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小石头点头后, 唐僧师徒四人围着他开始研究起来。
“用不用先洗一下？”沙僧提议。
孙悟空闻着空气中那股头发烧焦特有的味道，点头赞同。
小石头平时里都是洗澡时顺便就连头发一块洗，这会要给他洗头, 孙悟空调整坐的位置，让小家伙躺在自己腿上将脑袋悬空。
猪八戒立刻蹲下来, 伸手帮忙托着点小家伙的脑袋。
刚刚还含着一汪眼泪的小家伙见大家都围着自己转，感觉好玩，瞬间又笑起来。
沙僧端着水盆过来时，唐僧亲自动手替小家伙洗头。
“你看这前边的头发，都烧得卷起来。”猪八戒边帮忙搭把手边道。
小石头原本安静地躺着玩手手，听到这话立刻好奇地抬头：“给我看看, 给我看看~”
他这么一动, 头发上的水都溅下来。
“呆子，你少招他！”孙悟空说完压住乱动的小家伙道，“你头上又没长眼睛，怎么看。”
最终还是猪八戒捡起一根已经被烧断的微卷头发举起来, 满足小家伙的好奇心。
给小家伙洗完头后，他头顶那片头发越发显得乱糟糟。
“悟空, 你说这是用剃刀剃, 还是用剪刀剪比较好？”唐僧语气透着不确定。
孙悟空仔细打量一会小家伙的头发, 觉得万一给前面剃秃了他怕是要哭, 于是道：“还是剪比较合适。”
“师父，剪刀。”沙僧第一时间将剪刀送过来。
唐僧接过剪刀却是犹豫起来, 想想还是递出去道：“要不还是悟空你来剪。”
“大师兄连头发都梳不好, 哪里会剪头发。”猪八戒道。
孙悟空横他一眼道：“有本事你来剪。”
猪八戒怕把小家伙头发剪坏了, 自然不肯。
“师父, 还是你来。”
“为师只给人剃过头, 还没剪过头发。”唐僧为难道。
“师父你之前也没给人梳过头，现在不是也梳得挺好。”
“就是，师父你可以的。”
唐僧听到几个徒弟的话，只能握着剪刀试试。
他动手前，沙僧还细心地拿了件旧衣裳过来围在小家伙身上接头发。
咔嚓——
唐僧小心地落下第一剪刀，然后一点点修剪。
“好了吗？”小石头乖乖坐一会就忍不住动起来。
孙悟空立刻吓唬道：“再乱动剪成小光头你可别哭。”
小家伙听到这话，立刻不敢再动。
唐僧见他连眼睛都不敢眨了，语气含笑道：“悟空你莫要总是吓他。”
“谁让他自己玩火还敢哭，幸好只是烧到点头发，要是把床给点了，怕是要吃烤乳猪了。”孙悟空道。
小石头好奇道：“为什么要吃烤乳猪？”
“你边上刚才不是躺着只猪，把他烤熟不就有烤乳猪吃。”
猪八戒白他一眼道：“猴哥，不带你这样的！我又不是傻子，床烧了还不知道跑。”
“那他把头发烧了你怎么没看到？”
“是你发现得太快了，不然我肯定也会发现。”猪八戒辩解道。
沙僧道：“二师兄，确实是你不对，在小石头旁边都没第一时间发现。”
唐僧这次都不护着他，而是道：“八戒，你确实不该教小石头玩火，他还小，便是没烧到头发，烧到其他东西也不好。”
“是我不对，我下次再也不玩火了！”小石头见他们都在怪猪八戒，主动认错道。
孙悟空可不会因为他认错就放过他，轻揪一下他的小耳朵后道：“下次再敢玩火，直接给你剃成小光头。”
“不要不要！”
小家伙下意识摇头，得亏唐僧稳住剪刀，不然差点剪坏。
“悟空，你别逗他。”
唐僧话落，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
片刻后，头发终于剪完，不说剪得多好，但总体还算整齐。
孙悟空他们不由夸起来，说师父就是师父，头一次剪头发都能剪得这么好。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小石头听到他们的话立刻伸手要镜子。
猪八戒将镜子给他后，他却忍不住拧起小眉头：“这和红红的头发不一样啊！”
“我再给你剃一圈就一样了。”孙悟空听到他的话拿起剃刀道。
在小家伙眼中，剃刀是用来剃光头的，闻言立刻捂着脑袋道：“我不要剃！”
“那不就得了。”孙悟空这才放下剃刀。
被他这么一打岔，小家伙没再纠结头发被剪得好不好看。
天色已经不早，处理完他头发的问题，唐僧又念叨猪八戒和小家伙几句后，大家就都躺下来休息。
无忧无虑的小家伙入睡特别快，窝在孙悟空怀里伸手玩一会自己的头发就已经进入梦乡。
孙悟空望着他抱着头入睡的模样眼中露出几分笑意，将他两只小手轻轻拉下来后才闭上眼。
次日早上，唐僧师徒与留宿的人家道谢并告辞后继续开始赶路。
“快走呀~”
小石头自己跑在最前面，时不时还回头笑着催他们，看起来十分活泼。
“你慢些。”唐僧看到他跑那么快，担心他摔跤。
正说话间，后面飞奔过来两匹马，马上之人注意到小家伙的身影时速度忽然慢起来。
“这里有个孩子！”
他们刚盯上小家伙，孙悟空已经瞬间闪身过来：“你们是干什么的？”
马背上那两个官兵打扮的人手里正抱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听到他的话并没有回答，而是喊了声：“让开。”
“猴哥，他们八成是抢孩子的！”猪八戒小跑上前，特意将小家伙挡在自己身后。
他们自己身边就养了个孩子，将心比心，若是小石头被人抢走，光是想一想都受不了。
孙悟空本就喜欢管闲事，和孩子有关的他更是要管一管。
“把孩子给俺老孙交出来，不然别想从这里过！”他说完也不废话，直接取出金箍棒砸向地面。
两个官兵被吓一跳，对视一眼后还是将孩子抛出去，趁他接孩子时赶紧打马逃跑。
被孙悟空接住的孩子大概一岁左右，还在嚎啕大哭。
他虽养了个小石头，但小家伙平日里不好哭，所以还真没多少哄孩子的经验。
“八戒接着。”孙悟空直接将孩子塞到猪八戒怀里。
猪八戒感受着怀里哇哇大哭的孩子，手脚都有些慌乱。
“往常让你把小石头给我抱你不给，这会倒惦记起老猪我来！”他抱怨一句后将怀里的孩子送出去道，“我不抱，你自己抱。”
孙悟空直接将站在地上正仰头望着的小石头抱起来，向他示意自己没空。
小家伙被抱起来，终于看清楚那个正哭着的小孩。
“他怎么一直哭呀？”
“小孩本来就爱哭。”孙悟空说话的同时倒是庆幸怀里这个不好哭，不然天天哄都哄不过来。
猪八戒试着哄一下没哄住，上前一步道：“大师兄我们换，你抱这个，我抱小石头。”
“不换不换，俺老孙就乐意抱小石头！”孙悟空躲开他道。
猪八戒见他不肯，又过去找沙僧。
“二师兄，我还要挑担子。”
猪八戒不想抱孩子也不想挑担子，于是道：“那就把这孩子放担子里！”
担子里的东西都装满了，哪还有位置放孩子。而且把这种还在哭的孩子放担子里，想也知道不安全。
“八戒，还是你受累抱一下。”
唐僧发话后，猪八戒才老实将孩子抱在怀里，只是嘴上还是忍不住埋怨孙悟空，说他救的孩子自己却不抱。
“他会不会饿了，要不给他吃个果果？”小石头大概是觉得新奇，十分关注那个小孩，听到他还在哭，不由从荷包里掏出一个果子。
熟透的果子红彤彤的，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猪八戒接过果子试探着放到小孩嘴边，他还真张口咬起果子来。
“总算不哭了。”猪八戒松一口气道。
他们沿着大路继续往西，看到前面有一座城池。
“比丘国。”唐僧到达城门口，下马望着城楼道。
从城内出来的一个中年人听到他的话，语气带着点怨气道：“什么比丘国，如今改叫小儿城了。”
“请问施主，为何改叫小儿城？”唐僧请教道。
中年人本来不准备理他，不过看到他们正大光明的带着两个孩子，想到稚子无辜，到底还是停下脚步多说两句。
“我劝你们要么赶紧离开这里，要么就将孩子藏起来，否则出了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中年人说完，视线在两个孩子身上扫过，对上小石头格外灵动的眼神后，叹着气离开。
“施主……”
唐僧还想问个明白，他却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人。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唐僧面带疑惑地看向几位徒弟。
孙悟空道：“再找个人问问就是。”
他说完正好城里又有个老人出来，唐僧立刻上前问讯：“老施主，请问这比丘国为何会改叫小儿城？”
老人还没开口就先看到孙悟空他们怀里抱的孩子，面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造孽啊，你们怎么敢大白天抱着孩子在外面走，快把孩子藏起来！”
猪八戒袖子大，虽然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却是受到他的情绪感染，下意识抬起袖子遮挡起怀里的孩子，并提醒道：“猴哥，你把小石头也藏一藏。”
孙悟空可没他那么大的袖子，干脆借了件唐僧的袈裟将小家伙裹起来。
老人看到孩子被藏起来才松一口气，不过唐僧他们再问原因时，他却是连连摆手不肯说，只提醒让他们千万小心别让官兵看到孩子。
“这里怎么奇奇怪怪的。”猪八戒见他说话也不说明白，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我可以出来了吗？”
小石头在袈裟里躲了会后探出脑袋问。
“你先躲一会。”孙悟空哄他一句后，转头对唐僧道，“师父，我们进城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不行就换完通关文牒赶紧走。”
唐僧点点头，重新回到马上。
他们入城后感觉更加奇怪，城内的大街上人少不说，一个个还都哭丧着脸。
“路边怎么那么多笼子？”
猪八戒话落，唐僧他们也注意到。
“我去瞧瞧。”孙悟空说完单手抱着用袈裟裹着的小家伙走到街旁，一连看了几个笼子后诧异地退回来道，“师父，笼子里都是小孩。”
“这里怎么把孩子都放在笼子里？”唐僧听完他的话露出疑惑的表情。
孙悟空摇头表示不知道后，一行人还是先去了馆驿。
馆驿中的官员得知师徒几人是从东土大唐而来，客气地请他们进门。
唐僧师徒刚在馆驿内落座，猪八戒怀里的孩子突然哭出声来。
“哎呦，他尿了！”猪八戒感觉身上一热，也顾不得再藏孩子，赶紧举起他道。
小石头听到这话，不由将脑袋探出来，看到他身上被尿湿不由嘻嘻笑起来。
孙悟空他们也觉得有趣，听到猪八戒埋怨小孩撒他一身尿时，都露出笑意。
驿官本来脸上还露着笑容，看到他们竟然带着两个孩子后面色却是一变。
“这两个孩子是哪来的？”
猪八戒听到他问孩子，指着已经塞到沙僧怀里的小孩道：“那个是我们路上救的，另一个是我师兄的孩子。”
“呆子，你胡说什么！”孙悟空训斥道。
“本来就是，不然怎么他们都这么说。”
孙悟空瞪他一眼，却是暂时没空收拾他，而是看向驿官：“你既然问了，正好帮忙找找那个孩子的家人。”
“找到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唉……”驿官摇头叹气。
孙悟空最烦人说话说一半，抱着小家伙跳起来蹲在椅子上道：“老倌儿，你有话就直说，不要吞吞吐吐！”
他话落，唐僧几人纷纷开口，或问他为何比丘国改名小儿国，或问他为何街上摆着那么多装小孩的笼子。
驿官听到师徒几人的问题，却是摆手表示自己不敢说，让他们赶紧吃饭赶紧睡觉，换好关文就赶紧离开。
孙悟空已经被勾起好奇心，却是拦着驿官不让他走，非让他将事情说个明白。
唐僧看出驿官似乎有些害怕，不由劝道：“这里没有别人，我几个徒弟都有些本事……”
驿官犹豫一会，想到他们是从东土大唐来的高僧，万一真能解决此事，也是城里百姓的幸事。
想到此，他终于下定决心，在附近察看一遍，确定隔墙无耳后道：“好，那我就告诉你们，只是得先将这两个孩子藏起来，否则怕是会惹来祸事。”
孙悟空却只让驿官将救来的孩子藏好，至于自家小石头，他表示谁若敢动小家伙，一棒打死都算是轻的。
驿官见他坚持，让他用袈裟将小家伙裹好别露头后才开始讲述起来。
却原来，比丘国之所以改名为小儿城，还得从三年前说起。
三年前，国王遇到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将其带入宫中后封其为美后，从此只宠爱她一人。那美后的父亲乃是一位道人，更是父凭女贵，被封为国丈。
原本这些事与普通百姓也没什么关系，谁知国王贪欢好色，以至于弄坏身体，药石无灵。那国丈表示自己有仙方可以为国王延年益寿，只是需要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儿的心做药引。
“笼子里养的那些就是被选中的孩子，只等时间一到就要被掏心做药引子，所以百姓们才将比丘国称为小儿城啊！”
驿官话落，唐僧心里一惊，觉得怎么能用小孩的心做药引。
将心比心，他们也养了孩子，若是有人想将小石头……光是想一想，便是往日里慈悲心肠的唐僧都要动怒，更别说孙悟空。
“什么国丈，只怕是个妖怪！”孙悟空冷喝道。
小石头也听到驿官的话，歪在孙悟空怀里想一会后问：“被掏心不会死吗？”
被掏心自然会死，可听到小家伙天真的语气，在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好个糊涂国王，既然病了怎么不干脆病死算了。”猪八戒道。
驿官毕竟是本地的官员，听到他大逆不道的话有点被吓到，想着该说的也都说了，赶紧起身告辞。
他走后，唐僧越想此事就越难受，连晚饭都吃不下去。
“师父怎么不吃饭呀？”小石头端着碗小声问。
孙悟空将桌上没动的那碗饭端起来，往里面夹些菜后放到小家伙面前道：“你去哄他吃一点。”
“好。”小家伙点点头，把自己碗里剩下几口饭吃完后端起那碗饭菜来到唐僧面前。
“师父吃饭~”
唐僧望着他乖巧的模样，想到竟然有人舍得伤害这样天真可爱的孩子，越发心痛起来。
“师父，啊……”
小家伙见他不吃饭，干脆直接喂过去，还张大嘴巴示范。
唐僧没有胃口，但看到他伸长手握着勺子送到自己嘴边，到底不好拒绝。
“师父你要多吃一点，你看二师兄天天吃那么多，长得多好看呀~”小家伙边投喂还边哄。
“还是咱们小石头有眼光！”
猪八戒听到这话乐出声来，边夸边端着盆里最后一勺饭送过来，添到小家伙端的碗里。
说起来，能让他省下这一勺饭，倒是挺难得。
孙悟空虽然没说话，却觉得下次得去找人讨点眼药，毕竟小家伙眼睛似乎不太好的样子。
“师父你大口吃，像老虎一样嗷呜……”小石头喂个饭花样还多，嘴就没停过，甚至喂着喂着，还顺手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口。
唐僧原本不好的心情都因为他而稍微好一些，伸手接过碗道：“我自己吃。”
“师父你要把饭都吃完哦，不然就浪费了。”
小石头将碗递给他，还不忘趴在他膝头提醒。
“好。”唐僧答应后，果然将饭吃完。
晚饭结束后，外面天早已黑透。
唐僧拿着经书念了一会，忽然落下泪来，觉得这国王实在昏庸，竟然为一己之私就要害那么多孩子的性命。
“师父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小石头大概是察觉他情绪不对，晚饭后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因此第一时间看到他哭。
孙悟空三人闻言，立刻围过来。
“师父你哭什么？”
“我哭昏君无道，妄害如此多性命。”
“师父莫哭，待明日俺老孙去看看那国丈是个什么货色，再将那群孩子救下就是。”孙悟空宽慰道。
唐僧听到他的话才擦干眼泪，道了声好。
大概是因为他哭的缘故，小石头今晚格外懂事，甚至难得没有黏孙悟空，而是要陪他睡。
“师父快睡觉觉~”
小家伙窝在他怀里，还伸手拍哄他睡觉。
唐僧搂着他倒是感觉挺安心，不知不觉就睡过去。
孙悟空等了一会，确定他们两个都睡着后，还特意坐起来给他们掖掖被子。
次日。
唐僧带着通关文牒前往皇宫，孙悟空隐匿身形暗中跟着他，猪八戒、沙僧则留在馆驿中照看小石头。
原本小家伙是想跟着一起入宫的，但在这样一个将小儿心当药引子的国家，他们哪敢放小家伙出去。
皇宫。
比丘国国王因身体有恙，已经很久不上早朝，今日还是听说有从东土大唐来的高僧，这才亲临大殿。
唐僧面见国王后，立刻表明来意。
就在他将通关文牒递上去时，底下却有人通报，说是国丈到了。
国丈一身道人打扮，一入殿就被国王请入座，看起来翁婿二人关系倒是很不错。
唐僧向国丈问讯，国丈却显得有些高傲，非但不还礼，还问他从何处而来。
当他回答从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取经而去后，国丈却讽刺起来，说西方有什么好。
“西方乃极乐之地，有何不好？”唐僧往常脾气虽好，但今日大概是因为国丈要以小儿心肝做药引子的缘故，显得没那么绵软。
国王似乎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插话道：“高僧，寡人想知道，佛门弟子是否能长生不死？”
“陛下，我佛门弟子万缘皆罢……”唐僧听到他的问题，直接与他讲起禅来。
国丈闻言却是面露不屑：“和尚胡说，你们枯坐参禅，哪里比得上我修仙者……”
唐僧与他辩论起来，然而才又说几句禅，国丈就不耐烦地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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