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食物中毒
电梯开, 出来的是阎佩衡,边走边穿着衣服。
“走,我们去看看。”他说。
阎肇看他爹脸上神色不对, 下意识觉得有事,问:“怎么了?”
“医生初步判断, 说顾霄属于食物中毒。”阎佩衡顿了顿,又说:“齐院长说他亲自去接人, 被对方的秘书骂了个狗血淋头,对方认为……顾霄的病, 是咱们军区给下的毒!”
顾霄一行人刚刚从新加坡来,到首都也不过几个小时,没有来军区, 他和阎佩衡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是而,招商局的领导在忙着抢救顾霄, 但他的秘书和私人医生却坚定的认为, 是军区的人不满于顾霄的行径,给他投毒了。
这是得去看看了。
居然认为军区会给顾霄投毒,他的人到底怎么想的?
孩子们先上楼了, 几个大人上了车,陈美兰突然听到空中一阵轰响,院子里的树木被扫的簌簌作响, 抬头看, 一架直升机正在低空飞行。
301医院离一级家属院走路不过十分钟的距离, 转眼就到。
阎肇是逐着直升机开的,停机坪处,医生, 护士,武警,围了满满一大圈。
直升机停,车也停了下来。
但螺旋桨的风吹的人几乎连路都走不动,轰响,掩盖了所有的声音。
除了白衣的护士,全是军人,所有人都在无声忙碌。
顾霄当然是被抬下来的,狂风吹的人睁不开眼睛,陈美兰眯眼去看,就见孱瘦,赢弱的顾霄穿着粉红色的衬衣,胸膛前是一大片绿色的汁水,他本头发稀疏,此时给风吹着,四处乱摆。
远远儿的,他当是也看到了阎佩衡,锁定目光,便死死的盯着。
医生在调整担架,准备推他走。也不过转瞬的时间,他伸手拉了拉正在替他整理衣物的阎东雪,说了句什么,也不过转眼,直升机的螺旋桨抖了几下,停了下来,担架也于这一瞬间跑了起来,人们间的吵闹声,也同时从噪音中脱颖而出。
“我们不需要你们的救治,
就现在,立刻送我们南洋。”顾霄的秘书高声说。这秘书姓吴,其实也是华国人,不过祖辈一直呆在南洋,他还曾去过盐关村。
私人医生说:“顾教授从来到现在,只喝了一杯红酒,这绝对属于下毒。”
……
“是因为顾教授拒绝给华国军区投资,你们干的,你们这属于打击报复。”吴秘书又说。
招商局的领导简直要疯了,一个劲儿重复:“已经报案了,公安马上就来,好吗?”
“我们不需要报案,我们需要南洋领事馆出面,我们需要立刻南洋。”吴秘书说。
招商局的领导简直要头大了,请来一位金主,谁知道这位爷会这么难伺候,还一来就闹了这么大的乱子?
正好这时阎佩衡上前,问是怎么事。
招商局的领导连忙说:“阎司令,这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顾教授一来就在国际酒店里住着,喝的红酒是他们自己带来的,不过一杯红酒,就上吐下泄,中毒了,现在他们认为是咱们干的。”
顾霄的吴秘书带着大哥大的,因为不是一个局域网,打不通电话,但他跟私人医生正在商量:“你先在这儿看着,我去外面找个电话,打电话给领事馆,让他们派外交官和记者来,华国军区给境外商人投毒,这属于恶性事件,能轰动国际的丑闻,属于华国军方对于海外华侨,无情的排挤和打击。”
听他这话说的,就好像顾霄有多大能耐,值得华国军方排挤他似的。
陈美兰听着都快要气死了。
但阎佩衡和阎肇父子倒是没生气。
既然招商局的人已经报了案,首都公安局的人当然立刻就来了,容不得他们上窜下跳,得把这俩人给控制起来。
顾霄喝的红酒是他们自己带来的,从下飞机,只坐车到宾馆,跟招商局的人最多的接触不过是握了一下手,一旦医院确定是有人蓄意投毒,肯定要从他的身边人开始排查。
怎么可能他们说是军方干的,就成军方干的?
现场一
片混乱,首都公安正在跟吴秘书和私人医生交涉,阎佩衡一行人却进了住院部的大楼,直奔急救室。
阎东雪是陪着顾霄进来的,这会儿顾霄进急救了,她提着顾霄的鞋子,领带,以及各种零碎东西站在走廊上。
“东雪?”阎佩衡喊了声。
“叔,咱俩好久不见了。”阎东雪说。她上见阎佩衡,还是出国那一年。
距近,也快有十年了。
“顾霄刚才说的什么?”阎佩衡问。
顾霄刚才死死盯着阎佩衡,对阎东雪说了句话,阎佩衡想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顾教授说,您的脾气没有变过,他只是开个玩笑,您却是想玩死他。”阎东雪说。
所以,不仅他的秘书和私人医生认为顾霄病于华国军人的投毒,顾霄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陈美兰估计公公要暴怒,要冲进急救室,揪起顾霄的衣领问个清楚。
但阎佩衡并没有,轻轻一声冷嗤,他说:“他把自己看的太过重要,把我阎某,也看的太厉害了点。”
一个一级司令员,这一届干完,下一届就可以上军委的,为了一个摇摇欲坠的病秧子,至于干投毒害人的事情吗,顾霄也是天真。
阎东雪怀里抱双鞋子,提个领带,抬头看着阎佩衡一家。
过了好一会儿,看着陈美兰,她压低嗓门,来了一句:“嫂子,其实吧,我倒觉着要真是有人投毒,应该是新加坡那边的股东们干的,但我没有证据,我只是猜测。”
“这是咱自己的地盘,咱华国,顾霄还是我们271的股东,谁盼他死,我也不盼,你大声点说。”陈美兰说。
阎东雪一想也是,于是就讲了起来。
顾霄在南洋的情况是这样的,他有主营的业务,是正规经营的公司,他是董事长,除他之外还有七八个股东,同时,他们还是一个党派,整个公司的资产,早在很久以前股东们就经过公证,留给了那个党派。
顾霄不是党派的首领,但属于在幕后能够操控党派的人。
同
时,他和执政党的关系也搞得很好,属于虽说自成党派,但一直以来,都是坚定支持执政党的那种党派。
而公司的股东们,则全是顾霄初下南洋时,从本地人中甄选出来的,一帮既年青,又聪明,得力的年青人,顾霄是他们的老师,也是他们的老板,更给他们分了股份,亦师亦父,于那帮股东,顾霄属于教父级别的人物。
当然,他们对顾霄也非常敬重。
不过在阎东雪看来,那只是表面,虽说他们来见顾霄,总是表现的极为虔诚,可阎东雪就曾听好几个股东抱怨过,说顾霄作为华国人,太过亲华之类的话。
而顾霄近几年一直在投资华国企业,扶持华国工厂。
女人的直觉,虽说那些股东们一直很支持顾霄,也无二话,但阎东雪于他们的眼神中,能看出他们的不满来。
说完,阎东雪又说:“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吴秘书和私人医生都是咱们华国人,也对顾教授忠心耿耿,刚才我跟他们提及,他们都不相信,一口咬定说是华国军方干的。”
阎佩衡不懂生意,甚至搞不懂什么是董事长,什么是股东,皱着眉头,还在沉吟,阎肇却问:“顾霄的公司,主营业务是什么,做的什么生意?”
阎东雪只是个私人看护,顾霄和股东们开会的时候,她都不允许在场的。
虽说跟了顾霄很多年,但她还真不知道顾霄经营的主业到底是啥。
只知道跟很多国家都有生意往来,而且特别赚钱,张嘴闭嘴,都是几十,上百,上千万的美金。
“三哥,我相信咱叔的为人,不可能给顾霄下毒,但吴秘书和私人医生,就教授自己,也认为是你们干的,这可怎么办?”阎东雪又问。
“你先在这儿看着吧,尽量别出医院,等我调查一下情况再说。”阎肇说。
在他看来,基本可以确定,顾霄就是被他的股东们害的。
但不论任何事,得有个理由和动机。
顾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他不醒,想走也走
不了。
秘书和私人医生又被公安给控制了。
在阎肇这儿,把它当成个案子来查,就行了。
这都凌晨一点了,该家了,再不家阎佩衡该挺不住了。
但到家,还不得休息。
十万美金就摆在书房桌上,阎佩衡现在要把它交给陈美兰。
当然不是随随便便就交,他拟了合同,要陈美兰先签了字才能拿钱。
陈美兰粗粗看了一下合同,说:“爸,咱家就五个孩子,您怎么分了八份?”
总共10万美金,他分成了八份,七个孩子一人一万,剩下的三万由陈美兰一个人持有。
阎佩衡解释说:“阎卫马上生闺女了,她有一份,你占最大的一份,那是你娘的,圆圆是我孙女,她也必须拥有一份,至于麦克三兄弟的那一份,在他们成年之前,分红由你打理,不能给他们,等他们成年之后再给。”
阎卫两口子,齐松露经手的钱多,但对钱看得比较淡,更相信自己赚来的才是自己的,不过阎卫对于阎佩衡把小红楼送给圆圆,颇为不高兴,幸亏陈美兰解释了一下,他心里才算舒服了。
但是十万的股份,要他知道老爷子想着他闺女,应该会高兴的。
就是刘秀英,打了好响亮的算盘,这下怕要被气死了。
总共八份,她家只占30,陈美兰一个人就占了30,她从大股东变成小股东了,而陈美兰,将是奶粉厂的绝对控股人,加三个孩子,她拥有60的股份。
至于分红,等孩子们成年了,直接把分红交给孩子们,不经刘秀英的手。
她不只能是干瞪眼的看着,白着急?
老爷子说到做到,这是把老大两口子,直接从家里给摘出去了。
十万美金放在床头,这天晚上,陈美兰的梦里,都是金钱的味道。
第二天一早,阎肇起的最早,大概五点多就起来了。
陈美兰比他稍晚一点,是给他吵醒的,揉着眼睛问这男人:“你怎么起这么早?”
“小狼打呼噜,小旺
喜欢翻来翻去,给他们打得睡不着。”阎肇正在煎鸡蛋,皱起眉头,突然说了句:“两个月。”
“什么两个月?”陈美兰揉着眼睛问。
阎肇舔了舔唇,说:“咱得分居两个月。”
在首都,他俩就睡不到一起,得要分开睡,当然,在陈美兰看来这很正常,而且老夫老妻,还在同一屋檐下,分开睡两个月,这有什么呀,好多夫妻从生了孩子,就是分开睡的呢。
不过阎肇喜欢跟她睡,因为她睡觉乖,不乱动,不打酣。
能理解阎肇被两个儿子一边呼噜一边拳脚的苦闷,这会儿天都还没亮,陈美兰打算犒劳一下阎肇,眼睛指了指大厕所,刚轻轻问了一声:“要不要一起洗个澡。”就听身后有人唤了一声:“小婶婶?”
“jim,你还没走?”头见是jim,陈美兰吃惊的问。
昨天晚上没见这孩子,她以为他跟着他妈已经走了呢。
jim摇头,伸出手指说:“我还要再呆一个月才走喔。”
却原来,刘秀英还要等待官司的判决,之后才能美国,走的时候才能带走jim,而现在,jim还会呆在家里,直到呆完这个暑假。
陈美兰当然盼着jim走,三个男孩子,饶是再乖,吵起来一般人也受不了。
不过看小家伙闷闷不乐的,陈美兰于心不忍,就又说:“了美国,要是呆的不开心,就记得给你爷爷打电话,让他把你接来。”
“当然啦,到时候我会带我大哥和我二哥一起来的。”jim自信的说:“我去,是去叫我大哥二哥的。”
陈美兰目瞪口呆。
就当她刚才的话没说,一个拖仨的来,她岂不要疯?
想了想,她只好说:“jim,最好还是听妈妈的话,有事情要跟她商量,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提要求,她能帮你解决的就商量着解决,可不要动不动就吵着要来,这样是会伤了你妈妈的心的,你妈妈毕竟是爱你的,好不好?”
“好吧,但等我
去,我要把华国各种好的方面都讲给大哥二哥听,我相信他们肯定也会愿意来的,婶婶,到时候咱们全家在一起哟。”jim天真而又自信,还比了个v的手势。
得,欲哭无泪。
现在陈美兰只能祈求上天保佑,让刘秀英对她的三个儿子好一点。
要不然jim带约翰,约翰带麦克,说不定他们仨还真会悄悄跑来。
这天,顾霄依然没醒,而且医院打来电话,确定是蓄意投毒式的食物中毒了。
当然,公安方面已经立项,把它定义成了刑事案件。
那么,秘书和私人医生就会被控制,就连阎东雪,也得配合首都公安的调查。
至于顾霄要不要新加坡,不可能了,他现在是处于深度昏迷中,命悬一线的危重病人,而军区医院给的诊断结果是,至少要半个月左右,才能脱离生命危险。
当然,顾霄的死活跟陈美兰虽然有关系,但关系并不大。
于她来说,最重要的是奶粉厂的经营。
既然十万美金已经到手,就该跟军区签合同,变更法人,进行厂房的修葺整装,招人,正式开始投产了。
美金,胡小华建议去黑市上兑,据说能兑到10块,甚至11块。
他拍着胸脯,说自己认识好几个做高利贷的大哥,急缺美金,都特别想跟陈美兰作生意。
但陈美兰想了会儿,安全起见,还是准备去四大行兑。
目前人民币和美元的汇率,明面上是1比6,但是在建行,工行等银行,可以兑到93左右,而且银行因为急缺美金,都特别愿意兑,最后,陈美兰跟工行答成共识,由对方亲自上门兑钞,整整兑出92万8的人民币来。
活了两辈子,这还是头一,陈美兰享受银行的□□,而且还是银行行长和主任亲自提着钱箱,上门来给她送钱。
等现金兑出来,就可以喊陈德功带着工人上首都,进行施工了。
而陈美兰,则得准备购买进口的大型乳品生产线。
目前还没有互联网,国内
外的商业交流,全是通过各种协会来办理的。
要进口干燥塔,奶粉罐装生产琏,得去乳品协会先登记,由乳品协会联络荷兰,澳大利亚的厂商,上门跟陈美兰谈交易。
陈美兰这趟在首都顶多能呆50天,等孩子们收假,她就该去了。
所以赶在这段时间,她要把生产线谈下来,到时候换薛鸣放来搞生产,等产品整体生产出来之后,她再上首都,搞销售。
忙起这些事情来,转眼就是半个月了。
而在这半个月中,顾霄时而昏迷,时而会醒,但意识没有完全清醒过。
一直都是住在重症监护室。
阎东雪被警方盘问了很久后,是第一个脱离嫌疑人身份的,现在已经到军区医院,去贴身守着顾霄了。
至于私人医生和吴秘书,他们虽是华人,但目前持的是新加坡护照,是纯种的南洋人。
当然,他们非但不肯承认是新加坡方面有人对顾霄下了毒,而且完全不配合华国公安的调查,除了跟自己的律师愿意谈话,跟首都公安一字不谈,目前正在通过律师跟首都公安交涉,不但他们自己想新加坡,还想把刚刚从生死边缘来的顾霄也带走。
这样,阎东雪不就很着急了。
她坚定的认为,顾霄是被自己的股东们害的,但她说服不了秘书和私人医生,而且顾霄在昏迷前,也坚定的认为是华国军方害的自己。
现在是意识还没清醒,一旦清醒,他自己要求新加坡的话,华国方面肯定要放人,而一放去,万一顾霄从此就没命了呢?
所以她最近一直在催阎肇,看他有没有办法查一查,找点证据出来。
陈美兰也很纳闷,谋财害命得有个理由,顾霄都已经把所有的财产留给股东们了,就271的股份,也是那帮股东的,虽然顾霄亲华,可他在华国赚了钱,不一样贡献给南洋了。
那帮股东为啥要害他。
这不,这天陈美兰刚从乳品协会出来,阎肇打来传呼,让陈美兰晚上跟自己吃饭,还说,他终于
找到一个原来跟顾霄公司合作过的人,可以打听一些顾霄公司的情况了,他当能查明,那帮股东的犯罪动机,让她过去一趟。
乳品协会离党校并不远,一看时间,下午四点半,陈美兰方向盘一打,开着车,就直接朝党校去了。
这还是头一,她接阎肇放学。
党校是封闭式管理,内部有宿舍,也有食堂,因为都是从外地来进修的,除了走读的,生活作息,全在党校里头,所以它并不对外开放。
刚到大门口,陈美兰就见俩女同志提着大包小包要进党校,在传达室门口签字,等放行。
其中一个笑着说:“咱俩请假出去逛街,咱们的阎大班长会不会把咱俩给举报了?”
另一个说:“不会吧,要不一会儿你跟他说说好话,求求他?”
“全班男同学,就他最难说话,一张黑脸,我不敢求,你求吧。”头一个说。
听到一张黑脸几个字,陈美兰就知道,她们说的必定是阎肇。
这俩女同志正在说笑,下课铃响了,顶多再过了三十秒,阎肇从大楼里出来了,俩女同志刚好进了校园,其中一个迎面就喊:“阎大班长,我们俩刚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出去的,你……”
阎肇知道陈美兰在等自己,本来走的很急促,突然一停:“身体不舒服还买那么多东西?”手里大包小包的,一看就知道是出去逛街了。
“从医院出来,正好逛逛嘛……”一女同志一副撒娇的语气。
“已经记缺勤了,去抄笔记吧,抄三遍,否则我就记逃课。”阎肇说着,大步流星出了大门,朝着陈美兰奔了过来,徒留俩女同志站在原地。
好半天,俩女同志跺着脚,上楼了。
这都是从外地来上学的,俩女同志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懒得听课,出去逛逛也正常,陈美兰远远看着,不由可怜她们。
遇上阎肇这种活阎王当班长,逛街的快乐都要被剥夺。
陈美兰估计阎肇是要请人吃饭,因为他平常带的钱不多,先给他自己的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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