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宵夜聊天
在孩子们的欢呼声中,陆芸花也来了兴趣,又教了阿芥几个关于手速的小魔术,不论是绳子魔术、小球魔术还是钱币魔术,在阿芥手中所有道具都像是驯服过的宠物,只要稍微习惯之后他的动作就会变得无比顺畅,与练习过许久的真正魔术师也不差什么。
于是一场令人惊艳的魔术表演开始了,虽然大家已经知道了这些魔术的奥秘,阿芥也是在大家的注视中进行练习的,但这些一点也没有影响到表演的精彩程度,反倒因为大家都看着阿芥怎么将一个从未见过的魔术从完全不会到完全熟练,心中惊叹之情更甚。
陆芸花一边跟着阿娘和孩子们鼓掌,表情恍恍惚惚地陷入自我怀疑现在“接单子”要求水平这么高了吗这业务水平有点超出想象了啊
“阿芥叔叔、阿芥叔叔,再表演一下刚刚那个绳子魔术好不好”
“我也想看,不过我想看小球魔术”
“我”
孩子们原本都已经消磨掉的兴趣在阿芥神奇的双手下再度出现,一个个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说着叫他再来一次,阿芥也好脾气的一一重复表演,一时间气氛十分和谐。
陆芸花回过神,再多想要吐槽的心情也在这一幕中消失了,她微微勾起唇角,看日头微落、时间不早,忙招呼着大河一起去厨房忙活。
原本就说好晚上的贝螺她做、虾生大河做,这两道菜也不费什么功夫,贝螺处理中最麻烦的砸尾工作已经在下午时候被卓仪和阿芥他们做完了,调味料也一一摆在桌面上,只要切好之后炒制,很快便能做好。
虾生更不用说,只用调好蘸碟再将鲜活的北梅虾外壳扒去放在碟子中摆好便做好了,像大河这样做惯了海鲜的厨师只十多分钟便能剥出来一大盘够大家吃的北梅虾。
猛烈地、带着浓郁辛辣香气的味道从厨房窗子飘到院中每一个人的鼻端,贝螺在大铁锅中发出哗啦哗啦的撞击声响,就像一锅小石头在随着节奏晃动。随着少量红缨烧从锅边淋入,“哗啦”的巨响中一阵白烟从厨房溢出,呛人的浓香烟雾瞬间充斥了整个院子。
“咳咳”
“啊啾”
“嗷呜嗷呜汪汪”
满是香辛料的呛人香气叫孩子们忍不住打了几个无伤大雅的小喷嚏,但这味道可叫刚刚从外面回来的呼雷遭了大罪。
只见呼雷大大的脑袋垂在一边在忍耐着什么的样子,打出几个大喷嚏之后忍不住发出了奇怪的叫声,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些茫然无措,显然就算它是历尽千帆的“神犬”也没遭遇过这种味道冲击。
这味道对狗子来说也挺香,尤其是它这样口味很偏向人类的狗子,但仍旧掩饰不了这味道对它简直能算生化武器的事实。
“咳咳呼雷出去,去外面躲躲,等一下再回来。”陆芸花也被呛得不清,还好大河是在外面水池处理北梅虾,不然她都要愧疚了。没想到红缨烧淋下去会有这么多烟,也没想到今天的辣椒居然这么厉害,把她这个厨师都呛得睁不开眼
“嗷嗷”呼雷如蒙大赦,急急转身就往外面跑,孩子们望着它快速离开的背影,大狗狗的尾巴都不自觉夹到腿中间了这可是件稀奇事情,毕竟呼雷对上老虎的时候尾巴都翘得老高,可见这味道对呼雷有多么大的杀伤力。
“之前阿娘在院子里做爆炒鸡、花椒鸡的时候呼雷也没有这样过啊。”云晏咳了咳,百思不得其解。
榕洋摇摇头“这段时间在林子里,好久都没闻过辣椒的味道,一时之间有点不习惯吧。”
“我就说今天怎么没在吃饭时候看见呼雷,它出去做什么”余氏用巾子擦了擦被呛的酸涩的眼睛,问道。
阿耿比余氏起来的早一点,正巧看着呼雷离开家,回答道“早晨吃过东西就出门了,应当是去林子里看小虎了说是把小虎一个丢在林子里要它长大,但呼雷也很担心它吧,总是去林子里偷偷看它。”
长生小大人般叹了口气感叹“呼雷真是称职的阿爹啊”
很快白烟便散去,只在院中留下浓郁的香气,花椒混合着带着甜味的鲜香,辣椒与烈酒在高温中融合,伴着贝螺中煮出来的汤汁,在红汤边缘响起蒸发时的滋滋声,动人心弦。
大河所做的虾生要比她更早上桌一些,圆形陶盘上面放着摆得整整齐齐的北梅虾,原本乳白色的壳子已经被剥掉,留下处理干净边缘的虾头和白中透着粉的虾肉,另外一边放着两个小小的碟子,其中一碟芥菜籽磨成的粉末通过温水融化成酱,黄绿色瞧着极有春天的味道,在另外的碟子里面倒上上好的酱清和砂糖,吃的时候只要一个碟子蘸上一点便好。
原本桌子上面的魔术道具已经收拾干净,陆芸花坐下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候,夕阳在远方露出最后一抹金线,将整个天空染成了金红色的锦缎。
在院中看着逐渐暗淡下来的夕阳和云朵,陆芸花将除了做腐乳以外的所有红缨烧给在座大人们都倒了一小杯,或许也是气氛正好,不论是不怎么喜欢喝酒的余氏还是因为职业很少喝酒的大河和阿芥都没有拒绝,大家脸上带着相似的微笑,同陆芸花一起举杯。
“身体健活顺利”陆芸花含笑说着,仰头喝了这杯酒。
“同饮”
余氏微笑又用酒杯和对面阿芥、大河碰了碰杯,也跟着一饮而尽。
“大家吃贝螺的时候小心一些,里面有不少汤汁,千万别呛到。”陆芸花刚刚托卓仪快速削了好些牙签,这会儿吃贝螺的时候可以用牙签将里面的肉挑出来再吃,但吃辣炒螺肯定要先吸一吸汤汁,陆芸花就怕等等孩子们一不小心被辣汤呛到,这会儿赶忙提醒。
“我们会小心的,阿娘也吃。”阿耿挑了一个漂亮的大螺,将它按在汤汁里面蘸了蘸,伸手放在了陆芸花的盘子里。
“谢谢阿耿,你吃你的,阿娘自己来就好。”陆芸花笑眯眯谢过,拿起放在一边的小木签。
之前迷迷瞪瞪多吃进去的一碗饭还在肚子里没消化,陆芸花感受着腹中时不时便传来饱胀感,但孩子的心意还是要接受的,反正晚上时间还长,慢慢吃慢慢消磨时间也行,不急于将桌上的菜赶紧吃完。
她伸手将面前大螺捏起,放在唇边嘬了嘬。
贝螺与田螺不同,虽说形状相似,但整个螺的外壳呈现出一种漂亮的珠光白色,在强光的照耀下可以看见螺壳上边随着形状一圈一圈盘旋的花纹,让它在不同的角度中会稍稍显现出一些如彩虹一般的好看颜色。
但如今白色的外壳已经被深红酱汁染上颜色,上面一圈一圈的纹路也成为了挂汁的利器,让螺在整个浸泡在汤汁中的时候外壳沾上更多汁水。
所以陆芸花才刚将舌尖挨上贝螺,浓郁咸鲜的汤汁便迅速侵占了口舌中的所有味蕾,香叶、姜蒜等等香辛料构成无比复杂又融合的调味,刺激的火辣与张扬的麻在接下来瞬间激起所有食欲,柔和的甜味姗姗来迟,在最后勾起一抹隐藏在汤汁中的鲜。
在这时,陆芸花才在刺激的滋味中找寻到一些似乎是贝螺的味道,那仿佛它自身所带的鲜甜和汤汁中的甘甜绵长地在口中久久萦绕,与一丝若隐若现的酒香一起,瞬间安抚了之前饱受刺激的口舌。
“嗯刚刚闻着那么呛,但现在一尝味道正正好。”陆芸花点点头,很诚实地对自己今天依旧没有失败的调味发出赞美。
“嗯嗯。”大家这会儿几乎都吃着东西,只发出“嗯嗯”的回应声表示赞同。
贝螺尾部不能吃的地方已经全部去除,现在只要挑一下,整块肉都是可以吃的。陆芸花再次嗦了嗦螺壳,这次将签子伸进壳中轻轻一挑
随着她的动作,木签前段带上来一块肥嫩的螺肉,螺肉的颜色倒是只比田螺稍淡些,呈现出一种类似于酱色的深褐色,在汤汁的浸泡下显得极为漂亮引起人食欲的那种漂亮。
陆芸花嘴角不禁勾起一点,将贝螺肉整个塞进嘴里。
汤汁还是刚刚汤汁的味道,螺肉沾满了汤汁,吃起来一点怪味都没有。或许因为它对于水质的挑剔,就算贝螺今天早晨才捞上来放在家里养着,依旧一点泥沙也吃不到。在咀嚼间,螺肉那种脆爽的感觉无比清晰地传递了出来,汤汁已经在咀嚼间随着唾液一起流进肠胃,这时候螺肉那种越嚼越香、越嚼越鲜的特点才表现得无比清晰。
脆爽的肉质伴随唇齿间留下来的鲜味和香味,似乎又有说不出的甜在此时附着在舌尖,给予它不同于刺激麻辣的温柔抚慰。
“吃到后面是甜的呢”长生一边吸溜着一边舔了舔嘴巴上的汤汁,高兴地眯起了眼。
“好吃好吃。”云晏发出“嘬嘬”的声响,吸螺吸手指忙得不可开交,感觉长生拉了拉他,敷衍般回了一句。
“我去把灯点起来。”卓仪吃完一个贝螺,擦干净手站起身,将周围几个灯柱上的蜡烛全部点亮。
陆芸花才发现不知在何时天光已经完全隐去,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暗淡的灰黑色,想来刚刚吃得过于沉浸,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埋头连续吃了好一阵子贝螺,她又借着烛光吃了几个虾生,被芥末刺激得眯起眼睛,回味着最后停留在舌尖那鲜虾脆爽甘甜的口感,懒懒靠在椅背上缓劲儿。
下午那顿大家都吃得挺饱,所以猛吃一阵新鲜过去之后都有些饭后晕晕乎乎的感觉,和陆芸花似的靠在椅背上喝水休息。
云晏慢慢舔着手上的贝螺,一边吸溜嘴一边对陆芸花恳求道“阿娘,之前的故事已经讲完了,这会儿能不能再讲一个新的故事”
陆芸花当然不会拒绝,含笑问他“你想听什么故事”
“那个那个”长生来了兴致,从凳子上跳下来举手举得老高“长生想听那个那个神偷楚小鱼”
楚小鱼是陆芸花之前故事中出现的一个人物,当时只说这个人物很不一般,也有属于他的故事,这就被长生记住了,几次都说想听“楚小鱼”。
这未免有点过于巧合了阿芥不是也“接单子”吗
陆芸花下意识瞧了一眼阿芥,却见他脸上依旧什么表情都没有,似乎正低头咀嚼着筷尖的虾生,突然也就不怎么在意起来。
“好,那我就开始讲这位神偷楚小鱼的故事”陆芸花喝了口水,对着众人娓娓道来“这江湖上无人不知楚小鱼的名号,因为他是一个从未失手过的神偷有一天,城东为富不仁的李财主在众目睽睽下收到了这样一封信函,上面写着”
故事很精彩,不仅仅是孩子们,就连年长的余氏和算半个江湖人的大河都沉浸在曲折的故事中了。大家都没发现的是随着故事进行卓仪那频频望向阿芥的眼神,以及阿芥显得越来越僵硬的身体。
“他就是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小偷,只要他想要拿到什么,就从未有过失手的时候”
阿从未失手芥“”
“那信函原来正是一份通知,不知是什么原因,他每每想要偷一样东西,总是会先一步像东西的主人发出这样一封信”
阿提早通知芥“”
“令人惊奇的是,每每偷到一样东西,他赏玩过后又会把东西还给它的主人”
阿第二天还芥“”
“更别说他总是在偷完一样东西、江湖掀起巨大风浪的时候消失在众人眼前,就好像从未来过”
阿消失服役芥望向卓仪。
卓仪略显尴尬,虽然一切解释都听起来有些勉强,但事实陆芸花确实不知道江湖上的事情,现在所讲的故事都只是她随口杜撰
面对好友越发“阴沉”的目光,卓仪当然知道他心中有多么茫然,毕竟同样的心情白巡似乎也出现过他在阿芥望过来的眼神中坚定地摇了摇头,几乎同时感觉对方眼中的尴尬变成了迷茫。
卓仪一边听着一边无奈摇摇头,其实不仅仅是阿芥,他现在听了这故事都有种无比别扭的感觉,因为陆芸花故事中的“楚小鱼”做事像阿芥,却生了和白巡一样的性子作为两位的挚友,这个人听起来实在太奇怪了
在沉默两人的坐立不安中故事终于结束了,卓仪余光看见阿芥悄悄松了一口气,连嘴角都勾起来一点。
“楚小鱼实在是太棒啦”长生满是憧憬地晃着小脑袋,“我长大以后也想做这样的神偷,劫富济贫”
“不可以。”
陆芸花还没来得及说话,便看阿芥嘴角耷拉下来显得有些生气的样子,话从未有过的多“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神偷,偷就是偷挣钱便堂堂正正挣,经商、种地、读书、做官”
他语调还是平平,但那冷寂的眼神扫过来的时候,陆芸花瞬间有种做错了事的感觉,下意识坐正,跟着他的话板着脸对长生点了点头。
“阿芥叔叔”长生兴奋的表情凝固下来,似乎也感觉自己说错话了,小眉毛都皱成了八字形,怯生生看向阿芥。
此时餐桌上一片寂静,阿芥对上长生的目光,这才发现自己刚刚表现得有些过激,颜色浅淡的嘴唇动了动,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将长生抱起“偷东西是犯罪”
他似乎在努力缓和着语气,语气中的认真却毫无阻碍的传递给了长生“做什么都比做小偷强,绝不可以有做小偷那种想法。”
“对,长生,刚刚阿娘讲的都是故事,故事是虚构出来的,里面的人物不可能存在,所以大多时候我们不能学他们,知道吗”
陆芸花语重心长,她这会儿也有点后悔了,因为她从小都是想看什么看什么,依旧长成了根正苗红的正直成年人,对这方面就有些不怎么注意,却没想过如今这个时代是很单纯的,孩子们接触到的东西少,很多时候容易被大人的话影响,因此产生不正确的想法。
“是长生太笨了”云晏听出陆芸花的自责,毫不在意地撇撇嘴“阿娘都说只是讲一个不存在的故事,长生却不懂得分辨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明明是长生的问题可能长大一点就好啦”
榕洋和阿耿都跟着点点头,其实他们都觉得大人们现在表现得有些过激,这事情又没什么。
陆芸花听见这话不由地和卓仪对视一眼,见他点点头,眼中满是安抚之情,心中内疚便也少了一些,或许确实是她太过紧张了,许多小时候不懂的东西长大就能自然而然地明白,现在想想刚刚长生也是听故事一时激动才会那样说的,只要告诉他不可以这么想便好,很多道理到了时间他自然会懂。
阿芥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低头安抚起长生来,他努力将低哑的声音放柔,学着陆芸花哄孩子时候的语气“刚刚我说话太冲,长生不要生气好不好”
“阿芥叔叔说得对,是长生刚刚有错。”长生忍住眼泪,小脸蛋上因为阿芥的道歉挂上了严肃的表情“长生以后说话一定好好想过再说,就像阿爹说的那样谨、谨言”
“谨言慎行。”卓仪温声提醒。
“对,长生一定谨言慎行”长生挺起胸脯,信誓旦旦,说话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看着认真点头表示记下这个约定的卓仪,又看看抱着长生眉目稍微舒展开的阿芥,身为良民的陆芸花在两位面前陷入了深深的迷惑
你们两个一个“接单子”接到颇有名气,一个闯荡江湖还有把大刀现在却经常给我这个良民“普法”,显得我这个良民总是在法律边缘蠢蠢欲动一般,这到底是我不对、这世界不对还是你们不对啊
长生虽然已经恢复平静,但桌上的氛围一时间有点难以回到刚刚那种轻松的状态,大家都沉默着没说话,直到阿芥突然说话打破了安静。
似乎觉得现在这种尴尬的氛围是自己造成的,阿芥有些生涩地提起一个话题,关于他服役的日子。
“服役今年河道清淤,官府将铜制的公牛沉入河底”阿芥说话听起来不大连贯,似乎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但依旧不妨碍大家听得津津有味,包括陆芸花。
坐在上座的余氏表情温和地帮身边榕洋擦了擦脸上沾上的贝螺汤汁,静静听着阿芥将服役期间河道疏通时候看到的各种景象,她偏头看了一眼陆芸花,见她眼神中满是好奇,也在专注听着,叹了口气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
服役又或者说经常服役,这样一听不禁叫人疑惑阿芥到底为什么会去服役,又到底做着什么营生,孩子们说话时候那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能看出太多太多问题,余氏只要细细思量一番就知道女儿有事情瞒着自己。
但孩子已经是这个年岁,现在家里的事情都是她做主,女儿做事稳妥加上这么久相处下来阿芥这个年轻人也不像是个坏的既然如此,女儿瞒着她,她便也不会问。
余氏再次轻轻一叹,不论什么时候当感觉女儿在自己注视下成长为大人、她也在时光流逝中逐渐衰老,作为母亲还是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心情,或许是感怀,或许是欣慰,也或许还有一些失落。
夜渐渐深了,银盘一般的月亮挂在天上,将地上的一切都照得银白,桌上的食物已经吃空,贝螺的壳堆在每个人面前,夜宵和夜谈进入尾声,也到了该收拾睡觉的时候了。
“阿娘怎么瞧着有些累”跟着大家将桌子收拾好,陆芸花扶着余氏往屋里走,瞧她似乎心情不佳,还以为是身子又不舒服了,略带担忧问道“是不是晚上夜风太凉,吹了身子不舒坦”
“阿娘又不是泥捏,哪用小心成这样。”余氏哭笑不得地拍了拍陆芸花的手,原本稍觉忧郁的心情变得好了许多,脸上重新泛上温柔的笑意“你也忙了一天了,快去休息吧,阿娘没事。”
陆芸花少小心看了看她的表情,见她真的已经恢复了心情,虽不知余氏刚刚为什么不开心,还是没有再问下去,服侍着她睡下后笑着与她道了晚安。
关门离开,陆芸花在走廊上若有所思地往自己屋里走,才转弯就被一个黑影吓了一跳。
“啊”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声,在看清黑影是谁后才舒了一口气“阿芥,找我有什么事吗”
“”
阿芥的脸习惯性隐在黑暗中,只有月光照亮了他原本暗淡的眼眸,就像点亮了两点银色星星。他就这样沉默不语,陆芸花也不急,只静静微笑等着他说话。
许久之后,在安静的走廊中,阿芥用自己那好像许久没有说过话的低哑嗓音说道“我对不起。”
“为什么突然道歉”陆芸花惊讶中带着疑惑。
阿芥眨了眨眼,淡色的眉毛好像皱了起来,慢吞吞回答道“刚刚讲故事对不起。”
明明刚刚和大家在一块儿的时候说话还没有这样艰难,现在却有种怎么说都说不明白话的感觉。
陆芸花苦笑,只得低头仔细想了想,半晌才觉得似乎明白了什么,慢慢看向阿芥“阿芥的意思是刚刚我讲完故事你就那么说让我丢了面子”
“嗯。”
阿芥只是性格孤僻,并不是不懂人情,刚才陆芸花才讲完故事他就那样激烈地教育了长生况且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的反应确实过了些,这才单独来找陆芸花道歉。
“没事,阿芥怎么会这么想”陆芸花哭笑不得“况且我也有不对,刚刚你说得对,又有什么可道歉的。”
遮在月亮前面的云朵动了动,大块月光露出,将阿芥黑暗处的脸庞照亮,陆芸花明显看见他那似乎松了口气的样子,不禁又勾起嘴角。
阿芥解释完了误会,见陆芸花确实没有放在心上,点点头便想要转身离开,却被陆芸花叫住了。
陆芸花语气略有犹豫“阿芥若是可以,我想问一个问题,如果冒犯了你不回答就好。”
“嗯”阿芥回头。
“阿芥既然觉得接单子不对,为什么”陆芸花小心翼翼看过去。
陆芸花觉得只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能理解目前阿芥身上所有让人觉得不解的地方,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却见在月光中,阿芥眼睫好似颤了颤,语气依旧没有半分情绪,就那样冷冷淡淡,像寂静的旷野“因为一个约定。”
“一个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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