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祁净拉着岑荡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少年走在她身后，手被她牵着，走过楼梯，看着前面束着高马尾的祁净，红发在光下显得不羁。

        岑荡觉得风都禁止了，他的手与祁净十指紧扣着，被柔软对带着，手茧被磨着，此刻生疼。

        岑荡没少被欺负，□□，攻击，多的是他自己咽下，因为他反抗也是无效，那些人到最后觉得没劲了就不会再继续了。

        也没有人会为他撑腰，所以再多的委屈都只能被迫吞下。

        习惯了隐忍，习惯了被人忽视，习惯了做黑暗中的人，他习惯了，他早就习惯了。

        可是现在，有光在往他满是雾霾的人生中照，那里藏着朵玫瑰，闪闪发光。

        岑荡轻而易举的把手抽出来，温暖没了，祁净回头看他，刚刚那阵凶人的气焰还没消，她皱着眉，没好气：“操，我他妈救你，你就这态度？”

        他们走到了操场的位置，太阳毒辣，祁净脸上有汗水，相反岑荡脸上平静，像块冰一样。

        岑荡说：“谢谢。”他没有可以报答的东西，他也不敢让光继续照，因为光总会暗，祁净也早晚会腻。

        祁净“呵”了声，不爽感到达顶点，她上前一步，到岑荡下巴那，她单指挑着岑荡下巴，指甲无意识在刮弄他的皮肤：“你听没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知恩图报懂不懂？况且老子救了你两回。”

        岑荡没躲过，低眸看着祁净，她永远都是那么自信美艳。

        话的热气加上夏天的炎热，简直要把人闷死，但此刻岑荡却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没有节奏的在动。

        他彻底乱了分寸，头向后缩，身子也后退，耳朵骚热着。

        祁净看着他，内心窃喜，挑逗成功了。

        少年穿着干净的白色短袖，凑近还能闻到洗衣粉的味道，祁净没闻过这种，有些廉价却很纯洁。

        祁净双手背在身后，歪着头，笑容不减：“报恩就算了，要不，你考虑当我对象，咱俩试试呗。”

        岑荡看她，那双眼睛终于不再是死寂了，他黑色的瞳仁原来是那么好看，星星一样，为这燥热的夏季降了温。

        远处的橘色跑道都模糊了，他嘴唇微动，有风吹过，他说：“我不想当别人的替代品。”我只有一个。

        这是他第一次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

        原来说出来，也没多可怕。

        祁净微怔，看着平静的岑荡，如同第一次在ktv看他那样，只是那时，他戒备心太强，像个老虎，而现在，他只是在缓慢眨眼，是个正常高中生的样子。

        祁净背在身后的手骤然一收，缓了缓，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替代品吗？

        好多人都是好多人的替代品，分不清了。

        无数问题在祁净脑海里飘荡，等着她给出答案，为什么一定要不停的谈恋爱呢，为什么一定是学习好的呢，为什么不能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呢。

        除了爱情，她想要的都会得到。

        也许是第一段太过刻骨铭心，所以其他的也只能是将就了。

        岑荡说：“你要跟我去个地方吗？”

        少年把字咬的很轻，话柔在了树叶里。

        祁净也不直觉放低语气：“去哪？”

        ……

        岑荡带他去了家，就是那个在老旧的居民楼后面的平房。

        祁净走在这边的路上，以为是什么慌村呢。

        这比她纹身的地还破。

        来到位置，祁净看到了一排类似她家车库的屋子，紧密连接，有几颗小树苗歪着，蝉爬在树上大肆地叫着。

        岑荡蹲在其中一间门口，灰白色的铁门微动发出刺耳的声响，祁净在他身后看着他弯下的腰脊，那样瘦弱，脊椎的骨头都能轻松看到。

        她内心一抖，停住了上下打量的目光。

        铁门被拉开，岑荡站在一旁，看着祁净，等待着她的逃离。

        祁净往里看，外面的光照进去，空中有尘土在飞扬，她伸出手挥了挥灰尘，看清了屋里的样子。

        最里面有张单人床，灰色的床单铺在上面，旁边有个贴满老旧贴画的小木桌，在旁边就是一个架子，上面搭了几件衣服，其中有件白衬衫，是岑荡在ktv工作时穿的。

        里面潮湿又冷清，祁净完全想不出一个人该如何住在这种地方，一个地面都是石泥塑成的地方。

        也没有暖气，冬天该多冷啊。

        岑荡手紧紧握着钥匙，指尖泛白，自卑感充斥全身，他语言苍白无力：“看完了吗？”他在把最难堪的一幕撕出来，这样，她就会走了。

        祁净：“看，看完了。”

        她说话都结巴，一时接受不了。

        想起昨天在后花园说的话，脑子是真他妈抽了。

        岑荡手继续紧握着，指尖由白到红，看着明明处在黑暗的地方却仍然亮着光的祁净，看她脖子上的玫瑰在熠熠生辉，看她高高的马尾。

        岑荡不敢再看，他在无声叹气：“那你走……”

        祁净打断他，自顾自往里面走：“还挺好的，你这有吃的吗，我有点饿了。”

        走进去，刚在阳光下的燥热全没了，她坐在木桌上，上面好像有木头渣子，拉着祁净白嫩的腿。

        岑荡在门外看着她，她没再看别的地方，而是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苹果，放在手上左右颠了两下，问：“这个给我吃行不？”

        这是在岑荡工作的地方，老板给他的。

        他没吃，苹果有些泛青，感觉不熟，上面还有脏的地方。

        岑荡走进来，小小的钥匙被他握松了，他看她一眼，随后找纸巾。

        祁净：“那我吃了。”他不说话，她当他默认。

        她掰开了苹果，有果肉蹦出，一个苹果被分为两瓣，变得小了。

        她留住其中一个，另一个递给岑荡。

        岑荡手中的纸掉落，他看着祁净，她毫不犹豫的咬了苹果，道：“还挺甜。”

        岑荡接过苹果，是那瓣没有脏的。

        若是被一直温柔对待，那会上瘾，会贪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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