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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前尘旧事


谢泗泉执意要带谢璟去买车,  选了大洋车行。

        谢璟抬头看到招牌的时候,心想还真是巧。

        泗泉一年里总要往沪市跑个两三趟,对车行也略知一二,  笑着道:“这家车行不错,车子最新,也全,璟儿一会随意挑,有看中的就告诉舅舅。”

        他在前面走了两步,又回头喊谢璟跟上。

        谢璟只能跟着走进去。

        多了个舅舅的事儿迟早要跟九爷那边说一声,  既然要花上一笔钱买车,  花在自家也好。

        白明禹不在车行,  谢璟随意转了转,谢泗泉一直陪在他身边,  见他对一辆车多看两眼就问他如何。谢璟不过刚点头说了个“好”字,  谢泗泉立刻扭头吩咐道:“就这辆,  买了。”

        快得谢璟都还未反应过来。

        买好车之后,  谢璟看了左右,  问:“姥姥呢?”

        谢泗泉道:“我让人带她们去看布料绸缎那些了,  你肯定不爱那些,舅舅陪你逛逛别的。你以前开过车没有?我找人教你。”他言语里跃跃欲试,说着就想让谢璟拿新车练手,全然当成了哄外甥玩儿的玩具。

        谢璟摇头道:“我平日只骑马。”

        谢泗泉眉眼笑弯起来,  立刻改口:“我也喜欢骑马,家里养了好些,  等以后舅舅带你去骑马。”

        谢泗泉听他这么说,也不管学车的事儿了,带着谢璟去百货商场买东西。

        进去之后,  习惯性带谢璟去了楼上柜台,先给他买了两块进口手表,又挑了宝石领带夹,还要带他去买时下流行的那些西式衣服行头。

        谢璟这次没要,摇头道:“我平时用不到这些。”而且他多用枪,那些衣服也不好放。

        谢泗泉愣了一下,露出些无措来,“璟儿不喜欢这些吗,可是你这么大的男孩一般都——”他话到了嘴边又顿住,抿抿唇,片刻后又笑了道,“是舅舅的错,我想差了,璟儿不喜欢,咱们就不买了,你能不能告诉舅舅,现在最想要什么?”

        谢璟最想睡觉。

        他昨天一夜未睡,在车行的时候都已是在强撑,身上实在是累得很了。

        谢璟连着推了几样东西,见舅舅有些失落,就开口道:“舅舅,我想买支钢笔。”他顿了一下,又道,“我读过书,会写字。”

        谢泗泉果然高兴起来,给他买了一支美国金笔。

        谢璟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舅舅好奇,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几次,谢泗泉任由他看,笑吟吟的。他模样和谢璟很像,只是更爱笑,唇也薄一些,是一个英俊的男人,身上即便穿得鲜艳也只觉得是他风格如此,并不遮掩他半分容貌,尤其是左耳耳垂上佩戴的那一枚宝石耳钉,有光照过,颇为闪耀。

        谢璟开口道:“西川。”

        “嗯?”

        谢璟努力看向前面,装作若无其事同他说话:“西川那里,男人都戴耳饰吧,我以后也要打?”

        谢泗泉怔了下,看了他片刻,脸上慢慢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他笑得太肆意,谢璟已经起了疑心。

        谢家主点头道:“对,都打。”

        谢璟拧眉:“当真?”

        “千真万确,等咱们回了西川,我亲手给璟儿打。”他伸手揉了谢璟脑袋,亲昵道:“车要晚上才能送来,不若一会我带你去骑马?”

        “不了。”谢璟摇头,他今日实在骑不了。

        谢泗泉也不强求,带着谢璟去买了很多东西,见什么拿什么,恨不得一口气买足小外甥十几年所缺的东西一般。他更像是把谢璟当成小孩儿,谢璟劝阻的时候,谢舅舅嘴里哄着说“不买了”,转头就把谢璟穿过、试过,甚至只碰了一下的装饰品,一并都买下来,一起带回去。

        谢璟道:“真的够了,家里放不下。”

        谢泗泉道:“放的下,舅舅有办法,以后咱们回家了,房间大着呢。”他最后一句说得飞快,使了小心眼偷偷去看谢璟。

        谢璟并未听出,他困得已经有些坚持不住,是真的累了,此刻只想回家。

        谢泗泉给小外甥买了一大堆礼物,写下地址,让人送回去。他还要带谢璟去吃大菜,因为中午的时候见谢璟都没怎么吃东西,盘算着另找几家好吃的饭店,坐车前往的时候,谢璟没撑住,坐在后排歪头打起了瞌睡。

        谢泗泉起初还兴奋地跟谢璟聊天,回头一看,不禁哑然失笑,小孩已经睡着了。

        他小心用手护着谢璟的脑袋,低声跟司机改了地址,带谢璟回家。

        出租车司机见他一路爱护,忍不住道:“先生,这是你家中幼弟?你们关系可真好。”

        谢泗泉笑了一声,低头看了小外甥,都说外甥像舅,他们两个长得确实有几分相似,加上蜀地气候湿润又少见阳光,他人看着也比常人年轻一些,猛一眼看过去确实更像是兄弟。但不论如何,他最高兴的就是旁人一眼就瞧出他们是血亲,瞧出这是他们谢家的孩子。

        谢泗泉心情大好,临下车的时候给司机小费都爽快。

        谢璟打个瞌睡,迷迷糊糊醒来发现到了寇姥姥的住处,一时还未反应过来。

        谢泗泉推着他进卧室休息,自己拿脚勾了一条高板凳过来,坐在床对面看他:“我瞧你是累着了,快睡,舅舅守着你。”

        谢璟头发睡得微翘坐在床边,被谢泗泉推了一下就陷在软被里,一时困意涌上来。

        他努力睁开眼,还想去看一旁的人:“舅舅……”

        谢泗泉心都软了,抬手给他盖了被子,“嗯?”

        “姥姥说你从西川赶过来,一定很累。”谢璟带了鼻音,眼睛快要睁不开,“你也去休息吧。”

        谢泗泉伸手抚顺他额前的碎发,笑道:“舅舅不困,我啊,每天睡两个时辰就够了,从小就是如此。姥姥没跟你讲起过?”

        谢璟摇头,过了一会又小声道:“你看着年岁不是很大。”

        谢泗泉:“比你大多了。”

        谢璟“哦”了一声,眼睫微微抖了两下,慢慢垂在那睡着了。

        房间里开了一点窗,有风吹进来把纱帘吹开一些,外头的阳光照进来落在谢泗泉身上,他坐在床边,替谢璟遮挡了大半的光线,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只瞧见他唇角的笑意。

        寇姥姥回来的时候,谢璟还在睡着。

        谢泗泉披了一件衣裳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正一手托腮,一手伸出手指勾着玩儿谢璟头发。寇姥姥放轻脚步走进来,担心他吵醒谢璟,这位看着像是大小孩带小朋友。

        “璟儿睡啦?”

        谢泗泉点头轻笑。

        他视线还落在谢璟身上,目光柔和,小声道:“保保,璟儿小时候也是这般乖吗?”

        寇姥姥:“是呀。”

        谢泗泉看了片刻,舍不得移开视线:“可惜我没看到。”

        寇姥姥轻叹一声:“现在也不晚。”

        “保保,他今日一共叫了我十八声‘舅舅’,喊得好听极了,我也不知为何,一瞧见他就想给他花钱。”谢家主小声道,“他是个好孩子,保保教得很好。”

        谢璟睡得沉,并不需要舅父哄他入睡。

        谢泗泉守了一小会儿,摆摆手和寇姥姥去外面说话。

        上午的时候,谢泗泉带人找到寇姥姥的住处,老太太在惊喜之后就已经把她和谢璟这些年在北地的事同他讲过了,只是时间仓促,要说的话太多,只讲了个大概。现在有了空闲时间,两人坐在那,谢泗泉问道:“保保,姐姐当初怎么去的,可是有人害她?”

        寇姥姥红了眼眶,道:“当初姑爷在津市购船,出海未归,一伙匪人突然闯入府里,小姐似是早有预感,准备了马车从后门带着我和两个乳娘仓皇逃出,可那伙人沿路追杀,小姐动了胎气,在车上产下璟儿。小姐临走前叮嘱我,怕遇到危险,要我沿铁路向北走先不要回西川……”

        谢泗泉双目通红,手攥得骨节泛白,他闭了闭眼道:“撒谎。”

        寇姥姥道:“确是小姐临终嘱托。”

        谢泗泉再睁眼,泪已淌下,双目泛红:“阿姐是怕贺东亭不肯帮我拿下家主之位,所以才不让你带璟儿回西川。”他喉结滚动,哽咽道,“她知我年轻气盛,那时又在西川站不住脚,连船都要从贺家手里买,怕我提刀杀上贺家要人,闹出人命。”

        寇姥姥眼里含泪,她抚摸谢泗泉的脸颊,没说是,但也未否认。

        谢泗泉闭了闭眼,哑声道:“保保,若早知如此,我拼死也不要阿姐嫁他。”

        “少爷,你如今长大了。”

        “阿姐不在了,他却活得好好的。”

        寇姥姥听了反应片刻,忽然站起身惊愕道:“你说姑爷,他,他还活着?!”

        谢泗泉冷漠道:“自然活着,当年海难,他命大,遇到一条渔船救了一命。”

        寇姥姥捂着嘴,脸上滚下一串泪珠,念了一句佛:“真是佛祖保佑,当年姑爷出海一直未归,我只当他也……”

        谢泗泉拧眉,问道:“保保,阿姐不让你回西川,那为何你不带璟儿回贺家?”

        寇姥姥:“怎么没去,那时姑爷还没有音讯,路上又怕遇到那伙匪人,只能使了银钱小心让人去贺家打问情况,结果听说贺家在报纸上刊登了讣告,那会正在分家,闹得厉害,”她想了片刻,低声道,“我信不过贺家人,这是小姐最后一点骨血,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保全下来,璟儿还那么小,猫儿似的一团哭起来声音都不大,我怎么敢把他送进贺家呀。”

        寇姥姥想过要送谢璟回去,但终于还是怕了。

        她已经失去了小姐,不能再失去怀里的这个孩子。

        若送进贺家,她一个老妈子,被人赶走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她的璟儿该如何活下去?

        所以她抱着孩子,连夜去了北地。

        寇姥姥追问了贺家许多事,尤其是关于贺东亭的,听说他也在沪市之后犹豫道:“少爷,璟儿如今大了,我还是觉得不该瞒着他……既然姑爷还活着,就应该让他们父子相认呀。”

        谢泗泉拧眉,低声道:“保保,我也不瞒你,贺东亭身边还养了一个孩子,已有十多年。”

        寇姥姥怔了片刻,一时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张了几次嘴到底还是红了眼眶:“姑爷,姑爷他另娶了是不是?唉,我知道的,你刚才一直不说认亲的事,姑爷这么多年,若是活着是该另娶一个大娘子……”

        谢泗泉摇头,道:“没有,他只认姐姐一个。”说到这里,语气才有了些许松动,“贺家说那是阿姐的孩子,是他们府上的小少爷。”

        寇姥姥不解:“怎么可能,璟儿一直在我身边,哪里都没曾去过,哪里来的小少爷?”

        “贺老板对独子疼爱如明珠,全沪市人人皆知,不会有错。”谢泗泉嗤道:“贺东亭白养了十几年的儿子,竟是个假货,保保,你说他蠢不蠢?”

        寇姥姥眉头紧皱:“姑爷不应如此啊。”

        “是不应该如此,贺东亭这人我虽看不惯,但他脑子确实好使,保保你说,若他都被骗了十几年,那对方是得多厉害?”谢泗泉眼睛微眯起来,“保保,你方才说的那些,我总觉得还有哪里有些不对,我要再想想。你且藏几日不要让人察觉,现在贺东亭也不知你们来了沪市,这样正好,璟儿在暗,他们在明,反而安全些。”

        寇姥姥一时有些紧张:“要不,我先带璟儿回北地去?”

        谢泗泉笑道:“保保别怕,你当我如今还要从贺家买船,看人脸色?谢家现在是我当家,你和璟儿哪里都不用去,安心在我身边就好。”

        寇姥姥点点头,又问:“那这事儿要告诉璟儿吗?”

        谢泗泉摇头:“不了,等我查清之后再跟璟儿说,他还小,我怕他一时承受不了。”

        寇姥姥点头应了,脸上还有些担忧之色。

        谢泗泉哄了一阵让她别怕,跟她讲了如今上城谢家的一些事之后,果然看到老太太放松下来。

        谢泗泉看着她,心里却想起另一个人。

        他长大的太晚,没能护住他的姐姐。

        晚上,谢泗泉没去别处,抱了一床被褥要去谢璟房间。他对寇姥姥道:“保保,我去璟儿那屋,随便搭条板凳睡就行。”

        寇姥姥道:“那怎么行……”

        “行,您让我守着他吧。”

        寇姥姥看他神情认真,心里叹了一声,点头应了。

        谢泗泉锦衣玉食,却也极能吃苦,塌得下身子睡条凳,并且甘之如饴。

        寇姥姥心疼他,给多找了一条棉被让他铺着,低声念叨几句,也只能由他去了。

        房间里,谢璟还在沉沉睡着,他是真的累了,睡得很香。

        谢泗泉并了两条长凳,随意铺了一下躺在上面,双脚交叠,手枕在脑后。他闭上眼睛,大约是因为谢璟在身边的缘故,他梦到了二十年前的往事。

        那时他还未满十岁,手里使劲儿牵着两条獒犬,拦着它们不向前扑。阿姐正在前头哄树上的外乡人下来,拿手放在嘴边同他喊话:“哎,你下来——”

        那人拼命摇头,不肯下来。

        阿姐就笑了,一边摆手让他把獒犬牵远一点,一边树上的人道:“我家獒犬不吃人的,不骗你。”

        小谢泗泉十分不爽,他就没见过这么怕狗的人,一下竟蹿那么高,都快到树顶了。

        不知阿姐如何劝的,对方终于下来。跳下树的是一个年轻男人,读过书的穷秀才模样,斯斯文文,脸上白净,身上虽挂蹭了一些枝叶,但拱手行礼问好的时候,还是看得出气度。

        和他们西川人不同,总是笑,脾气温吞,遇到什么事儿都不着急一般。

        小谢泗泉嘁了一声,心里骂他假夫子。

        夫子是他现在最讨厌的人,但阿姐让他念书,他就勉为其难的念了。夫子也是这样的中原人,打人特别疼,但比不上阿姐给他吹手时候掉的眼泪,阿姐一哭,他心里就难受。他现在已经不怎么挨打了,只要下点功夫,读书也不算多难的事儿。

        那个外乡书生名叫贺东亭,会拿柳枝吹小曲儿,会写诗、画画,阿姐说他家里“世代簪缨”,要他拜了当新先生。

        谢泗泉撇嘴,皇帝都没了,那些名头有啥子用嘛!

        但姓贺的书生把阿姐哄得高兴,他也就拜了。

        阿姐和他话越来越多,走的也越来越近,有时候谢泗泉不放心,总要偷偷跟着,听到他们说话,贺东亭声音低沉温和,阿姐的却十分清脆,每一句都听得清。

        “獒犬是我养的,它可以保护弟弟,平日里很听我们的话,你不要乱走,它就不会咬你。”

        “我弟弟很懂事,会摘果子给我吃,也会在族老那护着我呢。”

        “我爹娘走的早,就只有我们两个啦,但是你不要以为我好欺负,等会你得把我画漂亮些,若是丑了,我就让獒犬追你跑一座山~”

        ……

        谢家有钱,但只有他们姐弟二人相依为命,阿姐想尽了一切办法护他长大。

        阿姐等了几年,最后还是得嫁人了。姓贺的书生弄来两条船做聘礼,三媒六聘,十里红妆。

        他只有这一个姐姐,阿姐出嫁时,就属他哭得最大声。长姐如母,他们的关系岂是寻常人家能比的?

        阿姐不顾其他人劝阻,从轿上走下来,给他擦干了眼泪,哄他道:“哭啥子嘛,我嫁他,以后他也帮你。你要快点长大,赚钱买了大船来看我,没准过两年还会有小外甥……哎呀你莫哭啦!”

        他还是哭得难以自持,觉得自己最重要的人被抢走了。

        两年后,却当真收到噩耗。

        他千里奔波,带人跑去贺家,恨不得跟贺东亭同归于尽,但瞧见的却是形容枯槁只知道抱着骨灰盒的贺东亭,人已瘦成一副骨架,说他活着,都算是抬举。

        他打了,也骂了,最后扶棺痛哭。

        他怪贺东亭没护住阿姐。

        贺东亭何尝不怪他自己?

        后来他就想,或许阿姐知道贺东亭还活着,一定心里欢喜。

        阿姐喜欢什么的时候,眼睛里是亮的,她从第一次瞧见爬上树的那个读书人,眼睛里就是亮晶晶的。

        ……

        谢泗泉眼角有泪水,缓缓睁开眼,一时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

        他听到耳边有小孩儿咂嘴的声音,很轻的两下,悉悉索索的又翻身睡去了。

        谢泗泉无声笑了一下,又合拢双眼。

        阿姐的孩子找到了,眉眼和唇长得都像阿姐,只鼻梁太挺拔,有那么一点点像姓贺的。

        但也只有那么一丁点。

        另一边,东院。

        护卫队的人来跟九爷通报的时候,书房已有一个黑衣探子站在那里说了谢家主来沪的事,九爷看了他们身上一眼,多少都挂了点伤,但并不严重。

        护卫道:“爷,我们本来守在外头,那帮西川人好不讲道理,上来就动手。”

        九爷淡声道:“许是有什么误会,可有伤到?”

        护卫摇头。

        九爷想了片刻,又问:“对方可有伤到?”

        护卫仔细想了片刻,有些不确定道:“只动了些拳脚,应当没什么伤。”至少面上瞧不出来,他们打人都是专业的,从来不打脸。

        九爷道:“这几日不用去守着了,把璟儿那边跟着的人也撤回来,谢泗泉带了不少好手,你们没伤着,也是他手下留情。”

        护卫答应了一声,下去传话。

        九爷晚饭时候延迟了片刻,饭热了一遍才从书房出来用餐。

        白明禹坐在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吃了半碗饭之后才恍然察觉,问道:“小谢怎么没来吃饭?”

        九爷道:“他家中有事。”

        白明禹还想再问,九爷打断他道:“食不言,寝不语。”

        白明禹:“……”

        白二老老实实扒饭吃,他算是看出来了,在爷这儿规矩都是给他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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