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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如意套


你决定好要命令我了么

        他温柔纵容的低语在她耳畔响起,  温庭姝听着不知为何很想哭。

        "不能是她。"她小声说,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幽怨。

        园中很寂静,静得仿佛能听到江宴沉稳的心跳声以及自己剧烈的心跳,第一次如此的靠近对方,温庭姝抓着他手臂衣服的纤手都不禁紧张得轻颤起来。

        感受到她因为恐惧紧张而颤抖僵硬的身子,  江宴心中浮起怜惜,他抚了抚她的背,柔声道∶"好,我绝对不会碰她。事实上,我并没有约她,  也没有钟情她。"

        所以他是故意骗她出来的。

        温庭姝不禁蹙了眉,他轻而易举地便引诱她上了他的当,温庭姝觉得这男人很是可恨,自己枉顾礼法,抛下一切顾虑来找他,他如今内心一定很得意吧毕竟又得到了一个女人的死心塌地。

        "你为什么要这般逼我"

        温庭姝声音带着轻颤,被他紧抱在怀中,她感到惶恐,不安,害怕,可他为什么可以如此从容镇定像是主宰着一切的人。

        "我逼你么"江宴放开她,俯视着她,手抚上她的脸频,拇指指腹轻轻抹去她的泪水,一边说∶"你若不爱我,我可逼得了你"

        他的手下滑,抬起她的下巴逼着她面对自己,目光紧攫她此刻显得既腼腆又焦虑的面容,没有给她再逃避的机会,"温小姐,承认吧,你就是爱我。"

        温庭姝在他深切的目光下,羞得难以自已,她目光微微闪躲,着急道∶"你为何还要问这事…你你不是早就清楚的么"

        她当然是喜欢他的,从还未嫁给宋子卿之前便开始,他从一开始就已经看透,为何还要如此咄咄逼人她今夜出来不是已经回应了他

        "我只是想要听你说一遍。"江宴看着她拘谨又担惊的模样,轻叹一声,不忍再逼迫她,收回手,轻揽着她的腰肢托向自己。

        "你还会怕我么"他低声问。

        温庭姝摇了摇头,她没有怕他,她只是……只是有些不习惯,先前不愿诚恳地面对自己的心,所以在他对她做出一些亲近的举动时,她可以义正言辞的斥责他拒绝他,可如今是她主动来寻他,她无法坚定地拒绝他,可她不知该如何回应他这些强势的话,她感到很害羞。

        借着淡淡的月色,江宴看到她面颊以肉眼可见速度变得嫣红,最后连同那白皙莹润的耳朵都未能幸免,江宴目光微沉,搜着她进入那假山洞。

        在这幽暗狭小的假山洞中,更加令温庭姝心生局促,江宴倚着山石,将她拽到自己的身边,含笑看着她。

        在他沉沉的目光下,温庭姝面颊无法控制地发烫起来,仿佛被火烤过般,她手微微抓紧裙边,忍不住低声道∶"你别一直盯着人看。"

        江宴没忍住笑了下,握着她的手将她拉向自己,凤眸放肆地看着她,"你怎么比我第一次遇见你时还要害羞不是已经亲吻过了么。"

        "这……这不一样。"温庭姝舌头不禁有发僵,以至于说话都不大利落,抹了又心虚地补了句∶"我没有害羞。"

        "有什么不一样"江宴笑问,俯首慢慢地凑近她,"没害羞的话,就看着我。"

        温庭姝被他的话一激,不由抬眸看他,近距离的接触下,那入叠修眉,朱唇挺鼻显得格外的惹目,温庭姝不由被眼前如斯美色晃了下眼。

        江宴知晓自己的容貌对女人的吸引力,他向来不吝啬用自己的容貌去引诱情人。

        "是被我迷住了么"江宴眼尾微抬,开玩笑的问,目光却落在她嫣红的唇上,眼神透着点耐人寻味。

        温庭姝心口一跳,正要反驳,他的手却抚上她的脸,拇指指腹暖昧地轻暗她的唇,眼神专注地凝望着她,然后以一种缓慢得她完全有机会推开他的速度吻了上来。

        温庭姝被他吻过两次,第一次是防不胜防的情况下,第二次是意识不够清醒之时,唯独此次,她完全有机会推开他,且意识无比的清醒,然而她却发现在他温柔的目光下,她根本无法抗拒他。她紧张得心跳加速,不知该做出怎样的反应,只是下意识的紧闭着牙关。

        江宴搂着她,温柔地轻啄着她的唇,令她慢慢地放松以来,一手轻捏着她的耳垂,从成亲那次,他便知晓她的耳朵很敏感,一旦被碰到,她就会浑身无法自控地颤抖。

        因为他这一故意的动作,温庭姝感觉心口瞬间变得酥酥麻麻的,脑子有点晕眩,她想要开口想叫他别这样,却不想给了江宴入侵的机会,就当江宴准备加深此吻时,温庭姝猛地吓了一跳,她惊慌失措的推开他。

        他……他竟然向她伸舌头温庭姝感到不可思议,随后内心感到懊悔不已,这次来,温庭姝只是想正视自己的心,却没想过要与他做这种事,"时辰不早,我…我该回去了。"

        江宴没有勉强她继续留下来,只定定地看着他,"何时再见"

        江宴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渴望,令人不忍拒绝,温庭姝心口不由怦怦猛跳起来,犹豫片刻,最终小声道∶"明夜二更天,在我们先前相遇的小院里。"言罢她感到无比的难为情,转身匆匆而去。

        江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由莞尔一笑。

        直到温庭姝消失在园中不久之后,李擎才从黑夜之中显露身影,"温小姐回屋了,没人发现。"

        江宴摆摆手,出了假山洞,"回去了。"回味起方才与温庭姝那个不算火热的吻,江宴唇角微扬,腼腆拘谨的女子其实也不错。

        温庭姝一路提心吊胆地沿着小路回到院子,根据与秋月的约定,敲了两下门,隔了片刻之后,再敲两下。

        屋内的灯便亮了起来。

        秋月给温庭姝开了门,温庭姝一抬眸对上秋月有些暖昧的眼神,内心不由感到一阵羞耻,默默地进了门,秋月将门关上,  一直紧提着的心终于落下。

        她其实有些担忧小姐与江世子一见面便控制不住情浓,不管不顾地做了野鸳鸯,如今看小姐那么快回来,衣裙又整整齐齐,料想是没发生什么。

        "小姐怎这么快就回来了"秋月一边替她卸去钗环,一边忍不住笑着打趣道。

        温庭姝面上一热,嗔了她一眼,然后解释∶"我与世子什么也没做,只是聊了几句话而已,没什么事自然回来得快。"

        秋月见她耳朵都变得绯红,不禁暗笑,却一脸正经地问∶"江世子难不成真是个正人君子"

        温庭姝闻言没有回话,若是以前没人真正了解江宴这个人,她还觉得他是正人君子,可如今与他相识之后,温庭姝便改变了想法,那人哪里是正人君子,动不动就轻薄人。

        温庭姝岔开话题道∶"对了明日你叫几个人把梨香小院里的杂草清除一下,再洒扫一下屋子,我打算用那屋子做个书房。"

        秋月闻言想到小院里那口井死过人,不由头皮发麻,"小姐,那个小院可是闹鬼的啊,平日里根本无人敢进去,您不怕么"

        温庭姝微微一笑,"不怕。鬼有什么可怕的"

        秋月差点忘了,她们小姐怕东怕西唯独就是不怕这鬼,可是她早不叫人收拾晚不叫人收拾,偏偏这个时候叫人收拾,不由令人怀疑她心头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这般想着,秋月直接问了∶"小姐,您明夜莫不是要与世子在梨香小院见面"

        温庭姝知道瞒不过秋月,唯有含羞点点头。

        秋月心中暗暗感慨,小姐真是越来越大胆,但见她一颗心萦系在江宴身上,她也不好劝阻她。她家小姐根本不爱姑爷,当初嫁过来时便抑郁寡欢,心不甘情不愿的。嫁过来之后,秋月从来没有见她在姑爷面前露出这般少女情窦初开般的神情,姑爷又一直作践小姐,眼看着和离也和离不了,小姐还要费心费力的替他打理家务,替他纳妾。就这般,姑爷还嫌弃小姐做得不够好,亏待了他的小妾,这般可恨,小姐情系他人是他应得的报应。怕就怕在这事终有一日瞒不过去。

        不过那小院够隐蔽,莫说晚上无人敢去,就是白日人也是远远避开那院子的。

        可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秋月有些愁,她只是一个丫鬟而已,为何她也要跟着担惊受怕啊。

        次日,春花醒来时,温庭姝也醒了,她昨夜睡得虽晚,但早起却不觉得困倦,反而觉得精神很好。

        春花有些奇怪,小姐这几日来一直郁郁寡欢,今日不知逢了什么喜事,脸上笑靥如花,闻所未闻,可也不对,她和小姐一齐醒来,若有什么好事,她怎会不知晓伺候温庭姝洗漱完之后,秋月姗姗来迟。

        "秋月,你替我从箱笼里挑出几本诗集出来。"

        温庭姝坐在梳妆台前,见到秋月,便与她说道。

        秋月揉了揉困倦的眉眼,看了温庭姝,见她神采实奕,完全没有困意的模样,内心不禁有些感慨,"是。''

        温庭姝从温府带来了很多书,一直放在箱笼里没拿出来,秋月去翻了箱笼,一边找诗集一边忍不住暗想,小姐今夜该不会准备拿诗集去与江世子探讨吧以小姐的性子大有可能,可是那江世子费尽心思追求小姐,为的肯定不是和小姐吟诗作对,而且她觉得那江世子武功虽好,但肚子里可能没什么才华,若要吟诗作对,还不如与姑爷好些。

        不过与姑爷还是算了吧。

        温庭姝用完早膳,便带着秋月等人去洒扫梨香小院,直到午后方洒扫收拾完,温庭姝回到住院,便听闻李秀英家里派人过来,并给她带来一封信,信是李秀英母亲陈氏写的,李秀英是她最好的闺友,自成亲之后,两人便没有碰过面,她先前从白云寺回来,李秀英写过信关心她,她回了信,也不见李秀英回,温庭姝只道她婚事将近没空回,也没多想,但今日打开陈氏的书信一看,温庭姝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原来李秀英前日竟闹了自尽,幸好被婢女及时发现才没有成功,事后任陈氏如何逼问,她都不肯说明缘由,只终日郁郁寡欢,茶不思饭不想,陈氏知道温庭姝与李秀英是无话不谈的闺友,实在无法,只好请温庭姝去帮忙劝解。

        温庭姝看到这书信之后大吃一惊,立刻让秋月去备轿子,随后匆匆收拾一番,让人告知孙氏和宋子卿,便坐上轿子往李府而去。

        一去到李府,陈氏立刻出来相迎,只见她举止虽然稳重,但是脸上难掩愁苦,见到温庭姝勉强一笑,请温庭姝进了正堂,让人奉上茶点,温庭姝也无心饮食,忙着问起李秀英的情况。

        陈氏将底下的丫鬟都挥退出去,随后又与温庭姝说了李秀英的情况,这些事情况信中都有写,不过陈氏还添了信中没有的一些细节,原来李秀英曾与陈氏说过她不愿嫁人,陈氏只当她在闹脾气,并未理会她的话,随后没过几天,李秀英便出了自尽一事。

        陈氏说完眼中含泪∶

        "温小姐……还请替我劝一劝秀英,这孩子平日里有什么心事都不愿意与我说,我这做母亲的也只能是干着急。"

        温庭姝点点头,心中亦十分担心李秀英,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帮得上忙,"夫人,我会尽力而为。"

        陈氏领着温庭姝去了李秀英的闺楼,还好李秀英没有拒见她,将温庭姝送上闺楼之后,陈氏便离去了,李秀英的丫鬟领着温庭姝进屋。

        一进屋便看到李秀英病恹恹的躺在小榻上,云鬟不整,面如梨花,比上一次见到她消瘦了不少,看得十分惹人怜。

        一看到温庭姝,她眼睛竟含了眼泪,"你怎么来了"

        温庭姝走过去,坐到她的身旁,握着她的手,关切道∶"秀英,我来看你了。"

        "可是我母亲把事情都告诉你了"李秀英有些难为情地问道。

        温庭姝点了点头,然后蹙着眉头叹道∶"你怎么这般傻"

        一听温庭姝说这句话,李秀英眼泪不禁流了下来,随后将身边的丫鬟挥退出去,让她关好门。

        "秀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如此想不开"

        温庭姝握着她的手臂,神色严肃的问。

        李秀英抿着唇,泪流不止,温庭姝拿着罗帕,不停地替她抚泪,待哭够了之后,李秀英才开口∶

        "庭姝,我把你当最好的姐妹,平日里有什么话我都与你说,今日这事我与你说了,你要替我隐瞒着,不然我就活不了了。"

        温庭姝闻言心不由一沉,感觉这事情好似十分严重,"你且放心,这事我绝对不会与任何人说。"温庭姝保证道。

        李秀英看了她一眼,眼眶瞬间又盈满了泪水,"庭姝,我有身孕了,我如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温庭姝呼吸一滞,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她还没有成亲,怎么会有孩子温庭姝只觉得这种事不可能会发生在李秀英的身上,这听起来很荒谬,可是李秀英亲口所说她又不得不信。

        如果孩子是她未婚夫的,她不可能会选择一死了之,温庭姝心口剧烈地跳着,"孩子的父亲是谁"她一未出阁的千金小姐怎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来。

        李秀英摇了摇头,哭着道∶"庭姝,那个人我不想说,我如今真不知晓该如何是好一旦嫁过吴家去,此事定会被他家人发现,届时不只是我,就连我李家的颜面也会丢尽。我根本不敢把此事告诉我母亲,我真的不知晓该如何是好了……"

        温庭脑子里也一片混乱,却努力维持冷静,算算日子,秀英还有两个月才出阁。温庭姝问∶"那个人怎么说"

        李秀英神色难言悲苦,她摇了摇头,"这些天我根本无法联系到他,他也不来找我。"

        如此看来那人根本不想负责,而且要取消一门亲事谈何容易,温庭姝黛眉蹙紧∶"秀英,这个孩子不能留了。"

        李秀英抚着肚子,神色凄楚∶"我知晓这孩子不能留,可是就算不要它,我如今也不是清白之躯,届时仍旧会被夫家嫌弃,还不如此刻死了一了百了。"

        温庭姝闻言心情不禁感到十分复杂,明知如此,当初为何要与人私相授受

        若是未遇见江宴之前,她会认为李秀英犯了大错,遇见江宴之后,温庭姝理解了李秀英,因为情难白控。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们的婚事向来由不得自己做主,尽管她们嫁得的人并非自己所爱,却还要被人灌输忠贞不二的操守,否则便是不守妇道,被千夫所指。

        作为女人,  何其可悲

        温庭姝想到自己与江宴,心中不禁浮起一丝绝望情绪,她与他根本不可能有结果,她是女人,他是男人,这世道的男人女人怎能一样若是将来有一日她与他的事被世人知晓,他要如何为她披荆斩棘,如何护她的名誉她不知晓,但她认了,比起将来的绝望,她更害怕此刻的无望,带着沉重枷锁,没有希望的人生,活着其实了无趣味。

        从李家离开,温庭姝坐上轿子,脸色仍旧很不好,心中更是替李秀英担忧,经过一番劝说,李秀英决定好好活着,也决定打掉孩子再说,但温庭姝看得出来,她舍不得那个孩子,温庭姝没有怀过身孕,不明白血脉相连的奇妙感觉,她只知晓,李秀英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能留着,否则她的一生便毁了。

        李秀英始终不肯告诉她那个男人是谁,温庭姝先前也从未听她提起过什么男人,温庭姝内心不由暗骂那个男人一句负心贼子。

        温庭姝打算过几日再去看李秀英。

        轿子行到街上,一阵清香飘过来,秋月闻味看去,看到有卖糖炒板栗的,想到温庭姝心情不好,便微掀轿帘,与温庭姝说道∶"小姐,街上有卖糖炒板栗的,奴婢去给你买点回来。"

        温庭姝心不在焉,闻言随意点点头,秋月便让轿夫将轿子停在一棵柳树下,便去买糖炒板栗了。

        温庭姝在轿中坐的烦闷,不由掀开轿帘,想要吹吹风,而她这方向正对着一间酒楼,酒楼二层靠窗的位置坐着一男人,他的目光猎艳一般落在温庭姝温婉动人的面庞上,盯了片刻之后,随后唇边浮起一丝笑容。

        江宴的宅邸。

        江宴斜靠在榻上,手上拿着一本书随意翻看着,凤眸偶尔淡淡扫一眼前面坐在桌前独自饮酒的陆修言。

        陆修言已经许久没踏足此地,一来便问有没有酒,给了他酒二话不说还要拉着他陪喝,江宴懒怠搭理他,这会儿人已经喝得如同一醉鬼。

        江宴凤眸落向窗外,太阳已偏西,不由伸手抚了抚额头,心中略有些烦躁,考虑着要不要直接将人扔出去得了。

        陆修言睁着一双迷离醉眼,看向榻上的红衣男人,他歪靠在几上,手抵着额角,修眉凤眸,朱唇挺鼻,端得一派雍容华贵之姿。

        陆修言心生一丝羡慕,随后剑眉一蹙,"世子,你什么时候也爱看书了"

        他不爱看书,只是不想喝一醉鬼说话罢了。

        见江宴不搭理他,陆修言也无所谓,继续拿起酒壶一口接一口的猛灌,直到眼底涌起一股痛苦纠结之色,随后又被一层水雾遮去,最后一壶酒喝完,噗通一声,陆修言倒了下去。

        李擎走进屋中,  问道∶"爷,如何是好"

        江宴放下书,起身下榻,淡淡瞥了陆修言一眼,眉几不可察地皱一下,"把他抬到厢房去吧。另外,你去查一查,看能否查得到他遇到了什么难处。"

        李擎应道∶"是。"

        江宴回了卧房,随后换了一身衣裳之后,正要出门,视线却不经意瞥见檀木几上随意放置的匣子,迟疑了下,踱步过去,指尖挑开匣子,从里面取出几个如意套,这才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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