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给兵符换个侧福晋,人一死,皇上跟安郡王府的恩怨也都可能烟消云散。
不给什么都捞不着,更有可能被皇上惦记,加剧两边的矛盾。
临到老死,岳乐大概才看清安郡王府现在是什么样子。
“所以,岳乐也并不全是为了郭络罗氏”
那阿玛
彭春不说话,只轻轻地刮了下她的鼻子。
是啊,岳乐不只为了郭络罗氏。
但他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呢
郭络罗氏如此蛮横不讲道理,吃亏也是自找的。
不是吗
菀凝偷笑,“阿玛好坏。”话锋一转,“不过我喜欢。”
前不久她学了篇文章,里面有句话她很喜欢那就是以德报怨。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像郭络罗氏,你不退让她还觉得你好欺负呢,退让只会招来更多的麻烦。
看她对乌拉那拉家的态度就知道。
安郡王府如何与国公府无关,经过这事儿两家也算是撕破脸了。
岳乐出殡那天,国公府无一人行动。
有人隐晦的提醒,暗示他不应该跟个小姑娘计较,毕竟人死为大。在怎么他也不应该不去送葬。
彭春怒怼“小姑娘是啊,她是小姑娘,所以我堂堂董鄂氏一族的族长、皇上亲封的一等公、副都统就应该把脸仍在地上让她随意踩”
“你们乐意巴结着安郡王府,愿意豁上全族的脸面被人踩那是你们。我彭春宁死不屈。”
彭春长相凶猛,又在战场拼杀那么多年,一身煞气无人可挡。他生起气来,那是相当可怕。
被他一瞪,那人在不敢多说,灰溜溜走了。此后但凡远远看见彭春都会开溜。如同老鼠见了猫。
对这种人,彭春也懒得搭理。
他很忙。
大清三年一选秀,按照这个规矩,今年又是个选秀年。
今年菀琇何然在列。
菀琇性子跳脱,好在知分寸,彭春最怕的不是她出错,而是担心她会被人利用。
“入了宫,没什么事儿你就别出屋门,最好也别交朋友。以往那些什么手帕交、好朋友的,若遇上就当平常人对待,别人家说什么脑袋一热就冲上去。小心着了别人的道。”
“咱们这样的人家,只要你不犯错,撑到最后没问题。”
而且他也求过皇上,皇上答应会帮忙看着她点。
随着日子临近,国公府如临大敌。
眼看着初选日子要到了,各省秀女爷陆续入京。却不想皇贵妃忽然病了。
皇贵妃这一次病的很重,十日里有两日清醒已是难得。
尽管好药材不要钱似的往承乾宫送,皇贵妃仍不见起色。
康熙对这个表姐是有感情的,皇贵妃不太好,他直接下旨推迟了选秀。
消息一出,几家欢喜几家愁。
国公府就是愁的其中之一。
菀琇今年十五,皇贵妃如果能好起来推迟一年也没什么,倘若
在三年菀琇就十八超龄了。愁的基本都是跟国公府这样,家中女儿年纪大的。
可惜,愁并不能解决问题,该来的还是会来。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六,康熙下了一道赐婚圣旨步兵统领费扬古嫡女乌拉那拉氏指婚给四阿哥胤禛为嫡福晋。
这是他今年下的第二道赐婚圣旨。
第一次就是把郭络罗氏指婚给八阿哥做侧福晋。
两道圣旨,被指婚的人年纪都还小,并非适龄。
有彭春之前的嚷嚷,郭络罗氏那道圣旨怎么来的大家心知肚明。
四阿哥这个,联想到皇贵妃的模样,大家也都能明白。
明白之后就是叹息,
皇贵妃这样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
你说她是担心儿子想要临时前给儿子找个人照顾他,可以理解。
但是你别忘了,四阿哥才多大。
如果皇贵妃真的没了,四阿哥怕是要回到亲额娘身边。
平时两人就水火不容,她又求了个嫡福晋,德妃怎么想
“四福晋难做。”
所有人心里都浮现这句话。
七月初六,皇上给四阿哥赐婚。
七月初九,皇上下旨册封皇贵妃为皇后。
等到七月初十,新上任一天的皇后薨了。
丧钟敲响的时候,向来爱睡懒觉的菀凝一跃而起。
“汤圆,汤圆,快给我拿衣裳。”
后妃过世,她们都要入宫哭灵,更别说是一国之后了。
尽管只有一天,那也是皇后。
好在国公府早有准备,汤圆快速的给她拿来准备好的素色旗装。
几个大丫头顾不得收拾自己,先给菀凝穿戴。
穿好衣裳,汤圆本来想要给她上点脂粉却被教养嬷嬷推开了。
“糊涂,这时候上什么脂粉,是嫌命长了。”
皇后没了,大家恨不得自己越素净越哀伤越好,你涂的红红绿绿,那不是找死。
汤圆被吓的手足无措,菀凝吐出漱口水,“嬷嬷说得对。嬷嬷,我们年纪小很多事情不懂,你老多费点心,教导着点。”
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语气太严厉,嬷嬷刻意放缓些,“格格说的是。今儿奴才陪着格格入宫,等过了这事儿,奴才定当好好与她们分说分说。”
她们只记得入宫不能失了礼仪,必须装扮好,却忘了这是皇后的葬礼。
严格来说略施脂粉不能算错,但万一呢
今日皇上跟四阿哥定是难过的,谁知道会不会碍了他们的眼。
嬷嬷的解释让汤圆红了脸,她对着嬷嬷福身,“多谢嬷嬷教导,我知道错了。”
嬷嬷叹息,“咱们是国公府,国公爷又简在帝心,多少人盯着呢。不得不防。尤其咱们跟安郡王府”
她没往下说,但大家都知道她什么意思。
安郡王府的人可不是好东西,平日里没事还要鸡蛋里挑骨头,真有了一星半点不合时宜,他们定死揪着不放。
到那时,就是火上浇油,皇上必定会从重发落。
嬷嬷说话的时候,菀凝则快速的在吃东西。哭灵是个力气活,不吃饱了可不行。吃了三四块点心,菀琇就过来了。
“小妹你好了没有,该出发了。”
咽下嘴里的点心,又灌了一口水漱口。
“好了,这就来。”
重新检查一下身上的行头,确认没问题,她才出发。
今儿国公府穿的都比较素净,菀凝、菀琇和觉罗氏身上别着的手帕是素白,彭春与增寿素色的衣裳袖子是菀凝亲手做的。
与她们素白的帕子一样,袖子用特殊的汁水浸泡过。
哭灵的时候用袖子擦擦眼睛,眼泪就能掉下来。
皇后的灵柩就停在承乾宫,菀凝几人到的时候,后妃、公主们都在,跪在最前面的不是贵妃、四妃,而是两个小姑娘。
也不对,说小姑娘并不准确。
其中一个应该已经成年了,剩下那个看身形大概七八岁。
年长的她猜测应该是大福晋,但大福晋家的格格最大的岁数也对不上。
小姑娘一身重孝,从背面看不出是谁。菀凝只惊讶了下并没问。
哭灵是有讲究的,最前面是宫妃、公主们,其次是宗室福晋、格格等,在往后就是朝中大臣的妻子女儿。
觉罗氏虽也是宗女,平日里也会被大家称呼格格,实际上她却要跪在命妇堆里。
菀凝、菀琇作为没出嫁的女儿,紧跟着觉罗氏跪下。
彭春是一等公,觉罗氏的位置算是比较靠前的,她们不但能看见很多人的动作,自己也同样暴露在很多人面前。
哭了好一会儿,皇上跟太子来了。
菀凝这才知道,作为正经的嫡出,太子可以不来哭灵,但每日都要来上香。
皇上来了,大家哭的更加卖力,尤其是德妃。
前一秒德妃眼里还带着快意,等皇上来了,她哭的活像死了亲娘。
这操作看的菀凝目瞪口呆。
好在她还记得这是什么地方,等康熙看过来的时候,忙收敛心神。
她做不到像德妃那样,不过她有作弊器啊。
往眼睛上擦几下,眼泪就有了,她抽泣几声倒也能混弄的过去。
中午休息的时候,觉罗氏刚准备带着她们去找将军府的人,就见二公主的宫女对着她招手。
她看了觉罗氏一眼,觉罗氏道“去吧,小心点,别待太久。”
菀凝点头。
宫女也没带着她走远,走到一个相对僻静点的地方,偷偷塞给她一条手帕。
“公主给你的。”
菀凝拿出来一闻辛辣味刺鼻,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她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左右瞧瞧,确定没人,她也拿出两条素净的帕子。
“你不来,我正要想法子去找你呢。这个是我做的,你拿去给二公主和娘娘。”
菀凝解释,“这个是我在一本古籍上寻到的法子,一点气味没有,只有接触眼睛才有用。”
宫女给她那个帕子虽好,却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刺鼻味道。
她这个不同,她用了特殊手法。别人别说闻到气味,就算用它擦眼睛都没用。说白了,这东西只对荣妃、二公主有用。
现在是非常时期,荣妃作为四妃之一,二公主是皇室未婚公主里的头一个。她们俩都比自己靠前,也最容易被皇上盯上。
原本她想早就日就把帕子送给二公主的,后来一想,觉得不妥当,便收了起来。
“你让娘娘跟公主先用着,我这帕子用个一两天是没问题的。等寻到机会,我在给她们送。”
宫女想都没想就收了起来,她是个聪慧的,当即略提高了声音,“娘娘说格格今儿哭了一上午了,特意让奴婢给格格送些吃食。还有蜂蜜水,让格格润润喉,可别哭坏了嗓子。”
菀凝会心一笑。她结果东西,想到什么,又压低声音问道“对了,今儿跪在最前面的那个是谁啊未来四福晋乌拉那拉氏”
她也是想了很久才想出这个可能的。
有资格跪在那个位置的,除了大福晋,也只有已经赐婚了的未来四福晋了。
可四阿哥到底没大婚,只是赐婚而已,就让人家跪在那里,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当然,这话她并没有说出来。
宫女谨慎的观察四周,随后轻轻点头。
“格格您是不知道。皇后娘娘没了,皇上下令让大家哭灵。皇上特意点了乌拉那拉格格,让她以儿媳妇的身份哭灵。”
她又走进几分,声音压得更低,“安郡王府那位,就是那位郭络罗格格,她一看乌拉那拉格格哭灵,也要去那里跪着呢。”
要她说那位郭络罗格格心里真是一点数没有。先不提人家是皇上赐婚的嫡福晋,而她只是个侧福晋。乌拉那拉格格跪在那里是皇上的意思,她
她又算那颗葱。
若真让她跪在那里,打的是谁的脸
宫女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她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却被菀凝抓住了。
宫女继续说道“您是没瞧见,四阿哥当时那眼神,真是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她没敢说四阿哥不仅看郭络罗氏像看个死人,看八阿哥同样不好。
承乾宫人来人往,尽管有作弊的法子,菀凝也没有拉着宫女畅聊,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她就让宫女走了。
“别忘了把帕子给公主和娘娘。”
哭灵一哭就是九日,命妇们还有休息的时间,像二公主、大福晋她们几个那是一点休息的机会都没有。就算不哭,她们也要跪在那里一刻不停的烧纸。
整整一天,她们别说进食,喝口水的机会都没有。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那么多眼睛盯着,她们唯恐自己不够悲伤,传到皇上耳朵里。
菀凝心想,这又不是好差事,这分明是受罪,真不明白郭络罗氏怎么想的,居然喜欢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第二天,菀凝偷偷带了几颗梨膏糖。趁着午时宫女来给她送饭的时候,她塞给宫女。
“我看二公主嗓子都哑了,你把这个给她。”
宫女小心的藏在袖子里。
“格格,二公主让我跟格格道谢,您不知道,你的手帕帮了大忙。”宫女说的很小声。
命妇入宫哭灵已经够早了,公主比她们还要早。
今儿一大早皇上来了,也不知是有人告密还是怎样,皇上忽然让人检查起所有人的手帕。但凡手帕有一点味道的,都被训斥了。
能逃过一劫的寥寥无几,二公主与荣妃就是其中之一。
菀凝心中一凛,“好端端的,皇上怎么会想起检查手帕”
她昨日才听额娘说,这种事都是心照不宣的。毕竟不是亲人,谁能真情实感。就算主人家知道,大多数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佯装不知。
按理皇上也应该如此才对。
怎么
宫女摇摇头,这就不是她能知道的。她就是奉命给格格提个醒,让她注意点。
菀凝回头就把这事儿告诉了觉罗氏。
觉罗氏道“刚才我们正说这事儿呢。你们下午都注意点。”
又隔了两日,菀凝总算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说来,这是还是她佟家自己弄出来的。
佟家人出宫的时候遇上了乌雅家的人,两边发生了点口角。
乌雅家的人也是脑子不清楚,居然拿皇后娘娘说事儿。
这可把佟家人惹急了。
鄂伦岱当场怒怼“出了个宫妃又怎么,娘娘活着的时候她只配给娘娘洗脚,娘娘薨了,她还不一样要披麻戴孝,哭的像死了祖宗。”
这事又恰好被佟国维的夫人知道了。男人们或许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佟国维夫人是知道的,她就把这事儿说给佟国维知晓。
佟国维夫人觉得德妃是故意的,她故意在皇上面前表现的悲伤。这是想要拿皇后的丧礼做踏脚石,让皇上觉得她是个有情有义的,从而被看重。
女儿没了,佟国维正伤心呢,乍一听当场就炸了。
女儿尸骨未寒,他怎能允许有人踩着女儿上位
佟国维当即就把这件事捅到皇上跟前。
这才有了皇上查看宫妃、公主帕子的事儿。
到底是皇上,之前没发现是不想追究,真等他认真对待,宫妃们的手段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
除了菀凝送的帕子有惊无险平安度过,其他人,只要有问题就没有逃脱的。
看到那么多有问题的帕子,皇上的心情可想而知。
这些人里面,德妃是被骂的最惨的。
他可以容许这些人不够悲伤,但绝不容许这伤心里惨了假。
德妃,这个他曾经夸赞过贤良淑德的女人,当即被他夺了封号,降为嫔位。
好不容易出了个宫妃,就因为佟家,封号没了。
乌雅家的心情可想而知。
德妃出自包衣世家,包衣跟满洲八旗一样,因为联姻盘根错节。一个乌雅氏看着不起眼,加上与之联姻的世家,那势力可就大了。
这边佟皇后尸骨未寒,就有人状告鄂伦岱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鄂伦岱也确实张狂,他之前说话做事毫无顾忌,以前没人说,现在全被捅到康熙面前。
状告鄂伦岱的老臣也有意思。
他道“都说佟皇后贤良淑德,佟家更是世家中的典范,鄂伦岱这般做不只是目无王法,还是给佟家抹黑啊,皇上。旁人提起这事不会说他鄂伦岱如何,只会说佟家。”
“明明是鄂伦岱一个人的错,却连累的佟家。还请皇上明察。”
康熙最在乎什么
他在乎佟家人,更在乎的自然是佟家的名声。
不只是佟皇后,他额娘亦是佟家人出身。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41518:38:322022041611:46: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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