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昨晚心情不太好，又跟栀子花聊了太久，后来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隔日一大早，时燃是被贺随的电话声吵醒的。
听着不断震动的经典铃声，他闭着眼一顿瞎按，好不容易扒拉灭了，那声音过了几秒又响了起来。
闹钟不是隔五分钟响一次的吗？
时燃脑袋放空，挣扎着眯开了眼缝，随即迷迷糊糊看见了手机上跳动的联系人“贺随”。
点击接通，他又闭上眼，拿过手机靠在耳边，半梦半醒开口道：“喂。”
“我上次说的话你又没听进去是吧？叫你不要把来电跟闹钟设成同一铃声，回回拒绝通话搞得我小心脏受不住啊！我告诉你时燃，要不是我脾气好你就永远失去我这个朋友了！”
那边贺随叽里呱啦说了一大串，时燃就听着个话音回了一句“嗯”。
“燃哥！你是不是也去老吴家补课啊，我也是，咱俩一块吧，都快七点十分了你还不起床呢？”
时燃：“嗯。”
贺随：“……”
以他的了解，这货绝对还没醒。
“八点上课！你还住在郊区，别又头一天就迟到啊！”
挂断了电话，贺随微叹一口气，准备去吃早点。
那边时燃打着哈欠爬起来，穿上前一晚就备好的衣服，洗脸刷牙，一切准备完毕之后，他挎着书包就要出门。
震耳欲聋的电话铃声莫名再度响起，随着声音渐大，时燃慢慢察觉到身前的触感不大对劲，一睁眼，自己仍趴在床上，脸旁贴着震动的手机。
“我上公交了，燃哥你到哪了？”
时燃茫然地观察了一下周身环境，没有回话。
沉寂一两秒，贺随直接吼道：“时燃你个崽种是不是又睡着了啊！这他妈都快七点半了！”
————
鸡飞狗跳争分夺秒，时燃拎着书包赶上了七点四十到达别墅区的公交，这会车上已经没有空位了，他也习惯了，将书包移到前边挎着，一手拉住拉环，另一手打开了手机微信。
短短十几分钟，贺随给他发来了几条语音，下边还莫名其妙发了一排蜡烛的emoji，鉴于贺随就是个时常脑回路不太正常的，时燃没多管，戴上耳机，按序一一点开语音。
“我已经到地方了，老吴还没来，还好我来得早占了后排的位子，你放心，咱是亲兄弟，给你留着位呢，不会让你沦至第一排的。”
“咱班来了好几个人啊，居然连张宁悦都补课了，我怀疑她是不是追着你来的。”
“哈哈哈哈哈幸好来早了，大家伙都是就着往后坐的，现在空着的只有一二两排了。”
“……燃哥，对不住，我是真没想到迟哥会来补课，你的位我留不住了，其实坐第一排也挺好的……”
时燃：“……”
他也是真的没想到，短短十几分钟能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在公交车上不方便发语音，时燃单手编辑了一条消息发了过去。
“告诉江素迟，有本事考过韩煜然，考不过就滚第一排学习去，别占老子的座位。”
过了一会，贺随也回了消息：“迟哥说韩神坐在第一排，燃哥你比较需要接受学神的熏陶。”
时燃没忍住骂了一声“靠”。
年级第一跟年级第二跑来补什么课，还给不给别人留活路了！
因为看手机看得太认真，时燃没顾上路况，公交突车一个急转弯，他一时没稳住向旁边摔去，正巧摔进了一人的怀里。
其实这么说也不太准确，因为抓着拉环，他本来也不会跌倒，只是这人站得太近，就那么凑巧撞上了。
时燃缓过神，忙退开想道歉，抬起头看见那人的脸时却愣住了，面前的人长相凌厉干净，有种说不出的威压感，漂亮是真漂亮，就是气质太冷了，他低头扫过来一眼，时燃的话就这么哽在了喉间。
意识到自己盯着人不太礼貌，他匆匆说出一声“不好意思”，就偏开了目光。
这会时燃才看见，车流拥堵了起来。
离八点还有十分钟左右，正巧快到上班高峰期，因为离吴老师家还有一小段距离，时燃忍不住开始烦躁。
“一中的？”
耳边传来了冷冷清清一句话，嗓音还挺好听，时燃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人是在问自己，他又看过去，对着面前的帅哥说道：“你也是？”
那人戴着无框眼镜拎着手提包，白衬衫的纽扣系到了最上面一颗，因为过高的身量和略熟的打扮，时燃先还以为这人是个上班族，这会细看一下，才发现帅哥长得挺嫩，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样子。
那人点了下头，又说道：“去吴老师家？”
毕竟整个一中，也就他们亲爱的教导主任老吴敢在期末考第二天就开班补习了。
听了这话，时燃跟对接暗号一样，试探性回了一句：“你也？”
两人对视一眼，这不用回答了，看来是同一个班次。
那帅哥慢条斯理地收起眼镜，转过身提高音量对前面的司机道：“师傅！我们急着上课，方便在这下车吗？”
一分钟后，时燃就跟着那帅哥下了公交。
时燃还发着懵，见帅哥直接拎包开始跑，他匆匆追上去，一边问道：“还没到呢！怎么这就下车了！”
帅哥瞥了他一眼，喘气间回了一句：“等车流散开要等到九点去，跟紧了，抄近道。”
那帅哥的衣着打扮，看起来就不像是能跑的，结果两人进了某个小区后，七绕八拐的，时燃差点被他甩开，勉强跟上的时候，还是人已经放慢了脚步。
跑了大概五分钟，直接到了吴老师家门口。
时燃喘了两口气，抬头就见帅哥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襟拍裤灰，整饬出一副得体整齐的模样，他刚准备抬手敲门，就有人从里边出来了。
老吴端着茶杯叉着腰，笑眯眯说道：“三分钟前我就搁这猫眼看你理衣服了，边烁，你瞧瞧这三分钟就这么不值钱吗？”
边烁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还行吧，我耽搁得起。”
“哼，什么毛病，”老吴偏开身让人进来，“回回都掐点来，但凡早那么一点，我也好早点下课放你们回家。”
边烁听不见一样走进屋，熟门熟路换了鞋，就往小房间里走去。
老吴这才有功夫看向后边的时燃：“哟，没迟到，跟着学霸有肉吃啊。”
时燃：“”
他都是哪里学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老吴没多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让他进来。
一中的教导主任是个数学老师，说话幽默风趣，教学方式独树一帜，虽然该管教人的时候也挺凶，但对学生们确实很好。老吴年过四十了，却出乎意料地对学生抱有极大同理心，紧跟潮流，寓教于乐，虽不至于跟学生打成一片，但大家都挺乐意上他的课的。
时燃刚走进小房间，对着满满当当齐刷刷看过来的人头，莫名产生了一丝恐惧心理。
老吴从后边踱了过来，一边乐呵呵说道：“按规矩，最后一个来的学生单人单位，是吧？”
时燃已经习惯了，这位置都快成他的专座了。
他拉着书包就要过去，结果老吴拦住了他：“但今天是特例，时燃同学居然没迟到，是不是该给你找个同桌啊？”
时燃笑着回道：“吴老师，挺好的，我也不求多，反正在班上贺随跟我一位，您把我跟他凑就成了。”
说完，他还冲最后一排的江素迟挑衅似的呲了下牙。
江素迟礼尚往来，挑眉回了个中指。
老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开口道：“边烁，人是你拎过来的，你要负责。”
时燃：“……”
边烁：“？”
边烁面无表情地朝他看过去，试图跟老吴讲道理：“我就是路上碰着他的，我俩又不认识。”
“信你个鬼，要不是有你带着他绝不可能准点到。”老吴笑着催促，“快点，换位。”
边烁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又说：“您这样不是坏了规矩吗，我跟他一位，韩煜然就单桌了。”
旁边看着书刷题的韩煜然头也不抬接话：“快滚吧，吵死了。”
众人哄笑，边烁也无奈叹了口气，在老吴的慈爱目光下，终于搬起桌子凑到了那张空位旁边。
而时燃愣是毫无一点选择权利。
跟谁搭桌无所谓，他就是不想坐第一排。
但既成定局，他也做不了什么了，拧着脸走过去，放下书包，拖着凳子划出长长的“哗啦”声。
打开了练习册，老吴也开始上课，时燃如同往常一样半听不听的，没一会心思就飘到了右边的人身上。
新同桌长得挺冷，实际性格似乎也挺冷，一直专心致志听着老吴讲课，笔一刻也没停过，明明速度很快，字迹却一点也不潦草。
然后目光撇向桌子，不过是装作认真听讲的样子在刷题。
视线左移，看着他放在一边没打开的本子，封面上写着隽秀的两个字：边烁。
是名字吧？
时燃慢慢挪过来，拿手戳了他一下：“哎，你叫边烁？”
边烁收了点胳膊，跟他保持距离。
什么嘛，跟韩煜然一样，又是一个死读书的。
虽然知道打扰人家学习不好，但时燃闲得无聊，他的目光又瞟向搁在一旁的本子，简约风格，厚厚一本，看书页似乎用了很久，却没有一点卷边，他撑着脑袋问道：“学霸，借你笔记用一用行吗？”
边烁没搭理他，他就自顾自当答应了，结果当时燃去够那个本子时，边烁直接压住了本子的一角。
冰冷的目光扫过来：“做什么。”
“借下笔记，看看。”时燃挑了挑眉，脸上带着一点笑意。
“不借。”边烁松开他，将本子拿到了另一边。
“哎……”时燃皱了皱鼻子，似乎准备说什么，正当时，前边的老吴头也不抬喊了一句：“时燃，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时燃下意识站起身，看着记满笔记的白板，整个人脑子都是麻的。
他愣是没找着题目在哪。
老吴笑笑：“看白板做什么，看书啊。”
听了他的话，时燃又匆匆忙忙从练习册上找题。
刚才没听，他手上翻着册子，眼睛却偷偷瞄向了边烁。
边烁知道人在看自己，他拿着笔，慢慢在某个选择题旁边敲击了两下，看着像是刚做出来的，时燃想也不想，对着他的答案说道：“选c。”
说完，所有人哄堂大笑。
时燃有些茫然，老吴笑着揶揄道：“时燃同学挺爱学习的啊，老师还在讲知识点就提前开始做题了？我随便诈一下，你还知道自己钻进来啊？”
时燃：“……”
老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还嫌不够刺激似的，又补上了一句：“刚才一直骚扰边烁同学，不会是在问题目吧？”
这话出口，嘘声四起。
时燃哽了一下。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就叫骚扰了？
老吴叹了口气：“我好好说你不听，非要跟同学讨论，你也不看看人家理不理你。”
时燃：“……”
谢谢，您给找的同桌。
其他同学还在笑，时燃面上有些挂不住，决定要拖边烁一起下水，于是在老吴再次开口之前，他先声道：“老师，我检讨，我不该打扰同学学习。”
老吴愣了愣，没想到能看到时燃有一回乖乖受教，还主动检讨。
“但是我也要举报一下边烁同学，”接着，他毫不犹豫抬手指向右边坐着的边烁，“他也没好好听课，这个知识点的选择题他快做完了。”
边烁：“……”
杀敌一千，自伤八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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