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屋顶上的窃听者
公元一五八二年,万历十年。神宗皇帝册封宫女王氏为恭妃,同年八月生子,是为明神宗长子,普天同庆,明神宗大悦,取名常洛。
公元一五八四年,万历十二年。明神宗皇帝最宠爱的郑贵妃生下二皇子,虽是夭折,但明神宗依旧对她宠爱不减。为此,特再召陆由旭进宫,为郑贵妃排盘,大赏陆府,李太后更是对陆府夫人偏爱有加,赏赐不断。
公元一五八六年,万历十四年。郑贵妃又生下一子,神宗帝龙颜大悦,取名常洵,对郑贵妃和朱常洵倍加宠爱,郑氏晋封皇贵妃,享皇帝专宠。
是年,陆家小女紫微六岁,已开始习得紫微斗数。
陆家是出了名的大臣之家,规矩自然是不少,对下人要求也是极为严格,进了陆府的下人,绝不可偷学紫微斗数,因此,陆紫微身边也就只有陆碳云一个丫鬟。
虽说是丫鬟,但其实是陆由旭表哥的女儿,因家法不能外传,只得陆碳云四岁时,就从家乡接她入京城,又将她送入陆府,陪着陆紫微一切学习。不但要学习四书五经,琴棋书画,还要一起跟着陆由旭学习紫微斗数。
此时正值盛夏,陆府北边的一座院落。
陆紫微看书看的实在有些疲乏,她把书悄无声息的叠起来,回头看了看给她扇扇子的陆碳云,说道:“你这扇子倒是扇得好,一大半的风都吹向你那儿去了!”
陆碳云急忙将扇子贴近陆紫微,使劲地扇了几下,抿着嘴笑了笑,低着头说道:“碳云也是胳膊酸了,这手不自觉的就软了没劲了,小姐你现在还热吗?”
陆紫微揉了揉眼睛,又伸了个懒腰,小声对陆碳云说道:“只是有些累了,爹爹也要回来了,不知爹爹今日从宫中带来什么好玩的事情,你快去给我端杯冰一些的水来。”
门帘轻轻一响,陆碳云歪着身子,连忙洗了手去给陆紫微端水来。刚撩起门帘准备进来,就看见陆由旭进来了。
陆碳云推了推还在小口喝水的陆紫微,轻声道:“小姐,你看,陆大人回来了。”
往常这时候,陆由旭回府都是先来陆紫微的学府这边,一是检查她今日学习的怎么样,二是陆紫微若是在这个时候不见到他,定是师傅说的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可是今日,陆由旭还真是没来学府这边,反倒是朝陆夫人的院落中走去,陆紫微和陆碳云满是好奇,定要去看个究竟。
陆紫微使了个眼色给陆碳云。
正在扇着扇子的陆碳云抬头看了一眼陆紫微,虽然手里还在继续忙活着,但依旧给了陆紫微一个眼神。
二人达成默契。
这时,只听“啪啦”一声,陆碳云手中的茶碗便打翻了,茶水刚好落在陆紫微的裙子上,虽是冰水,但也极不好看。
“你这丫头!平时就给你说让你小心些,怎么还是这般莽撞,弄脏了我的衣服不要紧,打断了师傅的授课,你可怎么办?!”陆紫微假装生气,一本正经的说道。
陆碳云连忙低着头附和:“是是是,是婢子的错。”她伸出手,等着师傅责罚她。
陆紫微和陆碳云的师傅,名宇文和,乃是陆由旭专门从皇上那里请来的,以前还为皇子教过书,现在不教皇子了,便来陆府教书。这种待遇,走遍京城也找不到第二家,除了陆紫微能享受这种待遇,陆家其他几个少爷也没这个福分。
宇文和叹了口气,他自然是知道这两个小丫头肚子里的水分,他点了点头,示意她们去整理一下。
刚出了学府的大门,陆紫微和陆碳云二人,就急忙跟着陆由旭来到正房院落,此时,正巧看见陆氏夫妇在里面说话。
“小姐,我们在这边什么也听不到啊!”陆碳云小声说道。
“废话,站这么远当然什么都听不到了。”
“那怎么办?我们从侧门那边绕过去吧?”
“你这傻丫头,还真的是傻!你没看见这院落里里外外都是人吗?我们过去了肯定要被拦住。爹爹娘亲今日肯定是在说宫中大事,所以才让这些下人都离得远远的,我们过去了必然也要被堵在门外。”
“那怎么办啊?要不我们回去吧,小姐....”
陆紫微眼睛滴溜一转,看了看立在屋后的一个梯子,和陆碳云说道:“来都来了,怎么能走啊!我们翻上去听!”
陆碳云胆子小,她摇摇头,自然是不敢。
“你真没用!”陆紫微拍了一把陆碳云,接着说道:“那你给我看着,我上去!”说完,便袖子一抹,准备上房。
陆碳云双手扶着梯子,一边看着四周有没有人过来,一边压着嗓子给陆紫微说道:“小姐,小心点儿...”
陆紫微一心一意地爬梯子,自然是没有理会陆碳云,不过她倒是小心,手脚动作轻,很快便爬到了屋顶上方。她紧紧地扒着屋檐,此时,已经能看到陆由旭二人在里面说话了,只是还听不清说些什么。
陆碳云在下面双手扶着梯子,心跳的厉害,只看得陆紫微倒是在上面很淡定,只好稳定心绪,她闭上眼睛,也想听听老爷夫人到底在里面说些什么。
盛夏正午,正是阳光最烈的时候,陆紫微小心翼翼的侧过身,将耳朵贴在房檐上,终于隐隐约约地听见了父亲母亲的对话...
“皇上本就不喜欢王恭妃生的皇长子,如今,郑贵妃又生下皇子,这母凭子贵,皇上必然是更加宠爱她母子二人。她既然有心思要你与她合作,你便听了她的便是,随便编个什么命盘,就说,这皇三子有帝王之象,皇上自然也爱听这话,岂不更好?!”陆夫人气定神闲的说道。
随即,陆由旭长叹一口气,黯然低下头,说道:“郑贵妃恩宠不衰,她那皇子必然是恩宠不断,就算不是太子,也不会差到哪去。皇帝命人取太仓银子十五万两,以此来为他庆生,可见皇上的偏爱。”
陆由旭转身,无奈叹气,又接着说道:“立太子乃是国本大事,岂是我一个钦天监大臣说了算的?!不可,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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