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第 146 章
皇帝凑近曲红昭:“傲天, 你们这是……有恩还是有仇?”
曲红昭白他一眼:“不好说,我用这个化名的时候,行事挺浪的。”
“……”
嘉阳郡主看着他们窃窃私语:“你们背着我在说什么?”
于是皇帝陛下把刚刚那话又问了一遍。
“有恩还是有仇?”嘉阳郡主绕着曲红昭转了一圈, “她坑了我一次,又救了我一次, 你说算有恩还是有仇?”
曲红昭思索:“郡主这么一说, 我似乎有点印象了。”
“你还把我给忘了?!”
“……”曲红昭沉默, 皇帝站出来打圆场:“嘉阳, 你难得来京城一趟, 朕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先随朕去看看给你安排的住处满不满意吧。”
“皇兄, 你先告诉我她究竟是什么人!”
“臣曲红昭见过郡主。”曲红昭没有劳动陛下,选择了自报家门。
嘉阳冷笑:“我怎么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又在骗我?”
“朕可以给曲将军作证,她千真万确就是曲红昭。”
一旁孙修仪也跟着点头:“是啊, 她真的是曲红昭, 货真价实, 如假包换。”
嘉阳郡主小声骂了一句:“该死的,我就说慕容傲天不像是真名!”
“当初欺瞒, 实乃年少轻狂, 还请郡主原谅则个。”
嘉阳吐了口气:“算了, 当初你坑我一次又救我一次,也算是扯平了,我不跟你计较。”
曲红昭笑道:“郡主雅量。”
被她这么一捧, 嘉阳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其实还是恩比较重,你坑我那点赌资也算不得什么。”
“赌资?我突然不想知道具体发生何事了,”皇帝惆怅地摸了摸并没有胡须的下巴,“很高兴得知朕的将军和朕的妹妹都是赌徒。”
“皇兄, 别讽刺我了,”嘉阳跺脚,“你又不是没赌过!”
“乖,”皇帝安抚道,“别在朕的将军面前掀我的老底。”
嘉阳凑近曲红昭:“原来你就是曲将军,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好了。”
两人互相通禀姓名,正式见了礼。
嘉阳才笑道:“其实这几年我常常想起你当初手持九环大砍刀从天而降的英姿,就因为你,我还让父王请师父教了我刀法呢。”
众人神色又古怪起来:“九环大砍刀?”
皇帝也喃喃念了一句:“原来你就是那个让嘉阳非要学刀的罪魁祸首。”
“当时我觉得,这样的兵器比较符合傲天的气质,”曲红昭理所当然道,“别盯着我看了,我已经说了当初年少轻狂嘛。”
皇帝看向其他方向,孙修仪则把脸埋在手心,肩膀一颤一颤。
“……想笑就笑吧。”
众人立刻爆发出一阵大笑。嘉阳郡主为她打抱不平:“皇兄,你们干嘛嘲笑曲姐姐!”
“果然,没有几个姑娘家能讨厌你,”皇帝笑够之后,神色复杂地拍了拍曲红昭的肩,“这么一想,朕的后宫都跟你跑了,倒也不冤。”
“……”
皇帝看着她的模样,心下还是有些好笑,原来在战场上谨慎持重的曲大将军,也有过这样年少轻狂的时光。
———
嘉阳郡主与曲红昭迅速熟悉起来,并常常缠着她,想让她演示一遍当年的刀法。
孙修仪也特别好奇这种听起来就威猛粗犷的兵器,拿在曲红昭手里究竟是什么模样。
她终于耐不住纠缠,点头应允。
于是,在演武场上,曲红昭握着借来的九环大砍刀,周遭围满了听说曲将军要展示刀法的禁军侍卫,不远处的看台上还坐着嘉阳、孙修仪和被拉来的皇帝陛下。
她的剑招以轻灵著称,这种极重的兵器她很少使用。此时拿在手里,手腕使力,摆了个架势,勉强找回了一些手感。
都说从一个人选择的兵器中能看出此人的气质,但对于曲红昭来说,似乎她手上拿着不同的兵刃时,气势也不尽相同。
此时提着一柄九环大砍刀,几招之间,皇帝就在她身上看见了一种锋芒毕露的悍勇。
也难怪当年惊鸿一瞥,嘉阳郡主就把她记了这么多年。
曲红昭凌空跃起,握住了刚刚被她掷在空中的刀柄,然后重重地坠地,尘土飞扬间,刀尖被她钉在地面上,以一个极潇洒的姿态做了收势。
嘉阳郡主在看台上,激动地快要跳了起来:“就是这个样子,当年她就是这样从天而降,震起了地面的尘土和周围的落叶,那幅画面你们能想象吗?”
嘉阳给旁边两人描述自己记忆中的曲红昭:“然后她一刀劈碎了坏人手里的狼牙棒,把对方虎口都震出了血,围攻我的坏人都吓呆了,他们一群乌合之众,哪里见过这个架势?连忙一个接一个转身开溜。”
路见不平事,拔刀斩不平。
皇帝难免悠然神往,继而发现了什么不对:“你被坏人围攻?出门没带侍卫?”
嘉阳怔了怔,心知不妙:“带了的,只是、只是当时我把他们甩在客栈,想自己逛逛。”
“你……”
曲红昭演示后,被一群禁军侍卫围住请教,她也不吝于此,指导了几个人发力的姿势,才回到了看台上,却发现嘉阳已经不见踪影。
“郡主呢?”
孙修仪看起来有些尴尬,对她做了个口型:“吵架了。”
“什么?”
待回了宫,两人独处时,孙修仪才对她讲了事情缘由:“郡主和陛下吵了几句,她留下一句话:别以为我不知道,父王母妃让我来看你,除了担心你,还想让你顺便给我找个婆家,我才不要!然后就跑掉了。”
“原来如此。”
“你要去劝劝吗?”
曲红昭为难:“涉及到找婆家这种事,实在不是我擅长的,我怕我越劝越糟。”
“那就好。”
曲红昭不解。
孙修仪笑道:“做嫂嫂的,最好别掺和兄妹之间的家事。”
曲红昭摇头:“别再用嫂嫂这个称呼了,感觉怪怪的。”
———
话虽如此,但这两人之间的事,不是曲红昭说不掺和就能不掺和的。
尤其在两人越吵越烈的时候。
当然,她所参与的并不是什么找婆家这样的事,而是一桩杀人案。
事情的起因在于近日,曲红昭带着嘉阳和孙修仪在街头闲逛,被一个女子迎头撞上。
那女人身着绫罗,谈吐有物,举止娴雅,看起来年纪在三、四十之间,想来应是哪户官家的夫人,身边却没有丫鬟跟着。
三人自然也并未计较她的冲撞,问了后得知她是住在附近的席家夫人,便提出送她回府。
那人却慌张地摇了摇头:“我不回去。”
曲红昭看着她的脸,觉得有些不对,还没想明白是什么。孙修仪已经抢先问那女子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被丈夫打了。
其他几人微惊,孙修仪解释:“我在府里时,见过父亲喝多了酒打后院几位姨娘,她们就是这样用浓妆遮掩的。何况夫人脸上很是慌张,我才有此一问,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席夫人没有说话,只是垂下头,只是这样一副情态反而是认了孙修仪的猜测。
嘉阳郡主当下便有些不忍:“我帮你上门去教训他!”
“别!”席夫人连忙拦住她,曲红昭也对她摇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那你娘家在京里吗?”嘉阳又提出,“我们送你回去,让你娘家人出面教训他!”
席夫人垂泪摇头:“他们不会管的。”
她拿起帕子拭泪,不小心抹掉了面颊上的脂粉,露出下面一片青紫於痕。
见几人都盯着看,席夫人仿佛才注意到自己擦掉了脂粉似的,摸了摸脸:“只是不小心撞到的,没有大碍。”
曲红昭看着於痕的形状,微微蹙眉。
其他两人已是义愤填膺,纷纷提出要帮她找回公道。
席夫人却一直摇头拒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吧。”
最后嘉阳二人实在劝不住,只能看着她用帕子遮脸,匆匆回府。
嘉阳郡主气得一拍桌子:“怎么能这样?我要禀告皇兄斩了那个坏人!”
“郡主别气,我也看不过去,但此事毕竟罪不当斩,哪怕是陛下也不能因为这种事杀人,”孙修仪看向一直在出神的曲红昭,“你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曲红昭还在看着席夫人离开的方向,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似的。
第二天,她的预感便得以证实。
她们听宫女聊天时说起京里的席家出了事,“席”并不算是个很常见的姓氏,嘉阳一惊:“是榆林巷子那户席家吗?席夫人怎么了?”
宫女也很惊讶:“席夫人?出事的是席大人,昨夜他被人杀死在自家府邸了。”
“什么?”
“听说是席夫人动的手,她已经被关进了刑部大牢,席大人是朝廷命官,这可是桩大案,京里人人都在议论这事儿。”
这事的确闹得很大,很快便传到了皇帝的耳中,此案由他亲自审理。但就算嘉阳郡主亲自作证,说席大人对夫人动过手,但皇帝还是没有打算放过席夫人。
嘉阳郡主和皇帝大吵了一架,曲红昭到御书房时只赶上了个尾声。
“杀人偿命,朕说过,你的证据并不充分,没有任何人能证明是席大人先动手,而席夫人为了反抗才杀了他。”
曲红昭听到嘉阳在失望地大喊:“你变了,你当了皇帝就变了,你现在根本不在乎这些小人物的死活,你这分明是草菅人命!”
“嘉阳!”
曲红昭看着她从身边跑过,又回头看向皇帝,看到他脸上闪过一丝犹疑与不确定。
前段时间他才刚刚质疑过自己,嘉阳的话又戳中了他心下的隐忧。
“你也觉得朕错了吗?”
“没有,”曲红昭在他身边坐下,“现在这么多人盯着这桩案子,贸然放人,不足以服众。”
皇帝看起来有几分倦意,但还是对她笑得很暖:“谢谢你,傲天,有你在身边真好。”
“如果你继续叫我傲天的话,”曲红昭也回了他一个笑容,“你很快就会觉得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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