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2、被踏碎的笙管(下)
0122、被踏碎的笙管(下)
仰亚因为第二个小孩的出生,已经回家有十多天了。可是,这边的生意还是要做的。这样,莫卯白天忙着在街上守着卖磁带,晚上继续放着录像。当然,生意上也是受到一定的影响。比如,白天,莫卯能够在街上卖磁带,就无法再放白天的录像了。
后来,莫卯也就只是在县城赶集天在街上卖磁带,其他天和晚上就专心地在放影厅那边忙着。
仰亚走了,他的培训班当然也就开不了了。莫卯一个人不可能还能照顾得过来。
其实,仰亚和莫卯开这个培训班也没几个月。所以,来到这里的孩子都还处于刚刚会又不太会的时期,也是对新鲜的事物特别感兴趣的时期。仰亚老师几天没来,好多孩子就跑来问了。甚至有些家长也赶了过来,问是不是他们的培训班不办了。
莫卯一一地给学生和家长作了解释。可是,这帮孩子还是时不时地到这里来,来看看教芦笙的培训老师回来了没有。
来得久了,莫卯也不在意,都已经是认识的孩子了。这样,莫卯也就没有再阻止他们在这边玩耍。
这天,刚好周末,有几个孩子玩到了很晚。他们也知道,这里除了给他们开学芦笙和芦笙舞的培训班外,还在放着‘电影’(这帮孩子都还不知道什么叫录像)。这样,他们就趁着人多的时候混了进去。
这里,白天和晚上的录像,是可以让孩子们看的,有的家长也带着孩子来看,这本来也没什么。
这久来,也许是因为莫卯也太累了,有好些时候他在放着录像的时候就开始打瞌睡了。他也只是想着,再坚持几天,等仰亚哥回来就好了。
今天,放完了晚上的三场录像,莫卯由于疲倦,或是由于大意,他没有在场内‘清场’。其实莫卯也知道,他所放的夜场录像,肯定是有一定的影响的。所以,以前每一次他放完了晚上的录像后,都要进行一次人员的清理。或者说是时间太晚,或者找一个什么其他的理由。反正就是要等这些人都出去了,才能播放余下来的。
可是,今天莫卯却忘了。
他刚刚放了夜场的录像没几分钟,就有这几个孩子的爸爸妈妈找了过来。对于这边,这些家长也是很熟悉的了。在外面没有看到自家的孩子,就直接到了二楼的放影厅,敲开了莫卯的门:
“哎!你好,你这现在还在放电影呀,我们进去看看,我们家的孩子在不在里面?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家,就算是周末,也不能玩得大半夜还不回家吧!”
这一惊,还真的把莫卯吓了一跳。让家长进去?!里面还有未成年的孩子!
“啊?!你们家的孩子还没回家吗?”
“是呀,他们说是过来看看仰亚老师来了没,就一直玩到现在。”说着,几个家长就想着往里面冲。
莫卯赶紧把他们拦了下来。
“哎哎哎,这样,你们进去不太好,还是我进去看看,如果他们几个真的在里面,我就把他们给你们带出来,如果不在,我也出来告诉你们。”
几个家长也不知道莫卯这到底是为也什么,既然人家不让进去,只要能把自家的孩子叫出来也行。所以,几个家长也没再坚持。
莫卯关上了门,赶紧把里面的带子换了一下。在话筒里面给大家就说是了点问题,大家稍稍等一下就好。然后,莫卯进入到放影厅里,在微弱的灯光下,一眼就看到了那几个偷偷跑进来看‘电影’的孩子。
其实,几个孩子看完了前面几场录像后,早就已经坚持不住地在里面睡着了,要不是,他们也没有胆量‘玩’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回家。他们也是在刚刚放影厅里准备换片的时候才被其他的人吵醒过来的。几个小孩眨眼朦胧的,也没看清楚银幕上放的是什么(其实,他们也看不懂)。等他们擦亮眼睛细看时,片子已经停了。
“你们几个小孩,谁叫你们现在还这里看录像的?快给我出来,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小心你们的爸爸妈妈打烂你们的屁股。”莫卯拿着小电筒,照着几个小孩说。
几个小孩还有点不想动。
“还不快点,你们爸爸妈妈都找到门口来了。”
这时,几个小孩才有些惊慌地站了起来,朝着门外冲去。
“不好意思,是我忘了叫他们几个了,几个也在里面睡着了。”
看着几个家长,在没有找到孩子之前,又生气又想打人的样子,这会儿找到了自家孩子后,就什么也忘了,心疼地责怪几句,搂着自家的孩子就回去了。
莫卯目送着几个家长走了,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担心里面的人又闹起来,莫卯赶紧回到放影室,接着刚才的片子继续放着。
今天,也就这样过了。
可是,几个孩子当中,还是有一两个看到了一眼两眼的。晚上就把自己看到的一点两点的告诉了自己的爸爸妈妈。
第二天,几个家长一对证,嗯?这事情就出来了。都是过来人,听了小孩的这些话,还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片子吗?
有两个家长为了证明小孩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第二天晚上又来到了莫卯的放影厅,一直坚持看到最后。
这可把两个家长气得不轻。这里,既然是给孩子们一个培训学习的地方,竟然还有这样的东西混在了一起,影响到孩子那是肯定的了。这样,第二天,两位家长就把看到的情况到当地的公安派出所报了。
经过公安部门几天的调查取证,确实能够证明莫卯这里有这方面的非法经营。所以,公安部门决定就在今天晚上对莫卯的放影厅来个证据确凿的‘检查’。
晚上九点过,好几拨公安都来到了莫卯的放影厅附近,等待着今天晚上进入莫卯的放影厅人赃俱获。可是,莫卯却一点都不知道。
一场两场三场,放过了。
时间也已经进入到了深夜,看完了晚上三场录像的一部分人,陆续续地走了出来,回家了。还有好大一部分人,特别是年轻人,还在着呢。
等外面的人走了以后,莫卯重新关好了门,重新又来到了播放室,拿过那些特殊的带子放在了录像机上面。
放影厅里安静了,一种特殊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这一群特殊的人群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
‘咚咚咚!咚咚咚!’
啊?是谁现在还来敲门?
莫卯还以为是还有人专门来看夜场录像的。所以,他把声音稍微调小了一点。
“谁,是要进来看录像吗?”
‘咚咚咚!咚咚咚!开门!’
外面的人也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在加重的敲门声。
有时,也有一些晚上睡不着的小青年,走过门口时,会故意地敲上几下。莫卯听到外面的人没有答应,他还以为今天也是喝醉了酒的小青年,不理他们就算了。
“咚咚咚!咚咚咚!”
门外还在敲。
莫卯也有点不耐烦了:
“谁在外面敲门?太晚了,不开门了。”
“开门,我们是警察。”
“警察?!”
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莫卯一听说是警察,赶紧把正在播放的录像停下来。可是,还没有动手,外面的警察早已经是破门而入了。几个警察直接冲到了莫卯的播放间,几下子就把莫卯牢牢地控制住了。其他的警察又一下子砸开了放影厅的门,并迅速地打开了门边的灯光开关。
“我们是警察,统统的不许动。”说着,十几个警察手里举着警棍,好像有的手里还举着手枪。
“都在原地给我好好的站着,不许动,谁敢动一下试试,看警察的警棍和枪能不能上到你们的身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动,把整个放影厅里面的人都吓傻了,他们当然也知道看这种‘录像’不是什么好录像(要是好录像也用不着只在午夜里来放了)。
警察这一声喊,一个个倒是像日本鬼子一样,急忙举起了双手,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
可是距离警察最远端的几个小青年,早就被警察的架式给吓傻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是害怕还是想逃跑。几个看着警察这边不注意,看着身边的窗子是开着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点了点头,向着窗子边走去。
警察也没有注意到窗子边有这些异样。其实,看一场夜场的非法录像也没什么,抓到派出所教训几句,写个保证书,保证下次再不参加这种活动也就完了。
也许是几个小青年太怕了,或者是他们真的不想让警察给抓到,又或者他们认为从窗子跳下去是轻而易举的事,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什么事的。所以,这几个小青年一看,警察这边不注意,几个人钻过窗子就朝外面跳了下去。
等到这边有人发出声音,等到警察发现了事态的严重性后,什么都晚了。跳下去的三个青年,由于下面就是生硬的水泥地板,也由于他们错误地估计了这只是二楼(其实算在后窗下去,加地下室,这里已经是三楼以上了)。
结果,一个人跳下去,头直接摔在了地上,当场就没了。另外两个摔成重伤,在送往医院后,一人因伤势过重抢救无效而死在了医院。一个摔断了胳膊和腿,重伤,还在医院躺着。
莫卯也因为聚众播放不健康录像而被带到了公安派出所。最后,也因为莫卯的非法经营场所造成人员伤亡而获罪。
这一切事情的发生,对于已经回到家里为自己的第二个孩子的出生办满月酒的仰亚当然是不知道的,可是最后的结果认定,作为合伙人,仰亚同样也逃脱不了责任。
仰亚是被公安警察带到了县城才知道事情的发生的。
“仰亚,你知道你的朋友在从事这种非法的经营吗?”
“我知道。”仰亚也不想隐瞒,莫卯放夜场的录像,仰亚是知道的。直到现在,他也没见着莫卯,仰亚从心里知道自己该这么说。
“你有没有想过要制止你的朋友做这样的事?”
仰亚是曾经想过要阻止莫卯做这样的事。可是,他能阻止吗?在没有放夜场录像之前,他和莫卯的录像经营是什么样的,仰亚一清二楚。而且莫卯也说过了,只要找回他们投资的那一部分钱,就不再干这种非法的事情,可是——
现在,面对着警察的问话,仰亚说不出话来。
“这个放影厅,是你们两人一起开的吗?”
仰亚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和莫卯一起开的。但是,他和莫卯确实希望用这种方式赚一点钱,然后再去做他们想做的事,而且莫卯这边的经营状况,自从仰亚知道了莫卯的经营后,莫卯也是对仰亚公开的。再一个,仰亚也知道,现在的莫卯肯定也已经被公安这边抓过来了,作为朋友,仰亚不想说一句假话。
“嗯,是,是我俩一起开的。”
“如果你们这里只是因为违法经营的话,可能问题还不是怎么大,现在,已经由你们的非法经营而导致出了人命案,这个事情,你可要想清楚了,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这都跟你们以后的定罪有一定关系的。”
“我知道!”
最后,仰亚被带到了现场。
这里还是昨天人被抓走时一样的狼籍一片,破了的窗子,倒了的椅子,撕破的门帘,放影室里满地的带子(当然,那些作为案件的非法带子已经被派出所没收了。)
“这就是你们放影非法带子的场所是吗?”
“是!”
“这就是你们放影非法带子的工具和证据是吗?”
“是!”
“这就是那两个死者跳下去的窗口,下面就是他们落地的地方。”说着,警察又把仰亚带到了楼下。这里还有几根警绒线拉着,地面也已经被用水冲洗过。可是,仰亚还是从这边的地上,隐隐看到几滴新鲜的血印。
“这就是你们用来给小孩子们做培训的场地吗?”警察带着仰亚走进地下室。
“你们做着对小孩的艺术培训不是挺好吗?为什么还要——,唉!”警察向是在对自己说,又向是在对仰亚说。
培训室,所有的门都被打开了,那几张桌子也是东倒西歪的,黑板上的几排字,是仰亚临走前写下的,现在仍然清晰可见。
只是那几把仰亚特意买来教孩子们芦笙舞的芦笙,却被抛在了地上,好像也被人从上面踏过,有几根芦管也已经碎了。
仰亚又一次看到了一个与他的芦笙有关的场地的凄凉。
******
一个月过后,仰亚他们的案子公布了。
由于仰亚和莫卯违法经营,导致在非法经营场所内出现一名人员受伤、两名人员死亡,故判处其主犯莫卯有期徒刑十年;判处其从犯仰亚有期徒刑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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