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


五、

顾思远双手握着身上人的腰,  往上提了提。

谢亦阳手撑在他胸口,两人的目光正好对上。

今日是四月中旬,窗外月光明亮,  谢亦阳自然也看到了顾思远那深到叫人有些害怕的眸子,他忍不住地便有些怂了,  脖子往后缩了缩。

然而,  顾思远动作更快,大掌一把掐住他的下巴和两颊,颇为用力。

“……”谢亦阳。

逃不掉了。

顾思远眯眼看着人,  拇指轻抚着那柔软艳红的唇瓣,嗓音低沉温柔到叫人心碎:“乖乖,刚刚那话哪里学来得?”

“……”谢亦阳。

怎么办?

越温柔,就越害怕jg。

谢亦阳一时只觉口干舌燥,  下意识想舔舔唇,  舌尖却一不小心碰到那压在唇上的拇指。

顾思远感受着指尖的濡湿温热,手指微动,  在谢亦阳口中轻轻搅了搅,一边轻声问道:“渴了,  想喝水?  ”

谢亦阳摇摇头,  不知怎地,看人一眼,又鬼使神差地在那手指上轻轻咬了一口。

顾思远摸着他的脑袋:“真乖,  给你奖励。”

“……”谢亦阳。

这语气,  怎么像隔壁大爷在摸自家的小狗。

不过,很快他就没心思想七想八的了,  因为顾思远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刚刚说好的奖励来了。

……

谢亦阳红着眼角,  细白手指紧紧抓着床单,  几乎要直接抓脱了线。

顾思远微微俯身,一边用力,一边慢慢亲着他汗湿的侧脸和殷红的唇。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动静才渐渐停止。

顾思远端着一碰热水过来,拧了拧毛巾,将人抱到自己怀里。

谢亦阳身体下意识便一抖。

顾思远看着白嫩皮肤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低头在他的蝴蝶骨上轻轻吻了一下,沉声道:“这么敏感?”

谢亦阳趴在他怀里,已经完全没有半点力气了,就连反驳都张不开口。

只能心里微微吐槽,就你先前那几乎要将他吞吃入腹般的凶狠模样。

这谁能不怕啊?

顾思远先将热毛巾在他脸上敷了一会,刚刚哭得太可怜,省得明天起床眼睛痛,接着,又将人里里外外都擦洗了一遍。

这才抱着人重新缩进了被窝里。

他手轻轻揉着人的腰身,嘴中慢慢诱哄着:“之前为什么问那样的话,是看到了什么?”

“……”谢亦阳。

还没忘呢?

这个男人,真小心眼。

谢亦阳撇撇嘴,慢吞吞解释起来。

他今天傍晚去地里找顾思远的时候,经过一片油菜地,然后听见了一些动静。

一男一女。

那女人在骂人:说是什么每次一来找她,就知道这档子事?

那男的则道:自己是喜欢她,喜欢地心都要碎了,所以才会总是想这档子事。

顾思远捏捏自家小媳妇的脸颊,平时也是很精明的人,居然连男人的鬼话也能信。

不过……

顾思远想起刚刚的美好体验,嗯,其实偶尔信那么一次也可以。

第二日起床的时候。

谢亦阳趁机撒娇,在顾思远身上赖了好一会。

顾思远本以为他今天会萎靡一阵。

不过,很快,谢亦阳就已经完全恢复了活力。

让顾思远都难得迟疑一瞬,自己昨晚难道真的没尽力?

“老公,我告诉你,顾里里说他今天要去县城。”谢亦阳兴冲冲地跑过来,扑到顾思远身上。

顾思远怕他摔下去,抱着人在床沿坐下,点点头道:“嗯,今天我也跟队长请了假要去县城,农修厂的考试就是今天上午十点。”

谢亦阳立刻激动道:“我跟你一起去,我知道农修厂在哪,我给你带路。”

他自从谢家被送到乡下之后,就再也没回去过县里了。

不过,毕竟在县里生活了十几年,还是很熟悉的。

而且,清水县城本身也没多大,仅有的几个工厂都在同一个方向。

尤其农修厂的员工宿舍楼,跟他谢家养父工作的汽水厂宿舍楼,更是就在隔壁院子。

顾思远看出他眼中的期待,立刻点点头:“好。”

谢亦阳开心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顾思远捏着他的脸颊:“真乖。”

两人笑闹了一会。

谢亦阳有想起正事,继续道:“刚才不是说顾里里也要去县里吗,肯定是娘给了他钱,以前他也去过几次县里,每次都会买一些东西好回来。”

“是吗?”顾思远摩擦着他纤白的手腕,眯了眯眼。

不过……

这次顾里里去县城的话,说不准不是买东西,而是卖东西了。

不过,分家的机会刚好也来了。

今日,云溪村要去县城的人似乎不少。

队长周建党和会计也在队部门口等着,据说是公社来了一批化肥,每个村都要派人去领。

这下为了方便,村里的拖拉机便要出动了。

刚好,顾思远和冯铿这两个会开拖拉机的人在,周建党便安排他们一人开去,一人开回来。

顾思远选择了开去,农修厂的招人考试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内容,耽误多长时间,说不定他要在县城呆到很晚,回来的时间没个定数。

云溪村并不算偏僻,离清水县城只有三十来里路,虽然现在的拖拉机马力一般,但也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便到了。

顾思远将拖拉机停在县城的化肥厂附近,便和谢亦阳一起跟队长说了声,要离开去办事,回来的时间不一定,要是晚了,让他们就先回去不用等,自己两人到时或者在县城过一夜,或者走回去就行。

周建党叮嘱了他们几句,也就不在多问。

在他眼里,顾思远还是个很靠谱的人,而且他也知道谢亦阳的娘家似乎就在县城,两人可能会在娘家呆一晚。

谢亦阳一路拉着顾思远,兴高采烈地跟他介绍县城的一切。

哪里的供销社,有最新从上海来的好东西;哪家国营饭店的饭菜最香,他曾经没事就蹲在墙外面闻;哪条街道是他以前最常去玩的地方,以及他之前读书的学校里面有个大滑梯。

顾思远原本最讨厌话多的人。

但此时,却一路不厌其烦地听完了,仿佛从这些细碎的叙述中,想象出年幼的谢亦阳何等年少恣意、天真可爱。

“到了,农修厂到了。”谢亦阳指着面前的建筑,兴奋地喊道。

顾思远抬头看一眼,这是一栋极为宽阔的白墙大院。

白墙上用红色油漆写着“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白墙正中间是两扇大开的铁栅栏门,此刻正有不少人流行走。

白墙后是好几排的平房,全是红砖搭建,不过,其中有两排平房的高度,是前面正常一层平房的好几倍,里面应是架设了机器,做车间使用。

而此外,平房的四周或者后方,还停了大量的拖拉机,有完全崭新未使用的,也有不少已经报废的。

对了,院子里还有两辆大货车。

“怎么样,农修厂很气派吧,老公,待会的考试结束过后,你就要在这里上班了。”谢亦阳睁着水润的眸子,神采奕奕道。

旁边经过的人,除了本身已经在农修厂上班的,其他便也都是来参加今天考试的,听见了他这毫不遮掩的话,当即面色微妙、目光轻蔑。

农修厂可以说是他们整个县里,待遇最好、也是说出去最敞亮的大厂了,每年不知多少人想进来当工人。

但农修厂对外招人最多的一年,也只有二十多个名额而已。

而今年这一次,只招技术工人,听说报名的有近百人,其中不管中专生、还是工农兵大学毕业的都有不少,但最后却只录取六个人。

呵……

这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顾思远面对这深深浅浅的目光,只若无物,神色冷峻依旧。

谢亦阳却不高兴地鼓了鼓嘴。

如果是在村里面,这些人敢看不起他老公,他肯定就凶狠地瞪回去了。

但现在,这是在县城,这些人里面说不定有顾思远以后的同事、领导,甚至是待会儿的考官,他这会要是任性了,肯定会给顾思远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顾思远自然察觉到他的情绪,原本冷峻的面孔微缓几分,伸手捏捏他鼓起的脸颊:“真傻。”

谢亦阳转移气怒对象,开始瞪着他。

顾思远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还有两张票递过去,道:“我进去考试,县城这边你很熟,你暂时去销社或者饭店坐一会,不要乱跑,我待会考完了就过去找你。”

“哦……”谢亦阳慢吞吞伸手接过钱和票。

顾思远在他额上轻轻碰了一下:“好了,我进去了。”

谢亦阳双手抱住他的手臂,认真道:“加油,你肯定会通过的,你是最厉害的。”

“当然。”顾思远神色平静,语气却肯定道。

“……”谢亦阳。

嗯,他老公这样的人,压根就不需要任何安慰和鼓劲。

顾思远进了农修厂院门之后,问了下工作人员,便顺着指引,走到了一栋平房之前。

此时此刻,那里已经站了近百人。

顾思远也随意找了个地方站定,左边是一个年龄跟他差不多大的年轻小伙,不知为何,连续看了他好几眼。

顾思远抬眸,冷冷道:“有事?”

“啊,你发现了?”凌志尴尬地摸了摸脑袋。

顾思远:“你是……”

凌志笑了笑:“我就是好奇,以前我们那一片鼎鼎有名的火暴美人,是怎么被你收服的,刚我看他那小鸟依人的模样,真不敢信呢?”

顾思远眯了眯眼:“你是说阳阳,你认识他?”

凌志点点头:“对,他是汽水厂谢会计的大儿子嘛,从小就长得好看,原本我们那一片大院力,不少人挺喜欢他呢,但是吧,他那脾气太爆了,嘴也厉害,大家都惹不起他,后来就听说他嫁到乡下去了。”

顾思远随口道:“哦,阳阳确实长得好,性格也率直。”

“……”凌志。

大哥,你这滤镜忒厚了点,那能叫率直吗?

半晌,他只能道:“你们这性格也挺合适的,没想到他在乡下,还能找到大哥您这样的人,难怪当初好好的县城人,竟然愿意去乡下?”

顾思远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阳阳去乡下不是因为我,阳阳是被谢会计夫妻送去乡下的,他是谢家的养子。”

“啊……”凌志惊讶地张大了嘴。

谢亦阳居然不是谢会计的亲儿子?

他就说呢,谢会计夫妻长相一般得很,谢锦玉也只能算勉强清秀,怎么偏偏谢亦阳就长那么好看?

居然是这样……

凌志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大八卦,他妈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顾思远又等了一会儿。

面前的平房里,走出个平头小青年和留着齐肩学生发的女青年,两人都是一脸傲气模样,拿着个喇叭开始点名,然后严厉的道,迟到的人便就此失去考试资格。

点名后,便开始介绍本次的考试内容。

一共有两场。

第一场是笔试,也就是考知识,都是跟拖拉机相关的。

第二场就是实操,先测试驾驶,然后辨认拖拉机的相关零件。

说完之后,两位傲气青年便指挥着他们一百来人,分别进去左边的两个房间参加笔试。

这农修厂的环境确实不错。

考试的房间地面全是水泥铺成,洁净敞亮,桌椅也都十分齐整,窗台上还摆着几盆花草点缀。

顾思远坐在座位上,将试卷大略浏览一遍。

题目量并不多,先是二十来道填空题,然后就是六七道解答型的大题。

顾思远按照要求写了名字和座号后,便开始提笔答题,几乎不用思考,答案直接浮现于胸。

大约过了四十分钟,他便将所有题目全答完了,而且自我感觉至少能得个一百分。

当然,至多也就能得一百分。

满分只有一百。

考官给的笔试时间,共计是一个半小时。

不过,因为接下来还有实测考试,实测一次只能考几个人,会非常耗时。

所以,考官提倡大家如果写完了,可以提前交卷,交卷之后最好立刻去参加实测,这样轮换速度会快一些,大家也能考完早点回家。

不过,顾思远的交卷速度,还是让坐在上方的考官微微震惊,以为他是胡乱写的。

但是,等细看纸上那铁画银钩般的好字迹,还有那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答案时,立刻瞪大了眸子。

“这是好苗子啊!”

顾思远按照考场外的那位女青年指示,去了考实测的地方,是平房后一片宽阔的广场,正停着四辆拖拉机,站着五位考官,其中一位是主考。

那主考一眼看到他,颇感惊喜:“你是来考实测的?”

顾思远点点头:“嗯。”

当即,那主考便玩笑起来道:“看你小子长得这么高高大大,不会脑子不好使吧,这么一会就出来了,笔试交白卷了?”

顾思远淡淡看向他:“交白卷不给考实测吗?”

那主考显然脾气不错:“当然不是,来来,赶紧考,你小子这么狂,要是能考个满分,我今天就破格录取你。”

顾思远淡声道:“这倒不必。”

“……”主考。

一旁的几位考官闻声,都哈哈笑了起来,难得看领导吃瘪。

……

顾思远考完实测,从农修厂的大院里出来的时候,刚好是正午时分,比他预计地要早了不少。

这样,待会还能去干一件其他事。

不过,他一抬头,却先看到了等在农修厂大院外面的谢亦阳。

谢亦阳看到他很是惊喜,两三步冲过来,往人身上一蹦:“老公,你怎么出来这么早?是不是考得很好?”

顾思远抱着人掂了掂,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先冷冷看着他:“不是让你去供销社或者饭店,怎么一直呆在这?”

“……”谢亦阳心虚。

半晌,他又鼓着脸,理直气壮起来:“我那不是想最早看见你吗,你在里面考试,我一个人逛供销社也没意思啊。”

顾思远轻轻咬了他的脸颊肉一口:“小笨蛋。”

谢亦阳纤细的胳膊抱着他的脖子,神情得意。

“中午了,去吃饭。”顾思远将人放下来,牵着往不远处的国营饭店走去。

国营饭店是如今年代唯一的馆子,占地颇大,窗明几净,里面摆着十几张四方桌子,墙上贴着八个大字“发展经济、保障供给”。

而在刚进门的柜台上,则摆着一张小黑板,上面写着“今日供应:红烧肉、鲜肉水饺……”

国营饭店一般是没法点菜的,今天送来了什么菜,厨师就做什么,客人就吃什么。

不过,厨师的厨艺真的都很不错,不论什么都极为美味。

谢亦阳立刻兴奋地睁大了眼:“今天有红烧肉,运气真好,厨师做得红烧肉最好吃了。”

他在县城呆了这么些年,国营饭店的东西也吃过几次。

每年谢锦玉过生日的时候,谢会计都会来饭店打包两份菜回去,他也偶尔能分到一点,不过,红烧肉不是每次都能碰到,但是却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顾思远淡声道:“那待会你多吃一点。”

谢亦阳不好意思地吞了吞口水:“老公,你多吃,你考试很辛苦。”

顾思远捏捏他的脸,拉着人往柜台前走去。

“要吃什么?”那服务员对着两人没好气地问道。

这国营饭店靠近县城的几个工厂,往来都是工人,身上也有钱有票。

正是午饭时分,十分繁忙。

一忙起来,人心情自然不好,而且,这个时期,饭店服务员是一份十分体面的工作,大部分都十分的高傲。

不过,顾思远也不当回事,只问谢亦阳:“除了红烧肉,还要吃什么?”

谢亦阳拉着他的袖子:“有肉就够啦。”

顾思远点点头,又看向那服务员:“除了红烧肉,再要个炒豆角,再来一斤米饭。”

说完,拿出一张肉票和一张粮票,还有一块二毛前递了过去。

“好。”服务员点点头,心里却是颇为震惊,没想到这两人穿得这么破破烂烂,居然还挺大方。

尤其这肉票,可是很难得的。

不过,他不知道,这肉票也是顾思远身上唯一一张了。

这是之前挖河道的活计结束时,上面体谅他们的辛苦,特地奖励下来的。

也幸亏这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和票据没有上交给顾母,不然这真连想吃口肉都不能。

后面厨师的工作很快,不一会儿,服务员便用大托盘端着肉、菜和两大碗米饭过来了。

国营饭店的东西最实惠,不管肉还是菜都堆得高高的。

谢亦阳看着油乎乎、红亮亮的红烧肉,眼睛都红了,他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吃过肉了。

他赶紧夹了一块放到顾思远面前的碗里,催促道:“快吃。”

而后,便拿着筷子,迫不及待夹了一块到自己碗里。

这红烧肉又软又糯,轻轻一咬就直接爆肉汁,谢亦阳一大坨米饭包着半块红烧肉,往嘴里送去,而后微闭着双眼,满足地咀嚼了起来。

顾思远看他那模样,简直就跟马上要升天了似的。

一时间,哭笑不得,心里却也暗暗道:以后要尽量让小媳妇多多吃到肉。

等顾思远尝了一口红烧肉之后,便发现这厨师的手艺着实是很不错。

两人难得的第一次没怎么说话,专心致志低头干饭。

于是,不到十来分钟,两大碗菜、肉,包括米饭都被吃得干干净净,就连汤汁,都被两人给用来拌饭了。

顾思远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还是个吃货。

谢亦阳则抱着肚子,幸福而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要是每天都能吃肉,让我干什么都愿意。”

顾思远抬眸静静看他,暗道:倒不用你干什么,只要乖乖被我干就行。

“嗯?”谢亦阳蹙着好看的眉:“老公,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没有。”顾思远摇头:“不是在看你。”

别吓唬小家伙了。

谢亦阳鼓鼓嘴巴。

骗人。

顾思远站起身,淡声道:“起来,带你去个地方,顺便消消食,对身体好。”

“哦。”谢亦阳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却没有任何动作。

顾思远摇头,手臂微微使力,将人给拖了起来。

两人出了国营饭店,外面阳光灿烂。

不过,这会毕竟是四月间,太阳再大,照在身上也不算炎热,只是些许暖意。

本就吃得很饱,再被太阳一晒,谢亦阳整个人便昏昏欲睡起来。

不过,顾思远一路牵着他,现在的县城也不像将来那般到处行车,倒是无关紧要。

谢亦阳跟在顾思远身后,走了好一会儿,感觉身上的暖意都没了,才稍微清醒过来几分,看着周围的建筑,疑惑道:“哎,老公,你带着我来这里干什么?你什么时候对县城这么熟了?”

顾思远将人拉近一点,信口胡扯道:“不熟,我刚在饭店其实是看到顾里里和冯铿两人,现在一路跟着他们过来的。”

“嘿嘿,这么隐秘的一条巷子,孤男寡哥儿……还能干吗?”谢亦阳忍不住偷笑。

他最近是越来越污了。

顾思远淡淡道:“所以我才拉着你跟上去看看,虽然顾里里很讨厌,但毕竟是一个哥儿,万一被冯铿那小子欺负了怎么办?”

谢亦阳笑完,却也点点头赞同道,“也是,那咱走吧。”

顾思远带着谢亦阳悄悄往前走了一会。

果然看见那两人,正一人拎着一袋东西,神神秘秘地拐进了一条巷道,然后进了一家院子里。

“哎,你们家在县城没亲戚吧,这两人怎么对这人家很熟的样子?”谢亦阳微微疑惑。

顾思远摇摇头,又道:“感觉不对劲,我们爬墙上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顾思远是农村长大的,爬墙爬树都是从小玩到大的。

谢亦阳也是从小调皮到大,这院子墙也不高,不过几秒钟,两人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爬了上去。

等他们往里看的时候,就看见冯铿和顾里里两人手里的袋子被打开了,都是些山货,院子里几个人正在检查盘点。

而一个颇为油滑的中年男人,正在往冯铿和顾里里手里塞钱,嘴里还在说着,“下次有这样的好东西,他全要了,多送点……”之类的词语。

霎时,顾思远和谢亦阳身体一震,对视一眼,然后静悄悄从墙上滑了下来。

两人一直走到巷子口,谢亦阳才拽住顾思远的衣袖,有些艰难道:“他们两……他们两刚刚是在……投……投-机-倒-把……”

顾思远点点头,冷声道:“嗯,这可是要被抓起来的,现在还没分家,顾里里说不准会牵累我们。”

谢亦阳浑身卸了力,靠在屋檐下,点点头道,“难怪冯铿那小子那么阔绰,还有顾里里,我最近发现他好像神神秘秘的……可是,可是他们怎么就那么大胆子?”

顾思远摸着他的脑袋,淡声道:“笨蛋,你刚不也说了,他们两人阔绰,这还不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吗,也不是咱今天赶巧跟上来,谁又能发现呢?”

“哎,出来了,出来了……”谢亦阳拉了拉顾思远,抬起下巴,示意不远处正在关门的院子,和笑盈盈出门的两人。

“嗯。”顾思远点头。

反正他们两人也没走,就站在这巷子的转角候着。

大约十几步之后,冯铿和顾里里两人也转出了巷子,正好和拐角处的顾思远、谢亦阳碰个正着。

“你……你们……”两人瞪大了眼,面白心跳。

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人跟踪了。

顾思远正半靠在墙上,目光淡淡地看着两人。

见状,便接过他们的话茬,漠然道:“你们胆子可真大!”

顾里里一怔。

但下意识,却还想嘴犟:“你……你都看见什么了?”

顾思远站直了身体,气势迫人,嗓音却轻飘飘:“该看见的都看见了。”

谢亦阳对刚刚看到的画面,还有些心有余悸。

他虽然平时泼辣凶狠,但是却从来不敢跟政策法律对着干的,没想到顾里里这个也算跟自己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人,居然胆敢投-机-倒-把……

“你们两怎么敢做这种事,要是被抓到,说不定还会连累家里人,尤其是你,顾里里……”

顾思远神色冷峻,语气凉薄:“人家只想过好日子,心里哪还有家人?”

听着两人一唱一和,尤其顾思远毫不掩饰的嘲讽,顾里里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惊怒道,“你们别太过分了。”

这个三哥自从挖河道回来之后,便跟疯了一样一直针对他,就没再做过一件好事,这次自己被他抓住把柄,以后还不知道会怎样威胁利用呢?

冯铿却是个聪明人,他看向顾思远,尽量平静道:“那我们就开门见山直说吧,你想怎么样,你如果是想举报我们的话,肯定不会在这等着呢,所以,你是想也参与进来一起赚钱,还是有其他要求和想法?”

顾思远淡淡瞥他一眼,点头道:“这个态度就对了。”

说完,还不屑地用余光扫过顾里里。

冯铿笑了笑,有要求就好。

“那你的想法是?”

顾思远嗓音漠然,表情更漠然:“我没什么想法,对你们这种赚钱法子不赞同、更不想掺和进去,我只想要分家,顾里里,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顾里里看着他,眸带疑惑:“你真的只是要分家?”

顾思远冷笑一声:“你以为呢?”

说完,他便直接带着谢亦阳离开了这条巷子。

看人消失后,顾里里才吐出口气,语带不屑道:“倒是我高看我这个三哥了,还以为能想出什么害人的法子?”

冯铿目光沉沉,总觉得顾思远这人似乎不简单。

不过,他们怎么想得,顾思远两人是都不知道了。

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从县城回去之后,坚持了一个月始终不愿分家的顾父顾母,终于在今日松口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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