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语


  知道怀孕的第二天季暖单方面宣布和傅斯朗冷战,  起床后看到他的留言也没有回复。

  因为昨晚他说打算向部门打申请延迟去驻外,她怀孕语言不通去国外他不放心,怕遇到意外。

  季暖说他可以继续去啊,  她又没有问题。

  傅斯朗说他去可以,她在国内他比较放心,

  话音刚落,  季暖气得回屋子甩上房门,让他晚上一个人睡沙发。

  往常这样,傅斯朗一定会好声好气劝她,但这次他似乎铁了心,  一定要她在国内度过生产期,  晚上真的在客厅睡下。

  早上起床后,季暖愤愤不平戳着手机屏幕,  骂骂咧咧说:“你有立场是吧,你有坚持是吧,  以后不要再回房间睡了!”

  无视掉傅斯朗新发来问她用过早餐没有的信息,跑去衣帽间拉出一个收纳包,往里面塞衣服,一面给泱泱打去电话。

  电话那头的泱泱睡意朦胧,含糊:“喂?谁啊——”

  季暖:“我,  季暖。”

  泱泱从床上跳起来,  惊到睡在旁边的男人,捂着听筒跑到卫生间,才敢出声问:“宝贝怎么了?大早上火气这么大。”

  季暖拉上包包的拉链,  “我要去你家住几天。”

  泱泱抓了把头发,  不可置信地啊一声,  问她:“我家?来我家住?怎么想要过来和我住?”

  季暖怒火中烧,  把傅斯朗不让她跟着去驻外的罪行控诉一遍。

  泱泱呆若木鸡,“所以——傅太太你是要离家出走吗?”

  前天从医院出来不还笑得甜蜜蜜的?

  这就吵得要离家出走了?

  “不是!”季暖嘴硬不承认,“我只是为了表达我的立场作出这个举动而已。”

  泱泱无语。

  心想,季暖真的是被傅斯朗养娇气了,以前的季暖面对此类事情冷静自持,甚至不屑外显个人情绪,而如今的季暖但凡受委屈,一定要表达不满。

  特别对象是傅斯朗的情况下。

  “季暖你是个二十四岁的大人了,逃避沟通不是正确的选择。”泱泱苦口婆心劝她。

  季暖冷着脸:“以前不是特别想我和你住吗?为什么现在我想和你住一天你都不愿意了。”

  “那个说一旦我受委屈就会开车来接我走的泱泱去哪了?”

  泱泱:“……”

  这才结婚不到一年,傅斯朗是怎么把乖巧安静的季暖养成这副娇嗔样。

  泱泱深吸一口气,妥协道:“好好好,我一个小时后去接你,好吗?”

  季暖:“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泱泱挂电话长叹一口气,头埋到掌心里。

  她不是不想季暖过来,而是因为真的不方便。

  卫生间的门被敲响,外面的男人拖着慵懒的调子问她:“你一大早霸占厕所是闹肚子了?”

  气得泱泱猛地拉开门,气呼呼说:“你才便秘,你全家都便秘。”

  这给魏可晋吓精神了,不敢开口得罪眼前的祖宗。

  她转身去衣帽间开始收拾衣服,魏可晋抱着手靠在门沿看她,问道:“准备出门旅游?”

  泱泱浅淡答:“回楼上住几天。”

  魏可晋蹙眉,但也没说什么。

  自从两人不小心睡到一块后,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偶尔留宿或者出门旅行,他也不会过多干涉,谁都没有打破他们之间默许的关系。

  半个小时后泱泱把整个房间她的东西全部收拾好。

  魏可晋神情沉重,还是不忍多问道:“怎么全搬了?”

  这是不再住的意思了?

  泱泱看他一眼,把牙刷放到袋子里,垂着眸子说:“我马上要连载新文了,不习惯空间里有别人。”

  没有过多的解释,点到为止,然后说:“我这两天陪暖暖,等周六我和你回家吃饭。”

  魏可晋唇抿成一条线,站在房间中央目睹她打包好行李,等到屋子门合上,他的思绪才暂时回来。

  忽然觉得家里过分安静了……

  -

  泱泱准时接季暖回到她公寓,给她倒水,然后打开外卖摆好给她,伺候她用下。

  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泱泱可不敢怠慢。

  “你最近没住这?”季暖回头问她。

  泱泱身子一僵,哈哈尬笑:“哪里的话,怎么可能,我可是付了租金的。”

  季暖嫌弃说:“那你好歹按时叫阿姨来打扫屋子嘛,都积灰了。”

  她晃了晃擦过电视剧边缘的食指,灰尘被她白皙的皮肤衬得明显。

  心虚的泱泱埋头做事,乱扯借口:“这不是我爸妈老叫我和老魏回家住嘛,也没时间叫阿姨过来,我等会叫。”

  才意识到,她在魏可晋家住了快两个月了……

  季暖坐下拔开筷子递给她,自己也开了一双,夹起清淡小菜送嘴里。

  怕逻辑缜密的季暖再察觉出其他,泱泱转移话题:“和我住之后什么打算?”

  季暖吃了口米饭,咽下去后说:“没打算,他同意了我就回去。”

  泱泱思考着傅斯朗的话,她说:“傅哥也是担心你,语言不通去到那边,哪天突然临盆怎么办?”

  季暖:“我知道语言不通啊,我可以学简单的生活用语啊,我也可以事先和医生护士交流好,实在不行我去国际医院,总有办法。”

  “而不是把我一个人丢在国内啊。”

  想到这,她鼻子一酸,塞了一口饭掩饰失态。

  泱泱一顿,瞬间明白季暖反应过激的点是哪个了。

  给她夹菜,温柔劝说:“傅哥不是说了?他可以晚点去。”

  季暖摇头:“可……这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啊,我不想因为孩子耽误他的事业,而且我能跟着去,不是非要他留下。”

  泱泱扁了扁嘴,嘶了一声:“我是来吃狗粮的吧,你们一个二个都全是想着为对方好才闹架。”

  “反正,我不妥协。”季暖塞了一口饭菜,信誓旦旦说。

  油味过浓,她起身跑去厕所吐了起来。

  泱泱慌张跟上去,给她顺背,“怎么回事,不是说没有孕反吗?”

  季暖擦了擦嘴,双眼透着迷茫:“可能是知道自己怀孕后心里有压力,孕反就出来了。”

  泱泱:“……”

  这孩子怎么比哪吒还折腾人啊。

  也只是小反应,现在也第七周了,并没有难受到吃不下饭。

  吐完回来,她又吃了两碗饭,惊得泱泱竖起大拇指,哪家有孕妇的人见季暖这个吃相都羡慕。

  吃完她端着手机盯着傅斯朗的聊天框,神情凝重。

  泱泱洗好桃子,给她削好,递给她,“你就和他说句好话,给他一个台阶下,不好?”

  季暖一愣,“台阶……什么台阶?怎么给?”

  泱泱呵呵干笑,这一看,就是被傅斯朗宠坏的样子。

  从没犯事道歉过吧。

  傅斯朗的电话打进来,季暖被吓到,按下了红色的拒绝键。

  泱泱:“他都给你打电话了,这就是给你台阶懂不?你怎么还端着不下啊……”

  季暖才不承认是不小心挂的,理直气壮:“我就是不想接。”

  又想了想,如果他再打来,那她就接吧。

  而下一分钟,泱泱的电话响了。

  “傅哥,是我。”泱泱接听电话,望着缩在沙发角落的季暖,继续说:“嗯,没事,她刚吃过午饭。她今晚打算住这边了,哦,好,可以。”

  挂掉电话,季暖怀揣期待问:“他说什么?”

  泱泱:“他让你和我住这周。”

  季暖唰地站起身,不悦说:“这是不是顺了他的意啊,我继续在国内,他就去驻外?”

  也不等泱泱再劝,她给傅斯朗打去电话。

  傅斯朗很快接通,叫了她一声。

  季暖凶不起人,憋着一口气一个字没吐出。

  “吃午饭了?”傅斯朗耐心问她。

  季暖冷淡说:“泱泱说我吃了,不是?”

  傅斯朗:“是。”

  “身体还好吗?”

  季暖:“很好,不要你操心了,我挂了!”

  说完把电话掐了。

  不远处的泱泱大气不敢出。

  季暖的生气是沉默的,沉默中的爆发也最是吓人的。

  “别想了,我带你玩游戏。”泱泱拿过手机挤到她身边,哄着她。

  季暖抬手揉了揉眼睛,小声说:“泱泱,我不想哭来着,就是不受控制地觉得自己委屈。”

  医生和她解释因为怀孕,激素有波动,妈妈情绪反常也是正常的。

  “不理他啦。”泱泱搂着她肩膀靠着她,豪迈说:“大不了在国内,我伺候你,咱带着孩子过,需要什么男人。”

  季暖懦懦点头。

  见她情绪好转许多,泱泱拉她玩游戏,分散她的注意力。

  一直到差不多下午三点,季暖困得睡过去,空间才暂时安静下来。

  泱泱小心翼翼地给她盖上被子,出门给傅斯朗打电话。

  -

  季暖睡了一个冗长的下午觉。

  自从她全职之后,很喜欢睡下午觉,特别的舒服,比中午觉更让人喜欢。

  她醒过来屋里一片昏黑,短路几秒,想起她现在住在泱泱家。

  “泱泱?”她翻个身子准备去找人。

  倏地,碰到一只有力的胳膊,吓得她往床头柜迅速后退。

  昏黄的床头灯被打开。

  傅斯朗的脸映入眼帘,他身上还穿着早上去上班的西装,神情略显疲惫。

  “吓到了?”他伸手去顺了顺她睡乱的头发。

  被吓到的季暖不会叫出声,小脸逐渐苍白,表情依旧淡得不行。

  看得傅斯朗心疼,也不管两人还闹着别扭,把她拥到怀里,温声问她:“饿了吗?”

  季暖呆滞摇头,片刻才反应过来,沉默不说话。

  半晌,她淡漠问他怎么来了。

  傅斯朗苦涩笑笑:“我再不来,我怕你就不愿见我了。”

  本想收尾好全部的工作再和她聊驻外的事,今天中午回家没见人,衣帽间的收纳包少了一个,他急忙给泱泱打电话,确认她安然无恙才放心下来。

  季暖不搭话,傅斯朗偏头,鼻尖蹭在她秀发上。

  “就真的不愿搭理我一下?”傅斯朗抱紧她,抵在她耳边说:“不理就不理吧,只要不再跑得远远的就好。”

  没在家里找到她,他心被紧拽着,仿佛回到被她分手的那个夜晚。

  害怕再也见不到她。

  季暖埋在他颈窝,怯懦开口:“我,我也想给你台阶下啊。”

  “可你一定会让一个人在国内。”

  “我不想。”

  傅斯朗叹气,沉沉笑道:“季暖,真是败给你。”

  “我一个人住吗……”季暖声音哽咽,“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没有他的地方根本不是家。

  听着她破碎的声音,傅斯朗心软,哄道:“我错了,对不起。”

  是他想得太理所当然了,甚至无视了她的情绪。

  知道他去驻外后,坚定的要跟随,本是讨厌多变环境的她因为他愿意去适应陌生的国度,就算怀孕,即将面临无数困难也没有后退。

  而他却以为了她好为由,和她僵持不下,还把她弄哭。

  傅斯朗丧气:“小孩,这么看来,我才是那个胆小鬼。”

  在驻外这件事上,他退缩了,而她比他勇敢。

  “一起去驻外,好不好。”他摩挲着她的脸,把泪痕擦干。

  季暖吸了吸鼻子,“不是哄我的吗?”

  傅斯朗轻笑:“不是,以后去哪都把你带上好不好。”

  季暖这才伸手抱了他,靠在他肩头,声音软糯说:“不许食言。”

  她身边的亲人只有小姑和小宸,小姑有自己的家庭,小宸有他要做的事情,她是真的只有傅斯朗了。

  “嗯。”傅斯朗后悔不已。

  昨晚就该给她服软,让她一个人苦闷这么久。

  傅斯朗扶起她,笑说:“回家了。”

  季暖有点不好意思:“我的衣服是不是白收拾了?”

  傅斯朗挑眉:“怎么?真的想住?”

  她是感觉有点对不起泱泱,为她忙上忙下的。

  傅斯朗帮她收东西,说:“季暖你说的,以后你可就别想从我身边逃走了。”

  “干嘛啊……”季暖努嘴,“语气好不讲理。”

  傅斯朗俯身看她,伸手捏了捏她脸,勾唇漫不经心笑说:“是啊,栓裤腰带上带着。”

  搞笑的说法,让季暖噗嗤笑出声。

  -

  小闹了两天,当天傅斯朗又回到房间睡了,躺在床上的他觉得昨晚的自己真的傻,沙发哪里有床舒服,身边还睡着她,外面只有空荡荡的客厅。

  以后绝对不会犯傻了。

  说好一块驻外后,傅斯朗立马和单位打报告,顺带把需要的各类文件办齐。

  十月份正式启程上任,傅斯朗和季暖约定好,他提前一周过去,先把房子的事情落实好,不让她受累,因此走前也亲自把国内的房子收拾好。

  季暖再一次坐上去日本的飞机,和上次的心情截然不同。

  这一次,是向着幸福去的。

  飞机落地,她拉着行李箱出来,看到一身黑色羽绒服的傅斯朗站在出口最近的地方等她,捧着一束玫瑰花。

  在人海中,依旧是最亮眼的存在,光风霁月,好生俊俏。

  她扬唇大笑,扑到他怀里。

  傅斯朗稳稳抱住她,弯腰搂她到怀里,含笑说:“欢迎来到日本。”

  “不是,不是这句。”季暖摇头。

  傅斯朗:“嗯?”

  季暖想到最近恶补的文化习俗,准确说是多看了几部动漫原声带字幕的番。

  她说:“欢迎回家。”

  补了句,“用日语说。”

  然后眨着清凌凌的杏眼看他。

  傅斯朗靠着她,嗓音低沉有磁性。

  他顺着她的意思说:“お帰りなさい(欢迎回家)。”

  她笑容放大,脸上的酒窝漩起,清甜可人,他情不自禁亲了亲,“有这么好笑?”

  季暖点头:“因为你说的好听!”

  在她心里,比那些声优说的都好听。

  傅斯朗不敢搂她太紧,拉开距离,大掌放在她肚子上:“是不是大了些?”

  在视频里看过她侧面,四个月的孕肚不是很大,但她身子板太娇小,侧面的弧度很明显,穿着宽松的羽绒外套,暂时看不出来。

  她狡黠一笑,“回家给你摸。”

  说完,她先不好意思红了脸。

  傅斯朗笑笑:“好。”

  一手推着行李,一手牵着她往地下车场走去。

  季暖好奇地东张西望,遇到不懂的文字就指着问他是什么意思,傅斯朗翻成中文告诉她。

  特别像对什么都好奇的孩子,而带着孩子的傅斯朗十分地娇纵她。

  有问必答,没有任何不耐烦。

  坐到车上,季暖左顾右盼,说到上次日本的旅行,“我上次来都没好好欣赏风景,来得急,走得也急。”

  甚至那会还想,会不会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偶然遇见他。

  虽然后来才懂他早回国了。

  “你怎么敢一个人来?”傅斯朗挺佩服她的,毕竟语言不通,举步维艰。

  季暖:“我把所有的东西全部准备好,甚至搭车要和司机说的话写在手机里,让siri帮我念给司机。”

  回头想想,她胆子挺大的。

  也顾不来太多,当时迫切想找到明信片里的那个地方。

  傅斯朗:“小机灵。”

  季暖跳过话题,指向不远的一家面馆,“下次带我去吃日本的拉面,老在动漫里看到,他们吃得好香。”

  傅斯朗:“好”

  她想做的,他都会满足。

  二十分钟的车程,去到住的公寓。

  牵她从停车场出来,一面给她解释道:“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和家属大部分都住这边,所以不用怕语言不通,大家都说中文。”

  季暖点点头:“那就好,不然我可能都不想出门了。”

  傅斯朗接到一个电话,和她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外面拿个资料。”

  今天特地请假去接她,实际还有工作要忙。

  季暖乖乖地站在靠墙的位置。

  傅斯朗刚走,两个女人走来,手里拎着菜,交谈甚欢。

  说的是中文,季暖能听懂。

  “我今天才懂小傅结婚了。”红衣女人惊讶说。

  黑衣女人啊了下,“真的假的,我还想介绍家里的侄女给他来着。”

  红衣女子扇了扇手:“诶!你可别胡来。”

  “估计上次调回国结的婚。”

  “而且啊……”她往黑衣女人身边凑了凑,“我听我家那位说哦,他妻子长得很好看。”

  季暖会心一笑,心里夸她们有眼光。

  黑衣女人:“怎么不跟着来驻外?”

  红衣女人:“这就不知道了,估计不适应就不来了吧。”

  “还听说她身子不舒服,所以不方便来。”

  听意思短时间是过来不了了。

  黑衣女人突然想到什么,“刚刚进门……你看到小傅牵着一个女人吗?”

  红衣女人:“啊?有碰到他们?”

  黑衣女人注意到季暖,忙移开目光,扯过姐妹小声说:“坏事了,人就在这。”

  季暖正犹豫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红衣女人扫她一眼,“小傅不会玩得这么花,带个国外的女人回公寓住吧。”

  季暖:?

  这是把她误会成外国女人了吗?

  黑衣女人没有避嫌,以为季暖听不懂她们的话,说道:“走走走,回家了,和家里那位问问,要真的是,一定要告诉弟妹!”

  两人马不停蹄离开,独留下懵逼的季暖。

  良久,悬疑小说家的逻辑正式上线。

  所以是误会她成傅斯朗出轨的对象,然后决定回家和丈夫告状,接着再把这件事情告诉作为傅斯朗妻子的她?!

  逻辑怎么闭环了?!

  甚至……

  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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