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番外(7)
曲盈袖就这样入了宫, 她所料不错,在她颇敷衍地拨弄了几下琴弦后,今上抚掌赞了一声好琴艺, 毫不犹豫地留了她的牌子,赐了她一个“丽嫔”的封号,并在封嫔当夜就临幸于她,随后的大半个月间, 更是多次留宿她的殿里。直到贵妃诞下皇子后,才又把陛下的注意重新夺了回去。
后宫自此多了一个宠姬, 而红昭, 则得以顺顺利利地和宁王府说起了亲事。
宁王夫妇果然是非常开明的人, 对儿子的选择并未提出异议,只是楚寻舟回蜀地时, 对他们说的是要娶定北侯府大姑娘, 到了京城后,又改成要与二姑娘说亲,他们难免要问个清楚。
曲家人无奈之下, 情知瞒不过去, 也只能将事情真相和盘托出。
宁王夫妇,还有随他们来京凑热闹的女儿嘉阳郡主都怔住了,宁王妃扫了红昭一眼,这个眼神非常微妙,顿时令红昭如芒在背。
嘉阳郡主心直口快:“那我以后该如何称呼曲姑娘?该称你红昭还是称你盈袖?”
楚寻舟打圆场:“你该称她嫂子。”
“……”
宁王妃一定是讨厌自己了,红昭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一个让亲妹妹做出牺牲替嫁的人,换了谁会想要这样的女孩儿来做儿媳?
她私下在楚寻舟面前哭了一场,他安慰了她很久, 又再三保证他会对父母解释清楚,告诉他们她不是那样的人。
楚寻舟不是那中会说空话、随口乱许诺的人,他说到做到,非常用心地在调节她们之间的关系。
宁王妃自来京后,便偶尔要红昭陪着谈天,态度温和地问她的喜好,问她读了什么书,喜欢什么口味的菜肴。
王妃是个非常和善的女子,从没有提出过会让她不舒服的问题。
红昭看得出,因为寻舟对他们说了什么,他们在很努力地想办法接纳她。
她庆幸之余,也竭力在他们面前表现着自己最好的一面。哪怕有丫鬟在场,她也会亲手给王妃斟茶倒水,以展示自己对未来婆母的敬重。宁王妃再三劝阻,她才作罢。
这一日,王妃又来找她一同饮茶,两人在红昭的院子里对坐,嘉阳郡主匆匆进来,手里捧着一摞东西,没仔细看路,不小心撞上了红昭房里的丫鬟。
那丫鬟刚刚煮好了茶,正要给王妃二人端上桌,被她一撞,整壶茶被掀翻在身上,被烫得痛呼出声。
“对不住!”嘉阳连忙扔了手里的东西去扶她,“你没事吧?”
“刚煮好的茶,怎么可能没事?”王妃匆匆几步走上前,吩咐一旁的下人,“快去叫大夫!”
红昭也凑过来扶住丫鬟,眼看大夫到了,把人扶了下去看伤,宁王妃才回头教训女儿:“你这孩子,怎么整天冒冒失失的?”
嘉阳知道闯了祸,低头不敢还嘴。
“烫伤可不是小事,你记得去给人家赔罪!再有下次,我非得叫你父王打你手板不可。”
嘉阳小声道:“我知道的,我再不敢了。”
红昭连忙跟着劝解道:“王妃莫气,郡主也不是有意的。”
见她出声劝解,王妃到底给她两分面子,点点头:“今日伤了你院子里的丫鬟,实在是嘉阳不好。”
“对不住,”嘉阳也向红昭致歉道,“这个丫鬟叫什么名字?刚刚是我不对,我叫人去给她买上好的伤药。”
红昭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她心下暗叫不好,有些慌张地去看宁王妃的神色,正看到眼前的母女二人对视一眼,神色里都带出些许异样。
能负责给小姐上茶的丫鬟,大都是一等侍女,平日里常在小姐面前露脸的那中,连名字都不记得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红昭咬了咬唇,心想,她们一定要把自己当成那中高高在上的、连贴身丫鬟叫什么都能忘记的大小姐了。
可她真的不记得,红昭异常委屈,是了,她怎么会不记得呢?
她努力想了想,不确定地从模糊的记忆中翻找:“许是叫作小缘吧?”
嘉阳有些不可思议:“你连房里丫鬟的名字都不清楚?”
宁王妃微微蹙眉,给未来的儿媳找了个台阶:“这丫鬟兴许是新近才调过来的,曲姑娘对她还不熟悉呢。”
说完这话,她扫了一眼侍立在旁的其他下人的神色,便知真相并非如此。但既然寻舟喜欢这个女孩子,她这个做婆母的,也不想为难红昭,便并未纠结于此,顺势转开了话题。
宁王妃养气功夫做得好,但嘉阳就差了点意思,让亲妹妹替己入宫和这事加起来,让她对待这个未来的长嫂时,难免把心下的不满带出来两分。
红昭试着讨好她,想带她在京城里到处游玩,可她却并不领情,一再推拒。后来被兄长好言好语相劝着去了两回,也待红昭并不热情。
红昭在楚寻舟面前难过得不行,嘉阳也挺委屈,忍不住在兄长面前抱怨:“既然性子不合,为什么非要我们硬凑在一起?她上次带我去参宴,去见她那些朋友,她们聊的东西我根本不感兴趣,也插不进去嘴。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想讨好我,我也难受,你能劝劝她别这样了吗?”
楚寻舟只能两头开解,给红昭细细说了嘉阳从小就对这些不感兴趣,不是针对你。又给嘉阳讲了红昭出手救下颜如归之事,保证她不是嘉阳以为的那中女人。
两人好歹是被他劝得平静下来,但想做关系要好的朋友,却实在是不能了。
定北侯夫人倒是心疼女儿,却也清楚红昭既要远嫁,迟早得经历这些,便狠狠心没有插手,让她自己应付。
转眼间,楚寻舟和红昭已经定了亲,六礼也走了一半。
宁王夫妇体谅定北侯府远嫁女儿的心情,打算在京城办一场婚宴,然后在红昭随他们回蜀地后,在那边再补上一场。
定北侯夫妇自然无有不应的,红昭的婚宴就这样热热闹闹地举办了起来。
定北侯府这一代虽然有些没落了,但家底仍在,这场婚宴办得风风光光,把嫁妆绕着京城几条热闹的街道抬了一圈,引得歆羡无数。
唯一不完美的,就是她要顶着盈袖的名字出嫁,但只要能嫁给寻舟,这也没什么。
红昭忙着对镜审视自己的妆容够不够完美,自然不知院子里母亲正有些担忧地问:“这样招摇合适吗?陛下和尹家那边……”
定北侯摇摇头:“人生中仅此一次的大事,就让她嫁得风风光光吧,我这个做父亲的,也给不了其他的了。你再费心寻个好人家,早点给映芙也定下来吧。”
“我明白,我已经给映芙挑好了两户人家,一个是从五品官的嫡次子,一个是今科的进士,有空的话你也帮着拿个主意,”侯夫人隔着半敞的房门,看了一眼明艳耀眼的女儿,“她今天真漂亮,总算红昭有个好归宿,我也放心了。盈袖她……一片苦心也没有白费。”
定北侯脸上也带出一个稍显勉强的微笑,两人离开院子,各自去为待客做准备。
红昭手里拿着金簪在发间比划着,问一旁的妆娘:“你觉得这几支簪子我戴上好还是不戴好些?”
妆娘笑着答道:“这金簪上刻着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寓意早生贵子,想来是贵府为了新嫁娘特地打造的,要我说,还是戴着吉利些。”
红昭便点点头,把簪子递给妆娘:“那你帮我簪上吧。”
她的头上顶着礼冠和满头珠翠,美则美矣,但实在重得很。这几支簪子通体以金打造,戴上去又给她加重了一层负担,坠的她脖颈发疼,但这是她的大婚,她只想要一切完美。
“这是我第一次出嫁。”红昭对着铜镜喃喃道。
“自然是第一次。”妆娘不解她为何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随口附和着。
红昭又拿起两副耳坠,正想问妆娘红宝石和珊瑚珠的哪个更衬她,突听得门外有嬷嬷在训斥小丫头的声音:“去去去,姑娘今日大婚,别把宫里这些糟心事儿拿到这边来嚼舌根!”
宫里?难道是盈袖出了什么事?红昭略有些忧心地把人叫进来:“发生何事?”
那丫鬟看了看嬷嬷的脸色,咬了咬唇道:“宫里刚传出来的消息,是尹贵妃薨逝了。”
“尹贵妃?”红昭有些心慌,再也坐不住,当即起身道,“我去找父亲。”
她今日起得极早,妆容早已弄完,此时要离开片刻,也不耽搁什么,喜娘知道这户人家是有女儿在宫里的,以为她在担心姐妹的安危,也不好阻拦。
“父亲!”顶着一头的装饰,红昭根本走不快,几乎是一步一步挪了过来。
定北侯看到女儿,怔了怔:“你过来做什么?怎么不在房里等接亲?”
“我一会儿就回房,”红昭不想耽搁时间,便开门见山,“尹贵妃怎么会突然薨逝的?”
“大喜的日子,你问这个做什么?放心,此事牵扯不到盈袖,你无需太过在意。”
红昭坚持道:“我想知道,父亲,你就告诉我吧。”
定北侯沉吟片刻,屏退了下人,才开口道:“我认为是皇后杀了贵妃。”
“什么?怎么会?她们不是姐妹吗?”
“皇后膝下有一个两岁的皇子,而如今贵妃也诞下了皇子。”
“那又如何?”
“尹家的支持只有一份,被他们倾力支持的储君也只能有一个。”
“可……她不怕尹家人知道是她做的吗?”
“知道又如何?如今只剩下尹皇后一个,敬国公府自然要倾力支持皇后,”定北侯冷笑,“何况,尹家送两个女儿入宫,未尝没有养蛊的意思。”
“你是说,尹家并不介意她们相争?甚至……愿意看到她们相争?”
定北侯颔首:“尹家这位皇后娘娘,年纪轻轻便心狠手辣,有其姑母之风,将来必成大器。”这大器两个字,定北侯是含着嘲讽说出来的。
红昭震声问:“可那毕竟是她的亲姐姐,尹幼蔷怎么忍心就这样杀害尹幼蘅?!”
“什么?”定北侯愣了愣,“不是,你说反了,薨逝的贵妃是尹幼蔷,尹幼蘅才是皇后。是尹幼蘅杀了尹幼蔷。”
红昭呆愣愣地看着他,似乎没反应过来似的,半晌后茫然地倒退了一步:“是了……我好像从来没问过,尹家的两个女儿,孰是贵妃,孰为皇后。”
她只是下意识地以为,动手的那个一定就是尹幼蔷。
“你的表情很奇怪,”定北侯不解看着她,“几乎好像是你宁愿看到尹幼蔷杀了尹幼蘅一般。”
红昭微垂双眸:“……怎么会呢?”
作者有话要说: 梦境里是被尹家淬炼出的合格的中宫之主尹幼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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