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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催发心血


秦铮又抱着谢芳华在床上腻味了半响,才恋恋不舍地出了落梅居。

        谢芳华穿戴好衣服,走到窗前,见他出了落梅居,应该是前往正院去见王妃了,她不舍地扣着窗棂,想着他和她真正算起来相依相偎的日子也就大婚那几日和在深山别院那十日。

        南秦京城如今这个局势,谁都知道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有一种荣华背后的压抑。

        人人都小心谨慎着,只待南秦江山真正的风云起。

        她和秦铮,不止背负着家国责任,也背负着他们拴在一起的命运。

        她轻轻咬了咬唇瓣,秦铮一直暗中寻找着破解魅族天道祖训的办法,她更不该放弃。

        她想到此,对外面轻喊,“侍画。”

        侍画立即走了进来,小声说,“小姐,您是饿了吗?小王爷一早就吩咐了林七给您炖野山鸡,如今早已经炖好了,在灶台上热着,我去给您端来。”

        谢芳华摇摇头,“我还不饿,一会儿再去端吧,我先问你点事儿。”

        “小姐您问。”侍画连忙道。

        “有云澜哥哥和云继哥哥的下落了吗?”谢芳华问。

        侍画摇摇头,“还没有,奴婢查到追荥阳郑氏二公子到了京城百里之外的人是云继公子,可是他并没有进京,而是又消失了踪迹,不知去了哪里?”

        “为了情人花追郑孝扬的真是云继哥哥?”谢芳华问。

        “是云继公子。”侍画道。

        谢芳华抿唇,“他既然已经到了百里之外,为何如今没进京呢?”

        “这就不得而知了。”侍画看着谢芳华问,“奴婢再继续派人去查?”

        谢芳华点头。

        侍画走了下去。

        谢芳华转身洗漱梳妆。

        侍墨从外面端了野鸡汤,饭菜进来,放在了画堂里,“小姐,小王爷刚刚离开时嘱咐了,让您起床后,一定要立即吃饭。”

        谢芳华应了一声,从里屋走出来,来到画堂。

        她刚拿起筷子,外面有人匆匆跑来禀告,“小王妃,金燕郡主来府了,说想见您。”

        谢芳华筷子一顿,立即说,“快请她来落梅居。”

        那人立即去了。

        谢芳华放下筷子。

        不多时,金燕来到了落梅居。

        谢芳华迎出门口,见金燕脸色不大好,她关心地问,“怎么了?可有难事儿?”

        金燕摇摇头,“没什么难事儿,就是想跟你说说话,便过来找你了。”话落,她问,“铮表哥呢?他在吗?不会不喜我来吧。”

        “他去正院见王妃了。”谢芳华笑了笑,对她说,“进屋吧。”

        金燕跟着她进了画堂,见桌子上摆着饭菜,显然还没动过,她道,“你还没吃饭?”

        谢芳华揉揉眉心,不好意思地说,“刚睡醒。”

        金燕眨眨眼睛,恍然,抿着嘴笑,“昨日铮表哥回来,你累坏了吧。”

        谢芳华瞪了她一眼,“你可还是云英未嫁呢?这话也说得出来?怎么跟燕岚学坏了?”

        金燕笑开,坐下身,“好香啊,我正好也没吃呢,介不介意我也陪你一起吃点儿?”

        谢芳华好笑,转头对侍墨吩咐,“再去拿一双碗筷。”

        侍墨连忙去了。

        不多时,给金燕拿来碗筷,金燕喝了一口鸡汤,大赞,“唔,这鸡汤炖得好香。”

        谢芳华笑看着她,“听说郑孝扬被押入暗牢了?”

        金燕“嗯”了一声。

        “皇上说关多久吗?”谢芳华虽然知道秦铮要秘密带郑孝扬出京,但见金燕这时候来,也想探探她对郑孝扬的态度。

        “没说。”金燕摇头。

        “暗牢可比天牢难受。”谢芳华又道。

        金燕忽然抬眼看她,“你想说什么?”

        谢芳华忍不住笑了,“我听说大姑姑气坏了,反对你和郑孝扬,但你执意嫁他,如今你可想好了?昨日郑孝纯弃你转投李如碧,你迫于无奈,找个台阶下,选郑孝扬,也是没办法。他如今关进暗牢,若是动动手指头,不让他活命,也不是难事儿,这事儿我就能给你办。”

        金燕翻了个白眼,“他若是死了,我就要给他守寡。”

        谢芳华看着她,“你们如今不过是圣旨赐婚,还没大婚,他就算死了,你也不必给他守寡。”

        金燕摇头,“我已经答应他了。”

        谢芳华不解地看着她,“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对于荥阳郑氏,也不一定非要大长公主府联姻。如今郑孝纯择娶李如碧,右相府受皇上器重,迂回利用右相府,稳住荥阳郑氏联姻,慢慢徐徐图之,也无不可,不一定非要大长公主府。而荥阳郑氏的人有所谋,也是先选早朝中举足轻重的右相府联姻,以谋所成。所以,这样一来,你倒是不必非要嫁给郑孝扬,也不必非要嫁入荥阳郑氏了。”

        “右相今日早朝已经辞官告老了,皇上准许了,你知道吗?”金燕看着她。

        谢芳华一怔,想起她和秦铮昨日深夜造访右相府,讶异地问,“右相告老了?这么快?”

        “嗯。右相告老,李沐清被封为丞相司直,右相府也算是换了一重天。李沐清可不比右相好对付,荥阳郑氏怕是得不到李如碧。如今李如碧据说还没答应婚事儿呢。”金燕道。

        谢芳华想了想,摇摇头,“即便右相告老,荥阳郑氏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也不会轻易放过右相府这棵大树。所以,与你还是可以全没关系,你还是可以另择姻缘。”

        金燕摇摇头,“今早我发现,不是钰表哥,是郑孝扬也没所谓的,我也能接受他。他也没那么讨厌。而且,我隐约有感觉,他就是荥阳郑氏和皇权之间的突破口,他不像是表面那样不学无术,所以,这桩婚事儿,定下了就定下了,昨日兴许还是一时意气,如今我却是想好了。他是一棵歪脖树的话,我吊死也就吊死了。”

        谢芳华见她神色认真,心里看得清楚明白,她笑了笑,“你的选择兴许是对的。郑孝扬没准还真是荥阳郑氏和皇权的突破口。”

        金燕抬眼看她,“你是不是知道这背后还有什么事儿?我知道有些事情你比我有本事,比我看得清,也比我知道得多,所以,我才忍不住想来找你说说话。”

        谢芳华想了想,还是觉得秦铮和郑孝扬的事情不告知的好,大事儿一日未成,任何地方都要小心谨慎,金燕虽然可信,但如今因为她和郑孝扬的婚约,难保荥阳郑氏的人不会趁机打她的主意。她道,“其实,有些事情,到没必要看得那么透,或者,也不一定要看得透。”

        金燕看着她,不太理解。

        谢芳华对她道,“如今郑孝扬被关进了暗牢,荥阳郑氏的人还在右相府相求李如碧,无论成与不成,这件事情都得解决。待这件事情解决了之后,你总归是荥阳郑氏的准儿媳,所以,还是小心谨慎些好,有些事情,不知道也就罢了,总有看透的一日。”

        金燕并不是钻牛角尖的人,闻言明白了几分谢芳华话里的意思,“你是说,荥阳郑氏兴许会利用我?”

        谢芳华道,“兴许在某些路不通时,会将主意打到你身上,你要有心理准备。”

        金燕闻言点头,冷哼了一声,“我的主意也不是那么好打的。”

        谢芳华不再说话。

        金燕也不再说话。

        二人默默地吃饭。

        饭后,金燕喝了一杯茶,站起身,“我娘被我气坏了,伤了心,回府了,我跟你说说话,便觉得心下踏实了些,不久留了,我回府去看看她。”

        谢芳华点点头,站起来送她。

        将金燕送出落梅居,谢芳华转道向正院走去。

        来到正院,英亲王妃正在打理花草,见她来了,笑着招手,“华丫头,快过来,你看我这盆金玉兰,昨日搬出去晒山太阳,反而打了骨朵。”

        谢芳华凑到近前,笑道,“这么大的骨朵,可不是一夜之间长的,兴许娘一直以来没注意。”

        “不是,昨日搬出去时,我特意看过。”英亲王妃摇头,“不过我也奇怪,这花怎么一夜之间就打了骨朵了。”

        谢芳华又仔细地看了看那盆花,“娘,您确定吗?”

        “确定。”英亲王妃道,“我昨日还与春兰说来着,说这花最怕见太阳,要放在稍微避着点儿阳光的地方。”话落,她喊春兰,“是吧?”

        春兰点头,“回小王妃,是的,王妃和奴婢特意说了这盆花,所以,奴婢也记得清楚。”

        “我刚看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英亲王妃纳闷,“我养花这么多年,还真没想明白原因。”

        谢芳华疑惑,“以前这盆金玉兰,可曾长得快过?”

        “没有,一直长得慢,这花娇气,我细心呵护,怕冷了它,又怕热了它。”英亲王妃道。

        谢芳华围着花又仔细地看了半响,没再说话。

        “算了,甭想它了。”英亲王妃拉住她的手,“铮儿这臭小子又外出了,再三嘱咐我看着你些,仔细调理你的身子。”

        谢芳华忽然道,“娘,您将这盆花搬到内室去。”

        英亲王妃一愣,看着她。

        谢芳华对她点了点头,“我看看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英亲王妃闻言亲手搬起花,对春兰吩咐,“你守好房门,任何人不准进来。”

        “是。”春兰应声。

        英亲王妃搬着花进了内室,

        谢芳华跟着英亲王妃来到内室,关上房门,见英亲王妃将花放到了桌案上,她走到近前,用指甲用力一划,指腹顿时划破,英亲王妃一怔,刚要阻止,只见她已经将一滴血滴在了那个花骨朵上,霎时,花骨朵吸了它的血,顿时长了一倍。

        英亲王妃伸手捂住嘴,才使得她没惊呼出声来。

        谢芳华又滴了一滴血,花骨朵瞬间暴涨,紧接着,慢慢地缓缓地绽开,变成了一朵十分芳香的花朵。

        英亲王妃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她看着谢芳华,伸手握住她流血的手,好半响,才说出话来,“华丫头,这……是怎么回事儿?”

        谢芳华止住血,看着那株盛开得娇艳的花朵,对英亲王妃道,“娘知道魅族有三宝,一是血脉,二是咒毒,三是圣女。血脉能活万物生灵;咒毒能控制人兽心魔;圣女是魅族的传承之魂。”

        “我知道。”英亲王妃点头,看着她,“你是说……有魅族人如你一样,让这株花吸了血液?所以,才打了一个骨朵?”

        “魅族人的血脉能活万物生灵,也不是人人都能活万物生灵,需要是王室一脉和圣女一脉的继承人,每一代也就一二人而已。”谢芳华道。

        英亲王妃一惊,“你是说,除了你外,谢云澜?他来咱们府了?”

        谢芳华道,“若这样推算,应该是云澜哥哥来过英亲王府。”话落,她抿起嘴角,“不过,懂得魅术的人,催生一株花朵也不难,所以,还不能确定。”

        “那到底是不是他?”英亲王妃凝重起来,“若是他,他来了,为何不露面?”

        谢芳华刚要说话,忽然心口绞痛,她伸手捂住心口,心口如翻江倒海一般,她面色大变,气血上涌,没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英亲王妃大惊,连忙伸手扶住她,骇然地道,“华丫头,你怎么了?可别吓娘。”话落,她对外面喊,“来……”

        “不要喊人。”谢芳华立即拦住她。

        英亲王妃住了口。

        外面春兰立即问,“王妃,您刚刚喊奴婢?”

        英亲王妃看着谢芳华,见她痛苦地摇头,她道,“没事儿了。”

        春兰本来已经走来,又退回了门口。

        谢芳华吐出一口血后,觉得心如刀割,疼痛难忍,但她拼命忍着,额头大滴大滴的汗滚落,她想压制,可是气血却不听她使唤,她忽然惊醒,“娘,快,将……这盆花挪走。”

        英亲王妃正手足无措,闻言立即哆嗦着将那盆花挪开,内室虽然大,但她明白谢芳华既然如此说,应该是这盆花有问题,她不敢让这盆花再留在内室,立即打开密室的门,将那盆花放去了里面。

        她回身,将密室的门关上,又连忙走到窗前,打开了窗子。

        谢芳华心口的疼痛随着那盆花被挪开,轻了些,她再没力气站着,伸手扶住桌案,顺着桌角滑坐到了地上。

        英亲王妃走回来,蹲下身看着她,脸色发白地问,“华丫头,你怎么样?”

        谢芳华摇摇头,“娘,我没事儿。”

        “这哪里是没事儿?”英亲王妃自责地道,“快吓死娘了,铮儿离开时,再三嘱咐,让我好生照顾你,可是他前脚刚走,后脚你便在我这里出事儿了。我怎么跟他交代。”

        谢芳华觉得心口揪扯的撕心裂肺的疼痛渐渐地平息,她摇摇头,“怎么能怪您?是我没想到有人竟然用这么高明的方法,催动我体内的心血吞噬发作。”

        “谁?”英亲王妃恼怒,“是谢云澜吗?”

        谢芳华摇头,“云澜哥哥不会害我。”顿了顿,她补充道,“我与他也是身系性命,害我等于害他自己。就算他不顾及自己,也不会这样对我。”

        这点,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肯定的。

        “那会是谁?”英亲王妃气急,“什么人竟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利用我喜欢花,做出这种事情来?”

        谢芳华也想着会是谁?九曲山夹道她和秦钰联手诛杀皇室隐卫宗师,但到底还是跑了一个。难道这么快隐卫宗师便恢复生机来对付她了?

        还是另有其人?想要她死?

        今此一次,她养了这么些日子的伤势怕是白养了。

        是什么人竟然想出这样的方法?通过英亲王妃喜爱花草,对每一盆花都细心呵护,发现一夜之间竟然长出一个骨朵,她好奇之下,定然会跟自己说,而自己研究之下,便动用血脉去试,这样一来,花中隐藏的催动她体内心血吞噬自己便启动,重伤她。

        这样的高明,需要步步算无遗漏才是。

        这背后下手之人,一定极其熟悉英亲王妃,熟悉爱花到这种细心的地步,也熟悉她自己体内隐藏着随时会要她命的血脉,才能将她引入这个圈套中。

        她心底不由得发冷。

        英亲王妃见她不说话,抓住她的手,“华丫头,心口还疼吗?”

        谢芳华打住思绪,“不疼了娘。”

        英亲王妃掏出娟帕,帮她擦了擦嘴角的血,心疼地道,“看你这么大会儿的功夫,满头大汗。”又动手给她擦擦额头的汗,伸手扶她,“地上凉,快起来,到榻上去。”

        谢芳华点头,就着英亲王妃的手,站起身,脚步虚软,由着她扶她坐到了榻上。

        英亲王妃将她扶着坐好,回身给她倒了一杯水,看着她脸色苍白虚弱的样子,仍旧止不住恼怒道,“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居心不良,着实可恨,别让我查到,扒了他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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