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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路与我孰为定夺者


谢怜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天,        在神武殿上,        兰菖胡乱认指了一大圈人,但是,偏偏就是没有指站在极显眼位置处的风信。

        剑兰立即否认:“不是!”

        扶摇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看来,他原先并不知道风信与这女子有何干系,同样被砸懵了,        这时好容易才回过神来,        道:“他还没问是不是什么,        你怎么答的这么快?”

        剑兰道:“废话!想也知道他想问什么了。我告诉你,不是!”

        风信却看着那胎灵,        道:“你叫他什么?错错?”

        这名字似乎有什么特殊意义。剑兰张了张嘴,        不辩了,恼道:“你一个大男人哪来这么多废话!不是就不是!哪有你这样上赶着要认儿子的!”

        风信怒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如果是的话我当然……”

        剑兰道:“你当然怎么样?你认他啊?你养他啊?”

        风信道:“我……”

        说完一个“我”,        却卡住了。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上挂着的那个畸形的小怪物。那胎灵似乎对他恨意格外深重,        逮着他死命撕咬,哇呀呀的,        风信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右手鲜血淋漓握紧了拳。见他似乎被这小怪物惊住了,剑兰立刻啐道:“都说了不是还问!跟你没关系,        这下放心了吧!”

        戚容嚷道:“狡辩!肯定是!我没说错吧,        可不就是贱种生的吗!大家快来品品,风信自个儿的儿子被人从他老妈肚子里剖出来做成小鬼啰,居然还有人敢拜送子南阳?当心你们的儿子也……”

        谢怜一抬手,        若邪封住了戚容的口,剑兰又狠狠地在他头上踩了几脚,踩得他破口大骂。这时,谷子迷迷糊糊醒来了,看到戚容挨踩,连忙扑上去,道:“不要踩我爹!”

        见他抱住了戚容的头,剑兰下不去脚了,改抓住那胎灵两条惨白的小短腿,拔腿就跑,怒道:“让你别咬了!”

        风信正出神,没能立即抓住他们,谢怜下意识道:“若邪,追!”

        若邪果然去追了。然而,那白绫蹿出去谢怜才记起来,它还绑着戚容。回头一看,戚容果然头顶谷子一跃而起,道:“老子重获自由啦!”

        见风信总算反应过来,谢怜改口道:“若邪,你还是回来吧。”

        于是,若邪又蹿了回来,“啪”的一声就抽了戚容一记大耳光。戚容刚刚翻身老鬼把歌唱,又被抽得原地大转三圈捂脸倒下,在地上趴了片刻,突然发狂,一把抓住若邪,喝道:“连你这条破布也敢打我!!!”

        这次,若邪被他一把抓住,扭来扭去,居然挣不开,戚容竟像是忽然之间力量大增。谢怜刚上去要亲自收拾他,戚容才发现自己头上还顶着一个小孩儿,连忙把谷子抓下来挡在身前,道:“你别过来啊!过来我就吃了他!哎哎哎,你看看你身后,狗花城要死啦!”

        谢怜一惊,猛地转身,花城果然眉间紧蹙,垂下的手在微颤,但一见他望来,立即道:“我没事!”

        万鬼躁动!

        这一次躁乱,比以往哪一次都要强。谢怜果断选择过去抱住他。趁此机会,戚容赶紧抓着谷子,逃之夭夭。剑兰也似乎头痛的厉害,捂住了耳朵,风信刚抓住她胳膊,那胎灵受躁动刺激,撕咬得越发凶猛。风信被咬了十几口,鲜血直流,仍是不敢打他。那胎灵却毫不留情,挥手冲着风信的脸就是一爪子。这一爪极为凶险,风信低喝一声,捂住了伤口,不知是不是被抓伤了眼睛。谢怜看得胆战心惊,欲斥若邪去那边救场,剑兰却跺脚道:“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那胎灵这才跳回她怀里,窝成一团。剑兰看了风信一眼,咬牙道:“跟你没关系,我警告你别管我们!”一手捂头,一手抱它,母子二人飞奔而去。扶摇道:“放开我!”

        风信半跪在地,捂住半边脸,谢怜抱着花城蹲在他旁边,道:“你没事吧?我看看伤?有没划到眼睛?”

        鲜血从他指缝滴滴答答落下,风信闭着眼道:“……没有。你不要问我。”

        谢怜道:“风信,兰菖……剑兰姑娘说的到底……?”

        谁知,话音未落,风信突然一拳打出,一声巨响,打折了旁边那棵树,怒吼道:“说了让你不要问我!”

        这一句竟是掺杂了些许怨意。谢怜听出这怨意似乎是冲他来的,不由得一怔。花城却在一旁冷声道:“谁把你老婆儿子做成鬼的,有火往该撒的人身上撒去。”

        风信微微抬头,双目微红望向扶摇。扶摇一愣,当即怒道:“你看我干什么?你不会真当是我家将军做的吧?真是倒了血霉!他不过是看那女子也是仙乐遗民,跟皇族贵族有些渊源才出手相助,本想解脱了那胎灵,谁知它执迷不悟,不肯走还成凶了。没落着好反而沾了一身屎,早知道就不管了!那小鬼连谁生的自己的都不知道,你还能指望它记得谁杀的自己?!”

        也许是连日来糟心事缠身,他说话措辞都粗鲁了不少。花城道:“这样你家将军就能叫倒了血霉了?那比他更倒霉的人是不是不要活了?”

        风信摇了摇头,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谢怜道:“你……要不然还是先处理下伤口。”

        风信沉声道:“我没事。别管我!”

        他捂着头上伤口,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走了。谢怜和扶摇在后面叫了好几声,问他是回上天庭去还是追人去,他都不管,背影很快消失。扶摇又挣了几下,怒道:“太子!你老人家不追的话,我去追还不行吗?”

        谢怜回过神来,思忖片刻,道:“好。”果然放开了他。

        扶摇倒没想到他会真的答应,哼了一声,活了活手腕筋骨,道:“现在怎么肯放开了?”

        谢怜揉了揉眉心,道:“上天庭现在恐怕比我想象的还……唉,我现在觉得,与其叫你家将军回去,不如让他在外自由行动算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想,那胎灵恐怕不单是为求脱身信口诬陷,恐怕,背后有人指使。”

        扶摇拍了拍袖子上的灰,道:“管它怎么回事,它是往铜炉山去的,抓住了再说!”

        说完,匆匆去了。原本汇聚了几方人马的客栈,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谢怜转过身,检查了一下那倒塌的小破屋,众僧道的确只是昏迷,再过不久就要醒来了,放了心,也离开了。

        出了荒山野岭,终于找到一家真正的客栈,二人便在此歇脚了。

        谢怜只觉这几天过的混乱无比,坐在窗棂上发呆。若邪蜷在他手上,摩挲着,仿佛在哼哼唧唧,谢怜摸了摸它。忽然,花城走到窗边,望了望月亮,道:“与你无关。”

        谢怜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与我无关……风信结识剑兰姑娘,一定是在仙乐国破之后、他自己飞升之前。算算时间,就是我第一次被贬的那些年里。”

        花城道:“那也不代表他们现在变成这样,你就有错了。”

        谢怜道:“三郎,我没跟你说过,我当年被贬的一些事吧?”

        花城道:“没有。”

        想了想,谢怜道:“我没有对别人说过,拉你来碎碎念几句,你不要嫌弃啊。”

        花城道:“不会的。”

        谢怜道:“我们当时,日子过得很不好,我原先做武神,做太子时的一些家当,全都给当掉了。”

        花城笑道:“包括红镜,是么?”

        谢怜道:“哈哈哈……对。这事可不能让君吾知道,记得帮我保密。还有我那几十条金腰带,也全都当了。”

        花城道:“风信是拿了你的金腰带送给兰菖?”

        谢怜摇头道:“那应该不是。风信不会随便拿我东西的。是我让他拿去卖了钱自己留着用的。”

        其实,这就是白送风信一笔钱了。当时风信推辞了很久不肯要,最后拗不过,说的还是“我暂时帮你收着”。谢怜道:“说来惭愧,我让他拿去卖钱自己用,不光是因为愧疚,还有害怕。”

        信徒散尽,只有风信还依旧把他当武神和太子殿下。谢怜这才惊觉,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风信也没拿过他什么很了不得的赏赐,忽然知道害怕了。

        害怕连风信也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不再跟随他了。所以,那条金腰带的意义不是赏赐、也不单纯是馈赠或慰劳,还带了一点点讨好、或报酬的意味。

        那胎灵制造出来的幻境里,谢怜看到了一个护身符,也应该是风信送给剑兰的。仙乐国破后,谢怜的宫观庙宇全都被烧了,根本没有人再信仙乐太子,他的护身符也被当成是废物。但是风信还收着很多他的护身符,经常坚持不懈地分发、赠送。

        谢怜缓缓地道:“这么多年来,我从来不知风信喜欢过谁。没问过,也没注意过。拿着别人送的东西转送给姑娘,听起来可能不大好听,但在当时,那条金腰带真的就是风信能送出手的最好的礼物了。毕竟我们经常连饭都吃不到。风信也不是个爱瞎花钱的人。所以,可以想象他当时有多喜欢剑兰姑娘了。既然很喜欢……那为什么会分开呢?”

        不管那胎灵是不是风信之子,如果是因为那阵的落魄,导致风信错失了喜欢的女子,无论如何,谢怜都会觉得十分内疚。

        花城道:“如果喜欢,最后却分开了,只能说明也就只是喜欢了。”

        谢怜笑了笑,道:“三郎,话不能说这么绝对的。有时候,路不好走,不是你能决定的。”

        花城淡声道:“路好不好走,也许我不能决定,但走不走,却只有我能决定。”

        闻言,谢怜愣了愣,只觉心里仿佛有什么被打通了,盯着花城不说话。花城歪了歪头,道:“哥哥,我说的不对吗?”

        看着他亮晶晶的黑眼睛,谢怜忽然一把抓住他,放到自己腿上,道:“哈哈哈,三郎,你说得好对呀!”

        “……”

        花城似乎被他的举动震住了,任由他把自己举得高高的。谢怜笑道:“说句不要脸的,三郎方才说那句话的自负气势,还真有点像我年轻的时候呢!”

        花城似乎已经习惯了被他这样抱来抱去,挑了挑眉,道:“那真是我的梦想了。”

        一大一小在屋里玩闹了一阵,谢怜把花城丢上|床,自己也躺了上去,仰面朝天,正欲开口,却见花城忽然坐起,瞳孔微收,锐利的目光投向对面。

        谢怜立即觉察不对,一下子翻身坐起。一看登时起了一身冷汗,只见屋子里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多了一个人影,正坐在桌边,茶都泡好了一壶,茶香飘溢。然而,他居然一直没发现!

        谢怜不由毛骨悚然,道:“谁?!”

        那人温声道:“不要怕。喝茶吗,仙乐。”

        “……”

        那身形和声音,都是个青年,熟悉至极,谢怜这才松了口气,把方才瞎闹时散乱的头发撩到耳后,心还在砰砰狂跳,道:“帝君啊……”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到底,他猛地一把翻了被子,把花城和自己的身体都埋了进去,道:“……您怎么亲自下来了?”

        他的手在被子下握紧了花城,示意安心。君吾缓缓斟了三杯茶,这才起身,道:“你不回来,我当然只好下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负着手,朝这边走来,整个人慢慢从阴影中踱出。谢怜看到他居然带了佩剑,心中一惊,飞速跳下床,道:“帝君,我想先解释……”

        谁知,花城在他身后一把掀开了被子,盘足而坐,胳膊肘随意地放在膝上,微笑道:“我看,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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