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密谈

　　当汽车从饭店大楼旁边的小门驶出，即将闪入蜿蜒的山路时，顾韵回头看一眼暮色中的城堡，原本炫目的水晶蓝镀上了一层金光，包围在苍翠雄伟的群山中，静谧安详。

　　对上还在望着他们的两个年轻男子，顾韵忽然觉得孤寂落寞。

　　这里好像是一方被遗弃的世界，期待着有人寻回。

　　顾韵摇摇头，收回奇怪的念头。

　　不过，顾韵想，这地方可真古怪啊，一个饭店弄那么多摄像头做什么。

　　与此同时，云味轩看似与楼顶融为一体的四楼里，大厅有三米来高，除了中央像个倒扣的大碗隔开，四周都是连通的。水晶墙上投影出一张张高清屏幕，里面赫然是食府内每个地方正在发生的或者已经发生的影像。

　　一位身穿灰色长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人，正负手站在一副定格的画面前。画面中年轻的女子正回眸，倾城绝世的容颜，张扬的短发，犀利的眼神，勾起的唇角，浑身是掩不住的锐气和锋芒。

　　“爷爷”、“轩辕爷爷”，身后响起两道年轻的声音，老人回头，正是刚刚送走顾韵一行人的轩辕陌、景云。

　　老人朝二人招招手，叹道：“好一个张扬的丫头！重发这次眼光不错，比江家小子更机警，这一下午尽盯着咱们的摄像头研究了。即使现在还有些锋芒太盛，假以时日，不比你俩差。”

　　景云微笑着说：“顾姐姐很厉害，我比不了她。”

　　老人摆摆手：“是挺不错，不过咱小云也不差。而且比那丫头小了近三岁吧。”

　　轩辕陌揽上景云的肩膀，接口道：“就是，小云还是个孩子嘛！爷爷，小韵这姑娘很对我胃口，我比她大一岁，年龄也刚刚好啊！”

　　老人看着两个晚辈，道：“姑娘是好姑娘，是不是刚刚好就不知道喽。”

　　说完这句，老人视线又落回屏幕上，问：“其他几个小朋友怎么样了？”

　　轩辕陌放下揽着景云的手，收起脸上嬉笑的神色，和景云一起恭敬站好。

　　景云恭敬回道：“叶家那边，我们的人在试着接触，还没找到接近的机会。恐怕还是要通过顾家来牵线。以叶顾两家的交情，只要顾老爷子开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华家倒是容易些，和叶家是世交，且华家主的千金和叶家小少爷自幼订了亲，若叶家入局，华家自然很难独善其身。

　　“幻月门少主倒是有些麻烦，他本人就很邪乎，这几年莫名其妙死在‘忆江南’的人更是不少。况且会所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我们暂时不宜插手。

　　“隐族之后，张少卿今晚抵达京都，张重发的二公子张荧致两天前就订了明天中午的位置，想必是为张少卿接风；江家在大西北就是一块铁饼，想要拿捏很难，不过江家大公子江正只身在京都发展给咱们提供了便利，而且他钟情顾韵的胞兄顾寒，这是整个江家的弱点，至于能不能用上，还得看江家能不能接受那俩小辈；谢家的谢胡就是个人精儿，想要他站在我们这边也得费点儿功夫，这些年，谢家和徐家闹得厉害，徐家虽上不得台面，但恶心人的本事还有，若张少卿能出手料理了徐家，谢胡应该会还这个人情。

　　“轩辕爷爷，暂时就是这样。”

　　老人停止了摩挲右手拇指上扳指的动作，沉思片刻后道：“那就先看看江家小子，张少卿，还有顾丫头三人的本事吧，其余人容后慢慢计较。江家小子和张少卿不需要我们做什么，顾丫头的身份，小云要安排妥当。等我明天见过了张少卿，没什么问题的话先让他们三人走一趟闽城。其余的，不着急，明年端午之前，一切就绪即可。”

　　轩辕陌和景云对视一眼，轩辕陌忍不住开口：“爷爷，既然不着急，为何要以这样的方式让顾韵参与进来，有很多不合理之处，她很聪明。还有，‘雪鹞’已经进入闽城了，在那里停留太久会不会惊动‘那边’？万一那些家伙不出来怎么办？”

　　老人冷哼一声：“要真是那样就好了！再说，闽城离他们出山的地方还有段距离。至于为什么要让顾丫头他们去闽城，是因为那里够乱，解放前存在活人祭祀等惨无人道的习俗，解放以后逐渐被废除了。但最近据线人汇报，又有不小规模的民众要举行祭祀活动，时间定于腊月初一。这就是为什么要让‘雪鹞’进驻闽城的原因。我想让顾丫头三人来处理这件事。但你们要做好掌控，万不能让悲剧发生。必要的时候，让文调局配合‘雪鹞’，一举铲除邪恶势力，还闽城人民一片安宁。”

　　轩辕陌应：“好！”

　　老人又说：“关于闽城的具体资料，晚上找素问要。你和小云认真分析，做好充足的准备，要确保万无一失。”

　　轩辕陌再次点头应下。

　　老人问：“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景云问：“轩辕爷爷，既然‘那边’的人随时会出山，我们其余的筹备为何能拖延到明年端午？”

　　老人眼睛盯着屏幕，久久没有出声。

　　在轩辕陌和景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才回头望着他俩道：“他们平时或独自一人，或两三人成组，分散在全国各地，期间互不联系都有可能，但每年端午的时候会齐聚东海祭祖。因此，明年端午是一个机会。想法子将蝶粉弄到他们身上，留下记号，以后利用追踪蝶逐一下手。能不能成功，还得看你们这些小家伙们的本事。若不行就后年，我们也就这十次机会。再不行就只能留给子孙后代了。”

　　轩辕陌和景云面上平静，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愣了许久，景云哑声问道：“当真如此厉害？”

　　老人道：“他们九人在一起，我们倾尽文调局之力，连同轩辕家、景家，顾丫头他们几个在内，连一星半点的胜算都没有。”

　　景云和轩辕陌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半晌后，轩辕陌嘀咕道：“哪儿来的妖孽？要是能找到他们的老巢就好了，用飞机大炮轰了，一了百了！”

　　老人悠悠叹道：“痴心妄想！你自己造飞机大炮吗？这事儿自己心里憋着就行，嚷出去哪个信？幸而还有规则束缚，他们的核心人物每次最多出来九人，而且那九人的能力都在我们可以应对的这个层面。再赶上如今这太平盛世，他们有再大的本事也搅不起风浪。若逢乱世，这天下还知道是个什么样儿！”

　　景云看一眼轩辕陌，又迟疑地张了张嘴。

　　老人看向他：“小云想问什么？问吧！”

　　景云谨慎开口：“轩辕爷爷，我一直想问，咱们两家为什么要管这些？既然成不了大气候，由着他们整就是了。太出格了总会有人制裁他们吧！”

　　老人长长地叹了口气：“老夫何尝想掺和这事？奈何咱们本就是局中之人呐！顾丫头他们才是无辜！也罢，就让一切都在这个时代终结吧，你们虽牵连其中，但未尝没有回旋的余地，只是……”老人后面的话并未说完，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出去。

　　轩辕陌和景云对视一眼，眼中尽是不甘和无奈。无数次，都是这样戛然而止，他们想知道的真相，仿佛唾手可得，又好像永远都无法知道。

　　晚上八点，一间宽敞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景云端坐在电脑前，修长十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动。电脑屏幕上，一张表格快速被填满，姓名一列里，赫然全是顾韵。年龄一列里，也都是二十一岁。职业一列里，却是各个不同，有武馆馆主、健身教练、私人保镖，甚至还有高级会所保安。

　　景云盯着表格，右手中指曲起抵在唇边，似在认真思考哪种职业更适合顾韵。

　　啪，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响。

　　景云皱眉转身：“表哥，我工作的时候你能不能稍微安静点儿。”

　　“小云你来看，这群愚民都在做些什么？我想安静也安静不了啊！老爷子真是的，试探人的手段多了去了，为啥非要留这些恶心玩意儿来试。按我说，咱俩立刻带人去闽城，把这群东西一把火烧了再做其它的！”轩辕陌将一叠资料甩在桌子上，双手叉腰站在办公桌前深呼吸。

　　景云走过去拿起资料一页页翻动起来，半晌后脸色也变了：“喂养这些东西的人才可恨，简直是自掘坟墓。”

　　接着，景云又重新翻了遍资料，对轩辕陌道：“我们得想个万全之策，你也看到了，闽城地形复杂，弄不好打草惊蛇了，这些山民躲进深山里我们也没精力陪着耗。”

　　“时间不多了！”轩辕陌道。

　　景云沉吟道：“是的，既然有线人，就将计就计吧！他们选人有条件，我们就送些符合条件的过去。”

　　“容貌出众、血统纯正、体质强健、体力旺盛，你说献祭怎么会有这么苛刻的条件？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帝在选秀了！”轩辕陌腹议道。

　　“确实不可理喻！不过这样的话顾姐姐的职业问题就可以解决了，连她怎样参与行动都好安排了。”景云说。

　　“你不会是让你的顾姐姐去做诱饵吧？”轩辕陌好奇地问。

　　“自然舍不得！”景云淡淡道。

　　轩辕陌啧啧两声：“弟大不中留啊！”

　　景云不再理他回到办公桌前继续填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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