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卿卿
沁雪峰的气候比较特殊，终年寒冷。
荆眠还没学会走路时就喜欢趴在窗沿边上玩，窗外有一株红梅，花苞落满了新雪。
“哇啊……”小肉手伸出窗外，纷扬的白雪飘到手上，没一会就化了。
现世的他生于南方，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雪景。
于是小家伙不厌其烦地重复这个过程，怎么都闲不下来。
新瓶装旧酒。
因为是万年灵石化成的形体，和处于灵体状态时就是成年灵魂的压缩版不同。
这样一个孩童的形态，多少还是对荆眠的心智也造成了些影响。
窗外的白雪被无形的力量卷出形状，突然间开始吹风，莲羽卿在旁边将捧读着的书卷轻轻放下。
他想要起身将窗户关上，衣袖却突然被扯了扯。
荆眠眼巴巴地望着他，“唔。”我还想玩。
外表看上去一岁的小家伙已经长出了头发，再也不是秃头娃娃了，五官也生得特别好。
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特别招人，睫毛也是长长的，惹得沈出云总是时不时来沁雪峰探望，频繁到莲羽卿都以为他是要来偷孩子的。
摸摸他头顶细软的头发，“眠眠又长大了些。”
荆眠这副模样就已经暴露了他其实并没有玩尽兴，但莲羽卿还是坚持把窗子关上了。
他俯下身子整理小孩的衣服，勾勾小家伙已经冷到通红的鼻子，柔声哄道。
“现在风太大了，等到眠眠再长大些就出去外面玩好不好？”
小团子点点头，“嗯！”好。
荆眠不是寻常孩子，成长的速度很快，莲羽卿猜测这应该是万年灵石的原因。
小家伙半月就长成了一两岁的模样，下地学走路。
再过了一月，四五岁模样的小糯米团子已经可以在沁雪居里头满地跑了。
“卿卿，卿卿！”
荆眠急急忙忙地从外头跑了进来，差点撞到了桌子上。
身上全是碎雪融化后又再一次结冰的痕迹，衣摆甚至在往下滴水。
“慢些走，万一摔了怎么办？”
莲羽卿略施法术，“小雪人”终于又变得干干净净了。
“呐……卿卿！咦？”
小孩踮起脚尖邀功似的摊开他的手掌心，却只有一小摊水渍。
“我……我，雪银，卿卿……”
莲羽卿拿手巾擦干他的手掌，顺便把睫毛上挂着的霜也一并擦去。
“说过好几遍了。不要唤我卿卿，要叫——峰主。”
“呼，呼猪……”小家伙努力地模仿他的发声，可惜牙还没长齐，说话都是漏风的。
最终还是换回了他叫得最是顺口的，嘴巴一咧，欢脱的一声，“卿卿！”
特别响亮。
莲羽卿叹气，“算了，在外人面前可不能这么叫知道吗。”
荆眠学会的第一个词，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是——卿卿。
莲羽卿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至少自己从来都没有教过他说过这话。
但其实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他心里是惊喜的。
像是自己亲手种下了一棵小树，期待明天的他能又长大些，每天都能带来新的惊喜。
可惜……他不能时刻陪伴在荆眠身边。
与前世不同，这辈子他打算以剑问道，也就是说……
他要将之前所积累的一切，全部重来。
之前拜托师兄的事情已经差不多都处理好了。
无论是作为惊眠剑的主人，抑或是因为对小家伙的亏欠。
总不能让惊眠一辈子都窝在沁雪峰里头，陪伴在自己身边，他不能这么自私……
沈出云对于莲羽卿的决定很是错愕。
“师弟你……又要闭关可是最近修练出了什么问题？”
若是之前也就算了，但距离师弟上次出关的时间都还没多久，如此高频率的闭关他实在有些担心。
但是莲羽卿没有否定沈出云的话，算是默认了，这可不是小事。
小孩的笑声特别清脆，沈出云攥紧了手，“那……惊眠怎么办？”
莲羽卿看着雪地里头玩耍的小家伙，最终还是狠下心来，“惊眠很乖，可能得麻烦师兄照顾了。”
对于“很
乖”言论沈出云是不信的，“我自然是没问题，可这孩子黏你黏的紧……”
沈出云看的出来，莲羽卿对惊眠很是上心，如果不是修炼出了问题定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那时自家师弟不惜破坏门规都要冲进去，把器冢里头的本命剑接出来时他就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无情道断情绝欲，这条路终究是过于艰难。
从古至今，有多少人最终败在了最后一“情”字之上。
无情道心稍有不稳，都可能酿成巨大的后果。
有些寄托总还是好的……
莲羽卿握紧拳头，“我又何尝想把他留在外头？”
他这次闭关是要想将心魔去除。
虽然会很艰难，但总归是要找到办法斩草除根为好。
沈出云沉吟片刻，“既然如此，不如先让惊眠去学堂适应一下？”
“那里都是些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和同龄人相处一段时间，对他也好。”
莲羽卿一怔。
惊眠在外头堆了好几个雪人。
自己不能随时陪伴他，小孩无聊时不知怎的就学会了这些，看上去倒挺像模像样，看上去似乎真的是在和“朋友们”玩耍一样。
他收回视线，没由来的一句，“我能在旁听课吗？”
“惊眠还太小了，都还不怎么会说话……我担心他不适应。”
这要求提得实在是太像一位为了孩子操碎心的父亲，沈出云有些诧异的挑了下眉。
“倒也不是不行。”
得亏他把惊眠的身份给安排妥当了，不然自家师弟这宝贝劲……明天魔族就来组团偷人威胁上虚了。
“好，那我改日就将惊眠送去。”
莲羽卿了却一桩心事，冲着远处的惊眠招手，“眠眠，过来。”
“卿卿！”惊眠扑到了他怀里，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沈出云在一旁偷笑，莲羽卿有些无奈的摸摸他的小脑袋，温声地问。
“惊眠想不想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
小家伙先是思考了一会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然后有些茫然地歪了歪头，“卿……卿卿呢？”
莲羽卿和师兄对视一眼，看来是有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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