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三节：知识是有代价的（一）

　　·我从来不知道，您有半夜远望星尘的雅兴。

　　艾尔斯接受马林的召唤而来，站在卡特琳娜的那座疗养院的天台上，他看了一眼天空中的星河，然后低下头看着马林。

　　·您又变小了。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我身体中的两种血脉似乎永远都不会融合……艾尔斯，让你准备好的东西，带来了吗。”马林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反正无论是一米二，一米四还是一米八，马林都可以用他的拳头把那些胆敢挑衅他的家伙的脑子从他们的脑壳里锤出来。

　　·是的，为了保护好那两个孩子的灵魂，我可废了好大的功夫，但是您知道的，我可是这方面的大师，他们的灵魂保存得非常完美，就仿佛是他们还在生时那样。

　　这个巫妖用一种骄傲而又自豪地口气‘说’着，来自灵魂的低语像是在邀功，又似乎像是在请赏。

　　“我就知道，你是有用处的，来，我带你去见一见这个世界旧日造物主们制作的机械生命。”

　　·机械生命，那是什么，以齿轮和炼金道具组成的生命，走起来会咯吱响的东西？

　　艾尔斯非常的好奇，他看了看四周，发出了疑惑的询问。

　　·马林先生，它们在哪儿？

　　“卡特琳娜，来，这是异世界的生命，超出你之前能够想象的存在。”

　　“艾尔斯先生，晚上好，虽然我对于您的生命形式保留了一定的不同见解，但我必须承认，你的确像是一个活着的人。”

　　伴着卡特琳娜说完话，从墙上钻出地取景眼珠立即引来了艾尔斯的惊呼。

　　·机械死神……不，不对，造物的形式不对。

　　它的一惊一乍让马林愣了一下：“机械死神？”

　　·这要的话，就有些长久了。

　　艾尔斯低头回答道。

　　在他的述说中，马林了解到梅洛的军团在亚空间刚刚攻破了一处要塞，铺天盖地的机械体将纳垢的这座要塞连同它所护卫着的一个兵源世界彻底净化，一艘巨型钢铁战舰投向那颗行星的光束所点燃的大火已经覆盖了整颗行星的表面，大地在燃烧中结晶化，大海在燃烧中彻底沸腾，一切所谓的生命都在被彻底的净化。

　　马林听完只能一声感叹，原来另一个时间线中的自己隐忍了如此长的时间，就是为了暴兵造舰好烧玻璃球啊。

　　·那些机械死神自称无心者，他们只与混沌为敌，为了打造它们的军团，它们甚至愿意与我们亡灵合作，他们会用攻占的行星上的那些信仰混沌神系的生命的灵魂和我们做交换，你也知道的，亡灵界的我们虽然总是说机械死神这种东西不值得相信，因为他们连灵魂都没有，但是一提到灵魂，还是有很多家伙愿意和他们做交易的。

　　“你也可以和它们交易，你甚至可以告诉它们的首领，你是我的朋友，他会给你一个折扣的。”马林笑着说道。

　　马林觉得，梅洛应该会非常缺少各种金属矿物，而那些半位面和亡灵们从各个世界抢来的金属们，一定会非常得令无心者们感觉到开心吧——毕竟在亡灵们手中的，是难以计量的庞大单位。

　　·什么，为什么您这么肯定？

　　艾尔斯看起来完全不了解马林和无心者首领之间的关系。

　　于是马林伸手，梅洛从他的手腕中脱离，化身小妖精跳进了马林的掌中：“无心者是另一个时间线上的我，他的世界失败了，当最后的生命转化成巫妖被我亲手净化之后，他收集了那颗行星上所有不屈的灵魂，将它们变成了无心者，然后开始了一次永恒的远征……”

　　艾尔斯听完了马林所说的一切，非常罕见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与无心者的交易，我会提供我所能够找到的一切金属制品，我还会告诉那个世界的您，我会代理他所收集的灵魂，这些灵魂会在亡灵界的交易集会上交换到足够数量的金属。

　　“那就好，接下来跟上我，我会带你去我的一个小世界，不是半位面，但却是我最后的堡垒。”马林这么说的同时，打开了通往海底基地的传送通道。

　　一直以来，马林都觉得，身为凡人要有凡人的自觉，因为人力终有尽……但是他发现，如果一味地自认凡人，就会失去身为凡人战天斗地的勇气，所以，才要改变拉莱亚和四叶的命运，只有亲手改变她们的命运，马林才能够说明自己。

　　跟着马林进入传送通道进入了海底基地的艾尔斯从进入的一开始就在惊叹。

　　·天哪！这里……这里的科技在我所到过的世界里，连故事书都没有写到过，如此深邃的海底却能建立如此伟大的……城市！

　　·对，是城市，我的天哪，这里的金属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我的手指甚至不能在上面留下划痕！

　　·机械死神……不，不对，和刚刚我看到的那位卡特琳娜小姐是同样地制造工艺，马林阁下，您一定是幸运女神的亲生孩子，公正之主是您的教父，而那位红色的阁下……我的天哪，太僭越了，但我实在无法评价您拥有的这一切！

　　这一切在马林带着他看到那些无魂的躯壳时达到了顶峰，艾尔斯，这位亡灵界的大君低下头，托起马林的左手，亲吻了马林中指上的神圣指环。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伟大的技术，您能够让我在这里学习这些知识吗，我可以成为您的仆人，哪怕是永世的仆人也可以！

　　艾尔斯以最为虔诚的口气感叹着。

　　“你就这么喜欢这些知识吗？”马林问道，因为他是第一次碰到像艾尔斯这样喜欢科学技术的巫妖，所以，出于好奇，也出于警惕，他必须知道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我……我出生并不好，小的时候，我是一个农奴的孩子，如果没有展现出法术天赋，我会和我的父母还有兄弟们一起，为老爷们的羊羔们而服务一生，虽然我们是羊倌家，但也只比一般的农奴活得好一丁点。

　　·但是正因为展现出了天赋，我这才有了成为法师的那一天，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发誓，我一定要学到这个多元宇宙中所有的知识……这是我的命匣核心，现在除了我之外，就只有您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使命，就是为了获得知识。

　　“我从来没有想到，你竟然是一个有理想的巫妖。”马林有些诧异，但还是确认了艾尔斯的誓言：“我可以接受你成为我的永世忠仆，不过艾尔斯，你真的愿意吗。”

　　·当然了，我的主人，这座城市的知识所展现在我面前的是无穷无尽的知识，您所说的这个世界的旧日造物者们所构筑的这座城市有着太多我所不知道的秘密，我愿意为了这份知识而付出我的一切，因为我知道，只有知识，才是真正强大的基础，而能够成为像您这样伟大存在的仆人，对于我来说，也许会是最好的结局，您愿意为那两个孩子走到这一步，在某一天，也一定会为我洗尽铅华，让我成为一个真正的白巫妖。

　　“……我接受你的忠诚。”马林说道。

　　汝以忠事吾，吾也以诚对汝。

　　艾尔斯单膝跪到了马林面前，马林用他的小手按在了艾尔斯的颅骨上。

　　公正之主的契约上，同时浮现了马林和凯尔斯·福林的名字。

　　“我应该叫你凯尔斯，还是继续称呼你为艾尔斯。”

　　·还是艾尔斯吧，我的主人，那个名字还是让消散在历史的尘埃中吧。

　　艾尔斯如此的感叹道，他站起身，拿出放有拉莱亚与四叶的魂石，多罗茜在这个时候已经操作着机械臂，将准备好的无魂之躯递送到了马林与艾尔斯的面前。

　　艾尔斯操作着灵魂，将两个孩子的灵魂分别投放进这两个孩子的躯壳之中。

　　·它们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和才能完成灵魂与躯体的同调，在那之后，他们就会醒来，很可惜，他们的孩子还小，没能凝聚灵魂。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来就让我来吧。”马林对此并不意外。

　　那个孩子……据法耶她们说，只是刚刚成型，连四肢都没有细分，在现有的科技环境中，她们也无法保住这个孩子。

　　马林更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救下那个孩子，除非他要告诉全世界——马林·盖亚特手上有着足以媲美复活术的古代技术。

　　能够让人复活的古代技术，足够让这个世界上的所有超凡者都疯狂起来。

　　所以，拉莱亚和四叶的身份已经不能再用了，因为拉莱亚和四叶已经被马林派人连同他们的孩子一起被埋葬在了戎马郊外的墓群中，所以到时候马林会给他们一个新的身份，让他们在这个世界里继续他们的旅途。

　　这种借躯还魂的仪式在很多教会里都是非法的，马林这一次可以说是提心吊胆着做的这件事情，唯一让马林有信心的是，这件事情他就算做了，想来公正之主也会当成没看到，而他都没看到了，别的小教会就更不可能会看到了。

　　而这个世界上，没有被看到过的事情，就是没有发生过。

　　所以，这件事情马林谁都没有告诉，只有艾尔斯和他，还有拉莱亚和四叶知道。

　　·我很好奇，我的主人，您为什么要救下他们，这个孩子身上的传奇序列已经析出，这代表着这个孩子的灵魂与那个传奇序列已经解除了绑定，他不大可能还会帮助到你，所以您会将这个传奇序列交给谁呢。

　　艾尔斯拿出了那个传奇序列，马林伸手，接过了这个充满了科幻意味的金属小虫。

　　看着它，马林轻声感叹——他就应该早知道，这个东西和以前的那个米拉的小虫子姑娘同出一脉，都是大毁灭之前的……纳米造物。

　　难怪它们有着唯一性和排他性，因为些东西，本来就是最为特殊的强化。

　　真理序列，这个伪装者序列，还有别的那些T0序列，其实都是纳米强化物，它们通过改造人体，让受术者获得强大的力量。

　　这种改造应该需要受术者有着最为纯净的基因序列，而大毁灭之后的世界里，想到找到基因序列完整无畸变的人难如登天，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畸变和扭曲。

　　“我有一个后代，我们在深潜中相遇，我准备将它交给那个孩子。”马林这么说道。

　　·您与他在深潜中相遇，听起来太神奇了，我可以得到这个孩子的名字吗，如果我可以活到那一天，我一定会成为他的私人管家，跟随您的血脉，也是一种忠诚的荣耀，而他能够与您在深潜中相遇，从一个侧面证明了他的运气，大家都说，运气好的人也会为他的身边人带来好奇。

　　“马尔斯，马尔斯·豪斯。”马林这么说道。

　　·豪斯？

　　艾尔斯看向马林，最终点了点头。

　　·我记住这个孩子的名字了，他是您与那一位夫人的后裔。

　　“玛雅，所以，见到大尾巴的时候，看起来苦大仇深的小子，那应该就是他了。”马林说到这儿笑了笑：“下一次应该告诉他，像他那样又可爱又帅气的潘斯奥猫人，还是笑起来更耐看一些。”

　　“对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你可以在这儿，多罗茜，艾尔斯如果需要学习知识，那就将书本给他。”

　　安排好了一切，马林打开了传送通道。

　　·我的主人。

　　艾尔斯的话语让马林扭头，他看着这位亡灵界的大君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怎么了。”

　　·您真愿意将这些知识教给我吗，哪怕我是一个巫妖。

　　“是啊，哪怕你是一个巫妖，只要你是我这边的巫妖，只要你不再滥杀无辜，只要你行我的道，那所有的知识，我都可以教你，但是艾尔斯。”马林看着这个巫妖，用最为语重心长的口气说道：“记住，如果有一天你背离了这一切，那我，或者我的子嗣终将会找到你，然后毁灭你……记住了吗，艾尔斯，知识是有代价的，你获得的这一切，代价就是追随我的信条。”

　　·是的，知识是有代价的，我将永远追随着您的信条，我的主人。

　　艾尔斯在这一刻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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