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文素早就想到会有这天, 也做好了准备,所以并未太害怕。她当初有勇气从那醉醺醺的屋子走出去第一次,就能再走第二次, 她是如此坚信的:只要自己不放弃, 这世上就不会有能难倒她的事。
可陈昼等人却不想让她再走第二次。
顾三蹙眉望着陈昼问:“你有什么办法?”
他不想看见两个人都受苦,到时候一个哭兮兮,另一个惨兮兮的回来。
“等那边打起来的时候, 跟着那个人走。”陈昼指着远处巨树下的林枭说,“他说可以行动的时候,我会帮你把东边的守卫打下去, 你要先去抢东边的鼓楼,帮忙放下通道桥后带着文素出去。”
把守卫打下来?怎么打下来?
顾三抓着他, 蹙眉看他片刻, 似乎是觉得陈昼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冷静, 这才缓缓松开手, 只问了一句:“你有多少把握?”
陈昼说:“八成。”
顾三无语道:“你他妈每次都说八成。”
陈昼挑眉。
顾三一抬下巴, 示意他去追文素。虽然每次都说八成,可只要他说出过的,都做到了。
陈昼走时带上了程敬白, 被守卫拦住询问:“干什么去?”
“他说知道地鬼为什么会死。”陈昼拎过程敬白道, “星主也叫我去倒酒。”
天坑的守卫都已经对陈昼眼熟, 几乎是看着他一年年的被汪庚折磨, 尤其是汪庚喝酒的时候最喜欢叫他过去, 因此并未怀疑太多就放行。
程敬白缩着脑袋跟在陈昼身后装作害怕的模样, 小声问:“是不是快了点?”
这才刚出火洞呢!
陈昼说:“不快,正巧。”
程敬白又问:“你星之力稳定了?”
“用一些低阶灵技不是问题。”陈昼说,“但运行灵技时会跟天坑争抢星之力, 所以不能用时效性的灵技,必须一击即中。”
程敬白道:“这种情况下用行气脉灵技最佳,你行气字诀厉害吗?我看明栗挺厉害的。”
陈昼斜他一眼:“你拿我跟她比?”
这谁比得过。
程敬白也觉得不好比,笑了笑又道:“那跟你师弟比。”
陈昼说:“子息擅八脉法阵,行气脉也就必须要强,行气字诀当然也很厉害。”
程敬白挠挠头:“我倒不是想听你夸他,这种时候我更想听你夸夸自己给我信心。”
陈昼说:“我比他们都厉害。”
程敬白充满信心地朝他看去一眼。
许良志没有跟汪庚在同一楼,汪庚在七楼喝酒,他在五楼的酒屋中,里面烟雾缭绕,酒香四溢,烛光与帷幔氛围暧昧。
酒屋中的人从不会少于五个,许良志在外打扮一丝不苟,谦和有礼,却会在奢靡的酒屋中放纵自己,露出所有阴暗面。
酒盏碰撞发出的清悦声响和商会男人们低俗的话语交错。
被带进来的美人们只能活这一晚上。
许良志把玩着手中酒杯,目光掠过烛火映照的红色帷幔,扫向下方酒桌案后被人抱进怀里娇笑的美人,滑落在地的衣衫,或是猥琐或是娇媚的低语。
也有人瑟瑟发抖,不甘不愿,这样的人反而会受到更多的关注,激起众人的施虐欲。
许良志后靠椅背,对眼前的这些人都提不起劲,他最近这些日子忙得都没空看看文素长成什么样了。
记忆里她喜欢把自己白净漂亮的脸抹得黑漆漆的,许良志倒是对这种行为满意。他的东西当然是漂亮的,但是这种漂亮只在他面前显露,满足了他的独占欲。
换做平时他也就耐心等着享用文素的伺候,可偏偏文素跟放走周逸的事有关,到时候就算他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叶元青那边也过不了,必须给一个交代。
如果他要保文素,又会被汪庚抓住把柄要挟。
要是杀了给叶元青交代,他又有些不舍。
这小丫头一段日子不见,倒是给他惹了个大麻烦,实在是很不听话。
许良志越想眸光越深。
他抬首看向屋门口多出来的纤细身影,外边的守卫替她开了门,文素一个人,低垂着头朝前走去。
随着她的走动余光越过屋中乱象,落在地上的铁链拖动发出清脆声响,文素不去听酒桌后那些污言秽语,衣袖下的手握紧后又松开,反反复复。
文素停在不远处,依旧低着头,黑长的眼睫轻轻颤抖。
许良志手中端着杯酒晃了晃,神色莫测地盯着停在不远处的文素,她还是一身脏乱,乌黑黑的脸,却有双怎么也遮不住的明亮眼眸。
文素与酒屋中的奢靡精致格格不入,是个异类,却夺人眼球,让人跃跃欲试。
世上总是不缺爱好猎奇的人。
有商会的男人兴奋地发抖,一双眼盯着文素,只等许良志示意。
文素告诉自己,没关系,会有解脱的那天。不,总有一天,她会把这些人全都乱刀砍死。
“过来些。”许良志说。
他的语气听起来温和有礼,不带半点威胁质问,或是愤怒。
可文素知晓他是多么扭曲卑劣的一个人。
她缓步走上前去,对文素故意放慢速度这种事许良志压了下眉头,等人走到身前后,他拿起酒壶将酒水倒在纯白的手帕上,整个浸湿后拿起来擦着文素脸上的黑泥。
许良志细心又缓慢地擦拭着,问:“是你帮周逸找到机会自杀的?”
文素不说话。
许良志一手勾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与自己对视,在一汪清澈水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文素很快又别过眼去,低声说:“不是。”
“你胆子是不小,不仅敢做,还敢不承认。”许良志掐着她的脸让她看回自己,“怎么,看上周逸那小子了?”
文素静静地看着他不答话。
许良志却笑道:“可惜那小子不行。”
“就算你让他出去,他也帮不了,那小子喜欢的是太乙的大小姐,可不是你这种又黑又脏的小奴隶。”
他掐着文素的脸力道很重,白皙的肌肤上掐出红痕来,痛楚让她微微皱了下眉头,酒味直往鼻子里灌。
许良志把她的脸擦干净,又凑近闻了闻,不满意道:“味不够重。”
说完拿过杯中的酒朝文素脸上泼去,文素被泼得眼都没眨一下,许良志对其他人说:“愣着干什么,给她把味洒上。”
随着他的命令,早就等待好的商会众人纷纷端着酒朝文素泼去,她的衣上发上都是酒水,黑发湿成一缕缕。
“文素,你不妨试着再求我一次。”许良志站在她身前诱惑出声,伸出手一指脚尖,“就跪在这,抬起头,再张开嘴——”
他另一手将文素湿透的长发自肩膀撩开,拉下她的衣肩露出那狰狞的牙印伤痕,满意地笑道:“或许这样我就不会把你交出去,让你继续苟活在天坑。”
文素神色厌恶地退后两步被许良志抓着头发往回拽,她眼生叛逆,在被拽回去时往许良志怀里冲去试图撞倒他,抬腿要踹,都被许良志看穿拦下。
她越是反抗,这酒屋里的男人越是兴奋,包括许良志。
酒屋中传来男人看热闹的起哄欢呼声,屋外的一道低语被淹没其中,门口的陈昼抬手朝屋中一指:“定山。”
刚把守卫放倒在地的程敬白惊讶地扭头看他,不是说低阶灵技的吗?!
无形的星之力穿透屋门横扫屋中众人,不论是在笑闹还是恐惧的人都在此刻定格,洒出的酒水坠落,帷幔轻飘飘地晃动,端起却没拿稳的杯子啪嗒落地碎掉,拥有生命之物都在行气字诀定山中失去自我行动的能力,只剩下疯狂转动的眼球,目光惊讶或是迷茫。
文素被许良志拽着头发拉回去,她使劲挣扎着,原本要去掐她脖子的许良志手已经碰到那温热的肌肤,却在此刻停顿。
许良志瞳孔紧缩,不敢相信。
他是修者,最清楚眼前的状况,是行气字诀·定山。
可是谁……是谁能够在吞噬星之力的天坑使用灵技?!
许良志眼球颤动,因为过于震惊用力睁大眼而生出血丝,他想要朝门口看去,却无法抬头转动身体,只能瞧见文素从他手中挣脱开,也惊讶地看着忽然无法动弹的自己。
文素反应很快,立马回头朝门口跑去。
陈昼周身萦绕着微弱的星之力,看见从屋里开门出来的文素,她身上有着浓浓的酒味,不同的酒味混杂着,额前发丝也湿漉漉还滴着水珠。
文素看见他的那一眼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咬着下唇没敢出声。
许良志也借着余光一角看见了门口的陈昼,瞬间脸色又红又白,恐惧降临至头顶,正如压在他肩上将他定住无法动弹的星脉力量般真切。
程敬白往里走去没理他俩,面色唏嘘,看来陈昼说他行气字诀也很厉害不是骗他的,能用最少的星之力使出高阶行气字诀,确实不一般。
其实仔细想想,在这里的修者星脉并未受到任何限制,只是无法感应获取星之力使用灵技而已。
对某些修者来说,灵技的强弱取决与星脉境界、以及星之力。
但对某些天赋超绝的修者来说,灵技的强弱只跟星之力有关。
陈昼被关在天坑时,已是六脉满境。
文素吸了吸鼻子,说不清此时是什么心情,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她忍不住微微发抖。
陈昼说:“文素,冷静下来,你还有很多事要做。”
文素深吸一口气,逐渐冷静,朝他重重地点头:“嗯!”
陈昼对程敬白说:“这边就交给你了。”
程敬白朝目露惊惧的许良志走去,笑容明朗,没有回头道:“你放心去吧,我会让他把叶元青叫来的。”
文素把门关上,抬手擦了擦脸上流动的水痕,瞥眼看向停住不动的商会等人。那一双双浸泡酒肉美色中污浊不堪的眼,此刻统一朝她露出祈求与恐惧之色。
程敬白走过神色扭曲的许良志,拿起桌案上的木筷在手中把玩,又绕着许良志走了圈。
“轮到你想办法了。”程敬白拿着筷子尖点了点他的咽喉,看着许良志额上汗水滴落,“你应该也知道怎么解定山,只要打通你的八脉节点,释放掉压着你的星之力。”
“在这过程中,你可以好好想想要怎么把叶元青叫过来。”
程敬白说完,拿着木筷力道精准地朝他肩膀刺下。
许良志倒在地上,右肩出血不止,还没能尝够这痛楚,第二根筷子已经刺穿他左肩。
酒屋中没有刀具利器,文素垂眸看向桌案上摆放整齐的木筷,烛光下的褐色光泽十分漂亮,她伸手拿起,这筷子有几分重量,比她学习死亡使用的树枝手感要好得多。
文素端起酒壶将木筷浇湿,拿着它走向桌案后的商会等人。
这些男人们似乎知道她想要做什么,惶恐无言,想要跪下来哭泣求饶却根本没这个机会,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文素拿着木筷朝自己越走越近。
文素从这些人颤抖的眼球中看出了他们的意思,无非是求饶二字。
可这些人当初掐着她的脖子看她一次次死去,捏着她的下巴往她嘴里灌酒时也没给过她求饶的机会。
事到如今,下跪求饶也没用了。
文素将木筷力道精准地刺穿商会男子的喉咙,血溅满脸,却没看他倒下的身影,已经走向另一人。
如果能开口会说些什么?
可惜没人会听。
屋中浓厚的酒气中逐渐染上了血腥味。
陈昼来到楼上,汪庚喝酒时不喜欢关门,所以屋门敞开着,石当在旁陪着笑给他倒酒,听汪庚骂骂咧咧。
见到陈昼后双眼一亮,忙道:“猪奴!赶紧过来给星主倒酒!”
陈昼进来,反手把门关上。
石当看得一愣,汪庚把酒杯子一摔站起身:“你给老子把门打开!老子让你……”
体术脉最基础灵技,瞬影。
这速度汪庚和石当根本看不清,陈昼瞬影来到醉醺醺的汪庚身前还毫无反应,他五指紧握朝汪庚脸上挥出一拳。
体术脉低阶灵技·山拳。
这一拳将大块头汪庚揍飞摔倒,压碎几张椅子,眼珠与几颗牙齿掉落在地,脑子嗡鸣不止,好一会无法反应外界的信息。
石当看着掉落在脚边的眼珠吓得瘫倒在地,顷刻间已满头大汗,恐惧地看着朝汪庚走去的陈昼。
他脚上的铁链与地面摩擦出响声。
陈昼拔过座椅的长刀,一刀斩在汪庚的右腿,剧痛让他瞬间回神,张嘴叫出声来。
他的眼睛!他的腿!
汪庚一手忍不住去捂脸,剩下的右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身前的陈昼,眼前身骨消瘦却目光沉稳的男人蹲下身与他直视。
片刻后,陈昼笑着问:“会学狗叫吗?”
这是当年汪庚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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