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104 龙魂
这一声龙吟, 显然不止她与黎昀两个人听到了。
门外，苏青山问：“挖出什么了？我听到一声龙吟。”
“挖出了……”南絮艰难道，“龙骨。”
她问：“还要继续挖吗？”
苏青山诡异地沉默了许久。
而后, 他道：“我原想, 挖出阵眼处的镇物，我们便能破开这阵法。却没有想到, 这镇物是墓主人本身。”
南絮也沉默了。
这么说来, 龙墓里面出现龙骨也……很正常哈。
但问题来了，她是挖呢还是不挖呢？
不挖, 就得一直被困在这里出不去。
挖了，又感觉似乎良心上过不去……
就在南絮纠结着的时候，外面的红玉忽然喊她：“主人, 我有一物需要交给你。”
“什么？”
南絮没有防备便要走过去, 黎昀将她拉住。
黎昀与她传音：“别过去。你挖出了龙骨，难保她会不会想刺杀你。”
黎昀望她一眼, 示意她留在原地，而他替她走了过去。
他站在红玉的面前, 淡淡道：“有什么东西，交给我。”
红玉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提防, 犹豫一刹，还是将手里的东西交了出去。
红玉道：“这是当年主人留给我的。主人告诉我，倘若再次听到龙吟, 便可将此物交出去。”
黎昀收手时，掌心落了一颗莹亮的夜明珠。
南絮看着这夜明珠，心中有些不解。
这夜明珠不是在地宫中镶嵌了满墙吗？
但这夜明珠……好像又与地宫中那些不太一样。
南絮伸手接过, 圆润的珠子落在她手上时, 骤然变得滚烫而大亮, 明明光滑到无一丝棱角，却像是尖刀一般莫名划破了她的掌心。
旋即，她掌心的鲜血低落在雪白的龙骨之上——
地宫为之一震，响起了比方才嘹亮百倍的一声龙吟。
这龙吟之声震耳欲聋，同时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威慑，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一股臣服之意，南絮已经望见，外边的妖兽和半妖们跪了一片，在这强大压制下吓得瑟瑟发抖。
而在这龙吟过后，这宽阔的地宫之中，竟浮现出一道金色的虚影。
南絮一仰头，一条极耀眼的金色龙身正盘旋于空中！
金龙俯视着她，忽而朝她低下了巨大的头颅。
黎昀伸手将她一拉，迅速把她挡在了身后。
金龙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自言自语：“能把我唤醒的，想必是我的孩子。你是我哪个孩子？老二、老三，还是老五？”
南絮：“…………”
要了命了，这居然是她亲爹的墓。
刨了亲爹的坟，她可真是个大孝子。
金龙深邃地看她一眼，琥珀色的眼瞳微微眨了一下，显出几分俏皮来：“你是不是在想，居然把我的墓挖了？嘿，老龙我早就算到了，命运会把你们牵引来这儿。”
“你放心，老龙我死都死了，根本不计较这些。”金龙摆了摆头，两撇龙须随之飘扬，“你现在看到的，只不过是我留下的一抹残念。”
“这地方连通好几个世界，也不知你从哪个小世界过来的。”
金龙蜷成一团，渐渐落在了她的身边：“我习惯在各个世界游走，又处处留情。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你们这些孩子，我几乎都没见过几面，更别说抚养你们长大。”
“但我算到了，你们当中，有人会有危险。有人闯进这个地方，是为了救另个一人。”
金龙哼了一声：“我的孩子，怎么能任人欺凌？”
“老龙我能留给你们的东西不多，这地宫之中能看上的东西，尽管拿去。”他十分阔气道，“就算把这墓拆了也无所谓。该拿的都要拿走噢——”
他忽而又眨了眨眼睛：“等你离开此处，这个地方便坍塌了。”
南絮听罢，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满园子的灵植——
既然亲爹都发话了……那她更是必须拿！
“嗯！”
她握紧小拳头，应了一声。
金龙却好像没有听见她说话。
南絮微微有些失望。
果然……只是一抹残念啊。
一股失落之意在南絮心中蔓延。
这股失落……
像是来自她灵魂深处，对于金龙的一种渴望，一种对于“父亲”的认可。好像她还是颗龙蛋的时候，就已经深深地孺慕着他。
她鼓起腮，继续听他唠叨：
“其实老龙我喜欢热闹，不喜欢孤零零地待在这墓里。”
他说到这里，颇有几分委屈：“可是没有一个世界能承受住龙骨的力量。所以嘛……我建了这墓，将我的力量逸散了个干净。”
他叮嘱道：“待你出去的时候，可一定要将我这幅龙骨给带走。要是你那储物袋太小，装不下，我这龙骨旁边就放了几个箱子，你可以把我装进去。”
南絮：“……”
这算是亲爹给自己准备的……棺材吗？
“好，”哪怕知道这抹残念听不到她的回答，她也认认真真道，“我会的。”
金龙停顿了一瞬，似乎正在等着她的回答，而后，露出了一个欣慰的表情：“嗯，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南絮：……总感觉这句夸奖像是海王群发钓鱼短信。
算了算了，谁让他是亲爹呢！
他的龙须一扬，话锋一转道：“不过出去之后，还是要将我妥善安葬的。安葬之处，嗯，让我想想。”
“我曾经去过好些个世界，有些已经记不清了，有些却仍旧很喜欢。当年年轻的时候，我曾与天衍大陆一名修士立过君子契。后来老龙我不喜欢这样被拘束的日子，便又和他解了契。那修士的宗门，好像叫什么太极宗的，又或是太玄宗，哎，老了，连这些都记不清了。也不知你是从哪来的，若是有机会，你便把我带回那块天衍大陆安葬吧。”
“哦对了，”他又补充道，“还有那些守墓的，你通通可以带走。他们都是些元婴修为，又或是金丹，哎，这我也记不清了。他们都是我的奴仆，服用了龙血才晋升至此，只要有血脉压制，就决不会背叛你。”
南絮：！！！
原来红玉和这些妖兽这么强！
南絮默默掂量了一下外面这些妖兽的数量……
这要是拉出去，她岂不是能够称霸天衍大陆？她都能够自立一个宗门了。
“若是看他们不顺眼，不带出去也可以，”老龙随意道，“反正这片空间坍塌之后，他们便全都会随着龙墓湮灭，便让他们随着龙墓陪葬吧。”
南絮脊背一僵。
让这些仆从全都随着龙墓陪葬……
这就是位于规则顶端的巨龙，那高高在上的冷漠无情吗？
她不期然地对他又多了几分畏惧。
但她转念一想，就算是强大如他，还不是也死了？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死去的，但死前应当并不是很痛苦，才会留下了这一抹残念。
南絮的心情起起落落，最后又平静了下来。
她忽然发现，他好像漏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没有讲：“那我们如何出去呢？”
那嵌在巨大龙首上的眼睛，似乎洞察了她的想法：“你还想问我，怎么出去？”
“出去很简单，我这地宫中，藏有空间之术的秘法。等你学会空间之术，就能以自身的血为引子出去了。”老龙忽而显露出几分狡诈，“我这墓宫中的东西，可不是让你白拿的。你要救人，我也不是帮你白救的。”
他高傲且狂放道：“我的后裔，若是连这龙墓都出不去，这么弱，那就干脆被天道所淘汰吧！”
他大笑一声，而后又是一道悠长的龙吟。
随后，那金龙的幻影，就缓缓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一股莫名的力量，悄然注入了她的身体。
南絮心中怅然地垂下头，低头看着脚边龙骨。
黎昀问：“他与你说了什么？”
南絮惊讶道：“你听不见？”
黎昀道：“能听见龙吟，但听不懂。”
南絮看向荆戎：“你呢？”
荆戎也摇头：“我只能听懂一两句。”
所以……刚才那些话，只有她能听懂？
南絮想了想，捡了最关键的一部分说：“他让我把龙骨带走，还说这里藏有空间之术的秘法，只要我以自身的血为引子，就能够破开出去。”
南絮并没有压低声音，这句话也传到了门外——
门外，俞悦脱口而出：“空间之术？”
她看向苏青山：“你……你能帮我们出去？”
南絮和黎昀双双看向苏青山。
黎昀道：“我果真没有猜错。你若是不懂空间之术，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落在这里。”
苏青山展开折扇，轻轻一扇：“不错，我懂。可我才疏学浅，这么多人……要知道空间之中到处都是乱流，诸位的安全，我可不敢保证。”
黎昀道：“你是在与我们谈价钱？”
苏青山笑得眉眼艳丽：“剑君，我废了这么大的劲来寻这龙墓，总不能令我空手而归吧？”
黎昀顿了顿，忽然又问：“你们进入水月秘境之后，到此处，用了多久？”
俞悦道：“半年。”
黎昀又看向荆戎，荆戎也道：“半年。”
黎昀望了一眼南絮。
他无需开口，南絮就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仅仅一个眼神，她就已经懂了他的意思。
这片地宫的时间流速明显和外面不一样。
他们进来这地方才区区几天，外面已经过了半年了。
要是再这么拖下去，等他们出去之后，天衍大陆没准都已经过了千百年了。这时间太长，他们耗不起。
南絮点了点头。
黎昀道：“那份空间之术的秘法，找到之后，可以让你研习。出去之后，你需将秘法归还，但可以拓印一份。”
苏青山将扇子一合：“成交！”
“但有一条，我使用空间之术，需要灵气。所以……”苏青山又道，“需要先解开这锁灵阵。”
“解开？”
南絮道，“我现在就可以。”
刚才龙魂消散的时候，她似乎已经继承了这片地宫的掌控权。
“但……”
她顾忌地看向封异。
封异有了灵气之后，会不会暴起作妖？
“别看我，”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封异意味深长道，“阿絮，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苏青山忽然严厉道：“在出去之前，不能发生任何打斗。任何打斗，都会损坏这座地宫的空间法则。”
“知道了，”封异看似无所谓地笑笑，“不打。毕竟，我也还等着出去。”
南絮怀疑地看向他。
“你不信我？”
封异被她这眼神一刺，冷笑一声：“我现在便起誓，在出去之前，决不对你们任何人动手！”
南絮又看向黎昀：“师父……”
这么多人里，唯一能和封异对抗的也就只有黎昀了。
黎昀提剑，望向她：“你能放出灵气，便也能收回。”
“对啊！”
南絮一拍脑袋：“我怎么没想到？”
她心念一动，先把花园阵法开了一条小缝试探。
随即，她迅速关上了阵法。
阵法一关，在锁灵阵的牵引下，那缕灵气迅速地又流回了花园内。
南絮心中安定几分，开始调动着阵法。
她一闭眼，花园中的阵法便顿时大开，这花园之中满溢的灵气霎时充盈了整座地宫。
这锁灵阵也不知道锁了多久的灵气，溢出去的灵气犹如奔涌的海水，丰沛得几乎要黏在人的身上，但涌出去这么多，花园之中还绵延不绝。
一时间，地宫之中一阵静谧，众人都在吸收这股灵气。
药锄断了，南絮又掏出另一把药锄——
诶嘿，身为曾经的打工人，学会备份是基本修养。
她蹲下去准备继续挖灵植，不小心踢到了脚边的药鼎。
一阵松香悄然从药鼎的边缘泄了出去。
俞悦鼻子一嗅，惊叹道：“阿絮，你这是什么丹药，好香啊。像是……青松的香气。”
看着俞悦脸上沉醉的表情，南絮察觉到这丹药似乎对她有些效用。
南絮正愁没人验证这丹药的效果呢，她问：“你闻了之后有什么不同吗？”
俞悦想了想：“很想修炼。”
她道：“想要修得大道，一路向前，站在大陆的顶端！”
“……啊？”
南絮决定采取更多的样本，她问红玉：“你有感觉没？”
红玉神情激动：“愿修得大道，为主人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红玉一带头，她带来的那些妖兽和半妖们也纷纷振臂高呼：“修得大道，为主人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南絮：“……”
就是说……这个场景，很像是传那个销。
她感觉自己仿佛像是洗脑这些人的邪恶头目。
南絮又看向周胜男：“胜男，你呢？”
周胜男道：“我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这味道很熟悉，似乎……本该如此。”
这就是照着周胜男炼的香丸嘛，她当然觉得熟悉。
所以……
她炼了个制造卷王的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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