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仲桑榆赶回店里时，已经有些迟了，她给唐楠打了电话，让她在校门前的车站等她，她开车过去。
等仲桑榆过来时，唐楠远远地就瞧见她的车，招呼温念过去。
两人上了车，还是一如往常，一人坐在副驾驶，一人坐进后座。
温念一进车内，动作凝滞了一下。
仲桑榆发动车子，因为晚到，路段进入晚高峰，路上车堵得厉害。
即便是有了前一次的尴尬，她还是想努力找些话题，于是说起今天的事来，她心想以解释自己晚来的原因挑起话题，这是一个很自然的切入点。
但是听众不买账，唐楠在位置上坐得不安稳，总是挪动身子。温念靠近车门，降下了车窗，外头的风和杂音一起涌进来。
仲桑榆心中受挫，嘴角紧绷，不说话了。
唐楠依然焦躁不安，仲桑榆瞟了她一眼，问道：“楠楠，你是不是不舒服？”
温念忽然开口道：“你身上有伤口。”
仲桑榆恍然想起来，看了眼自己的手臂，说道：“今天和那人争抢的时候，手臂上被划了一道口子，伤口不大，已经结痂了。血腥味很重吗？”
唐楠忙不迭点头。
温念吸了口气，轻轻忍住，这让她的声调有些怪异，“仲老板，我希望你有车里坐着的是两名血族的自觉。”
“……唔。”仲桑榆想要辩解什么，但话堵在胸口，涨到她难受，她也没说出什么来。
仲桑榆从后视镜看到温念脸朝着外边，那话落在她耳中是冰冷责备的语气。
她忽然感到一阵委屈。在唐楠出事之前，她从来没见过任何一名血族和狼人，对于他们的了解，仅限于不知真假的传闻。唐楠被感染后，都不算是真正的血族，只是在欲/望中沦陷，失去了理智的野兽，饿了便要咬人吸血。而到上莞市后，张水心又只告诉了她在这里生活的规矩。
没人告诉她，她也没有合适的目标去研究，她无从知晓血族和狼人们的那些习性。
她不了解血族对血气的感知能力比狼人的嗅觉还要敏锐。
仲桑榆沉默地打开了所有的车窗，通风换气。
温念望向车外亮起的灯光，眼神迷离，车内的空间还是太狭窄封闭了，气味变得非常明显，她怕自己忍不住咬上去。
单调的景象让她思绪放空，不由得回想起和唐楠的对话。
她在唐楠那套到不少关于仲桑榆的消息。实质上，唐楠也很乐于和她谈论仲桑榆。
温念曾问过唐楠，类似于仲桑榆会喜欢一个怎样的人这种话。
唐楠想了很久，笑着说想不出来，只有一点可以确定：要是有喜欢的人，仲桑榆绝对不会是踏出第一步的人。
这个答案很合温念心意。
仲桑榆不喜欢主动，替她杜绝了大部分的潜在威胁，她正好喜欢主动，拥有足够的耐心编织罗网。
她俩，天生一对。
这只狼人与众不同，这一次她不能太激烈。太张扬、太放肆的追逐会吓到她，让她步步退缩。细水长流，逐步蚕食，让她放松警惕，才是最佳选择。
她忽地怅然，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她才能品味到那鲜淳甘甜的血液。
三人回到六楼后，仲桑榆一言不发，直接开门进屋。
之前还互道再见，还努力找话题，今天冷漠的竟比第一次见面还甚。
唐楠眨巴眨巴眼睛。温念道：“生气了？”
“不知道。”唐楠觉得新奇，望向602，她现在很少见仲桑榆生气了。
“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
“？？？”
仲桑榆确实是生气了的，但是她自己也说不上来生气的原因。
在店里的时候，她甚至延捱着时间，不太想去学校接唐楠。
因为这天周三，唐楠有温念的课，两人一定会在一起。
仲桑榆叹了一口气，吸引来站在一旁的徐苒苒的注意。
前男友的事过后，徐苒苒接触到仲桑榆温和的一面，不再觉得仲桑榆严肃地板着脸可怕，她甚至觉得这种反差不失为一种魅力。
“老板，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仲桑榆看向她，没有作声。
那种沉默着，面无表情盯着你的神情，要是之前，徐苒苒会吓得不敢看她，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但现在，徐苒苒觉得那应该是一种疑惑的意思，她挤着自己的眉头，笑道：“您眉头都皱成这样了。”
仲桑榆不习惯和普通人变得亲近，她想起前两天徐苒苒说的话“您是天使”，她觉得无奈。
她不喜欢别人对她有太美好的期待，她害怕给人失望，怕别人知道她的不堪后，表现出的抵触疏远，其中的落差，会让她受伤。
不知道徐苒苒见识过她另一副身躯后，还能不能淡定地在她跟前说出“您是天使”这种话来。
但是不知怎么，仲桑榆此刻心中有一股倾诉的欲/望，温念让她变得失了常态。
“有一个人……”仲桑榆神情纠结，“她让我心烦。”
徐苒苒竖起了耳朵，聚精会神：老板和她倾诉烦恼啦，好开心！！！
徐苒苒等候着仲桑榆的下文，却等来仲桑榆的手机声响。
仲桑榆接起了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她脸色陡变。
仲桑榆匆忙挂了电话，连衣服也来不及换，嘱咐了店员看店，便跑了出去。
她心里着急，在路上险些迎面撞上一人，但两人不止反应快，动作也快。
一人向自己右方避让，一人向自己的右方侧身，两人擦身避了开去。
因此，两人目光有极短暂的一下接触。
仲桑榆感觉到对方是一名狼人，但在上莞市狼人不是稀奇的存在，而现在她心里有牵挂的事，她几乎没将那名狼人放在心上，只是一眼掠过，便急匆匆离开了。
仲桑榆没注意到那狼人看向她的目光是探究的。狼人站在原地，向仲桑榆离开的身影多看了两眼，这才往相反的方向离开。
仲桑榆赶到了学校医院的病房，十多分钟的路程她三分钟赶了过来，扶着门框的时候还在轻微喘气。
病床边的温念回过头来。仲桑榆快步走到床边，唐楠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苍白的肤色让她看上去了无生机，“她怎么样？”
“只是被强制入眠了，一会儿就会醒过来。”
仲桑榆身体松弛下来，“为什么楠楠会突然失控？”
温念忽然回过头来凝视着仲桑榆，仲桑榆鲜少见到她这样的神情，那是一种冰冷的审视，隐隐露出一丝上位者的压迫感。即便这神情一闪而过，仲桑榆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你下午在哪里？”
“店里。”仲桑榆犹豫了一下，问道：“出了什么事么？”
“有个学生受伤了，身上大面积出血，楠楠经过的时候被大量的新鲜血液激发了食欲。我想张水心跟你说过，安定素虽然能维持她的理智，但效果容易受环境影响。她无法维系理智的时候，我强制她入眠了。没有伤害到别人，也没有暴露身份，你不用担心。”
仲桑榆隐隐察觉温念略去了一部分话没说，她微微垂下眼睫，将目光转向了唐楠。
唐楠已有苏醒的迹象。她睁开眼睛，不过片刻，便意识到发生的事情，脸色逐渐慌乱起来，猛地坐起身，看到不止温念在这，仲桑榆也来了，更加不安，“桑榆，老师，我……”
仲桑榆明白她在害怕什么，手落在她肩上，说道：“不要担心，你什么也没做。”
唐楠喘息的胸口慢慢平复下来。
温念向仲桑榆道：“既然楠楠醒了，你们就先回去吧。”
仲桑榆默默地扶唐楠下床，帮她穿好鞋子，有两个字一直在她脑海里来回，直到唐楠起身，仲桑榆抬头，那两个字很顺畅地向温念说出了口，“你呢？”
温念眼中染上笑意，“我留在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嗯。”
仲桑榆和唐楠走到门边时，去路被阻挡住，一个人从外正要进来。
仲桑榆想，先出后进是基本礼仪，她没有让路，那个人也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门外的人和她差不多高，一身深青色的风衣，散开的头发将将齐肩，凌厉张扬的长相，目中寒星睨视着人，气势十足。
这是个狼人。
虽然外表看不出年纪，但仲桑榆莫名觉得这人比她小。
仲桑榆直视向这人的眼睛，从她的神气中，仲桑榆发觉这人是故意在挡着她，不让她走。
温念的声音从后传来，“霍阮，她是我的人，归我管，不是你手底下那些族人，手别伸得太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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