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协助

　　中午吃过热腾腾的炸酱面，霍瑾出去处理事情。

　　顾韵与顾维华和岳冰婉在院中摆上躺椅，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顾韵闭上眼睛，听着房檐上雪水滴落的声音，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懒洋洋的狗吠。

　　三人晒了一会儿就觉困意来袭，便各自回屋午睡去了。

　　半梦半醒间，顾韵感觉有温热的手指拨开了额前的碎发，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就任由自己放空思绪，继续闭目养神。

　　很快的，顾韵陷入了纷杂的梦境，血肉模糊的罪犯，奔跑的朋友，远去的亲人，像放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闪过。

　　忽然，感觉有热气喷在脸上，顾韵倏地睁开眼睛，凌厉的目光犹如实质般扫向眼前放大的脸，同时一个缩身从男人手中滑脱翻身坐到了床尾，双手握拳交叉挡在身前，俨然进入了战斗状态。

　　男人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地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

　　顾韵听到爽朗的笑声才彻底清醒过来，这是三年来第一次有人离她这么近。

　　清醒后的顾韵想说什么，但望着熟悉的笑脸，以及眼底真切的关心和思念，最终还是挪到男人跟前，脑袋抵上男人的胸膛，蹭了蹭，闷闷地喊了声：“小叔”。

　　就见男人伸手揉了揉抵在胸口的脑袋，说：“小野猫还知道回来啊，难得哟！”

　　这人二十八九岁的年纪，长相英俊，身材颀长，穿一身裁剪合体的西服，长腿屈起，随意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望着成熟稳重，气宇轩昂的顾延钊，顾韵想，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说是小叔，事实上顾延钊只比顾韵大七岁，小时候常带着她上树捉鸟，下河抓鱼，甚至逃课，泡吧，打架。逢人就眉飞色舞地介绍：“这是我家小韵”。

　　然而，顾延钊的这份张扬肆意，在他十七岁那年终结了。那时顾韵到叶家已经五年了，对家人的想念与日俱增，每月收到家书的那天都会拿到叶子期跟前去炫耀一番，叶重说她只有在那时才像个孩子。

　　只有一次例外，那天下午，破天荒的顾韵没有去练武场，自己躲在房间里难过了许久。

　　因为信中说，顾延钊是顾维华战友的儿子，被临终托孤，由顾维华夫妇抚养长大，现在顾延钊的亲爷爷找到京都，派人将他接回香港了。

　　这个事实，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顾韵才慢慢接受，但心底还是有埋怨的，毕竟顾延钊走的干脆直接，似乎在顾家的十七年并没多少值得留恋。

　　后来在与顾寒的通信中，顾韵听到了顾延钊的各种消息，顾延钊一边读大学，一边学习管理家族企业，顾延钊培养自己的势力，渐渐融入了沈氏集团。

　　总之，与曾经那个纨绔少年的形象越来越不同。

　　后来，顾韵回家后知道了顾延钊离开的前因后果，也就理解他了。

　　之后，她偶尔从大人口中听到一些顾延钊的消息，大抵是事业步入正轨，蒸蒸日上之类的。

　　顾延钊离开九年后初次回来，是在两年前顾维华的七十岁寿宴上。

　　顾韵与顾延钊相顾无言，四目相对足足五六分钟才同时大笑出声。直到这时，顾韵才觉得这个成熟稳重的男人还是那个小叔。她和顾寒与小叔一一拥抱，仿佛回到了儿时。

　　随后，顾延钊忙于在京都开设分公司，顾韵、顾寒毕业在即，叔侄三人也只能就此别过。

　　此次再见，顾延钊和顾韵没再像上次那样大眼瞪小眼，两人闲聊了几句后，顾延钊便离开了。

　　顾韵洗了把脸，换了身家居服也出了卧室，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

　　顾韵慢悠悠地来到厨房，就见岳冰婉正在和陈嫂一起准备晚饭。

　　陈嫂五十多岁的年纪，勤快本分，手脚麻利，尤其做得一手好菜。陈嫂来顾家七八年了，平常清洁做饭岳冰婉都不管，但今天宝贝孙女回来了，儿子儿媳都要回来吃饭，老太太格外用心，亲自看着陈嫂忙碌，还时不时吩咐几句。

　　见顾韵进来，岳冰婉忙拉着她的手念叨：“小韵，起来了呀，是不是阿钊把你吵醒的？说了叫他不要进去就是不听，他也是真想你了。”

　　顾韵笑道：“我知道的奶奶，我睡醒了，睡太多晚上要睡不着了。陈嫂，在做什么好吃的？好香！”说着耸耸鼻子，眼睛还往灶台上瞄，馋猫似的样子把岳冰婉和陈嫂都逗乐了。

　　陈嫂边挥动着锅铲边笑眯眯地答：“老太太亲自定的菜单，都是小姐喜欢吃的，糖醋鱼、羊肉汤、麻婆豆腐、荠菜馅儿饺子，还有你最喜欢的猪肉炖粉条。”

　　顾韵一个劲儿直乐。

　　岳冰婉怜爱地摸摸她的手，脸上浮出心疼来。想来孙女在外面能吃饱就不错了，别提讲究口味了。

　　顾韵靠在岳冰婉身上，看着陈嫂有条不紊地将一样样菜出锅，又放在笼屉里热着，阵阵香味伴着热气在厨房上空腾起，顾韵忽然觉得很欣慰。

　　闲谈间，从大门外传来说话声，顾韵竖起耳朵听了两句，冲岳冰婉眨眨眼：“奶奶，顾教授回来了，咱们去看看？”

　　岳冰婉失笑，点了点顾韵的额头：“你呀，走，咱瞧瞧顾教授去。”

　　两人走出厨房，就见霍瑾与顾延章正从大门进来。

　　顾延章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中等偏上的身高，穿黑色羽绒服，戴黑框眼镜，神情严肃，周身透着股严谨的学究气质。但在看到顾韵后神色柔和下来，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回来了？挺好！”

　　顾韵上前，笑嘻嘻道：“顾教授雄风不减当年啊！”

　　顾延章嘴角抽了抽：“顾校长眼光还是如此犀利嘛！”

　　“哈哈哈……”身后传来顾延钊爽朗的大笑，他和顾维华听到说话声也出来了。

　　霍瑾仍然穿着早上那件白色羽绒服，长发扎成简单的马尾，看着几人，秀眉微蹙：“爸、妈，延钊，你们怎么都出来了，快回屋，外面冷。”

　　顾维华反驳：“我们哪里就那么娇气了，外面空气多好！我们还打算散会步了，是吧，小韵？”

　　顾韵跑过去挽上顾维华的胳膊，附和道：“是是是，咱不怕冷，可是我肚子饿了，咱吃完饭再散步吧。”

　　顾维华立马看向岳冰婉：“婉婉，晚饭好了没？小韵饿了！”

　　岳冰婉哭笑不得：“好了好了，延章、阿瑾快去洗一下，我这就让陈嫂摆饭。”

　　顾延章和霍瑾去他们的卧室洗漱，顾韵和顾延钊陪顾维华回了正屋。

　　陈嫂很快摆好了饭菜，顾韵吃得又急又快，岳冰婉和霍瑾看得心疼不已，一边让她慢点吃一边又给她碗里夹菜。

　　在温馨的氛围中吃完一餐，几人没有离开，依旧坐在餐桌边闲聊。

　　这一晚，顾家人早早地休息了。

　　第二天清晨，顾延章和霍瑾要去上班，顾韵把两人送上车，回来时见顾维华在院中的梅树下打拳，就站在一旁看。

　　“咚咚咚”，大门外响起敲门声，顾维华停下动作，看向大门处。

　　陈嫂开了门，迎着外面的人进来，朝院中说道：“顾老，小姐，是江大少和一位公子！”

　　顾维华迎上去，看着眉目俊朗、笑容温和的年轻人问江正：“小正啊，这位是？”

　　还不等江正开口，顾维华身后传来顾韵的声音：“爷爷，这就是我昨天跟您说的朋友，玉疏。”又向两人打招呼：“正哥，玉疏，又见面了。”

　　轩辕陌脸上带笑，向顾维华伸出手：“顾老，您好！我叫轩辕陌，字玉疏。”

　　顾维华握了下轩辕陌的手：“轩辕公子好，快进屋坐吧！陈嫂，上茶！”

　　几人进屋坐下，轩辕陌直截了当：“顾老，是这样的，燕云博物馆的镇馆之宝被盗，博物馆方面委托我协助警方寻回宝物。我之前跟博物馆方面签订的协约，由于还没到执行日期，本与我无关。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国宝流落民间，势必引起腥风血雨，引无辜之人为其赔上性命；若流落海外，国家又要费尽心力寻找，造成巨大的损失。所以我接受了他们的委托。顾韵同志本与此事无关，但作为一个有能力、有激情的热血青年，我想她是愿意为此出一份力的。因此，我冒昧上门，请顾韵同志协助我们。我保证，决不让她身处险境。您同意吗？”

　　顾维华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说：“在其位，谋其政。你不用给小韵戴高帽子，她只是个武术老师。至于你的请求，由小韵自己决定，她已经到了能自己做主的年龄。”说完看向顾韵：“小韵，这事你怎么看？”

　　顾韵点了下头：“很有挑战性，我想试试看。”

　　顾维华点头：“好！那就尽力而为吧！”

　　顾韵应下。

　　江正适时开口：“顾爷爷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小韵的。”

　　顾维华说：“那麻烦小正了。”

　　顾韵问轩辕陌：“玉疏，现在就走吗？”

　　轩辕陌说：“小韵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今天就随江队长去一趟，我得去处理另外一件事，明天周六你休息，我来处理博物馆的事情。”

　　顾韵说：“行！”

　　临出门前，顾维华将顾韵叫道一边，说：“万事小心，有事打电话。”

　　顾韵道：“我知道了，爷爷。等会儿奶奶回来了让她好好休息，我中午打电话回来。”

　　顾维华说：“小感冒，去医院看过就没事了，你不用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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