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边烁没说什么，神情依旧淡然不惊。
那边的林初已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人是边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长得好帅啊！
林初一直对这种禁欲系抱有极大的好感，可惜他们班的帅哥浪的浪、骚的骚，一个个都野得不行，唯一跟禁欲搭边的韩煜然还是个眼里只容得进学习的性冷淡，虽然他们班的平均颜值在年级排第一，但天天这么看过来，早就审美疲劳了。
林初没有串班交朋友的习惯，是那种运动会这样的集体活动都能瘫在班级划分区域的懒鬼，以至于这还是第一次正面直视这位全校闻名的大帅哥。
面前的男生穿着休闲衬衫牛仔裤，打扮得很随意，衣角却不见一点褶皱，脸上没什么表情，虽不至于说是面瘫，但确实看不见一点笑意。
真要找个具体描述的话，好像他看着两人就是空气。
边烁没理会时燃的搭腔，只是瞟过来一眼，确定完什么似的偏开了目光，拎着两大袋东西径直走出了超市。
留下时燃林初原地呆滞。
林初眨了眨眼，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噗嗤”一声开始止不住的笑，时燃面上有些挂不住：“唉唉，差不多得了，有这么好笑吗？”
“不行，我……我要笑岔气了哈哈哈哈哈哈……”
林初搭着他肩膀，眼泪都快挤出来了，缓过来之后，她拍了拍时燃道：“好家伙，真认识，认识到人家连个招呼都懒得打。”
“我知道他什么毛病？”时燃面色不虞，抬手蹭了蹭鼻子，“怎么连这点礼貌都没有。”
“往好了想，也许人家只是不想搭理你。”林初憋着笑给他找了个理由，“哈哈哈哈哈哈不行更好笑了！”
“行了行了！”时燃拽了她一把，“晦气事别管了，你不是要买东西吗，搞快点！”
“唉唉唉你慢点！”
完成了一轮扫荡，林初拎着一袋零食和一袋日用品走了出来，时燃走在前边等着，丝毫没有搭把手的意思，倒不是他没眼色至此，实在是林初这人死要面子活受罪，完全不让别人帮她拿东西，说是什么展现自己的男友力。
有没有男友力不知道，反正时燃觉得她挺智障的。
回去的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聊聊日常聊聊学校，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题，正好伴着渐渐偏西的太阳，影子慢慢延伸，不急不缓的脚步好像也在被无限拉长。
“对了，我刚忘了问你。”到了分别的路口，林初停了下来，脸上没有了先前的嬉笑模样，“言心昨天那条动态是你发的吧？”
时燃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点了下头，“是我……碰到点烦心事，随便发的，你别当回事。”
林初轻轻叹了口气：“哥，咱俩谁跟谁，你要心里不舒服，什么都可以跟我说的，别一直自己憋着。”
时燃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小姨时常不在家，你要是实在孤独，我可以让我妈接你来我家玩玩的。”
见林初苦口婆心一脸严肃的样子，时燃收起来那副敷衍相：“知道了，我会调控好的。”
林初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顺着路口一直往前走，没再回头。
时燃还站在原地，自己独自思索了一会。
“言心小天地”这个账号一开始是林初创立的，这人闲着没事，专门为他们学校一些心理上有“疑难杂症”的同学们提供解压陪聊，就有了这个类似于“知心姐姐”的服务号。后来这人因为成绩下降被没收了手机，这个账号也就正式调转到了时燃手里。
当然，偶尔有机会，林初也会登录一下。
一开始，时燃是拒绝接受这份工作的。在林初眼里十分有趣又有意思的事，对他来说不一定提得起兴趣，但是做多了之后，他开始有些上头了。
看着那些来找他疏解压力的人笑逐颜开、心情逐渐变好，而作为这最直接的促成者，说不开心，那都是假的。
现在，“言心小天地”在他们学校多少有些名气，风评也一直不错，跟大家关系调和得挺好。
昨天下午回到家，时燃心情有些郁郁，随手就发了一句“emo了”的说说，当时恰好忘了切号，后来收到一堆关心信息才知道自己用的是“言心小天地”。
看见那么多其实并没有见过面的陌生人发来的问候，时燃切切实实有些感动，而那个他最熟悉的小姐姐“栀子花”，也跟他聊了一晚上。
对时燃来说，“栀子花”多少有些不一样，以前都是他们自己发牢骚吐苦水，而这个姐姐不是，虽然她也是用自己的角度来诉说，但是时燃看得出来，她大概是家里弟弟或妹妹在他们学校。
毕竟三岁一代沟，姐姐讲话挺老成，而且关注的很多东西都和大多数高中生不在一个层次。
她不愿表露身份，时燃也就配合人家，偶尔自己有不开心的事，也会跟她唠唠。
就比如现在，时燃回到家没多久，就收到了姐姐一条消息。
“今天还难过吗？”
时燃放下书包，径直走到床边躺下：“没事啦，要是言言都连着丧两天，还怎么帮助大家呀！”
要命，这个号用久了，他都习惯这种可可爱爱的语气了。
对面似乎一直看着手机，时燃的话刚发出去，上边就显示出“对方正在输入”。
不知道是打字慢还是斟酌了很久，栀子花一直都是这样，很长时间才发过来几个字。
“嗯，暑假开心点。”
“姐姐也是哈哈，难得有个长假期呢！”
到这里，跟以前一样，对面不说话，两人的交流一般就结束了。时燃松了笑容，瘫在床上不想动弹。
又是一个人了。
他伸手拉过被子，整个人包成一团，逼仄发闷的小空间能带来一点难得的充实，却没法填补内心的空缺。
这不是第一次了，按理说早就该习惯了，但时燃依旧会感到无措和空虚。
哪怕脑子里想得再清楚、再明白不过有很多应该去做的事，他也宁可把时间消耗在这种无意义的自我纠结上。
可能只是过了片刻，可能过了很久，时燃听到了似有似无的喊声，愣神过后，他掀开被子，对上苏妤蔓担心的眼神，有些发懵。
“时燃，怎么睡着了？”苏妤蔓轻轻皱了下眉头，看人没有事才松了口气，“午睡睡过头了？”
“啊……”时燃看向床头的闹钟，已经下午三点了，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他抓了抓本来就乱的头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我看冰箱的食材你也没动，中午应该没吃吧。”苏妤蔓叹了口气，“幸好给你报的是上午的课……今天迟到了没？”
“没。”
“行，收拾收拾，我带你出去吃。”
说完，苏妤蔓就重新背起挎包离开了时燃的房间。
时燃起床洗了把脸，慢慢恢复清醒，他这才想起来，妈妈原先说的好像是要过两天才能回来，于是悄悄朝外看了一眼，苏妤蔓正坐在沙发上看案子。
什么事这么着急，公文包都直接带回家了。
时燃默了一会，走出洗漱间，他的脚步很轻，恰好看见苏妤蔓捏着报告差点睡过去。
“妈。”时燃喊了她一声，苏妤蔓强吊起注意力：“嗯，好了？走吧。”
“我不想出去吃，”时燃稍稍有些犹豫，但看着她眼下的青黑，还是说出了口，“家里有食材。”
苏妤蔓揉了揉眉心，说话都有些疲累：“想在家里吃吗……我很久没下厨了，你不介意的话……”
“我是说，我来做。”时燃别别扭扭看向苏妤蔓，她明显是怔了一下，没想到时燃会这么说。
“我看你挺累的……刚回来去休息一下吧。等我做好饭叫你。”
话音结束良久，苏妤蔓都没有开口，等到时燃后悔自己多此一举的时候，她难得笑了一下：“小燃长大了。”
“那行，你注意安全。”
看着苏妤蔓走进卧室，时燃舒了口气，转身进了厨房。
其实很早的时候，时燃就会自己煮饭煮菜了，因为苏妤蔓每天早出晚归，林阿姨家里偶尔也会有点急事处理，外卖吃多了也会腻，不记得什么时候起，时燃就慢慢尝试自己做饭了。
从一开始照着食谱手忙脚乱把几道菜闷成一道大杂烩，到现在能熟练做出简单的三菜一汤，时燃自觉在做饭这方面他多少是有点天赋的。
就是卖相可能不太行。
看着第n次煎焦的鸡蛋饼，时燃安慰了自己一下。
至少尝起来是很不错的。
终于，几道菜都上了桌，时燃去卧室敲门，小睡了一会的苏妤蔓看着精神好了不少。
两人面对面坐在桌边，苏妤蔓还是对时燃居然会做菜有些意外，还搞得像模像样的，她虽然没说话，心里多少有些动容，于是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入口中。
然后停下了动作。
时燃装作没有注意的样子，其实挺在意苏妤蔓的反馈，看她这个样子，突然有些紧张。
“时燃，”苏妤蔓叹了口气，“林阿姨不在的时候，你就吃这些吗？”
听到这样的话，时燃的心瞬间就冷下去了。
“我……算了，点外卖吧。”他抿了抿唇，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别浪费，不是不能吃。”苏妤蔓又夹了一只煎蛋饼，“只是……应该没人教你用调料，是妈妈疏忽……”
把那口没加盐的煎蛋吞下去，苏妤蔓终于没话好讲了。
“点外卖吧。”
本来还委屈着的时燃，看着苏妤蔓脸上难得的一言难尽，噗嗤一下没收住笑。
苏妤蔓看过来，他立刻停下动作，低头拿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吃什么？”
“看着来吧，你喜欢什么就点什么，我不挑。”苏妤蔓站起身，“我还要工作，你去写作业吧，暑假了也不要放松，还有……”
苏妤蔓顿了一下，语气转为郑重：“小燃，妈妈对不起你，这次又食言了，等这个案子忙完，回头妈妈可以补偿你。”
听到苏妤蔓提起这件事，时燃有些闷闷的：“没事，我知道你工作忙，你给人打官司，比我的事重要多了。”
“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苏妤蔓有些愧疚，但是不知道怎么跟时燃交流，毕竟青春期的男生心思也多，又是跟她血脉相连的亲儿子，哪怕在法庭上口灿生莲，也不知道怎么填补母子之间一道又一道的沟壑。
“真的没事。”时燃的表情很平静，“你去忙吧。”
可能是一些奇妙的血缘感应，苏妤蔓竟然从时燃那并没有表情变化的脸上感觉到他的安抚，她稍稍安了心，回到卧室继续工作。
时燃也回到了房间，打开手机，上面是和栀子花的聊天界面。
昨晚栀子花劝他，可以尝试跟母亲多一点交流和相互理解，这样的话他听了太多了，只是表面应下，并没有听进去。
但是看着今天苏妤蔓连包都没放就赶回来看他，时燃突然发觉，这可能是个破冰的机会。
于是他按着自己的方式去尝试了。
虽然没有很大的进步，但是，多少是有点用的。
时燃笑了笑，给栀子花发了一句谢谢。
然后拿起老吴布置的作业，认认真真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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