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女鬼捕到手,功劳我全有
裴国师按着蘅汀的吩咐要几名徒弟带着黄符法器沿庵宅墙根布下一个四角周全的法阵,便跟着蘅汀潜入到院内,遥遥听见寝居内传来令人生麻的欢爱之声,看着茜纱窗映出男女贴怀的影子,真真是酒酣意兴,罔顾人伦。突然那女子的身影略微幻化,手指间长出几指利爪,眼看着便要扎进男子身体,蘅汀飞身向前踢开了窗户,那床笫上的两人吓得滚躺在地,那男子慌忙裹起衣衫退缩在柱子旁,倒是那女子见有不速之客,眼间显出厉色,手中的利爪也全幅生出,正欲飞扑过来,却见蘅汀腰间铃铛,瞬时愣住,顿了片刻便要作势逃开,只是蘅汀哪里容得下她逃脱,解了铃铛串向空中一抛,竟幻化成一捆绳索直直的向那女子飞去,环环几绕将那女子捆绑起来,女子神色慌乱竟也生生分出了一缕不似她的魂魄,想要挣脱开来,蘅汀走上前正欲接着施法,便听那女子道:“哪里来的妖道,竟用桃止山的神物来坏我好事。”
“湘漓,亏你还认得这宝贝,私自出逃至今不回桃止山,还在凡界作恶,你说是让我将你就地魂飞湮灭还是带回桃止山交由父君处置?”蘅汀居高临下的问道。
“你是?你是蘅汀帝姬?”那女子脸上露出了迟疑之色,瞬时跪倒在地。蘅汀捏诀将湘漓从女子体内抽出,用符咒困住,“殿下既然已知我作恶多端,如今也将我拿下,看来我也无望在九九重阳之时还阳了,是杀是罚都无所谓了。”
“你自中元节后每日取心一颗就是为了等到重阳之日还阳?”蘅汀问道。
“做鬼太无趣,而生前多有抱憾之事,所以才会错了主意想到还阳。”湘漓眸中带泪我见犹怜的答道。这湘漓前生倒也是凄苦,初时嫁得如意郎君,盼望举案齐眉琴瑟相谐至终老,未料到母家中落后遭相公嫌弃,后诞下一死婴便撒手人寰,那负心人未等丧期满便将宅外私养的妾室扶正,死后亡魂心有不甘不愿入轮回,鬼帝听闻她的凄苦心生怜悯便让她在桃止山安置。百年之后,那负心人早已化作枯枯白骨,黄泉路上一相逢便徒增了湘漓的悲伤与恨意。
“你也是找到了一个好宿主,想必那后院沉塘的男尸也有数具了吧。”蘅汀指了指后院的池塘叹言。
“我不辩白其他,只是在凡间残害的数人皆是不忠不义之徒,杀他们问心无愧。”湘漓被收入法器前坦言道。
“善恶终有报,为何要对恶人种下自己的恶果。”蘅汀喃喃了几句便转身离开。
那房间内的男子被吓得魂不附体,行迹疯迷,次日在闹市中胡言乱语提及棠华与其奸情即刻被缉捕起来,而那棠华醒来后发现了后院沉塘的数具男尸和衣橱里几十颗人心也被吓得一病不起,皇家为了顾及颜面便将棠华拘在宫中,几日后将清泉庵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蘅汀和裴国师入宫接受赏赐便在宫中见过棠华长公主,病容枯槁,只怕是时日不多。
“裴老头儿,你那天也是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希望在凡间不要有第二个人知道了。”步入正殿前,蘅汀轻拍了下裴国师的后背略带威胁意味的说了句。
“那是那是,其实老夫也早就把你当自家闺女一样看待了。若是仙上不嫌弃,可以在陛下面前假称我为叔父。”裴国师点点头又提出此建议道。
“你这死老头,又占我便宜,我几百岁你几十岁?何况我父君是鬼帝,你也敢让我认你做叔父。”蘅汀恼道。
进入正殿远远地望见了那端坐在上的皇帝,这凡间的君主倒也挺威仪的,裴国师正欲下跪参拜,却听到那皇帝道:“国师与蘅汀姑娘无须多礼,给国师和蘅汀姑娘赐座。”这“仙上”的尊称也是出了国师府便无人再称,所以这皇帝就和众人一样叫蘅汀姑娘。还无须多礼,你还真指望着我一个神仙给你这个凡人下跪不成,蘅汀撇撇嘴心里想着。
照常赏赐了一些摆件和金银,那皇帝便问蘅汀可还要其他赏赐,蘅汀想到那日父君抱怨了长安城没有给他设神牌供香火,便道:“陛下既要嘉奖于我,不妨在长安城摆上我桃止山的香火,为我东荒鬼帝设下神牌,来日多命人参拜,也算全了我桃止山的名声。”皇帝听后觉得可行便着人去办了。
长安城破了这桩鬼案后,便日渐恢复了往日的繁荣热闹,每至日落月升,朱雀长街两边的集市灯火璀璨,游人如织,这凡间的热闹比起神界的清净庄重倒多了些许快乐,虽然不见得有神界那般有着诸多奇幻的事物,但是好就好在有美食万千,过足了蘅汀的口福。
“真是出了鬼了,醉华楼的姑娘竟然碰不得了,这下子出了个只能看不能摸美人,可把人急死了!”正坐在街边吃着桂花捞的蘅汀侧耳听到有人议论着醉华楼的事,一想便知是那日救下的洗胭,这是她来到长安的第一个朋友。
入夜的醉华楼燃起灯火繁华如烟梦,应是整个长安城最好看的夜景楼宇,那门前彩灯高悬,绫罗挂起,门口站着好几个浓妆艳抹衣着放荡的姑娘,那笑意盈盈腰肢婉转怕是最能勾涉男人心神,若是楼里面的姑娘,那招数怕是要比桃止山上的艳鬼还要厉害。
刚要抬脚进去,便被姑娘们围住,她们讪笑道:“怎的,女公子来我们醉华楼是做姑娘来了吗?瞧你这姿色该是个头牌儿吧。”
蘅汀不言,白了她们一眼便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丢给她们,然后抬起手指示意她们让开,这些女子见钱眼开便很乖觉得让开了。
刚入厅堂便见高朋满座,厅中央有一高台,上面坐着几个美人,为首的女子抱着一把箜篌慢弹浅吟,听起来是几句带着胭脂气息的词句,倒是应了此景,女子面无神色,不似旁边的几位顾盼生辉满目风情,自有着自己的一番清冷气息,洗胭不像当日在水边那样泪痕满脸,神情凄切,如今细细看来倒是生得很是清丽可人,不苟言笑起来也是一副超然物外的气韵。
一曲弹奏完毕,洗胭起身退下,刚步下楼梯便看到眉眼含笑的蘅汀,赶忙垂手要拜,被蘅汀虚扶起身,二人便沿着长廊往后庭走去。蘅汀问了问她这几日的境况如何,洗胭便微笑答好,看来是的确无人再敢欺负她了。蘅汀说她即将辞行回去了。洗胭急道:“姑娘为何如此匆忙,我还未来得及报恩,来日还如何相见。”
蘅汀听后低头浅笑,然后从头上拔下一支发钗赠给洗胭道:“莫急,这支发钗可以做纸笔传信,若是有事可以用它写下,我无论身处何地都能知晓。”话说这致言钗乃是桃止山普遍适用的传讯工具,若非和洗胭如此投缘,也不会将此赠给凡人。
和洗胭自醉华楼话别后便回到了裴府,蘅汀在房中盘坐正闭目养神,听到有叩门声,便听到有男声问道:“仙上可在房中?”
听这声音便知是那憨货徒弟,蘅汀便唤他进来,却见这厮拎着一包物件进来放在桌上。“师父知道仙上明日便要返回桃止山,便吩咐小的去集市买了些仙上爱吃的东西以及一些好玩的物件。”那徒弟搓着手笑言。
“劳你们有心了。”蘅汀谢道,见那徒弟要退出门外便追问了一句:“小徒弟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叫梁七,因在家中排行老七,所以……”那徒弟答道。
“梁七,良妻。哈哈,真有趣。看你这平时没心眼的样子,一定是个单纯的好孩子。那我记住你了。”蘅汀笑了笑便让他回去了。
那皇帝派人在城西隔天便造了座鬼帝神祠,蘅汀见后觉得甚是满意,便携了装了湘漓的法器返回了桃止山。刚下云头便被等在桃止山门前的少婈派人拿下,一路被抬回了正殿,尽管她挣扎了好多次,奈何少婈使了个定身咒让她再也动弹不得,蘅汀闭上眼只能认命,看来被少陵绑走必定是受了父君的吩咐,眼看着又要有一场被批斗可能还要被罚的劫难了。
如今湘漓捉拿归来,还在长安城设了神牌,两件功劳在身又有什么好怕的呢?于是她便津津乐道的跟少婈讲了些许自己的功劳,少婈笑了笑说了一句:“丫头你觉得自己被绑起来是因为私自出山?爹爹说是有别的事找你,具体何事我也没问。只是事情绝对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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