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秘辛(二)
寝殿内，黄芪轻轻偏头，风不凡微厚的嘴唇便落到了他耳边的白发上。
风不凡直起身，盯着黄芪满是皱纹的脸叹了口气。
“小河，我能看看你的脸吗？”
风不凡轻声问，声音中带着小心翼翼。
黄芪再次瞥一眼床边小几上的瓷瓶，从里面散发出来的气味无声无息地漫延开来。
他已经能闻到些许了，但看风不凡的样子，似乎还不够。
黄芪握紧袖中的双手，微微点了下头。
风不凡愣了愣，随即露出一抹狂喜，脸上的肌肉因为过于激动而微微有些抽搐。
他缓缓伸出双手，轻轻覆上黄芪的脸。
那双曾经沾染过无数鲜血的修长手指，此刻在微微地颤抖着，似在触摸什么稀世奇珍。
黄芪缓缓闭上眼睛，遮去眼中复杂的情绪。
风不凡的双手在黄芪的下颌处摩挲一阵。
片刻后，他摩挲过的地方起了薄薄一层皮。
风不凡深吸一口气，拇指与食指的指尖捏住那层皮轻轻一撕。
唰，轻微的响动过后，一张年轻的，与之间截然不同的脸出现在风不凡眼中。
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微抿的红唇，颊边两个浅浅的酒窝。
风不凡眼中闪过恋慕，怀念，痛苦，后悔等情绪。
他猛地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其中只剩下炽热。
他再次伸出手摸向黄芪的脸。
黄芪却扭头躲开了。
风不凡的手僵在半空中。
片刻后，他动了动手指，终于还是放下来握紧。
他紧紧盯着黄芪的眼睛，低声道：“小河，我马上要成功了。你愿意再回到我身边吗？”
黄芪轻笑一声：“你所谓的成功指的是什么？
“羽化飞升，成为真正的神明？
“那么，我祝福你！
“祝你早日荣登极乐，我们永不相见！”
风不凡沉下脸来：“小河，你就这么想和我永不相见？
“我告诉你，不可能！
“还有，你明知道我刚说的不是这件事！”
黄芪笑问：“那是什么？”
“将楚家一网打尽吗？
“那么恭喜你，你确实马上要成功了！
“楚绍衍我已经给你带到圣山了。
“我就在这儿。
“你随时可以动手！”
风不凡额上青筋跳了跳，怒道：“楚河，你非得这样跟我说话吗？你提楚家那余孽做什么？他配跟你相提并论吗？”
黄芪淡淡道：“我也姓楚。”
“你，”风不凡伸手点了点黄芪的眉心，“你还想姓回楚？难道你已经忘了你父母是怎么死的？你不想报仇了吗？”
黄芪摇摇头：“我父母怎么死的，我没忘！
“但我与楚天玄的仇怨，在他身死道消的那一刻便结束了！我不会把自己的一生，我孩子的一生都耗在无休无止的恩怨报复上！
“还有，尽管我不想姓楚，但我身体里流着的确实是楚家的血液，一辈子也改不了！”
风不凡狭长的凤眸眯起，眼中情绪复杂。
片刻后，他低声道：“小河，你跟他们不一样！
“整个天玄山，只有你是真心待我的！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伤害你！”
闻着空气中越来越浓郁的龙诞香，黄芪再次看一眼那只白色瓷瓶，眼中生出一丝犹豫。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开口：“那么，你愿意放过知力吗？”
风不凡猛地看向黄芪的眼睛，厉声问：“怎么，舍不得了？”
黄芪摇摇头：“没有！
“但他毕竟是我的骨血。如果有可能，我还是希望在这世上留下一个拥有我血脉的孩子。”
风不凡松口气：“昨晚咱们不是说好了吗？
“如果能找到合适的替代品，我不会动他。
“万一所有的替代品都不行，真到了最后一刻，你可不能反悔！”
黄芪垂眸不说话。
风不凡放柔声音：“小河，等我成功了，这天下就是我的！
“我的就是你的！
“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我都会帮你找来。
“你新收的那个弟子怎么样？你要是看上她，我帮你……”
“够了！”黄芪厉声打断风不凡。不可置信地盯着他：“那是你儿子看上的女子，你不要再做有违伦常的事了！”
风不凡无所谓道：“那又怎么样？
“即使是我看上的女子，只要你喜欢，我绝不二话。
“更何况小玦她也无福消受。
“小玦现在长大了，翅膀也硬了。别以为我看不出她在帮着楚家那余孽！”
黄芪心中一凛，绕开话题道：“没事扯那么远做什么？
“只要有一丝可能，请你不要动知力。
“算我求你了！”
风不凡立刻点头：“放心吧，小河！要不是他刚好是这世间最后一条真龙的血脉，我也不会打他的注意！”
黄芪苦笑道：“我倒宁愿你挖了我的胆！”
风不凡脸色一变：“小河，不要再让我听到第二遍！否则，我会立刻杀了芮知力！”
黄芪身体一僵：“好，我不会再说了！”
风不凡神色缓和下来，凑近黄芪道：“你知道，我舍不得你！”
黄芪轻嗤一声，灵巧地躲开。
“小河，你还在怨我？当初，我真的是迫不得已才碰的柳如心！而且，真的就那一次！”风不凡的声音轻柔，带着无尽的爱恋和悔恨。
黄芪摇摇头：“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吧！”
风不凡更凑近两分：“可我想回到当初！”
黄芪看一眼开着一条缝的殿门，沉声道：“回到当初有什么好？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还有，你刚才是在做戏给楚亭蛟看吧？
“为什么？你不是挺喜欢她吗？”
风不凡突然闭上眼睛，轻轻晃了晃脑袋。
再睁开时，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他一手扶额，想了片刻，才想起之前的话题，接道：“小河，你难道不知道我喜欢谁？”
黄芪瞥一眼小几上的瓷瓶，知道其中的药已经起了作用，便不打算虚与委蛇下去。
“呵！”他轻笑一声，讥讽道：“我怎么知道？
“这些年，你身边的男男女女换了一批又一批，儿子女儿生了一个有一个。
“你还配说喜欢？
“不要侮辱‘喜欢’那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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