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千万别害怕长白头发啦……
“等殿下快要成年的时候……您能离开他吗？”
叶简安静听着这句话, 一言不发。
诺米与他对视，忽然觉得哪不妥，立马再补充一句：“我并不是让您不和殿下见面, 只是那段时, 您最好不要待在他身边。”
他小翼翼窥着叶简『色』，飞快解释：“您救我和殿下, 得又好看，又有钱、又有钱……嗯，我觉得您是个好人，殿下待在您身边，肯定也越来越好的。”
叶简：“那, 你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诺米轻叹一口：“因为觉醒期。”
“殿下离开族内的时候还小, 没人和他说过这种事情，您大概也不清楚——人鱼的觉醒期，往往是他们最危险的时期。”
“那个时候, 人鱼的力量开始觉醒，因为无法控制这股力量，他们中的大部分变得暴躁易怒, 甚至丧失智，如同异兽一般, 追寻嗜血的本能。”
“因此，所有即将进入觉醒期的人鱼都被安排到族内祭坛, 那镶嵌着一颗蕴含力的深海珠, 可以安抚他们的情绪，让他们保持冷静——直到顺利渡过觉醒期。”
叶简眉微拧：“也就是说，如果没有那颗珠，这条小鱼的觉醒期变得很难熬。”
诺米：“是的……其实也可以靠自己的意志力撑过去, 殿下肯定能做到，那样的过程漫痛苦。更要的是，殿下远比任何人都强大，一旦失控，那他也将变得比任何人都危险。”
“所以，我才建议您在殿下即将成年时离开他，最好是将他放到一个有水且封闭的，让他独自——”
话还没说完，叶简就已轻轻摇摇头：“我不离开他。”
“我答应过，陪他渡过整个觉醒期。”
诺米一愣：“可是，那时的我们根本帮不殿下，如果他真的失去意识，攻击您的话——”
“没关系，”叶简道，“我保护好自己。”
诺米睁大眼睛，只觉自己无法解：“是，是……殿下很强啊。”
叶简：“你觉得我很弱吗？”
诺米注视他几秒，认真道：“人类很脆弱，就像琉璃一样易碎。且您很好看，是漂亮的琉璃。”
说到这，他小声嘟囔一句：“守望者除外，守望者都是怪物，黑，得也不好看。”
叶简沉默。
诺米很快又道：“我不希望您受伤，因为您受伤的话，殿下肯定也伤的。”
叶简对上他湛蓝的眼眸，微微一下：“谢谢，我知道你在关我。”
“我还是不听你的。”
诺米：“……”
为什么！
“不为什么，”像是听到诺米的声，叶简嗓音平静温和，“既然我答应过他，就不失约。”
觉醒期痛苦又难熬，那条小鱼连撒个『药』粉都疼得哼哼唧唧，如果觉醒期时身边没有他，应该很伤吧。
他不想在洛翎无助时丢下他，不想让洛翎独自承担这一切，更不想让这条小鱼难过。
这是一条娇娇、喜欢撒娇的小鱼。
也是一只敏感脆弱，需要他陪伴、需要他留在身边的小鱼。
“总之，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叶简起身。
“很晚，早点休息吧。”
诺米：“……”
诺米郁闷想吐泡泡，一想到叶简就在自己面前，立马闭嘴。
忍住，忍住。
不然被殿下暗杀。
叶简无声无息回到床边时，洛翎仍然静静躺在被子，蜷成一小团。
叶简悄悄拉起被子一角，躺在床上，偏头——
对上一双比夜更深的眼眸。
叶简：“……”
哦。
糟糕。
这条小鱼什么时候醒的？
洛翎抓住叶简衣角，一言不发，一动不动，那双黑沉沉的眼眸安静倒映出他的模样。
叶简情严肃：“我有点饿，去外面找点东西吃。”
“——吵醒你吗？”
“……”
洛翎依然没说话，直到数秒后，叶简略有些虚戳戳这只小人鱼，他才轻轻抓住叶简的手，低头，额头抵上叶简指。
洛翎低声道：“哥哥……很喜欢他吗？”
叶简有种预感，如果自己敢点头，天诺米就变成一条鱼干。
“不喜欢，”叶简道，“我只是去问一些事情。”
洛翎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哥哥也可以问我。”
“那，”叶简轻轻道，“如果我问你逆鳞的事情，你回答我吗？”
洛翎沉默。
“你看，”叶简想果然是一根筋的闷闷鱼，“你不肯告诉我，就像诺米刚刚问你的时候，你也不愿意当着我的面提及这件事。”
洛翎：“……”
洛翎冷冰冰的眸底松动，多一点点小虚。
叶简静静注视他。
“我……不想让叶简担，”片刻后，洛翎声如蚊呐，“也怕叶简听多觉得麻烦。”
叶简动作微顿。
仅仅是这个由？
因为怕他麻烦，所以才阻止诺米的询问，不肯告诉他？
洛翎见叶简不太相信，很快又补一句：“好吧……总是提到这个，让我觉得我很没用。”
说完，这只小人鱼闷闷低头，有点难过。
“……”
叶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无言几秒，轻叹一口：“在你眼，我肯定很坏。”
洛翎：“！”
洛翎扒住叶简的手：“没有！叶简最好！”
叶简：“那你干嘛总是怕这个怕那个？还是说你觉得我凶巴巴的，老是欺负你？”
洛翎乖乖低头：“哥哥对不起，我错，以后一定不这样。”
他说完，软乎乎的脸庞贴上叶简手背，一声不吭磨蹭。
同时用眼巴巴的小眼偷瞄叶简。
叶简：唔，又装小可怜。
洛翎又偷瞄他一眼。
叶简：……好吧，有点可爱。
叶简给洛翎掂掂被角，道：“不用担这么多，老是多想的小鱼……变成酸菜小鱼。”
洛翎：“！”
虽然他不知道这两者之有什么关联，为不变成酸菜小鱼，还是乖乖点头。
叶简：“天我们就出发，继续去找黄昏之湖吧。”
只要找到那片水源，洛翎的逆鳞就能恢复。那到时，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解。
洛翎再次乖乖点头，见叶简彻底相信自己，不动声『色』轻松一口。
他没有让叶简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动作。
叶简轻拍他的脑袋：“听说你小时候冷冰冰的，不喜欢和人说话？”
洛翎略一呆滞，道：“因为……因为不知道怎么和人交流。”
破壳之前，他还能听到一些很温柔的话语，知道自己是带着期待出生。
可是破壳之后，那些人依然围在他身边，眼却变得畏惧又小，仿佛他是什么高高在上、却又令人恐惧的存在。
久久之，他也不知该『露』出怎样的表情。或者说他已经习惯面无表情，反正也没人关这些。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是不是没有什么人喜欢他。
叶简看出这只小人鱼的失落，『摸』『摸』他的脑袋，温柔道：“没关系，其实有很多人关你，比如说诺米，还有我。”
“且你可讨人喜欢，我记得刚捡到你的时候你就是条软乎乎的小鱼，特别可爱。”
洛翎闻言望向叶简，几秒后轻轻道：“因为，叶简是特殊的。”
第一眼见到叶简时，他就觉得叶简和所有人都不一样，这个很陌生的人身上却有种特别的吸引力，令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嗯……虽然因为太过虚弱，当时的他忍不住咬叶简一口，还是本能想要亲近这个人。
洛翎开始冲叶简轻轻晃尾巴。
叶简抚『摸』他的手微微一顿，若有所思。
第一次见面……他也觉得这条小鱼是特殊的，令他下意识停留。
可是，这条小人鱼之前都生活在海，他们应该从未见过。
——不知为什么，叶简忽然很想找回自己的记忆，将那段被遗忘的空白填上。
他垂眼，对洛翎微微一：“可以陪着我，一直到找回记忆的那一天吗？”
洛翎立马点头，又小声嘟囔：“叶简要我陪你多久都没关系，只要叶简不离开我。”
叶简：“不离开你的，小多鱼。”
洛翎：“那……”
他晃晃叶简衣角：“好冷。”
叶简闻言伸手，这只小人鱼立马钻进他的怀，眯起眼睛。
好温暖。
叶简又用被子裹住洛翎，声音轻轻的：“睡吧，今晚不再走。”
洛翎额头抵上他的肩膀，嗅着熟悉又好闻的息，满意足闭上眼睛。
这一夜，洛翎不知为何做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变成一条小鱼，在陌生的水域游来游去，漫无目的，不知自己要去何。
周围黑漆漆一片，水也冷冰冰的，冻得这条小鱼有点打颤。
忽然，一缕光刺穿漆黑水域，小鱼尚未反应过来，身体蓦一轻，落入一个温暖的掌。
它被一只修的手轻轻托起。
清悦好听的声从头顶落下，小鱼呆呆几秒，只觉身上暖洋洋的……有点舒服。
于是在那个人的掌转圈圈，用小脑袋去蹭他的指尖。
然后洛翎就醒来。
睁开眼的第一个画面，是叶简安静的睡颜。
洛翎登时有点开。
叶简感觉怀中的小人鱼在『乱』动，睁开眼：“早安。”
洛翎：“早安！”
叶简抱着洛翎起身，想向浴室走去，走到一半：“这是什么？”
他停下脚步。
洛翎不解抬头，叶简抬手，轻轻拨开洛翎的黑发，从面挑起一根发丝。
白『色』的。
和黑发格格不入的白。
叶简震惊。
洛翎：“怎么啦？”
他什么都看不到。
“……等等。”
叶简飞快走进浴室。浴缸诺米刚刚起床，从浴缸冒出来：“早上好，殿下，叶先生——”
叶简开门见山：“你们人鱼成年，都出白发吗？”
诺米一呆：“什么白发？我们一族从没出现过白发的人鱼啊。”
“不过，我倒是听说人类老去，就出白发。”
叶简更加震惊。
洛翎：“到底怎么啦？”
他好急！
叶简对上他的眼睛，沉默一秒：“我说一件事，你千万别害怕。”
洛翎：“？”
“毕竟你是一只五十九岁的小人鱼，出现这种事情可能是正常的。”叶简表情严肃，“所以也不用太难过。”
洛翎微微睁大眼睛：“什么？”
叶简再说下去，他感觉自己好像天就要死掉，变成小鱼干！
“你好像……”
叶简犹豫着，尽量选择最安慰人的措辞。
“未老先衰。”
洛翎：“？”
洛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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