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玩火
南絮想到了自己要炼什么丹，刹那睁开眼。
乌大柴看着她：“想到要炼什么了？”
南絮点点头。
乌大柴指着旁边一处顶天的立柜道：“材料都在那，要什么自己挑。”
南絮朝着那立柜望去。
棕红色的立柜又高又大，像是中药房里的药柜一样，一眼望过去全都是抽屉。
南絮走到抽屉面前，密密麻麻的字晃得她头晕。
甘草、田七、苦艾……
是些凡间的草药，这些她认得。
琉璃草、银霜花、九转参……
看名字应该是修仙界的草药吧，问题不大。
但是碧云骨、寒鸦羽、金尾鳄牙……毕方砂？？？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中药里有一味药，叫夜明砂，原料是蝙蝠的粪便。
那么这毕方砂就是毕方的……
噫！
南絮不能细想。
她赶紧把糟糕的画面从脑子里抹除，然后开始自己挑材料。
她不会炼丹，只会闻香。
这么多五花八门的材料，她也分不出好坏，更是不知道性质。于是她全靠鼻子去闻：
——紫袖竹，听名字跟竹子沾边，闻起来也不错，拿上！
——登云梯，形状是朵蘑菇，不知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蘑菇居然有股竹香，也拿上！
——夜来梦，如此美丽的名字，居然是一坨带着湿气的黑泥。不过味道闻着挺舒服的，拿上！
就这样，南絮闻到味道觉得合适的，就挑出来放到一边。
等到挑了七八样材料，她觉得差不多了，端到炉边。当然，在进炉之前，她给乌大柴过目了一眼：“您看我用这些行吗？”
乌大柴早在她拿材料的时候就知道她都拿了些什么。
这间炼丹房他待了上百年，闭着眼睛不动用神识都知道每个抽屉里放了什么东西。
但再次看到她选出来的材料，乌大柴不得不惊叹，等了这么多年想收个好徒弟，竟让他在大街上捡了个天才回来！
他看得分明，这小女娃选材料的时候，一未动用灵力二未动用神识，单凭闻气味，便将这些材料给挑了出来。
而她挑的这些材料，登云梯是紫袖竹的伴生，药性相辅，本就是炼丹时会一齐相配的药。
这一堆材料中，有珍贵如夜来梦，一两万金；有便宜如紫袖竹，遍地可见……或珍稀或寻常的材料，药性之间看似相冲，实则相合，这天赋……他生平仅见！
乌大柴看着南絮，眼里简直要冒出精光，恨不得立刻把她抓去做徒弟！
不可，不可。
还未见过她炼丹是什么样子，她的灵根……
想到这里，乌大柴极力忍耐下自己当场收徒的冲动，板起个脸：“你自己觉得行，那你就炼。”
南絮：“唔……好的。”
个子矮小的小老头眼睛里仿佛馋肉的饿狼一样盯着她，脸上的肌肉又紧绷着，令他的面相看起来显得有些滑稽。
南絮忽略掉那股奇怪的感觉，转过身去，坐在炉前，准备开炉炼丹。
她脊背挺直，摆出一副高人出山的架势，竹师兄和俞悦都屏气凝神地看着她。
然后……
她迅速掉了逼格。
这炼丹炉，她不会用啊！
她灰溜溜地转过身，问乌大柴：“前辈，这丹炉……要如何开启？”
乌大柴这才恍惚确认了一遍，眼前这位，真的是一次丹都没有炼过的新人，居然连丹炉都不会用。
换做是其他人，以乌大柴的暴脾气早就把人骂个狗血淋头。
但面对南絮这么一个好苗子，乌大柴展现出了十足的耐心：“先取张符箓，结个丹印，用以护卫你炸炉时不受伤。”
懂了。
施工用安全帽。
啧，看来炼丹也是个危险系数很高的活……
符箓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厚厚一沓。
南絮照着乌大柴的指点撕了张符，开始结丹印。
等她用了符之后才发现——
这个符，好像是上品的天符啊！
符箓分天地玄黄四品，这上品的天符，一般都是给元婴大佬们用的。
南絮一个炼气期的小菜鸟，大大地奢侈了一把。
何止安全帽啊，她这都约等于用上金钟罩了都。
她顿时对自己炼丹这件事情信心大增。
不错，就算失败也不会死得很惨了。
南絮按照乌大柴的指点，一步一步地启用丹炉，用了一丝灵力，引出了丹炉底下的潜伏着的地脉之火。
或许是因为她的身体对于火实在亲近，一刹那间，她体内暴躁紊乱的灵力都像是有了出口一般，奔流朝着那地脉之火涌去。
不能说是奔流。
也就是，撒丫子狂奔。
……行动速度堪比超市打折抢鸡蛋蹲点在超市门口的老头老太太。
南絮头一回见到她体内的灵力这么听话的。
不在她的经脉里横冲直撞，猛地一下冲向那地脉火。
她的灵力一灌进去，地脉火陡然蹿起了一人高的火苗，熊熊烈焰舔着火舌，凶悍而狂暴。
要不是有一层金钟罩……啊不是，有一层丹印，南絮估摸着自己的头发都会给烧没了。
她这会儿担忧着她的头发，却不知道乌大柴站在一边都要憋不住了。
这么好的天赋……这么好的天赋啊！
寻常人在炼气期，能够唤起点小火苗就不错了，如此的猛火，若非天生火灵根，天生与地脉之火有感应，连金丹期也做不到！
乌大柴又急又气：这么好一个苗子，跑去练什么剑！
那剑修一个个穷得兜比脸干净，哪有他们丹修能赚钱。等这女娃炼完丹，不管炼得如何，他都得把人抢过来！
南絮不知自己已经被乌大柴内定要挖墙脚了，开始与这地脉火玩了起来。
对。
玩火。
她发现自己能够随意地调控这火苗的大小，这火苗看起来凶得很，到她手里就仿佛是搓圆搓扁的面团一样，摸上去温温热，特别舒服。
然后她就玩了起来。
调大，调小。调小，调大。拉长，捏短。捏短，拉长——
随着她玩火的过程，她体内紊乱的灵力也找到了一个出口，不再折腾她的经脉，转而折腾她手里的火苗。
南絮感觉自己发现了新的治病方式。
原来她可以玩火治病的！
她就说她穿成了个神兽总得有些光环吧！
早知道她还能玩火治病，她先前在黎昀的洞府里还那么怕火，多丢神兽的脸！
南絮玩得开心，沉迷玩火，险些都忘了炼丹。
随后，她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地脉之火的……委屈？
南絮震惊了。
这玩意是活的啊？？？
嗯……不过这是修仙界，好像也不奇怪哈。
是她太土包子，满脑子还是唯物主义价值观。
南絮尝试和地脉火试着说话，但她发现，它好像不会说话。
只是她能够感受到它的情绪，比如她少量地放出灵力安抚它时，它会开心地用火苗“噌”得升腾一下，给她看一朵好看的火焰。
哎呀，地脉火实在太可爱，南絮更加沉迷玩火了。
好在她玩了一会儿还记得自己得炼丹，开始正经起来，把材料往炉里扔。
但南絮也没炼过丹。
于是她炼丹，秉持着一种朴素的……做饭思路。
丹炉热了，先往里下紫袖竹，爆香一下。
再往里面下登云梯——
蘑菇会出水，避免糊锅。
这两样东西一下去，屋里瞬间弥漫起了一股浓烈的竹香。
南絮嗅了嗅，觉得竹香似乎有些过于浓了，“叭嗒”一下又往炉里扔了一坨夜来梦。
就这么杂七杂八，仿佛煮一锅东北乱炖一般往丹炉里扔了不少东西，南絮搅和搅和，凭着感觉调整着火力，同时一边闻着丹炉里的气息。
等到她觉得丹炉里的香气闻起来恰到好处的时候，她收回了灵力。
没有了她灵力的催动，地脉火也恋恋不舍地退了回去，临走前给她炸开一朵漂亮的小火星。
南絮从丹炉边站了起来。
她道：“乌前辈，我的丹药练好了。”
乌大柴迫不及待地手指一挥，一股灵力揭开了炉盖。
顿时，满屋都飘荡着一股清冽的竹香。
仿佛置身于一片竹林之中，满目皆是苍劲翠竹，郁郁葱葱。
俞悦等得都快睡着了，闻见这香气，一下便清醒了：“阿絮，你这丹药好香呀！闻起来……像是竹师兄一样！”
竹师兄和蔼地笑了笑：“小友谬赞了，怎么会像我呢？”
俞悦道：“就是像你呀！像是竹师兄一直默默地站在身边一样。”
“我第一次炼丹，什么也不会，”南絮道，“确实是想到了竹师兄才炼成的此丹。”
竹师兄满是皱纹的面庞有些淡淡的腼腆：“那我……便多谢小友了。”
乌大柴捏起一枚丹药，弄了点碎屑到指尖。
他看一眼便道：“你这是香丸？”
南絮道：“嗯，我不懂药理，只是喜欢闻香，便这么炼了。”
乌大柴心中有些遗憾。
香道，乃是丹道中极小的分支，几乎没有传承。这么好的苗子，若是只炼这个，着实有些埋没了天赋。
这香闻起来也普通了些，丝毫没有她刚才操纵丹炉时精准控火的那股惊才绝艳。
还尚未知有什么其他的效用，得他分别找人用过，才能验证。
乌大柴道：“你这几日，就先住在我赤丹峰。待我验过……”
“住在这里？”南絮摇头，“不行。”
乌大柴气得瞪眼：“住在我赤丹峰难道还委屈你了？”
南絮瞪回去：“……我不想住！”
她还得回去睡男人呢！
南絮问：“对了，现在什么时候了？”
俞悦道：“阿絮，你炼丹炼了四个时辰，这会儿都深夜啦！”
深夜了？
糟了。
今晚她没有准时到，黎昀该不会以为……她玩腻了他就跑了吧？！
与此同时，踏雪峰。
男人一袭玄衣，站在门边。
他望着远方，目光遥遥，似是在等着谁归来。
凄清的月光拉长了他的影子，白雪不知何时已经落了满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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