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
苏城在火车站附近漫无目的地走着,时不时还有人过来问她是哪家的姑娘,不过,都被她一个眼神给打发走了。
沈离岳站在屋顶上看着她,不觉得笑了。
虽然一直都知道这是个彪悍的姑娘,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但是看到她只一个眼神就吓跑了来人,还是想笑。
在乱世中,能够自己保护自己,是一种能力,也是一种必然。
正想着,却发现苏城猛地抬头,看了上来。
警觉如她,早就感觉到了有人盯着自己,却不曾想,那人正是沈离岳。
苏城呆呆地看着,此时的沈离岳,站在屋顶上,身后是皎洁的月光,衬得一袭黑衣的他更加修长,神情淡漠,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沈离岳也没有动,直直地看着苏城,她站在万家灯火中,全身都是光芒。仿佛定格在车水马龙中一般,万物皆是她。
两个有光的人,该是会相互吸引吧?
沈离岳最先回过神来,飞跃而下,走到苏城面前。
苏城低下头,暗自调整了一下情绪。
“既然看到我了怎么不过来?”
“想看看你何时才能发现我。”
……
“本想在原地等你的,但是怕你忘了地方,所以去了屋顶。”
苏城一愣,“你一下午都在此处?”
沈离岳点点头。
“好不容易回了北安,怎么不四处走走?”
“我家老大说,让我在这里等她,她马上回来,我不敢乱走。”
苏城彻底懵了,怎么感觉,沈离岳在说情话呢?
沈离岳看着她,微微笑了笑,压住了自己心中的冲动,说道:“东西拿到了吗?”
“当然,有我做不成的事情吗?”
“他提出了什么条件?”
苏城看着他狡黠一笑,“他要我帮忙走私军火,向北管辖的那个码头。”
“西和?”
“对,在西和。”
“你确定要帮他走私军火?”
苏城不解地看着他,“你怎么那么惊讶,这种事情我也不是没干过,你以为黑帮是本本分分做生意的吗?”
沈离岳一愣,也是,苏城就是黑帮,她怎么可能没做过走私,况且,这种行当,就连他爹也做过几次,只不过从来不告诉他,都是他自己发现的。
“那你要如何帮他?”
“这个容易,不过,就是因为容易,我才不得不多想,虽然他的重心在北安,但也不至于对于西和没有办法,所以,有诈。”
沈离岳斜斜地看了她一眼,说道:“看来你也不笨嘛,既然知道有问题,还帮他?”
什么叫你也不笨……
算了,不重要。
“我可不是要帮他,我是在帮我自己。沈潮那边,你安排的差不多了吧?”
沈离岳点点头,“跟他通了几次信了,他应该已经给向北下命令了。之前因为刘铭被抓的事,你用沈潮的一些秘密威胁过他,他肯定想除掉你,所以,我就帮他想了一个办法。”
“他没怀疑?”
“没有,在他眼里,我跟你也是有仇的。”
苏城点点头,“那好,现在,南城帮会可以消失了。”
“苏城,这可是你几年的心血,忍心吗?”
苏城无所谓地笑笑,“没什么忍不忍心的,有得必有失。”
沈离岳看着她,没有说话。他觉得苏城的势力还远远不止他所知道的,她说她不想用黑帮的名义,那么是不是说明,她在政府里也有人呢?
苏城真是太神秘了,他到现在都没有真正看清过她。
两人一直没有说话,一直静静地走着,天儿,是越来越凉了。
青衣的伤口也越来越好了,只是留下的疤,是没办法恢复了。
莫天走到青衣的房间门口时,正好看见她拿着镜子看着身上的疤痕,他脸一红,赶忙退了出去。
虽然青衣的伤口全是他处理的,但是……非礼勿视!
不过,青衣对自己的伤疤也只是看起来不在乎吧,其实心底里,还是很介意的,有哪个人喜欢自己一身的伤疤呢?
莫天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听见青衣慢慢地躺在了床上,才轻咳了一声,缓缓走了进去。
青衣听见门口的动静,看向莫天,虚弱地笑了笑。
看着她这幅样子,莫天心疼不已,快速走到床边,摸摸她的头发,关切地说:“感觉好点没有?”
“挺好的,烧退了也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伤口呢?还疼吗?”
青衣顿了顿,微微低下了头。
“不疼了,都结疤了,早都不疼了,就是有的时候会痒。”
“结疤的时候确实会痒,但是千万不能挠,要是真的忍不住,那你就挠我吧,我在呢。”
青衣笑了,“挠你有什么用?痒的不还是我,还不如忍忍就过去了。”
莫天听完,眼神暗了很多,青衣变成这样,他十分自责,他总觉得,若是他拦着青衣,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莫天,阿城这几天在哪里?”
“北安长青。在叶之霆家里,发现了古书墙,她和沈离岳两个人过去了。”
“叶之霆?他怎么会有古书墙?凑巧还是……”
“不清楚,这件事还要等老大回来以后再商议。”
“她什么时候回来?”
莫天摇了摇头,“说不准,顺利的话明后天就回来了,不顺利的话,可能还要等几天。”
“你说,她是不是还在怪我?不愿意理我?”
“不会的,她只是忙而已,老大和你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怎么会不愿意理你?”
“可是,我觉得她……”
“乖,别多想了。”
“阿城要是不理我了,那我就真的成了没人要的人了。”青衣顽皮地笑了笑,看起来是在跟莫天开玩笑。
莫天顿了顿,看着她,沉思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看着青衣,郑重地说道:“青衣,嫁给我吧。”
青衣一愣,“你……你说什么?”
“嫁给我,让我有资格陪在你身边照顾你。”
莫天殷切地看着她,但是,青衣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满口答应,甚至,还有些失落。
“莫天,我……”
“怎么了?”
“我不能答应你。”
莫天愣住了,良久,他才开口,“青衣,你……说什么?”
“对不起,我不想嫁给你。”
“为什么!”
青衣没有说话,低着头,面无表情,眼神中却流露出难受。
莫天极力压制着自己难以置信的神情,努力表现出平静。
“青衣,到底是为什么?你要突然反悔?”
“我没有突然反悔,莫天,我想跟你说很久了。”青衣狠了狠心,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莫天,我们分开吧,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为什么?”
“我……不爱你了。”
“青衣,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很认真地在跟你说,莫天,我不爱你了,我们分开吧。”
莫天猛地上前,双手撑在床架上,将青衣圈在双臂内,很明显,他生气了。
他凑近青衣的脸,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我不管你因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但是我告诉你,你别想离开我。”
说完,莫天猛地一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青衣坐在那里,心里很不是滋味,手也一直在颤抖。
莫天刚才的眼神……太可怕了。
缓了缓,青衣看着自己的手出神,嘴里喃喃道:“莫天,对不起。”
莫天并没有走远,他站在门外,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为什么,青衣要说出这种话?他才不相信青衣说的,是她不爱他了。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青衣缓缓走了出来,看着莫天,说道:“我不爱你了,你强行把我留在这里也没有用,莫天,你放我走吧。”
“别说了!青衣,以前是你说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和我在一起,现在,你是要反悔了吗?”
“那只是我顺口一说罢了,也只有你才会当真,莫天,这天下之大,我都还没玩够呢,怎能轻易嫁于你?”
“青衣,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不堪,我知道你并非那种人,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想离开我,我不会问,但是你自己想清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和我分开,到底值不值得?”
“莫天,别自作多情了,我就是不爱你了,玩够了,这就是理由。”
“但是我不相信,青衣,我很清楚你是一个怎样的姑娘,你不必贬低自己,因为你再怎么说自己不好,我都不会离开你,更不会放你走。安心养病吧,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
说完,莫天转身下了楼梯,离开了家。
青衣看着他逐渐远去,凄惨地笑了。然后,毅然决然地收拾东西悄悄离开了。
莫天,对不起,你再找个配得上你的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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