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在苏盈盈捡到用石头送过来的书信后,那边蒹葭宫的宫人已经将御花园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贤妃。
只见贤妃轻轻抿了一口底下人送来美容养颜的玫瑰露茶后开口笑着说道:“二十年过去了,皇贵妃真是一点未变,不愧是乡野村妇教养出来的丫头,见识短浅,与她同父异母的弟弟不一样。”
只是这般蠢货偏偏和她斗了一个旗鼓相当,若是没有她那丞相爹,没有陛下的偏心,只怕早就和先皇后一样去了地府。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觉得自己能够比得上先皇后的。”贤妃淡淡地说道,“她对苏盈盈说的这番话倒是将人推向我们了。”
“去将我妆奁打开,挑挑有什么女孩子喜欢的,送给吴王妃,全当做是安慰了。”贤妃吩咐道。
“是。”前来报信的宫人立马应下,在给苏盈盈送糕点的时候顺带送了一件珍贵漂亮的首饰。
苏盈盈一看见这首饰便知道贤妃已经全部知道了,只能说了些感谢的话,然后将首饰默默收下。
在御花园坐了一会儿后,苏盈盈便对身边的小月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皇子成年开府后便不能再继续留在宫中,每次进宫后也不能多待,苏盈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回了蒹葭宫等着和吴王游玉扇一同向贤妃辞行。
“好孩子,以后你多进宫陪陪我,扇儿若是对你不好,我便替你教训他。”贤妃拉着苏盈盈的手道。
只见苏盈盈害羞地低下了头道:“母妃放心,殿下他对我很好。”
贤妃微笑:“这便好。”
苏盈盈低头不语,旁人只觉得她是害羞了,但她不是蠢人,她在拿到石头上的信后便对整件事情有了猜想。如果春日宴之事另有真相,那么毁她名誉的最有可能是三皇子的人。
只不过她没有证据,她爷爷也没有替她找到证据,而陛下和大理寺摆出的证据都是大皇子所为。真正的证据在那封信主人的手里,她想要证据和公正就必须去见信上的那个小叫花子。
现在,苏盈盈看着当初想要谋害自己的人对着自己温柔可亲做足了温柔慈和的样子,她只觉得毛骨悚然。
等从皇宫出来后,苏盈盈和游玉扇一同坐上了马车,她看着一旁自己的新婚丈夫开口道:“后日回门,殿下可要陪我一起去?”
成亲三日后,新娘回门,新郎是必须陪着一起的,否则就是不看重新娘及新娘的家人。
以前的游玉扇特别厌恶这种应酬,现在被贤妃叮嘱后自然不会拒绝苏盈盈,他只道:“这是自然。”
苏盈盈闻言笑着道:“我在家中可会做莲花酥了,殿下和我回去,我便做给殿下吃。”
事实上,苏盈盈根本不会做什么莲花酥,她连厨房都没有进过,她这样说只不过是不让自己后天突然消失得太过突兀。
“好。”游玉扇瞧她模样乖巧自然乐得与她演夫妻情深的戏码。
相比苏盈盈此处虚假的幸福,李夕月那里便是惨烈的现实。
在离开皇宫之后,李夕月便被游玉衣软禁了起来,将她关在一处偏僻的院落,派了一群强壮的婆子记看守,对外便宣称燕王妃病了。
李夕月见此惊怒不已,不断拍击着门板,让游玉衣放她出去。
“你们放我出去,我祖父是廷尉,我是太后的侄孙女,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这些话,李夕月说了一遍又一遍,得到的却是门外婆子的嘲笑。
“还当你是李家大小姐呢?你去人家李家门口问问,还认不认你这个李家小姐。”
“胡说,胡说,你们胡说!”
“我爹娘那么疼我!”
李夕月才不信这些婆子的话,她从小就是李家的掌上明珠,祖父疼她,父母疼她,兄弟姐妹都让着她,她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这样受宠的她,怎么会不要她。
等过了很久很久,李家人没有来,长公主也没有来,所有人都没有来。
李夕月跌坐在地上,看着已经黑了天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好像已经被所有人抛弃了。
其实从她未婚先孕的事情出来后,李家对她的态度就变了,只不过她以为是祖父和父母太生气,所以才这样对她。
送亲时的细节一点点被回忆起来,这更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你已经被家族彻底放弃了。
她的父母已经不要她了,给了她足够的嫁妆就把她扫地出门了,她已经彻底失去了家族的庇护。
而长公主,她根本不在乎自己,她只是拿自己当做攻击大皇子的棋子,当她站在长公主那一边想要要回公道的时候,自己在燕王府早就没有了立足之地。
李夕月眼神空洞,晚了晚了,她一切都明白得太晚。
下一刻,李夕月伸手摸向自己的腹部,这里曾经有个鲜活的生命,但是现在已经不见了。
她被能够嫁给心爱之人的快乐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发现这个男人是在以爱之名欺骗她。
她早该知道的!早该知道的!
李夕月咬紧了嘴唇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腹部,无论是长公主还是大皇子,她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就在这个时候,婆子推开了门毫不客气地道:“王妃,喝药了。”
“不,不,我不喝。”李夕月挣扎道。
“由不得你不喝,这可是皇贵妃亲自求来的药,保证你病得浑浑噩噩,没个两年便彻底病死。”婆子力气大,直接将药灌进了李夕月嘴里。
药灌了一半,被挣扎的李夕月用手打在地上。
白瓷碗碎了一地,剩下的汤药全部落在了地上。
婆子见此骂了一声,连忙出去叫人将这一地狼藉收拾了。
被摔在地上的李夕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连忙藏起一块白瓷碗的碎片,然后装作晕倒在了地上。
这一夜燕王府过得鸡飞狗跳,东宫之中却是分外安稳。
游玉岁按照以往一样褪去鞋袜任由霍西陵给自己洗脚,白皙精致双脚泡在热水里宛如美玉,白中透出淡淡的粉色。
“我记得第一次见面,你也是看着我洗脚吧。”游玉岁的一只脚伸出水面轻轻抬起了霍西陵的下巴,“当初我这样对你,你是不是很生气?”
霍西陵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当时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记怎么跟殿下说啊。
游玉岁看着霍西陵红了耳朵,仿佛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忍不住用自己略带凉意的双手去捏了捏霍西陵的耳朵。
“殿下,别闹。”霍西陵拿起棉布将游玉岁的双脚擦拭干净,然后将人放在了内室的卧榻上。
床铺暖暖的,带着太阳的气息,游玉岁忍不住伸手拉住霍西陵,他想让他陪他睡觉。
霍西陵坐在床边低头看着游玉岁开口解释道:“殿下,今日我巡逻东宫。”
身为太子门大夫,霍西陵掌东宫守卫,自然要负责巡逻守夜一系列事情。
游玉岁想下令让霍西陵陪着自己,但是他看见霍西陵严肃的神情,心里知道霍西陵对这件事看得很重。
“好吧,你要早点回来。”游玉岁开口道。
霍西陵摸了摸游玉岁的头道:“我只负责上半夜,下半夜就回来陪殿下。”
说完,霍西陵替游玉岁盖好被子便拎着剑出门巡逻去了。
东宫大门前,百余名穿着甲胄的守卫站在这里,一看见霍西陵出现瞬间皮都绷紧了。
他们本以为来太子这里做守卫本是一件轻松的差事,结果哪里知道这训练比漠北军都还要狠,尤其是霍西陵那是恨不得将他们往死里练,说只有这样才能够保护好太子殿下。
他们寻思着自己也不用上阵杀敌,想要霍西陵放松训练,结果被直接镇压,上百人一起动手完全打不过一个半大小子,说出去都丢人,不过这样霍西陵的确让他们更加信服。
“走吧。”霍西陵提着灯看了一眼守卫后道。
话音落下,守卫立刻训练有素地动了起来。
上半夜的巡逻结束,霍西陵第一时间便回到了太子的房间。
只不过太子已经睡熟了霍西陵不敢上床,怕把人弄醒,就准备睡在自己原来睡过的卧榻将就半夜。
等霍西陵闭上眼睛后,一切回归于黑暗,随后他便感觉自己的魂魄出窍一般来到了一个无比凄清的地方。
这里有着大大小小数座坟墓,墓碑上都刻着谢字,霍西陵从坟墓间飘过,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
直到他突然身体不受控制地停留在一个墓碑前,那是一座新坟,上面的朱砂字迹还十分鲜亮,只不过上面的名字刺痛了他的双眼。
只见墓碑上写着:
爱孙游玉岁之墓,外祖谢意泣立。
怎会如此?那一刻,霍西陵看着上面的字迹几乎浑身颤抖。
就在这个时候哀乐响起,一群身穿素缟的人扶棺而来。
领头的人正是谢檀和谢令,谢檀那张常年冷漠的脸露出哀戚之色,谢令更是哭成泪人。
随着谢令的一声“祖父”,宛如惊雷炸响一般。
霍西陵木呆呆地看过去,棺材里面躺着的是谢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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