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破界而去
我天性懒散,说守候阮细柳,但在这不知所处的虚空,该有什么危险呢?我颇为无聊,无所事事,抬头看天空,所处的位置在不在九维九重天范围内,我也无从判断。天空寂寥、深远,蕴含着宇宙运转的秘密,群星璀璨,勾画出一个个星域。我看着看着,觉得人太渺小,甚至神也渺小。神主宰着人,那么什么主宰着神?总该有超越神的东西,如果宇宙有极限,人被神所奴役,那该多无意思。神奴役人,别的什么奴役神,食物链应该这样,乃至于到无尽头。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这些长远而宏大的念头在之前有都不应该有,但有一点,我不相信人之上的神就可以开辟无限星域,也不相信神就是终极。可是我无法想太深刻,即便神之上还有其他主宰,但谁又能断定那个主宰就是终端吗?
我坐在牌坊的阶梯上,感叹着,有意无意伸手轻轻摸了摸屁股下的阶梯,觉得造物之奇妙,这个牌坊就这样屹立虚空,它靠的是什么的动力?它的材质又是什么?一片羽毛飘荡在虚空,还可以说过去,但这可是庞然大物,看上去重千钧,却轻飘飘地浮在空中,甚至我都感觉不到它在移动。我用神识彻底笼罩它,想从中找到一些讯息。它作为太乙门的山门,有着通往各世界的通道,现在太乙门彻底消亡,它却能够独立存在。
我不甘心,再次试着,想把它拉进须弥戒指,它现今流光溢彩,一扫之前的古朴斑驳,想来,该是不凡的东西,才会在太乙门洞天彻底毁灭而依然存在,且由之前的破败陈旧变得如此光彩照人。它纹丝不动,根本不能拉进须弥戒指,而且我有预感,如果拉进去,须弥戒指一定会被撑破。我细细地观摩,觉得有丝丝缕缕的能量在注入它体内,这能量看不到,却能够感受到。抑或是群星之力,这浩淼的无限星域,一些星球属于修真星球,但更多的是沉寂星球,他们没有天地灵气,但机缘巧合下,也孕育生命,只不过是低等生命。而这些星球,它们都有星之力,在互相运转中达到平衡。
我继续感悟,觉得这牌坊似有生命一样,它似乎随时随地都在蠕动,蠕动得极缓慢,如果不是细细观察,人都感觉出来。难不成,它有生命?在这里千年万年,日日吸食着群星之力,蜕变为生命体确有可能。只有生命,才进不到须弥戒指里。
就这样,在我胡思乱想中,阮细柳吸纳了青果的能力,收功,扯去弥漫的云烟。我看到她那一眼,愣住了,嘴巴诧异中长得像小屋一样。叶如意,恢复容颜的阮细柳竟然就是叶如意,此时她一身不染纤尘的白衣,充满生机,身上有股说不来的韵味,曾经砍去的手臂也重新长出。只不过眉宇里有股英气,清清爽爽,让她没有当初叶如意的暮霭沉沉的气息。
“你是谁?”我深深吸口气,莫不是阮细柳夺舍了叶如意的肉身。但打心底里有个念头,阮细柳就是阮细柳,不是叶如意,既不是沉入浩淼水域前的叶如意,也不是用我本命珠复活后的叶如意,这感觉玄之又玄,我说不出,却笃定是这样。
“你有病啊,我自是阮细柳。”她声音也动听了,爽脆里有着犀利,人貌美如花,她似乎被自己的美丽所打动,抑或也仅是在适应新的样子,所以她话语里也有点调皮,却又有点娇痴。
我注视着她,总感觉有什么地方岔开了,乃至于我脑海里短路,接不上趟了。她心性好似也改变了,少了阮细柳身上的戾气,有了少女的娇羞嗔怒的憨态。当然,她修炼已近千年,看上去再少女,心态上还是老气横秋。
我回想阮细柳来百花谷的样子,她那时候带着婴儿肥。那时,我没有见到叶如意,但是一个十岁女孩,与一个已经九百岁的老女人,相貌上难以看出相似。却不想,等她蜕变后,两个人一模一样,只是一个多了为人的灵动,一个则有着深闺怨妇的苦衷。
好一会,阮细柳才从自己的变化中镇定下来,她有喜悦。在我体察凡人无数心思里,知道这个世间,没有不爱漂亮的女人。她眼睛看我,见我也在注视地看她,难得她脸上有了娇羞,转而有点尴尬。我与她之间,该算什么关系呢?百花谷的收留,我怕因果缠身,而对她不理不问,任由她自生自灭。即便,送给她青果,但我压根没有想过和她有多亲近,打心眼里说不过是可怜她罢了。至于她,又该和我有多深的情分?几面之缘,我们彼此生疏得狠,可是我隐隐约约,觉得我们有宿命的东西,抑或她出现在百花谷,我用我的血去救她,已经摆脱不了彼此的因果。
“你做了什么?宗地胜景怎么消失不见了?”阮细柳避开我的目光,去看牌坊之后那片虚无。她惊疑不定之中,察觉到原本隐藏在牌坊之后,在虚空里的太乙门不见了,人瞬即一脸惊诧,扭头死死地看着我。
“它是墓地,禁锢了灵魂的转世重生,所以我把它摧毁了,释放了灵魂体。”我没有说是我为了掠夺资源,导致宗地世界的崩溃。因为我预感,我若说了,她会和我拼命,就如我看到百花谷被她摧毁得不成样子时的心境。
“你——”阮细柳逼视我,脸上瞬时有了杀气,却在倏忽之间又散去。想来,我在她那里,依然是一个亲近的人,至少有恩于她。
“我来到这里,太乙门的教宗门徒都被屠戮一空,只剩下尸骨残骸。而洞天里的天道规则也因失去本源之力而被破坏,成了废墟。如果不能汲取外来资源,自身又不能衍生能量,它迟早也会溃散。等那时,那些死去的教宗门徒的灵魂之力变弱,再去投胎转世,估计重生后就不能修炼了,恢复前世的法能,更是微乎其微。”我想着措辞,想糊弄过去。说谎也是成人后要学会的基本技能。
她狐疑地看着牌坊背后那片虚无,正想说什么,却猛地转身过来,眼睛望向远方。我顺着她的目光,清晰地感觉到空间波动,似乎有什么暴烈的力量正汹涌着过来。
我的天,又有大能在进行时空跨越。我想起叶如意死的那天,君安上人进行时空穿越的情景,此时威能不比当天差。最主要,我有心惊肉跳的感觉,似乎危险正在逼近,忙对阮细柳说:“我们快走,一起回百花谷。”
也只有回百花谷,别无可去的地方。但刚说完,一股空间禁锢之力翻卷过来,我就觉得身子一紧,连灵魂都被压制。我看阮细柳,她也一样,此时俏丽面容上有了惶恐。时空被封锁了,我想再回到百花谷也不能了。
一个道骨仙风的老人从时空通道里徐徐走出来,但是他的每一步看似闲庭信步,却踩得空间发出嗡嗡嗡的波动。我一眼认出他来,就是那个神识化蝶的大能,我师傅的对头,那个在我幻境里冲我爆跳如雷地怒喝:我记得你了。
阮细柳也认出这个老人,她眼睛里已是怒火,表情在扭曲中变成绛紫,显然她在抗争,想挣脱束缚。昔日,正是这个老头带人灭了太乙门,与她有血海深仇。
片刻不到,老人就走到了百米之外,他脸上笑容如春风一般和煦,恬淡的目光扫看我俩,随后看向牌坊后面的虚空,静默了好一会不语。我摒息,装着对他毫无印象,脸上还有着惴惴不安。
“终于找到你了,臭小子。”他竟然不咸不淡地说了这样一句没有水平的话。
“臭老头,找我们干啥?”他竟然认出我来,那就没话好说了,在他那里,我估计就是蝼蚁一般的东西。我没好气,此时任人宰割,只好耍耍嘴皮子,过过嘴瘾,与他的仙家外貌一点不符。
“自然是杀掉你。”老头子样子挺正派,但言语里邪气凛然,一个字一个字说出这几个字,却让我胆战心惊。
“你可真直接。你一个半神,与我们练虚的晚辈计较什么,不怕上天收了你。”我不爽他,当他出现在幻境里,冲我咆哮,我已经不喜他,这与因果无关,而是本能中有种厌恶。
“我现在就是代表天来收拾你。”老人讥笑。
哦,真是够虚伪,明明是公报私仇,因为我磨灭他一段神识而想杀我,却说得像上天派他来一样。只不过,我和阮细柳合在一起,都不够他玩。师傅全盛时,才可以和他对抗。
“大言不惭。”我不鸟他,如果有来生,先灭六扇门,然后再杀回上天,把指使他的主神杀了。我心间瞬时怒焰滔天,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何况,我马芝不过是精怪化形成人,在这世界没招谁惹谁,偏偏有人想杀了我。而且不止一次,我想起了师傅,想起还在忍受神罚煎熬的师傅。
“你有办法走吗?你先走,我好殿后。”我神念沟通阮细柳,想起破界符,只有它可以轻易破开时空禁制,但是师傅的告诫浮现脑海,不到大乘,别轻易使用破界符。九死一生,我如果带着阮细柳走,两个人下场可想而知。但总比人为肉俎的好。
“没有。”阮细柳很直接,两个字没有绝望,却只有恨意。
“那等一会我会破开时空禁制,你趁机回百花谷。”我提议,九死一生,毕竟还有一线生机。
她不语,但我能够感觉到她情绪在波动,有愤怒无奈,也有对我的感激。我没有想到她才恢复貌美如花的样子,就面临如此决绝的场景。我不能更多惋惜,忙用意念沟通戒指里的破界符,随时准备破界而去。心里忽然透彻起来,使用破界符,意味着九死一生。可是,我却无所畏惧,只想把阮细柳送到师傅那里,让他去辩识阮细柳是不是叶如意,也许老鹤当年载去的婴儿,回到宗门被不知内情的师伯起名阮细柳呢。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两个人会如此相仿。
老头戏谑地看着我们,但没有立即动手,他目光再次放远,重新看向我们身后的牌坊,甚至我能够感觉到他在试图窥探牌坊后面藏着什么。难道他不知道太乙门成为废墟,正是拜他所赐。没道理啊,当初是他带队攻上太乙门啊。
可是,我从他脸上,可以看出他困惑、不解,似乎在顾忌着什么,所以变得犹豫不决。
我做了无谓的想象,或许他顾忌的是师傅,师傅虽然受了神罚,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师傅说不定还有反扑之力。
“怎么,你怕了?”我掩饰不住内心的嫉恨,嘲讽他。
他的眼睛里带出不屑,就是猫看老鼠的心态。他挥了挥手,开始施法,我虽然被禁锢,但还是能够感受到空间的波动,他这是用空间碾压我们。我知道,再不用破界符,估计后面就没有机会了。我不再犹豫,直接念破界符的口诀。
风卷云涌,电闪雷鸣,那束缚在我身上的禁制之力一下子崩溃。我正想提醒阮细柳回百花谷,但我就被一个漩涡卷住,飞起。我看了最后一眼,破界之力的骤然迸发,老头防不胜防,他被时空禁制反噬,喷吐出大口大口的金色血液,同时也看到阮细柳瞬时从破界符撕裂的空间裂缝里消失。
她竟然不是回百花谷,却钻进空间裂缝?我来不及多想,人就眩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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