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谢容嘉,三公主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茶室时,室内静了一瞬。众人目光皆移动过来,暗自观察情况。
见阚枳眼角依旧微红,项明原本稍霁的面色又沉了下来。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演戏,轻飘飘的几滴泪、几句话,就改变了大家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他的心慌了起来,直觉有什么东西已经不在掌握之中。
葛关望了眼舒兰,见对方冲他点头,便放下心来。
拍了这么多年戏,他没怎么参加过综艺。这难得做了回常驻,还没几天,两个小孩儿间的矛盾就使他头疼不已。
对两人关系早有论断的贺修言捧着茶杯囫囵一口,正要抬眼瞄向阚枳,结果被沈清打了下脑袋。
啪!
“都说了先闻后品,你这臭小子,牛嚼牡丹!”老头一边吹胡子瞪眼,一边斜眼偷摸看了眼门口。
贺修言捂着脑袋委屈巴巴,也没狡辩:“我错了老师。”接着他转头对阚枳道:“姐姐,快来坐。”
一看这表现的机会被人抢走,沈清右手合拢放在嘴边干咳一声:“既然回来了,那就来尝尝这茶。”
说着,他将两个茶杯往阚枳舒兰那边推了推。
阚枳冲众人点了点头,坐下后接过茶杯。
她先是闭目嗅过茶香,然后才往嘴里送去茶汤。
三口饮完茶,瞥见老头正一脸期待的望着她,便明白了什么。
她阚枳放下杯子,慢吞吞道:“还行,只是缺点东西。”
“什么!”老头不信,瞪眼问。
阚枳将杯子往过推了推:“再来一杯。”
沈清立马抬手,又烫了一壶茶送去,盯着她又细细品了一遭,然后动作极慢地放下茶杯。
抬眸看老头一脸着急,阚枳笑了起来:“看着您起手动作不怎么样,茶汤却色香皆具。”
“噗嗤。”
贺修言没忍住笑出了声。
沈清瞪了贺修言一眼,气鼓鼓道:“你这丫头,嘴巴半点不饶人。”
“我向来只说实话。”阚枳挑眉望他:“我的茶汤比不上您。”
煎茶的一招一式来自于家族传承,可煎出来的味道却取决于煎茶人的岁月沉淀。
此话一出,沈清当即眉开眼笑:“那是当然。你的动作是完美无缺,不过这茶汤比起我还差点火候。”
“不过……”心情大悦后,沈清拂了拂衣角,看似不经意般评价道:“短短几天内能有这么大成效,你也算是天资聪颖了。”
阚枳微笑首肯:“英雄所见略同。”
【哈哈哈哈阚宝你怎么这么可爱!】
【一本正经的“英雄所见略同”哈哈哈。】
【一看到她眼角还在泛红我心里就难受。】
【我也是……这种明明已经很受伤但还得强装开心的感觉,狠狠地感同身受了……】
【就没人扒一下他俩之间到底咋回事儿吗,我真的好好奇。】
【倬韦之后娱乐圈再无狗仔。】
很快,茶道突查的结果就出来了。
毫无疑问,阚枳排在了第一个,拿到了很高的分数。
而令人惊诧的是,第一次学习效果还不错的项明这次排在最后,分数甚至还不如跳脱的贺修言。
感受着旁人似有若无的目光,本就已经心态失常的项明紧紧握住了拳头。
阚枳。
既然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了。
-
茶道结束后,民宿迎来了它的第二批客人。
一共有两组,一组是一对中年夫妻,打扮复古又时髦,十分恩爱;
而另一组则是一位母亲带着一个小女孩,两人间的氛围有些古怪。
那个小女孩看起来与嘉嘉同龄,长相精致可爱,不过有些怯生生的,一双眼睛犹如受惊般的小鹿。
带着他们办理了入住后,除了那对母女要求再次更换了四件套以外也没别的事情,于是大家便自由活动。
阚枳注意到,项明在离开前,眼神阴冷的望了她一眼。
大概是兔子急了跳墙?
阚枳也没放松警惕,给陈耀祖发了个消息提醒注意项明那边的动作。
当兢兢业业的经纪人回复收到时,阚枳正坐在露台外做她的花艺。第一个作品用的容器是一只巨大的废旧陶罐。
先在陶罐里插入一根枯树枝,然后用铁丝、麻绳将其固定。
本来这里的工作一般都有立春或者夏荷替她代劳,不过现在只能阚枳自己动手了。
下午的阳光正是一天中最温暖的时刻,人在室外也毫不觉得寒冷。
正当阚枳吭哧吭哧干活时,突然感觉到旁边有一道灼热的视线在凝望着她。
阚枳扭过头去,原来是刚来的那个小女孩在不远处的桌边趴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动作,模样十分好奇。
不过阚枳素来不擅与孩子打交道,便也没主动招呼,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
这插花说起来文雅,可大多数时候想做出风骨与观赏性皆具的花艺作品,远没有大家平时想的那么轻松。
一根枯枝可不是随随便便插进容器便算了事,而是需要精心设计的角度使它与桌面、容器都呈现出最完美的角度。
而为了让它长久的保持在那个角度,一些费力的手工活便必不可少。
阚枳不断地走进固定、走远观察、绕着圈观察的行为吸引了很多人视线,其中就包括那对刚来这里的中年夫妻。
两人看起来感情极佳,一直在面带微笑的与对方窃窃私语,谈论着所见的事物。
他们在阚枳旁边站了许久,但都没出声打断。
插好枯枝后的阚枳瞥了眼他们,发现两人已经在不远处坐下,手中拿着个本子涂涂画画。于是她便没再理会,继续完成手上的事情。
这个作品的主体已经固定完成,可单单只是一个破罐、一根枯枝也许能表现出古朴的气息、甚至格调蛮高,但却远远没有达到阚枳的要求。
她看了眼手边现有的材料,又像四周望了望,最终看上了路边长得十分茂盛的野草。
从露台下去后,阚枳慢慢挑拣着野草中最长的部分从根本挖出。
【欸,怎么去吃了个饭回来就看不懂阚姐在干嘛了?】
【别说你,我一个一直在看的人都不知道。】【笑哭】
【好像是在插花吧。】
【你见谁家插花是插干树枝?】
【花道啊……不过这个在霓虹国那边比较盛行吧?】
【霓虹的?那为什么要在宣扬传统文化的节目上搞……?】
【霓虹的花道本来就是脱胎于我们国家啊。】
这边,正专心挖土的阚枳身旁突然冒出一只白嫩的小手,里面攥着两颗她需要的野草。
阚枳移动眸光,原来是那个一直安安静静呆在旁边的小女孩。
见她不说话,阚枳主动问了一句:“给我的?”
小女孩点了点头。
见状,阚枳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谢谢你。”她抬起胳膊,用干净的手腕蹭了蹭小女孩的额头。
对方白嫩的小脸上立刻浮现出了羞涩的笑意。
阚枳问:“你叫什么?”
小女孩的声音细若蚊鸣,嗫嚅道:“……容嘉。”
起初,阚枳并没有听清楚她说什么,于是再次弯腰侧耳:“什么?”
这回,她离得足够近,而对方的声音也稍微放大了些。
“……容嘉,谢容嘉。”
听了这个名字,阚枳登时如遭雷劈。
她仔细端详起了身前这张面庞,最终,记忆中的某个模样与其重合起来。
谢容嘉,先帝三公主。
虽然与太子同父异母,两人却情同手足。她被先帝远嫁西北外族后,没多久便死在了那里。
阚枳没见过六七岁的谢容嘉,但想来应该与面前这个小姑娘的模样差不了多少。
她一时间没有忍住,握住了小姑娘的胳膊,犹豫片刻,终于开口问道:“你……有哥哥吗?”
谢容嘉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张了张嘴,不知道这个漂亮姐姐为什么突然变得很奇怪。
连阚枳自己都没发现,她隐藏在厚重冬服下的胳膊已经开始微颤。
她放缓声音,再次问了一遍:“容嘉,告诉姐姐……”你有没有哥哥。
这次,阚枳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尖锐的声音打断。
“谢容嘉你干什么呢!”
紧接着,谢容嘉的妈妈冲了过来,一把从阚枳手中拽过自己的女儿。
她片刻不停的厉声责备:“手怎么这么脏,谁让你挖土了,啊?”
女人的声音有些尖锐,刺的阚枳耳朵发疼:“你现在身份可跟以前不一样了,不要再玩这些脏兮兮的东西!听见没有?!”
看着小姑娘眼里慢慢生出眼泪,阚枳下意识皱起眉头,冷声道:“你这么大声做什么,没见她都被你拽疼了?”
尽管还不相识,但这个女人身上有种疯癫的气质,让阚枳十分不喜。
而同样的名字、同样的容貌,也让她下意识想亲近这个叫谢容嘉小女孩。
女人抬头看向阚枳,认出她是这边民宿的人。
但她的态度没有任何放缓的趋势:“我管我自己的小孩,关你什么事?”
阚枳被她的话一堵,不由怒上心头。
“你管教你家小孩进屋里去管教,大庭广众之下大喊大骂的像什么样子?知道的这是你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拐来的!”
不知道阚枳哪句话戳动了女人的神经,她脸色大变后,拽着谢容嘉离开了。
【怎么像个疯子似的……节目组选客人之前能不能做一下背调?】
【说不定就是节目组故意制造的剧本。】
【这应该是阚姐第一次怼项明以外的人吧?】
【那个女人真的好奇怪,哪有这么对待自己小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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