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小狐狸离开了
只不过,马芝并未过多纠结,他透过天网看着神空,寻找空与空的不同。凡间的虚空,与神界的神空,并无区别,说不得它们在宇宙某个地方交接。
当然,或许马芝的境界不到,还没有从空中看出实质,一时又想起师傅的话,无中生有,虚空也罢,神空也罢,空中有着天道,有着规则、道则,有着本源奥义。
既然离不开葬神谷,那就借助这一片神空,参悟出道理,在无中寻找属于自己的有。马芝想着,心安定了,葬神谷给他的不适和束缚,似乎在他安心下来,而变得若有若无。当然,葬神谷在蜕变,栽种的凡草一棵棵发芽、生根、长叶,开出鲜艳的花朵,绿茵在蔓延,围绕着马芝向四周蔓延,覆盖了坑坑洼洼的大地,覆盖了山丘,覆盖了沟渠,顺着溪流而继续蔓延。要不多久,这里就是百花谷。
忽然,马芝感知到冲突,他们在打架、争吵,抢占地盘。他只是一念看过去,看明白了,神石已经搜刮到最后阶段,大家有了竞争,有了竞争就有利益,利益不同,就吵起来,打起来。眼前这一群人,他们发现了一个洞窟,发现了某位神的遗产,有神功,有神器,还有神石。
他们如果一开始秘密地有商有量地瓜分了也好,但是却打斗起来,结果吸引了更多人,变得更不好分了。这样事态变得更复杂,有些低修为者抱团,希望可以在后面索取到利益,有人则盲目自信,喜欢独来独往,他相反在争执里更蛮横。
当然,还有人希望找到方案,可以友好地分配。还有好多人围观,就是看你们吵,最好打起来,打死了更好,摆着坐山观虎斗的姿势。
神也不过如此,尤其眼前这帮人都是从凡人一路苦修过来。马芝摇头,一时有点后悔带这帮人来,不知道他们后面会不会糟蹋了百花谷的美景。
青丘完美带着江南四俏抱臂旁观,它脸上带着冷笑,那意思显然是我这里五个神,随便你们,到最后我可以无情地碾压,顺便掠夺你。它感应到马芝在看它,它就狠狠地瞪我一眼,似乎在警告你别来趟浑水,不然你也会被我教训。
而另一角,是太子俊,他、神算子、智珠隐隐地形成共同体,不管神尼如何否定,她与太子俊都有着血缘上的关系,而这血缘关系,在关键时刻往往让人信赖。
马芝也看到宁师兄,他和带进来的太乙门精英站在外围的山丘上,显然他认清形势,打算不参与抢夺,但是后面如果有公平的分配,自然他也要分一杯羹。他也感应到马芝在看他,他朝着虚空抱拳施礼。
马芝默然,如果葬神谷是自己的地盘,或者葬神谷就是百花谷,那么这些人啊神啊,所抢夺的都是他的财富。如果不带你们来这里,这一地的残骸或是神石,你们有机会抢吗?
只不过,马芝不在乎,似乎这些人与他无关,那些神石也罢,残骸也罢,都跟路边的顽石一样,随便他们了。这群人如果知道他们根本出不去葬神谷,可能在某一天,疯掉死掉,重新化为残骸,化为神石,又会怎样?会不会还争夺?会不会奔来撕了我?怪我骗他们,诓他们?马芝心思沉重。
人啊,神啊,都容易迁怒于人,马芝对他们没有期待,只希望百花谷里多了这帮人,依旧是他的百花谷,依旧四季如春,百花盛放。
如此,马芝也不看他们,继续分解一切的五行材料,让凡草生长,让葬神谷一点点变成百花谷。同时,他又用无数的神念去参悟虚空,寻找世界雏形的奥秘,让百花谷蜕变成洞天,成了一方小世界,让自己成就世界神。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约莫半年,或者更久,那些修真者陆陆续续又回到马芝这里。此时哪里是葬神谷,整个山谷都被马芝改变成百花谷。他们看到山谷天翻地覆的变化,很是诧异,但发现只是一些凡草凡花,也就没有人在意了。他们来,不过是在穷尽利益分割后,终于回归本心,到马芝这里寻找离开的门径。
小狐狸春风得意,带着四个俏姑娘,晃晃悠悠地走着。太子俊和神算子几个,则一脸阴沉,马芝觉得他们藏着心机,他们抢到的神石不会少,当然还会有别的好处,但显然某一方面不尽人意。
宁师兄还是一团和气,带着自己的宗徒自信满满。哦,还有人再次突破,多了好几个神,一些神独来独往,一些神与自己的随从们一起,还有几个神好像结了盟,大家有说有笑。
马芝站起来,静静等待他们回归。心里想着措辞,该如何解释呢?歪打正着就来了这样一个宝库,结果大家盆满钵满?还是这里是葬神谷,你们搜刮的神石不过是罪神的尸骨残骸?还是这里是百花谷,我们的美丽栖息地,各自寻一片,安营扎寨,日日夜夜参悟神空,成神的提高修为,没有成神的早点成神?
需要跟他们解释吗?他们会听吗?马芝心阴沉如古井不波,百花谷他不会允许外人破坏。必要时,那只有武力降伏。
但不等马芝多想什么,他的汗毛一下子竖起,连自己的思绪都要停滞一般。莫大的威压从神空碾压下来,稍不注意,会被碾压在地面上。他仰头看,神空布满了云朵,闪电在云朵里游走,发出噼噼啪啪的巨响。
“无量神王,难道你要阻止我吗?”一个阴沉的声音响彻云霄。
“青丘神王,难道你要破坏大家一起制定的规则吗?”另外一个洪亮的声音回道。
“哈哈哈,规则,好,一起制定的规则,我自然不会破坏。但是,当初制定规则时,我留有后门,而今我就从后门里掏点东西,哪又怎样?难道你无量山没留后门?”青丘神王打着哈哈,说话间他仿佛已经到了葬神谷上空,因为声音由远及近,此时正在头顶发出。
马芝一直仰头观望,却什么都看不到。仿若青丘神王只是意念到了这里,本体并没有来。当然,不排除他的本体隐藏在什么地方,不是马芝这样的小神可以一睹神容。
“哼,后门?我和其他神王早已预料你的自私自利,你预留的后门,现在未必在,即便在,也不一定能够通过了。你可以试试。”另外一个人不屑地说。
“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说话间一股冲击力从天直下,将葬神谷上空那些隐而不见的规则之线激活,天空一下子布满密密麻麻的网格线,每道线上都燃着紫色雷火。是天网,只是在那股神王力量冲击下,雷火如风中残烛,摇摇欲灭。
“小意思,不就是加固了一下。看我的。”青丘神王轻蔑地说。
刹那间,原本密密麻麻的网格开始旋转,仿佛被人搅拌一般,中间出现漩涡。那漩涡越旋越大,渐渐可以容纳一人出入。
葬神谷的众人都被眼前景象所惊异,不明所以,但也知道是大能在搅局,他们窃窃私语,一脸惊容,还以为有大能要投射进来。一些修为稍低的修者,呼吸不畅,脸色聚变,内心充满恐惧。
马芝却明白,那是神王在捞人。他甚至有念头,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可是也仅仅是一念,他便掐灭这一想法,此刻出去唯有成为别人案板上的刀俎,神空隐藏的神王应该不会允许投机取巧。
“我的小乖乖,你还在等什么?”青丘神王朗声道,中气十足,显然他施展眼前法术轻而易举。
漩涡还在扩大。大狐狸看着那漩涡,身子在变小,变成当初的小狐狸,抬头对着那漩涡说道:“我就知道外公疼我,孙女儿这就出去。”说完,她四足轻点,飞了起来,江南四俏紧跟其后,朝着漩涡飞去。
小狐狸在路过马芝时,稍有停顿,意味深长地看他,它的眼睛里有天之骄子的骄傲,有得意洋洋,但是它眼睛深处,还有浓浓的情愫,那是马芝和它之间的情愫。
它原本四爪腾空,此时一抓一收一弹,一个珠子被它弹出,向马芝激射过去,它骄傲地说:“我说过,到了神界会罩着你,这话还算数。等你某一天逃出葬神谷,可以去青丘山找我。”
就在这时,忽生聚变,那越旋越大的漩涡中忽然往下伸出一个金色爪子,那爪子伸下的时候,威能将漩涡撑得摇摇欲破。
“太古苍龙,你竟然坏我好事?”青丘神王没想到会出现变数,咿呀一声。
“青丘老友,只是借道而已。现在洞口大了,出入更方便了。”一个苍凉的声音在云霄之间飘荡,却不知从何处发出。
不等太古苍龙提醒,太子俊飞起,他不忘回头喊智珠神尼。智珠神尼此时已经明白怎么回事,迟疑中,神算子却一把拉住她的手,也飞上去。
这时,虚空中有传出愤怒之声,是无量神王,他吼道:“太古苍,你可知罪?”
“算了,无量,我是原始神,凌驾万界诸神之上,你们这些后来神的法律法规,管不了我。”那苍凉的声音里带出愤懑,带出岁月沧桑,带出恒古不变的骄傲,也带着浓浓的不屑。
“原始神,跌落了神位,你就什么都不是了,躲在穷乡僻壤,苟延残喘多好,偏偏回来趟这趟浑水,你就尝尝我新炼制的岁月之轮。”无量神王说完,一道如弯月清亮的飞弧斩向伸下来的巨爪之上。
只听金属交错的嘶鸣之音,那飞弧击在龙爪上,无功而返,但是另一记飞弧又飞下来,一次次地切割、攻击。但是那伸下的龙爪不为所动,两者相击飞出流萤一般的密密麻麻的光点。
此时刻,葬神谷的众人明白了,他们知道这是葬神谷,修真者的预感让他们知道所处境况。有几人想浑水摸鱼,趁机好逃出去,也跟着飞起。
一道可以看到的金色光晕笼罩小狐狸它们,瞬间它们就消失不见。而太子俊三人则被那伸下来的巨大龙爪一把抓住,就随着龙爪回缩出去。浑水摸鱼的修真者眼看要飞出去,却不想那漩涡搅劲有着莫大的绞杀之力,瞬息那几个人就变成血雾,然后在雷火下灰飞烟灭。
“无量,我走了,你好自为之,你鸠占鹊巢很多年了,这一次天地之劫,你会应劫而亡。”太古苍龙说着,叹息着,尾音袅袅,然后消失不见。
而青丘神王接走了小狐狸,也只是轻笑一声,问:“我的小乖乖,这次你周游世界,可有什么心得体会呢?回头,赶紧把你看到的好玩又好笑的事情整理了,我给你出一本游记。”
声音也是越来越远,逐渐消失不见。葬神谷众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马芝心有余悸,好在一开始他没有取巧,不然也会变成血雾。神都如此,千年苦修,却在瞬息毁于一旦,而且魂飞魄散,转世也不可能了。
宁恒之轻轻地飞了过来,落在马芝身边,他的脸色苍白,显然人也深受刺激。
“阮师弟,这是——”他眼里有隐隐的担心,征询地问。
“这里是葬神谷,埋葬众神的地方,在神界,相对于神狱。”马芝释然地说道,但心有悲情,有着哀伤,不知道为什么。是因为小狐狸的离开,还是看到几个神身死道消而兔死狐悲?还是别的原因?在凡间高高在上的神,到了神界,什么都不是了。
“我们怎么办?”好几个神飞过来,落在马芝附近,殷切地问。
马芝看着他们,想他们应该预知了前景吧。他说:“除非有神王出手,否则我们都是自投罗网。但是大家如果信我,就静静在这百花谷休养生息,稳固境界,有一天我们会走出这个地方。”
马芝说着,心间豪气油然而生,这已经不仅仅是誓愿,而是此时刻内心激荡而出的命运,他要把控自我的命运,而不是别人的一颗棋子,或者是别人生杀予夺的对象。
神空很快恢复原状,天网也重新隐去,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神空还是神空,百花谷的凡草还在继续蔓延,一些植物已经花飘零,结了新果。一些果子熟了,落在地上,化为种子,种子再次发芽。
既然神王可以无视规则,那么就等我成为神王,把这规则从下往上给搅动。马芝冷眼看着神空,心间波涛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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