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保持距离
德瑞克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拿着当年的照片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你帮我把头发染回三十岁时的模样,那是一种很灿烂的颜色,记得要染的仔细,不能有任何的纰漏。”
“是,老爷,我们现在先去洗头发吧。”佣人唯有硬着头皮答应,他慢吞吞地推着德瑞克去浴室,只希望管家能快点赶回来阻止这件事。
一进去就忍不住将目光放在了面前落地的镜子上,德瑞克望着自己的身影,觉得那根本就是个陌生人,他突然无法接受这张每天都会瞧见无数遍的脸了。
这张脸上到处都是树皮一样的皱纹,皮肤松弛得不像话,就连原本挺拔的鼻梁都因此显得塌陷,他惊恐地伸手指向镜子,看着那双颜色浑浊的眼睛问:“这是谁?他怎么会在这里?是你让他进来的嘛!”
佣人被这一连串的提问给问懵了,他小心翼翼地回答:“老爷,这是镜子,里面的人就是您啊。”
“不!”德瑞克痛苦地否定道,他勒令佣人马上用布将这面镜子盖起来,然后又疯疯癫癫地说:“你、你马上去把化妆师给我找来!”
一头雾水的佣人很想问清楚是去哪里找谁,但德瑞克的模样实在是太可怕,他觉得再呆下去恐怕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本能地转身就跑,一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走廊里,结果碰巧撞见了从外面回来的温诗诗。
“这是出什么事了?”温诗诗连忙扶住他,见他满脸见了鬼似的惊恐,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佣人也没遮掩:“是老爷要找化妆师,他急得要命,不让耽误。”
温诗诗突然开始疑心自己是不是听力出了问题,以德瑞克方才的情况来看,最应该去找的明显是医生,她于是很费解地又问:“他为什么要找化妆师?是要给谁化妆么?”
佣人惊魂未定,表情中透露着害怕,语气纠结地说:“老爷他从花园里回来后就变得不太对劲,刚刚还让我给他染头发来着,而且他非要把浴室里的镜子都给盖住,说话的模样真得特别吓人。”
两人说话间,管家也姗姗来迟地赶到了,他按照德瑞克吩咐的一样尽职尽责地跟在温诗诗身后,但却不想跟她搭话,所以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
听清楚佣人的话之后,本就在为之前那几句戳德瑞克心窝子的话而耿耿于怀的管家,顿时觉得大事不妙:“老爷他人呢?”
“在浴室。”佣人畏畏缩缩地说着,便领着他们回去了,可还没等他敲门,里面的德瑞克先反应激烈地大吼大叫起来:“不许进来,你们都给我走!我现在谁都不想见,你们都马上给我消失!”
德瑞克喊话喊得凶,但脸上却是一副受伤又惊慌的表情,他在害怕被温诗诗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所以宁肯粗暴地把人赶走,也不愿意再出现在她面前。
这其实是全无必要的举动,毕竟温诗诗跟他相处这么久,早就记住了他的模样。
可陷入疯狂的德瑞克显然是钻起了牛角尖,他歇斯底里地抓着头发在浴室里大吼,说什么都不肯让人进来,哪怕是管家也不行。
只好在门外一直守到德瑞克冷静下来,管家这才松了口气,把温诗诗送回了她的房间,名义上虽然是送,但这举止实际上却还是监视,他在要离开的时候沉着脸对温诗诗说:“不要怪我没有警告过您,如果老爷出了什么事的话,您恐怕就再也无法离开了。”
德瑞克早就跟管家说过要跟温诗诗同葬的愿望,如果他在婚礼前意外去世的话,管家是一定会帮雇主完成遗愿的。
温诗诗心里已经够乱了,闻言沉下脸质问到:“你是什么意思?不如说明白点。”
“我希望您不要再伤害老爷了。”管家语气沉痛,他是真得关心德瑞克,却也是真得无能为力,这么多年来只能看着他固步自封,慢慢变成如今这样疯狂的模样。
“你错了,伤害他的人从来都是他自己,我根本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做不了。”温诗诗表情很严肃,她在整个事件中,从来都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仅仅因为跟乔伊斯长得像,就被绑架到异国他乡,她难道还不够倒霉么?
管家也意识到了方才的失言,只好神情颓唐地说了句“抱歉”,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温诗诗吃软不吃硬,她见管家是真得很焦虑难过,不由地同情心泛滥,忍不住补充到:“其实,德瑞克他早就应该接受乔伊斯去世的现实,而不是一直活在五十年前,拒绝时间的人是不可能恢复正常的。”
闻言,管家什么都没说,他点了点头,怀着满腹的心事离开了温诗诗的房间,似乎很难过。
温诗诗当时并没有把他的表现放在心上,结果晚上拉开窗帘看月亮的时候,却是意外地瞧见了管家走过园子的身影,时间已经接近午夜,他鬼鬼祟祟的行踪令人很难不在意。
更诡异的是,管家走到那两座墓碑前就停下了,他放下手边的东西,然后开始祭拜。
这场景相当令人毛骨悚然,温诗诗却顾不上害怕,她觉得很不对劲,按照之前她听到的说法,那两座应该都是空坟才对,即使是德瑞克为以后准备的,也没有提前祭拜的必要,英国可没有这样的风俗。
事情很值得在意,却又没办法直接找到当事人问清楚,温诗诗只好在佣人身上打起了主意,他已经观察过了,这庄园里的佣人都是为德瑞克工作了很多年的,或多或少该知道些什么。
最先被温诗诗盯上的负责给她送早餐的佣人,那是个年纪同她差不多的女仆,个性很有些八卦,并且因为认定了她会是庄园以后的女主人,所以很乐意跟她套近乎。
拿着牛奶瓶状似无意地说起了自己昨晚看到的事情,温诗诗对女仆说:“可真是吓死我了,我原本只是睡不着想看看月亮,结果看完之后就再也没睡着,还好有你给我送牛奶,希望喝完之后能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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