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心得倒也谈不上啦。”杨晓姝说，“不过看了很多蹩脚得各有千秋的三流小说后，我总结出一个经验，那就是有时候不需要想得太复杂，有些密码根本算不上密码，只是作者不懂装懂，故弄玄虚，故意写出来唬人的。”
“故弄玄虚、故意唬人？”沈嘉树喃喃地重复，思考了片刻还是挫败地摇摇头，“没搞懂。”
杨晓姝耸耸肩：“那你慢慢悟吧。”转回身去了。
中午沈嘉树照旧叫周羡青一起去食堂吃饭，问他：“昨晚睡得还好吗？今天脸色看起来还不错。”
“还可以啦。”
“那就好。”沈嘉树笑着说，“不要有太大压力。”
周羡青点点头，问：“你有什么新的想法吗？”
“目前还没有。”沈嘉树遗憾地摇摇头，“不过多试试，总能想出来的，我觉得——”
周羡青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主任打来的，他忙示意沈嘉树先暂停一下，接起电话：“喂？主任。”
主任在那头说：“小周啊，我收到一封读者的邮件，说在我们的一本书里发现了一个错误，我马上把邮件转发给你。你找一本样书查查，看是不是我们错了，然后给他回封邮件。”
周羡青有点慌：“啊？什么错误，严重吗？”
“是那本讲飞行的科普书。”主任说，“好像是34还是35页的一个人名错了，你回头确认一下。”
“《人类飞行小史》吗？第34页或35页。”周羡青确认了一下，说，“好的，那我一会儿吃饭回去查。”
他挂了电话，皱着眉想了想那本书，他记得那本书下厂前他还看了好几遍蓝纸，应该不会有错啊。
沈嘉树问：“怎么了？”
“读者说书里有个错误。”周羡青说，“我回去查查吧。”
沈嘉树没做过文案，不太了解他们的工作，问：“如果错了会怎么样？”
周羡青耸耸肩：“真的错了也只能下次重印再改，不过我想应该没错的，工作几年，这点把握总还是有的。”
“那就好。”沈嘉树说，“看起来你很热爱你的职业，一定也做得很好。”
周羡青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自嘲说：“也说不上热爱吧，毕竟除了这个行业，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自信点啊。”沈嘉树鼓励他，“你认真又踏实，我相信你会做得越来越好的。”他的眼神真诚又热烈，周羡青一时觉得有些不敢面对，低头躲开他的目光吃饭。
沈嘉树看着他头顶的发旋，嘴角带着笑意，也低头吃饭，喝了一口汤后他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来什么，问：“你们主任刚刚说第几页？”
周羡青没跟上他的思路，茫然地抬眼：“什么？”
“第34页或第35页。”沈嘉树的情绪有些激动，“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啊？”
沈嘉树却不再往下说了：“快吃，吃完我们回去验证一下我的想法。”
周羡青不明所以。还是乖乖地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办公室有人休息，所以沈嘉树拿了书就把周羡青拉到了茶水间里面的小会客室。他把书放在桌子上，话说得很快：“我们真是太笨了，这么明显的所谓密码我们居然没想到。还是杨晓姝说得对，有些密码根本不用细想，因为那根本就是拿来糊弄人的。”
周羡青懵懵的：“所、所以呢？”
沈嘉树从书里拿出一张他抄了密码的便签，问周羡青：“他留下这串数字，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本书上呢？”
周羡青说：“因为这本书是我发在微博上的？”
沈嘉树扬唇一笑：“没错，所以他要留的信息，一定和这本书有关，二者不能割裂开。”
周羡青似懂非懂地点头：“所以是说要参照书来破解密码吗？”
“就是这样。”沈嘉树指着那串数字，“你再看一下，这串数字共有二十个，其实他已经分好了组。”
周羡青仔细看了一下，说：“对，他分了四组。”
“所以我们就可以分开来研究。”
周羡青点头：“第一组是35230，这代表什么呢？页码、行数、第几个字？可五位数字要怎么分配呢？”
“这本书共278页，所以如果是页码，一定是前两位。”
周羡青照他的思路推：“第几个字不可能是0，所以是第35页第2行第30个字。”
“一般来说是不算标点的。”沈嘉树说着数了一下，神情又变了，“不对，每行没有30个字。”
周羡青困惑地咬手指头，又猜：“可能是段落？”
沈嘉树却没急着数，指着第三组数字说：“如果是段落，一页有33个段落吗？”
确实，周羡青沉重地叹了口气。
气氛一时陷入了沉默。
沈嘉树紧锁眉头翻书，过了一会儿，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后两组数字的前三位是一样的。”
“嗯……”
“我知道了！”过了许久，沈嘉树恍然大悟地一拍桌子，“这不是页码！”
“那是什么？”周羡青没精打采地问。
“这整本书都是查理的日记对吧。”沈嘉树问他。
“是啊。”
沈嘉树便翻开正文的第一页，手指在日期上划着圈了一下，言简意赅地说：“3月3日。”
周羡青又扫了一遍那组密码，茅塞顿开，与沈嘉树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地说：“是日期！”
换了新思路，两人急忙重新寻找到第一个字：“找。”
感觉到他们马上就要揭开这个谜底，周羡青心脏砰砰直跳：“可能就是这个了。”
他们不再磨蹭，紧跟着按同一方法找到了第二、三、四个字。将四个字组合起来后，两人都沉默了。
那人留下的信息只有四个字，很简单，却让人极不舒服。
“找到你了。”
周羡青放在桌子上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背后阵阵发冷。
“是谁。”他声音有些颤抖，“到底会是谁。”
沈嘉树也很震惊，看着周羡青颓然地倒在椅子上，把脸埋在双手之间，略显单薄的脊背似乎也在微微颤抖，情绪很复杂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犹豫了一下，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别害怕，我们会找到他的。”他轻声安慰周羡青，“你能想到什么可疑的人吗？”
周羡青情绪有些崩溃，一时不能冷静地进行思考。
沈嘉树也不忍心再逼迫他立刻回想起什么，握着他的手腕把人拉起来，看清楚他脸上的泪痕后，在不知道出于什么情绪的驱使下，轻轻地将人拥进了怀里，温柔地安抚：“别怕，有我在，没事的。”
周羡青无声地哭了一会儿，慢慢缓过神来，擦了擦眼睛，看沈嘉树浅色外衣的肩膀处湿漉漉的一小片水渍，有些不好意思地撇过头：“对不起……”
“没关系。”沈嘉树说，“现在感觉好一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周羡青低声说，“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那好吧。”沈嘉树善解人意地站起身来，“那你也早点回去。”
周羡青垂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沈嘉树犹豫了一下，顺手把桌子上的书和便签一起带走了，免得他看到了心里又难过。
周羡青在会客室里一直坐到下午上班时间才回了办公室，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实在无心工作，处理完邮件后干脆跟领导请了半天假直接回家了。
他一回家便直接把自己关进了卧室，一头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他睡得很不安稳，梦境光怪陆离，一会儿是自己在地铁上睡着了，一睁眼地铁上却空无一人，偌大的空间只剩了他自己。一会儿又梦见自己被人带进了一间小屋，那小屋墙壁很高，无门无窗，也没有屋顶，一条长长的绳子顺着墙边垂下，他想抓着绳子爬出去，眼看要到顶了，绳子却从顶端断裂开，一个后仰又头朝下栽了下去。
眼皮沉得厉害，周羡青努力地睁开眼，转头看看窗外，太阳已经要落山了，暮色铺上了半边天空。
陈京正在厨房里对着菜谱捣鼓一条鱼，看到周羡青晃晃荡荡地走进来倒吓了一跳：“小青青？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羡青开口才察觉自己嗓子有点疼：“下午不舒服，请假了。”
“没事吧。”陈京随手在围裙上抹了抹手上的水，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好像不烧。”
“休息一下就好。”周羡青说。
“那我把烧鱼改成鱼汤，你喝一点，补补营养。”
“不用麻烦了。”周羡青从冰箱里拿了一盒牛奶，“我不饿，没什么胃口。”
“那怎么行。”陈京不赞同地皱了皱眉，“没胃口也要吃啊，不然怎么撑得住。”
周羡青每次都招架不了来自他的好意，只好点头答应：“要我帮忙做什么吗？”
“把葱和蒜剥了吧。”陈京指挥他，“顺便淘点米。哦……还有那些小青菜要洗一下。”
周羡青默默地叹了口气，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喜欢折腾食物，也不嫌麻烦。
陈京一边忙手头的事，嘴也不肯闲着：“快到五一了哎，你要回家吗？”
“回吧。”周羡青说，“我妈妈说要我回的。”
陈京落寞地抱怨：“只留我自己独守空闺啊……”
“……不要乱用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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