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皇对皇（一）
巨大的绿色藤蔓从那艘绿色的航舰里探出来，向着黑星的土地就是一插，仿若扎根，又像是病毒找到了宿主。这条藤蔓很快溶解为粘稠的汁液，渗入到周遭的裂缝之中。在发出一阵腐蚀般的气流声之后，这一片黑色的土地被染成了绿色，又从这里生出了更多的藤蔓，迅速蔓延开来。
“咔嗒、咔嗒……”
黑皇――或者说一具黑皇的副本――踏着清脆的高跟鞋音走到这裂缝之旁。有少许绿色汁液溅到了裙摆之上，又一滴不剩地成股流下。
她冷笑一声，周围还在不断渗透的汁液与滋生的藤蔓立即被剥离出来，那一大块绿色的土壤也被刨除。这些被染成绿色的东西很快枯黄坏死，变为一堆腥臭的渣滓。
“嗯……”绿色航舰又冒出一根藤蔓，只是相比之前，尺寸小了不少，一个慵懒的女声由这根藤蔓发出，“你竟然只让一个副本过来，我已经那么不值一提了吗？”
随即藤蔓扭转，扭曲出一个标致的美人模样。原本的藤蔓分支勾连相结，编织出一副颇为轻薄的长裙。绿星人原本绿色的眼眸，在她眼眶之中却只有透明的一圈痕迹。
“抱歉，绿雅，我的真身正在做一些很对不起你的事情。”黑皇冷笑道，不带一丝歉意。
“咚。”
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上渗过去的绿色汁液在这个副本脚下结成一条藤蔓，张开一个口将副本的身体整个吞下，还发出了奇异的声音。
“你的这些身体本来就对我不敬，你又何必假惺惺扮出这些呢？我认识的墨可不是这样的。”
“咔嗒、咔嗒……”
又是一具副本。
只是这次的黑皇走出来眉头皱了一皱，才开口道：“我到也不想和你开这些玩笑。说真的，我不想和你打架。”
绿皇从绿色的航舰上面缓缓飘下，裙边轻轻泛起绿色波浪。
“我也说真的，”绿皇没有接触地面，就悬浮在大概一尺的高度，显得比黑皇高上那么一截，“我要杀了你。”
“我知道。但是……请稍等一下。我并不是不能与你战斗。”
“你该不会是想说你还没有准备好吧？这么好的机会我可不会放过。”绿皇冷冷一笑。
“不……黑星的情况，你也知道的，黑星无论哪一个时刻，都可以开始一场战争――至少你早已接受了命脉的信号，从你的……”黑皇气息一窒，仿佛这幅身躯真的需要呼吸，“从你的同胞那里你能感受到的，那些我们在不经意间传递过去的信号与信息。”
“没想到啊……我可是听绿茶说了，你们还没有研究清楚的呢。”
“你们还能与她联系？”
“通过一些特别的方法。”绿皇歪了歪脑袋，这个动作似乎绿茶也经常做，“那么，你拖延时间的意义呢？”
“为了道别。这正是我说的那些对不起你的事情。”黑皇脸上那种哀伤神色愈发浓郁，“我在与他道别。或许这一次离开，就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绿皇那双完全透明的眼眸一瞬间变为墨绿色。
“喂！你……什么意思！”
黑皇长长一叹气。
绿皇不是不懂，她只是不想明白那句话的意义――与他道别？为什么道别？他是谁？
――他在这里？
“说起来，他这次来还带上了一个女的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见面，他满面愁容，还要硬撑出笑容。”
绿皇又一次前进，直至能够与黑皇平平对视，她眼中的慌乱、愤怒还有思念与稠密的绿色扭绞在一起。内心激荡之下她无法发声，身后一团的绿色汁液由虚空中诞生，就像是迎合着她的心情震荡而不断涌动着。
算起来，这两人都理当不会放过对手的任何破绽，只是这一次，面对着对方的哀伤，巧合似的双方都选择了缄默。
绿皇最后低下高傲的头颅，身后绿色汁液失去控制，在落地之前完全蒸发。她吸吸鼻子，也叹出一口气。
“行。我等你。”
“……真的很抱歉。”黑皇退后两步，深鞠一躬。
“他……还好吗？”
绿皇的眸色慢慢恢复，在问这句话时还保持着一点点浅绿。
“很好。各方面都很好。只是因为你我的死战，他有点伤心。”
“但这是必然的――他的计划总是那么精确，我甚至能感受到他掐着秒数算计着我和你的死期。明明是那么情感丰富的人呢，做这些事情倒是心狠手辣。”
“他也不是为了让自己伤心做这些的。你要是直接把他理解为一个禽兽可能会好受一些。”
“怎么这么折损他了？难不成你就承认自己爱上了一个禽兽？”
黑皇移开目光。
“这就是爱吗？”
“除了爱……还能是什么呢？”
“是啊。喂，你不想知道他是……怎么偷走‘命脉’的吗？”
“没什么兴趣。不过既然还需要一点时间，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其实我也没说准确……偷走命脉的不是他，而是他的继任者，啊，就是黄星那小子。不过他确实是那宗案件的主谋，你该知道的，黄星也就是和他一样的，都有一些特别的能力。”
“能力？他的能力不是‘力量强化’吗？”
“不……他只有一个毫无攻击力的能力，甚至相比他以前的族人来说是一个相当无用的能力。”黑皇眨眨眼，瞳孔中照射出一点点红色光芒，“那就是幻境之眼。”
“幻境，好一个幻境。你这么一说我就算是明白了。他当年是如何帮助我赢得皇位竞选、帮我清除异己以及……解除我和命脉的连接。”
“我为你感到伤心。作为女人。”
绿皇冷笑，回应道：“女人？要是没有我们，你不过也还是一个孤魂野鬼。”
“在时间轴上可没有‘要是’。”
“或许吧。”绿皇忽然抬头看了一眼黑星星舰那仿若星空的穹顶，因为入侵而点亮的红灯忽明忽亮，“我最后要为我族人讨一个答案。他从哪里来？”
“一颗神秘、古老、强大的，以至于不能提起的，星球。不客气地说，你现在所见到的一切对于那时的那颗星球而言都不过只是尘埃。”
绿皇刻意地将目光落在黑皇身上，就这么盯着看了几秒之后，才开口道：“那个民族一定很强大。”
“是啊，强大到……自己毁灭了。”
两个女人沉默了。
听起来倒是相似的历史，但一方却被另一方烙上了奴隶的印记。
忽然高跟鞋击地的声音又响起了，由远及近。顶上红灯也聚焦起来，照出一个黑色的身影。
黑皇的真身从远处慢慢走来。玲珑有致的身材被黑色长裙紧紧包裹，仿佛参加丧礼一般，身上的颜色几乎只有黑白二色。但是她却涂了极为鲜艳的红色唇彩，被红灯映得熠熠生辉。
步伐优雅，但是下一秒钟她就走到了自己的副本与绿皇身旁。
绿皇兴致饶饶，向后退开一步，任凭对方发挥。
只见黑皇向着副本身上一抓，后者立即失去所有力气而软倒。再一扔，那具副本竟然与绿皇的藤蔓一样溶解了。要说有什么不同，那恐怕是副本分解之后散发出来的不是恶臭而是一股清香。
“久等了。”
“没事。数十亿的年的时间在前面了，我不介意多这么几分钟。”
黑皇朝绿皇望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
地板的模样迅速变化，先是将之前刨除污染的那一块缺口补上了，而后横纵两向划出无数巨大的格子，再按着蓝星上的国际象棋的模样升起了许多形似的雕塑。
开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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