉眼可见的发生了变形。
“不行，数量太多了，这样下去迟早会撑不住。”阿尼艾丝瞥了妮娜一眼，“你有能量发生器吗？”
“哈？谁出门会带那种东西啊。”
“护盾要撑不住了，必须加大输出功率才能扛过这一波，等这一波过去了，尚还有一线生机。”阿尼艾丝飞快的解释道，“但是我也没......”
她突然愣了一下，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说道：
“不，倒是有一个。”
“什么？”
阿尼艾丝从身侧拿出一根两米左右的能量传输线，插到护盾发生器的输入口中，另一端接在了自己的数据接入点上。
“你这是在干什么！”妮娜被阿尼艾丝的动作震惊了，“你们改造人的体内难道还有能量发生器吗？”
“当然不是啦。”阿尼艾丝的表情不知为何有些怪异，“我们......改造人的体内都有一个改造核心，如果把其中的能量输出的话，应该是可以给护盾增幅的......虽然持续不了太久。”
“但是这样.....”
“是啊，说不定会死哦。”阿尼艾丝耸耸肩，“总比两个人一块死要好。”
“你......”
爆炸的余波终于有了消退的迹象，似乎是因为承重柱基座的关系，超合金制的巨大碎块没有全部向屏障压来，给予了两人以喘息的余地。
“可以了，阿尼艾丝。”妮娜抓住了阿尼艾丝的手，“可以解除了......”
“不，还不行，现在只是爆炸的余波刚刚过去，坍塌还会继续，如果解除的话，护盾随时都有可能崩溃，所以.....如果你还不想死的话，就赶紧去空旷的地方呆着。”阿尼艾丝的身体开始逐渐失去平衡，她勉强的扶着地面才没有倒下去，“核心最多能撑3分钟，我的命可就在你手上啦~”
妮娜咬着嘴唇，将护盾发生器别在腰间，缩小其支撑的范围，背着阿尼艾丝试图找到从废墟中出去的办法：“为什么你会如此轻视自己的生命——”
“啊呀，你个调查局的调查员怎么婆婆妈妈的。”阿尼艾丝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虚弱了，“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死而无憾咯。”
妮娜用分解枪对准压在屏障上方的碎块，一枪过后，虽然出现了一个口子，但是也引发了二次坍塌。
妮娜尝试了多次，但结果却没有任何改变。
“可恶......”妮娜身子一斜，勉强稳住后，继续向外攀爬，“阿尼艾丝？”
“......嗯？”阿尼艾丝似乎已经陷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马上就出去了，马上。”妮娜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在不断的坍塌中，她已经迷失了方向，再这样下去，不仅是阿尼艾丝，连她也会被永远的掩埋。
“这样的话——”
妮娜最终下定了决心，决定要赌一把。
她从身侧拿出了裂变手雷，解锁后，直接向前丢出——
轰！
零零碎碎的碎块被巨大的斥力冲向四处，但在重力的作用下很快就有更多的混合物向这个方向涌来，其中夹杂着的合金碎片与金属，每一个都能轻易的将人体贯穿。
妮娜抓住那爆炸的瞬间，用尽浑身力气的向她看到的一处空地冲去，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与急促的呼吸声，还有身后噼噼啪啪的坠落声，当她全部的身体扑倒在空地上的时候，裂变弹的斥力影响彻底消失，先前支撑着大多数重量的承重柱也因为这爆炸而倒塌，将她们刚才所处的位置完全碾压。
妮娜站着的空地是折断的快速通道形成的三角区，如果顺着这些间隙走的话，大概很快就能够回到地面上了吧。
她第一个想到的却不是离开，而是赶忙拔掉了能量传输线。
“阿尼艾丝，你还好吗？”
“........”阿尼艾丝一时没有回应，过了一会才缓缓道，“看来，我只能.......陪你到这了。”
“阿尼艾丝？”
妮娜将阿尼艾丝从背上放下，搬到一处相对平整的合金板上，立刻从腰侧拿出急救包准备着手救治。
“没有用的。”阿尼艾丝有气无力的笑道，“核心驱动的能量就是安德的改造人的生命，它可以输出，爆炸，但是.....无法输入，哈里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我们当人看，只是他的工具，作为工具，只能服从主人的命令........所以，我想要杀死他，让自己解脱。”
“你已经解脱了，不用再听哈里的命令了。”妮娜轻声道。
“是啊......但是所有安德的改造人的命运都将只有一个.......现在安德已经被仿生人控制了，大概不久就会夺取哈里对改造人的控制权，到那时......还是一样。”阿尼艾丝说到这，反而感到轻松了许多，“被支配的人生毫无意义，至少我现在还能以自己的意志死去.......嗯.......你难过啥嘛......我们不才刚认识嘛，刚才我还拿枪指着你呢.......”
“被支配的选择怎么能是你个人的选择呢。”妮娜停下了手中的救治，阿尼艾丝的身上只有轻微的擦伤，真正让她生命流逝的原因终究还是得归结于核心能量的流失。
“嗯.....很高兴认识你，妮娜·喀拉纳什.......”阿尼艾丝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黯淡，“一定要让人类的未来......延续下去。”
妮娜感觉到阿尼艾丝的手放松了，她知道，又一条生命在这场爆炸中消逝。
“再见，阿尼艾丝·霍金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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