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会面前夕
海洋中庞然大物带着巨大的声势迅速逼近岛屿。大量的水汽已然先行在海洋上空充斥,原本晴朗的天空也逐渐变得昏暗起来了。
惊涛巨浪的声音吹鼓着不延胡余的耳膜,他不止是头疼,浑身上下似乎没有一处是对劲的了。
这种惊天的气势,让原本安安静静在等待龙鳞吸收龟甲的巨鳌,也有些局促不安了。巨鳌的前爪时不时地拍击着海滩,更惹得不延胡余心烦。
能够催动海洋天气产生变化的,绝对不是巨兽这么简单。它们或许有心智,或许还是魔族。考虑到这点,如果在海上暴雨来临之前没有离开岛屿,可能就要成为巨兽的盘中餐了。
在龙鳞的吸收下,整个岛屿缩小了大约有三分之一。但是仍旧有不少龟甲在等待吸收。
如果能舍弃掉一些就好了。
这个想法在不延胡余的脑海中冒出之后,他自己也大吃了一惊。因为,他在某本书上,看到过类似的问题。
虽然已经记不清到底是什么样的书,但整个问题他都记得非常清楚。创世神女娲问稷下智者,如果文明只剩下一个最后的传承者,而传承者看守着文明有史以来的所有书籍。传承者需要不断地燃烧书籍,才能活下去。他是该烧毁书籍呢?还是该舍弃生命,维护这些书籍呢?
智者的回答是,不断烧毁书籍,保证传承者活下去。如果没有传承者,书籍也不过是毫无意义的图画。并且,智者还给女娲提供了详细的烧书顺序。
之后的顺序过于复杂,不延胡余早就忘记了,但是女娲与智者话题的核心内容,他一直牢记于心。一定要活下去,不择手段地活下去。
想到这里,不延胡余的愧疚感与使命感消散,更厚重的使命感充斥着他。他是最后一个龙族,更要好好地活下去,绝对不能倒在这里。最起码,他应该活着去见上官婉儿。
天地风云变色,黑云迫近,电闪雷鸣。不延胡余鼓足勇气,将正在吸收龟甲的龙鳞,硬生生地拽进昆仑寒玉匣内。
在龙鳞被送进玉匣的时候,一道闪电甚至与他擦肩而过。似乎是上天在降下惩罚,对他没有完整保存龙族历史的不满。
“碰”关上玉匣的声音,才是现在充斥在不延胡余脑海中唯一的声音。他之前听到了海潮声、风雨声还有巨鳌急促的阻拦声,但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他。
骑在巨鳌身上,不延胡余拍了拍巨鳌的壳,他不太确定这位老兄是否还愿意带他离开这座岛屿了。如果巨鳌抛下他,那么他只能凭借自己的水性在海洋中沉浮了……
没有龙鳞的阻隔,海洋巨兽强大的威压力完全传递到巨鳌的身上。早就战战兢兢的它,此时已然没有什么思考能力。不延胡余轻轻拍它的壳,它就犹如惊弓之鸟般,快速游离岛屿,只想离那些海中巨兽躲得远远的。
天空中开始降下暴雨,极为罕见的海上风暴,席卷着整片海域。没有任何生命,能够从威压中逃脱。如同从地狱中传来的冰冷感觉压迫着不延胡余,他在昏倒之前,最后看到的是,摇摇欲坠的龟甲岛,被一张比天还大的血盆巨口,径直吞没。同时似乎有道充满寒意的精光,在自己身上扫过。
生死,此时只能交给天了……
七月二十,这是上官婉儿到达扶桑的第三天。
自王者大陆到扶桑的航线重新活了过来,没有风雨迷雾的阻止,一路航行十分顺畅,所以她在路上花的时间大大缩减。不过因为长孙延的事情,她实际上是迟到了几日。
因此,她以为自己会在这里看到不延胡余等自己。
然而实际情况是,不延胡余和船队仍旧没有到达扶桑。
坐在码头旁茶肆里面上官婉儿仍旧是死死盯着海面,她实在是想不到中途出了什么变故,竟然导致不延胡余比自己到的还迟。
就在这个时候,张良带着一个极为精致的礼盒,来到了上官婉儿的面前。
“要看看吗?就当做我送给你的礼物。我想,这件东西可以解释很多问题。”
这是一个只有巴掌大的正方形礼盒,颠在手上极为轻盈,并不像是装了什么好东西。然而上官婉儿一眼就认出来,礼盒能在阳光下闪耀微波状磷光,必定是用南海鲛绡所制。光是包装就价值不菲,里面的东西,必定不容小觑。
上官婉儿并没有急着打开礼盒,她摩挲着盒子,心里已然有不祥预感。她试探性地看向张良,然而张良不愧是庄周的弟子,不显山、不露水,一点情绪外露都没有。
打开礼盒一看,果然里面是一件极为轻盈的东西——正是一枚粉色贝壳。
这枚贝壳颜色极为纯正,一点白色也不掺杂。在海洋传说中,这样的贝壳,可以保佑一对恋人白头到老,永远甜蜜。
然而,这与目前的情况,有什么关系呢?
上官婉儿脑海中闪过一个很快的念头,但是它太快了,最终她什么都没抓到。“所以,这枚粉色贝壳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你偶尔让我觉得你真的缺乏常识。”张良的语调拖长,愣生生让上官婉儿听出李白才有的欠揍感。不过张良毕竟是个正常的人,所以很快他就补充了。
“鲛绡是鲛人所织,而鲛人这样的魔种对环境要求极为严格,只生活在南海一带。粉色的贝壳是非常罕见的,但是在戏鲸岛上就很常见。而从蓬莱岛南海,再到戏鲸岛,最终到扶桑,正是常见的商业航海路线。除此之外,在我买下这枚贝壳的店里面,还有一些特殊的手工品,可以确定,它们也是这条航线上一些部落的产品。甚至在店里面,我还看到了一些特别的水果。”
这些事情无一不指向一个事实。“你是说,那艘船来过了,并且已经走了?”上官婉儿摇头:“但是不可能,如果他们来过了,为什么不跟我会面呢?”
“或许,你该跟我讲讲,你那个朋友非常害怕的玉藻前了。”张良见惯了这些事情,很多人都是凭借一时热血做事。热情退下,恐惧上头,自然会退却、逃跑了。人性本来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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