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整顿
听完楚绍衍的解释，楚桓震惊地望向他：“少主，您真是这样想的？”
楚绍衍缓缓摘了青铜面具，脸上的淡然和疏离让楚桥四人同时一愣。
他沉声道：“身为人子，替含冤死去的父母报仇雪恨，这是绍衍的责任；身为友人，替不能瞑目的好友扶植遗孤，这是诸位的仁义。
“到如今，万没有让你们的子孙后代牵扯进来的道理。
“绍衍恳请诸位，麻烦你们帮着劝劝族人，让他们各自散去。
“漠北，终究不是世外桃源。
“我与风家的一战，只是时间问题。”
楚桥四人都是聪明人，早就想清楚了这个道理，所以由着族中弟子折腾。只要不太过分，很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一直能留到现在，一是因为当年的主仆之情，他们不忍主人的遗孤就此陨落；二是恋慕这块土地，这里有主人留下的阵法、功法，可以护佑他们的子孙后代不被外敌侵扰。
三百年过去，他们的初衷或许早已改变。
确实如楚绍衍所说，外面的世界也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们再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
看着四人脸上不同的反应，楚绍衍淡淡道：“四位长老，你们回去也好好想想吧！如果要走，看上什么，你们尽管带走就是；如果要留，有我一口饭，就有你们一碗汤。”
四人面上动容，口中说着“使不得”之类的话，慢慢地转身离开。
楚绍衍冷眼看着，所谓人走茶凉也不外如是。
事实上，这杯茶早该凉了。
只是他总看不清，总认为母亲和外祖母留下的人，身上流着的应该是跟他相同的血液，心中记着的应该是跟他相同的仇恨。
殊不知，早已时过境迁，能记得那两个女人的，也就楚桥那四人而已。
端看楚桥对楚亭蛟的纵容，就知连他们也在逐渐淡忘那两个可怜的女人。
加之自己常年生活的“扶风门”，耳濡目染，接受的都是那种主仆、尊卑、忠诚。让他全然忘了，如今的世道，已经完全没有那些东西了。
楚亭蛟打着爱慕的幌子，三番两次对付顾韵，不过是不满于现状，不想永远站在家仆的位置上而已。
三天后，果然如楚绍衍所想的那样，族中三分之二的人选择离开。
楚绍衍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变过，为那部分族人送上他们想要的钱财、心法、秘笈等，算是全了一场主仆之情。
四位长老走了一半，楚绍衍也不甚在意。
楚桥是楚绍衍的母亲楚池最倚重的仆从，他的一身修为皆是楚池亲传。据楚绍衍调查，楚桥对楚池很有几分爱慕之情。
这也是他能留到现在的主要原因。
但从楚桥跪在地牢外替楚亭蛟求情的那一刻起，楚绍衍就知道这位大长老是不可能留下来了。
楚桥临走前，抖着身体对着楚绍衍拜了下去。那个悲伤的样子，简直可以用伤心欲绝来形容了。
他的这一拜，楚绍衍结结实实的受了。
楚亭蛟以往犯下的过错，楚绍衍也不打算再追究。只一点，楚亭蛟以后若是还想着对付顾韵，他必定不会饶恕。
到那时，就别再想什么情面了。
另外一位选择离开的是三长老秦华。
秦华是楚绍衍的外祖母秦兮的娘家侄子，也是她唯一的弟子。
这三百年来，秦华中规中矩，楚绍衍既看不出他有复仇之心，也看不出他有离弃之意。只安安分分的，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这人离开前，眼中连一点儿泪花也无，神情淡漠地如同陌生人般。
楚绍衍只淡淡地点了头。
留下来的年轻人也不过十二人。
楚绍衍的目光从这十二人身上一一扫过。
只除了一人是例外。
其余十一人均是那天他观察之后认为可用的人。
这例外之人，竟是楚桥的二女儿——楚玉婕。
这名少女，容貌不及其姐明艳动人，性格不及其姐大方开朗，天赋更不及其姐一二。
楚绍衍定定地望着她：“为什么不走？”
楚玉婕神情间有些怯怯的，但双眼却是直直地回望过去：“我觉得不应该走！”
盯着她看了半晌后，楚绍衍收回目光，淡淡道：“没什么应不应该的。现在想走，还来得及！”
楚玉婕缓慢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会走！”
楚绍衍注意到，楚玉谨的目光频频落到楚玉婕身上，眼中的情意羞涩又真切。
楚绍衍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如果他们真的愿意留下来，他定不会辜负他们。
之后又是一番清点整顿。
那天夜里，楚桓神情悲怆地出现在楚绍衍面前。
楚绍衍仿佛没看到他的神情，淡淡道：“统计好了？”
楚桓哑声道：“少主，统计好了！”
楚绍衍朝他伸出手。
楚桓颤抖着双手将手中的花名册交到楚绍衍手中：“少主，咱们就剩三十二人了。”
楚绍衍手很稳，淡淡道：“不少了。”
楚桓低头揉了揉眼睛，没有应声。
楚绍衍将花名册认真翻了一遍，每个人的姓名、性别、年龄、性格、喜好，有无婚恋全都记录在册。
楚绍衍点点头：“很好！”
之后又花了好几天功夫才将留下的这三十二人安顿好，对其讲明利害。
接着，楚绍衍开启了防护大阵。
只要这些人不自己到处乱跑，就是风六爷亲自来了，也奈何不了楚家的防护大阵。
至此，楚家总算是整顿清楚了。
然而，安稳的日子还没过两天，外面又传来了“烈焰鼎”的消息。
这个消息是从距楚家两百公里外的库卡城传来的。
楚绍衍决定亲自带人走一趟库卡城。
库卡城是一座沙漠边缘的小城，虽说算不上繁华，但至少有水有电，有汽车，最重要的是那儿有网络。
楚绍衍带着四名年轻人来到库卡城，还没来得及做任何事情就收到了一条顾韵发来的彩信。
打开图片的那一刻，楚绍衍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那个傻女人，竟然真的找来了。
她就在几百公里外的沙漠中。
当晚，楚绍衍丢下四名年轻人，搭上一辆商队的顺风车，踏上了漫漫的“迎妻之路”。
好在，他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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