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暗香浮动。

        白湫双眼朦胧,只觉得整个人热得厉害,眼前的场景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看不太真切,更不消说耳边还有人在吵吵,烦人得很。

        只是她现在昏沉沉的,没有那个力气去骂人。

        等身子踉踉跄跄,手上终于扶住个东西稳住身形后,她才晃了晃脑袋,用力瞠了瞠眼睛。

        眼前的一切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那缠绕在鼻尖的香气也越发浓郁。

        白湫说不出来那是什么味道,只觉得又甜又腻,没有自己之前买的那瓶香水好闻,但却让人闻了还想闻,有种上|瘾的滋味。

        等她双目聚焦,看清楚眼前的场景,被吓得直接撞上了桌角,锐利的疼痛从大腿蔓延开来,叫她更为清醒了几分。

        在白湫前面几步远的地方,有个男人正直挺挺地躺在那儿,衣衫凌乱,满面潮红,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

        “白湫你果真诡计多端,我就不该信你。今日宫宴,你竟敢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你若真敢碰我,我定叫你魂飞魄散,从世间彻底消失!”

        男人气喘得厉害,当中还夹杂着几声没能忍住的呻|吟,一双眼睛布满了红色血色,显然是忍得厉害。

        白湫听着了这话,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她捧着刺痛的脑袋,忽而明白过来如今的处境。

        明明方才她刚下班,正洗过澡后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看小说,随手点开了一本名叫《落尘三千》的升级流小说,刚看没几章,就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名字。

        书里的人也叫白湫就算了,居然还是个短命炮灰,刚出来没几章就被男主一剑劈碎神魂,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而男主之所以一点儿都没留情面,是因为这个名叫白湫的女配给他下了某种不可说的药物,叫他费尽心血,好不容易提升上来的修炼险些毁于一旦。

        在炮灰白湫得手之前,男主强行破了身上设下的禁制,一个手起剑落。

        据原文描述:白湫就这么神魂俱碎,连声惨叫都没能发出,化为点点尘埃,转瞬在空中消散。

        而男主因为被下了那样重的药物,在自己的府邸里面待了足足有十日的功夫才出来,并且满脸疲倦,在之后的好一段时间里想起此事,都嫌让白湫死得太早,恨不得将其折磨一顿方肯罢休。

        在看这本小说的时候,白湫眼见和自己同名同姓的配角这么早就领了便当,心里一阵膈应。

        原本以为作者给这女配起了名字,怎么着也得作天作地膈应女主个百来章,没想到一出场就嗝屁,妥妥是为男主洁身自好的性格来作铺垫的炮灰。

        白湫看到这儿,完全没了继续下去的欲望,一边吐槽一边把进度条拉到最后,跳着买了几章,匆匆看过结局后,扔下手机睡了。

        这一睡睡得却并不踏实,胸闷窒息的感觉生生将她憋醒,等再睁开眼睛大口喘气的时候,就是眼前这么个场景。

        床上脸色坨红衣衫不整的男子,与现代毫无关联的房间,以及自己身上的红裙,这一切都在告诉白湫,她——穿书了。

        “白湫,你现在把解药给我,我既往不咎。”也许是自己唱独角戏的时间长了,榻上的男子语气稍稍转变了几分,用商量的口吻和白湫说道。

        白湫拍了拍自己潮红脸,试探性地问道:“男主……不对,鄞尘?”

        “快放了我!”鄞尘并没有否认她的称呼,头上细细的汗珠凝聚在一起往下落,显然忍得很难受。

        白湫这下基本能够确定,自己确实是穿进了睡前看的那本《落尘三千》里头,而现在像一条死鱼一样躺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书里那位即将一剑把她神魂斩碎的男主——鄞尘。

        原书中白湫因怕修为高深的鄞尘不会轻易中招,所以这药下得相当猛,她自己也以身试法,吸入了不少,是以现在白湫的状态不比鄞尘好到哪儿去。

        但,想到一会儿的遭遇,白湫浑身的血都凉了大半,哪里还有半点旖旎的念头,早点儿跑路才是正经啊!

        不愧是从狐族族内拿来的秘药,药效太好了点儿,原著中女配不过是放了指甲盖这么多的粉末在熏香炉之中,现在便整个房内都是那种又甜又腻的味道,久久不散,引得人脑里心里就只想着那档子事儿。

        白湫用指甲用力掐了掐自己掌心,软着两只脚,缓缓朝门口的地方挪。

        她不能再在这儿待下去了,看男主的状态,多半再有个半炷香的时间,就能解开她设下的蹩脚禁术,然后提剑来砍她。

        当务之急还是能跑多远跑多远,先把这条小命给保住了再说。

        走了两步,脚底的酸软更甚,并且因为药物作用,即便白湫心里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出去,但身子却截然相反,特别是感受到床榻上的男性气息,以及那粗重的喘息声,她居然有种反扑上去的冲动。

        不行!

        白湫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

        要冷静,千万要冷静,现在跑路要紧,一个心智健全的人是不应该被欲|望影响的。

        灵魂深处浮现起那几个字来——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白湫轻声在嘴里念着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脑中的信念越发坚定,只是身子不争气,走得太慢了。

        这时候,身后的床榻上突然传来了动静。

        白湫心里一紧,不是吧不是吧!

        她僵硬地转头,果真看见男主慢慢地从床上爬坐起来。

        淦!

        她蹩脚的禁制果然比想象中的还要没用一些!

        怎么办,怎么办?

        白湫急得额头上直冒汗,她穿书过来还不到二十分钟,她不想死啊!

        谁知道在这儿死了之后,她还能不能成功回去……

        今儿个不管怎样,她都不能死在这儿!

        白湫心脏“砰砰”直跳,耳边已经听不到别的声音,只能看见男主动作缓慢的爬起来,一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她。

        “白湫,我杀了你!”

        鄞尘的体内的药性还没过,但他仍咬着牙唤出了本命剑,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正准备用剑将眼前的人捅个对穿。

        但这时候,却看到对方不但没急着逃,反而阔步朝他跑了过来。

        说真的,白湫从意识清醒过来到想要逃出这间屋子,脚底下并没有挪出去多远,这会儿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几步跑到了鄞尘的床边。

        鄞尘眉头一皱,摸不准她想作何,药物致使他的反应比平时迟钝了不少,若是白湫逃跑将后背露出给他的话,他能毫不犹豫地刺上去。

        但是现在白湫反其道而行,主动凑上来,多疑的鄞尘一时拿不准主意。

        在这犹豫要不要拔剑的空档,眼前忽而被挥出一片红雾来。

        那原本房中的甜腻味一下子放大了几十倍不止,鄞尘吸入过后才知道白湫干了什么,银牙咬碎,在昏迷过去之前吐出几个字,“我、不会、放过你的!”

        白湫才不怕他的威胁,用袖口捂着口鼻,将袖子中最后的一些浓情散撒出去后,这才踉踉跄跄地跑离了这间屋子。

        外边月色正浓,远远地可以听见一些丝竹乐器之声,很是动听,白湫扶着墙,捧着昏沉的大脑缓缓往前走。

        这浓情散太过霸道,即便她方才做足准备才抛撒出去,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吸入了一些,此时夜风吹过,她不但没有半点凉爽舒适的感觉,反而更为燥热。

        紧扣的领子被她扯了开来,她沿着墙壁一直往前走,大脑一片混沌之余还在想着,要离男主远一些,免得被发现了自己小命不保。

        她走走停停,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把脸贴在冰冷的墙壁上缓一缓,但是墙壁上的凉意很快就会被她的体温焐热,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白湫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她呜呜咽咽地哭着,一时间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做了一个梦还是真的穿书了,她现在好想有个男人啊……

        好热……

        白湫走出去好长一段都没看见水池,想跳进池子里泡一泡的念头被断绝了,但前头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看身形应该是个男人。

        她像是受到了某种蛊惑一般,就这么跟着男人走进了某一处院落当中。

        男人伸手推开门,动作顿了顿,察觉到身后跟了人。

        他刚转身,便有一个娇娇软软的身子扑了上来,使劲往他身上贴,抱着他的手臂乱哼哼,“好热啊,好难受,你救救我吧,求你了。”

        屋里没点灯,白湫看不清眼前人的长相,但已然被体内的火烧得意识模糊,不断地往男人身上蹭,手还大胆地伸进了他的领口当中。

        当肌肤相贴的时候,白湫舒服地喟叹一声,脸上有了盈盈笑意,她仰起头,闻到男人身上的传来的一股好闻的味道,同时里头夹杂着很浓的酒味。

        白湫说不清到底什么原因,半仰着头,朦朦胧胧中看见那张脸完全戳中她的审美,便勾住对方的脖子,在他说出拒绝的话语时,将唇贴了上去。

        门被关上,这一路跌跌撞撞,两人滚到了床榻之上,在白湫还有意识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出自她抱着的男人口中。

        “你可别后悔。”

        这一晚,男人没再说过旁的话语,只有热汗在不停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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