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五章 人之将死

阿树提的伤很重，都是冰雹打在其身上，把他整个背部都打烂了，血肉模糊。

        太史慈等一众汉军大将看过之后，发现其内脏亦被冰雹砸在其身上的劲力给震碎了。此际，估计也只是吊住一口气，随时都会噎气。

        “你们北匈奴人当中，还会说汉语的估计也不会太多了吧？你是谁？”太史慈蹲在阿树提的面前问道。

        阿树提咯出了一口有点乌黑的血，断断续续的道：“阿、阿树提，北、北匈……匈奴大大大……萨满大巫师。呵呵……报应……报应啊。你、你们来、来得好，都、都疯了，把、把他们都杀、杀了……”

        直至此刻，阿树提居然还想着想请汉军将他的那些疯了的部族人给杀了。实际上，在阿树提的心里，他的确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北匈奴部族人对自己的部族人行凶作恶。与其让自己人灭了自己人，还不如让汉军灭了，如此，他的心里才会好过一些。或者，对于阿树提来说，由汉军灭了他都已经难以容忍的北匈奴人，这恐怕是他对这个世界所认知之后，有了善恶之念之后的一种自我救赎的方式。

        常言道，虎毒不食其子。而他的匈奴族人，已经不再具有基本的人性，已经失去了做人的基本准则，比禽兽更禽兽，邪恶如恶魔。

        或者，让北匈奴部族灭亡在汉军的手上，于阿树提而言，便是他所认知的正义战胜了邪恶。如此，他就算是死，也可以说是能够瞑目了。

        “报应？”太史慈愣了一下，盯着这个满脸血污，眼神却似带着一种急切渴求神色的什么北匈奴萨满大巫师。

        “疯了？把他们都杀了？”太史慈真的有点摸不着头脑，一时不明阿树提所指。不过，让太史慈奇怪的，是这从这满身伤的匈奴人眼内，居然没有发现有半点仇敌自己汉人汉军的意思。这还真的少见，因为，就算之前那些被自己所救了的那些匈奴女人，她们要不对汉军充满着惊惧，要不，多少都还带着一点仇恨。

        “杀谁？我们汉军与你们匈奴人本来就是敌人，我们为什么要帮你杀人？”太史慈再皱了皱眉头道。

        “杀……杀光匈、匈奴人，他、他们都疯了、疯了……哈哈……咳咳……”阿树提吃力的说着，想笑，却又不停的咳出黑血块。

        “呃……”太史慈噎了一下，抬头与一众汉军大将对望了一眼，有点不解及犹豫的道：“你的意思是说，想叫我们汉军杀光你的匈奴人？那个……你确定你没病？你不就是匈奴人吗？”

        “嘿！”

        这时典韦却嘿了一声道：“咱明白了，这家伙说，他们的匈奴人都疯了，想让我们帮他杀了那些疯了的匈奴人。嗯，对对，之前咱们在搜索这个匈奴部族营地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些很奇怪的状况，他们当中，有不少人是被杀死的，并非后来的冰雹砸死的。早前还有点疑惑，一时不明白是谁在那场冰雹降临之前杀了不少匈奴人。原来是他们自己人杀了啊。”

        典韦亲自参与了对匈奴部族营地的搜索救人行动。所以，他对一些情况要比坐镇在中军大帐的太史慈更清楚一些。

        “原来如此。”典韦一说，太史慈就明白了，忍不住失笑道：“呵呵，看来，他们匈奴人不仅仅是对别的异族人进行杀掠啊，对自己的族人居然一样下得了手去。”

        “将、将军，阿、阿树提也、也算是明、明白了……多行不义必自毙，现在，连天都要惩罚我们匈奴人。既、既然连上天都看不过眼，老朽想、想我们匈奴人真的错了，不应再存留于世，其、其实……我、我们匈奴人的祖先，跟、跟你们是同出一脉，都、都是华夏民族……但、但路走错了，作恶人间千年，现在，是应该受到惩罚的时候了……”

        阿树提强提一口气，居然还能利索的说了这么多。

        “嗯？你这算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将死之人，才能看楚事物的本质？居然能识意到你们匈奴人这千多年来所作的恶事是不对的？”太史慈饶有兴趣的望着爬伏在地下的阿树提道。

        “这、这是由心之言，我、我不行了，也总算是看清了，人类，始终都要向文明发展的，而我们匈奴人，除了野蛮还是野蛮，甚至是邪恶。所以……真、真的不应再留于世上了。”阿树提有感而发的道。

        “这个……恐怕不能答应你啊。”太史慈带点戏虐的神色道。

        “啊？为什么？这……这不是你们汉、汉军正在做的吗？你、你们汉军，不是要来灭了我们匈奴人的吗？为、为何现在却又……”阿树提已经很虚弱了，可是听到这个汉军将领居然不答应他，一时不禁有点激动的样子。

        一众汉军大将见状，都不禁忍着笑，都感有点造化弄人。他们谁都没有想过，自己汉军这次来攻击北匈奴人，其实与灭了北匈奴人差不多，只不过还要利用北匈奴人达到一些战略目的而已。可是，现在碰到的这个北匈奴人，居然会请求自己去灭了他们的匈奴人，不答应，居然还有点激动起来，这叫什么事？

        “谁说的？谁说我们汉军要灭了你们匈奴人的？我们大汉，是天朝上国，是礼义之邦。我们汉军，更是仁义之师，我们这次前来，并不是要为了灭了谁，只是想把我们大汉的东方文明传播到全世界去罢了。”太史慈一脸认真的说道。

        嗯，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太史慈跟在刘易的身边那么久，听惯了刘易常说的一些忽悠人的话。这个时候，借用起来，居然说得似模似样。

        其实，对于这个将死之人，本不需和他说太多。不过，估计是难得碰到一个会说汉语，并且说得还相当不错，看上去，对汉语的理解能力也比较好。所以，在暂时没什么事儿之后，一众大将都颇有趣味的在阿树提的跟前装起逼来。

        “啊？这、这……呵呵……呵呵。”阿树提两眼一反，有点喘不上气的样子。

        这个时候，他一脸惨笑，虽然不全信这个汉将的话，但是，在他的心底里多少都有点怀疑。他是在怀疑，怀疑自己部族难道是搞错了？如果这汉将所说的是真的，那么这岂不是一场误会？归根到底，这还是自己的匈奴部族自己作死？

        这时太史慈跟着又说道：“我们汉军，不仅不会杀光你们匈奴人，这不？我们来到你们这个营地，看到你们匈奴营地被一场冰雹侵袭得那么惨烈，我们的人还救了你们约有四、五十万人。你放心吧，这四、五十万人，都会活得好好的。不过……”

        “不、不过什么？”阿树提有点不敢相信的睁大那布满血丝的眼睛。

        “不过，正如你所说的，你们匈奴人，的确是太过邪恶了，留着，的确是人间祸害。好在，孩子女人，都是无辜的，你们匈奴男人所作的恶，不应该算在女人孩子的头上。我们汉军，乃仁义之师，惩恶扬善，是我们汉军立军的忠旨。所以，依你所求，你们匈奴男人，我们都杀了。女人孩子，我们会放其一条生路。”太史慈木无表情的道。

        “啊？将、将军此言当、当真？”

        阿树提闻言，当真的又惊又喜。惊的是，果然，这个汉军言不由衷，到底，还是要灭自己的匈奴部族。别看阿树提已经对匈奴部族完全绝望，心底里，也的确希望汉军可以将让他绝望并痛彻心扉的作恶匈奴人灭了。可他到底是匈奴人，如果当真的可以不灭，那么他又岂会是真的希望自己的匈奴人灭绝？

        这个，说起来似乎很矛盾，可这的确就是阿树提此际的内心感想。

        而喜的是，听这汉将所说，他们会留下女人孩子不杀，会留一条生路给他们。这就是说，如果这汉将没有骗他的话，那么，他的匈奴人终归还是能够保存下一点血脉，不至于当真的完全消亡于这个世上。

        “将死之人，本将军何用欺骗你？”

        “好！好好……”

        阿树得强留的一口气终于泄去，听了太史慈的话，他似乎真的能安然而去了。

        他努力仰起来的头，软软的无力落了去，额头叩地，在地上弹了几下，似在向太史慈叩头似的，然后似用完最后的一口气喃喃的弱弱的道：“愿、愿长生天保佑大汉永世兴盛，千、千秋万世……”

        太史慈似没有看到阿树提已经完全没有了气息的样子，缓缓的抬头说道：“匈奴女人孩子可以不死，但是，此世上不会再有匈奴人……”

        军帐内众将都明白太史慈所说的。都知道，匈奴人早晚要灭掉，现在已经逃走了的那些，以后也会灭了。而被俘的匈奴女人及孩子，她们将会完全被改造，彻底汉化，也不会再允许她们再提匈奴这两个字。所以说，以后，世上的确不会再有匈奴人。

        “这匈奴萨满巫师也算是一个明白人，将他厚葬了吧。”太史慈最后将目光落在阿树提的身上，挥手让人将尸体抬出去。

        天亮了，汉军几乎都没有怎么得到休息，都显得相当疲惫。

        但太史慈并没有让军马休息，而是先分出一半人马，将俘获的四、五十万匈奴女人孩子押解回去。

        而留下的人马，则是要彻底打扫整个匈奴部族营地。命令这留下的人马，要及早处理完这里的事项，将这里的那些有用的有价值的东西搬走，那些匈奴人的尸体，则要进行焚毁。另外，早一天与匈奴军所战斗过的地方，那些战场，也得要派人去打扫清理。

        现在还是冬天，气温较低，这些匈奴人的尸体暂时不会如何，但是，毕竟太多了，上百万的匈奴人的尸体，不处理任其丢弃在这荒野，估计就算是有野兽也吃不完这么多。一旦气温升高，冰雪融化之后，这些尸体肯定得要腐烂发臭。如果不处理掉，必然会发生病菌，一旦传播开去，成了疫病的话，那就不得了。

        虽说这些地方是沙漠，人迹罕至，可汉军肯定还得要从这些地方通过的，所以，不可能任由这么多尸体抛弃在这里。

        另外，太史慈那么急着派出一半汉军押解那些匈奴女人及小孩离开，那是太史慈考虑到，在这地方万一再发生天降冰雹的事儿，那就不妙了，所以，才会马上将那些匈奴女人押解离开。

        至于留下来的汉军，也叮嘱了他们，要让他们时刻保持注意，一旦再有冰雹降下，他们马上找地方躲起来。

        所以，留下来的汉军，他们所搭建的军帐，是特意再加厚一层的，是利用现场收集来的那些匈奴人的兽皮帐等加厚起来的。以防万一。

        还幸，接下来的数天，并没有再降冰雹，留下来的汉军，单单是焚烧上百万的那些匈奴尸体，都烧了三天才烧完。

        而匈奴人所留下来的物资实在是太多了，留下来的五万汉军骑军不可能一下子全都带得走。所以，他们将那些带不走的物资，全都埋在沙地之下，记认好埋藏的地点才离开。

        他们所带走的，几乎都是一些牛羊。

        有一部份牛羊，居然活了下来，另外大部份的都被冰雹给砸死了。汉军就将那些死了的牛羊，搬上临时赶制出来的一些牛车，让那些牛拉着，拉不了那么多，自己的战马都用上了，如此才勉勉强强的拉完。

        这还得是早走的那一批汉军，押解着那些匈奴女人离开的时候，也让那些女人帮忙带走了一部份，要不然，肯定是带不了那么多，得要留下或是焚烧掉。

        也就是这寒冷的天时，要不然，这些死掉的牛羊马匹等早就不能要了。

        在这其间，留下来的汉军，也碰到了一支匈奴骑兵，不过却只有一两千人马。远远的，汉军一出击，他们就逃了。

        这支匈奴骑兵，估计就是阿甲王所带走的那些骑兵，可能是没有等到后面的部族人前往，便派了一小队骑兵回头侦察。

        被汉军骑兵赶走之后，他们估计也知道了他们的大部族人已经出了事，他们估计也不敢再回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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