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 为国除贼,就在今天!
洛阳城内外的暗流涌动,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心。
红日西斜,天色渐晚,马谡无聊的趴在墙头,思绪翻腾。
他并不知道李肃已经和吕布联络上,却也隐约猜到丁原可能快要死了。
值此危难之际,除了幕后推动者袁家,没有人能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其实一开始马谡曾有过挽救汉室的想法,但在切身感受过袁家在大汉的能量之后,他一度息了这个心思。
在四世三公的袁家面前,在意图颠覆大汉帝国的袁绍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袁绍出身于东汉最显赫的家族你“汝南袁氏”,自袁绍高祖父臣袁安起,四代之内有五人位居三公。袁绍本是庶出,母亲仅是个婢女,在家中地位低下,后过继于伯父袁成(袁成早死),摇身一变成了嫡长子。
袁绍生得英俊威武,甚得父亲袁逢、叔父袁隗喜爱。凭借世资,年少为郎,不到二十岁已出任濮阳县令,有清正能干的名声。不久后,母亲病故服丧,接着又补服父丧,前后共六年,又博取了至孝的好名声。之后,因为朝廷已经乌烟瘴气,袁绍拒绝朝廷辟召,隐居在洛阳。虽是隐居,其实袁绍并没有消停,一直在暗中结交党人和侠义之士,如张邈、何颙、许攸等人。
黄巾之乱后,何进任命袁绍为司隶校尉、何颙为北军中候、荀攸为黄门侍郎、郑泰为尚书。同时受到提拔的党人有二十多人,他们都成了何进的心腹,同时也是袁绍的党羽。
再加上天下各地官员,出自袁氏门生故吏者众多,袁绍便以此来左右天下舆论大势。
当时蹇硕见何进重用党人,非常的不安,与中常侍赵忠等人说:“大将军兄弟执政专权,与天下党人想消灭我们这些人,只因为我统领禁兵,暂时不决,我们应当共同把上阁关闭,急捕杀之。“但中常侍郭胜与何进同郡人,何太后得到灵帝宠幸,郭胜是出过力的。所以郭胜亲信何氏,于是与赵忠等商议,不依蹇硕的计策,并且把蹇硕的信交给了何进,出卖了蹇硕。何进使黄门令逮捕蹇硕,将其斩杀,自己统率其驻兵。
蹇硕死后,袁绍又劝说何进继续出手,除尽阉党,以名垂后世。
两次党锢之祸后,宦官和士大夫已经成了世仇,就连袁家这样的贵族也对宦官颇有顾及,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但是与袁绍不同的是,少帝登基之后,何家与宦官的关系已经从最初的相互利用,变成了主仆关系,何家是主,宦官是仆。何进本人并不想诛杀宦官,何太后对此也持反对意见,但架不住士人群情激愤。
何进被袁绍等士人架在高处,退也不是,杀也不是,只好将此事报告何太后。何太后当然不同意,如当初的窦武一样,何进也就不敢违背太后旨意。事后又想“或者只杀几个罪恶昭彰的,以平民愤算了。”
但袁绍那肯罢休?见何进动摇,又对他说:“宦官亲近至尊,传达诏令,如果不一网打尽,必将贻患无穷。况且如今计划已经外露,将军为何不早下决断?事久生变,下手晚了会遭祸殃的。”
何太后的母亲舞阳君与何进的弟弟何苗多次受到宦官贿赂,因此从中多方阻挠,如此一来何进更加优柔寡断,迟迟不决。
袁绍看见这种情况,心里十分焦灼,再一次献策:“调集四方猛将豪杰,领兵赴京,对太后进行兵谏。“
其实杀几个宦官何至于要兵谏,但何进不愧是个杀猪的,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可以把自己从漩涡中摘出来,于是下令召并州刺史丁原和河东太守董卓带领军队到京,又派部下王匡、骑都尉鲍信回家乡募兵,以清君侧之名招聚四方兵马。
消息传开,京师震动,何太后感到事态严重,匆匆把十常侍、小黄门等宦官放回家。宦官们慌了,惶惶然若丧家之犬,一起去叩求何进恕罪。袁绍在旁再三劝何进乘此机会杀掉他们,但何进可能觉得卸了权的宦官不足为患,还是把他们放走了。
袁绍很不甘心,写信通知各州郡,诈称是何进的意思,命令逮捕宦官的亲属入狱查办。
经过袁绍的不断拱火和挑拨离间,宦官们彻底走投无路了,只能奋起反抗,与何进一决生死。
宦官张让的儿媳妇是何太后的妹妹,张让向儿媳叩头说“老臣累世受恩,现在要远离宫殿,恋恋难舍,请再后一次进宫看望太后、皇上,死也无遗憾了。”于是经过说清,这些宦官们很快又进了宫。
在张让的指挥下,带领常侍段珪,毕岚等几十人,拿着兵器悄悄地埋伏宫中。假传太后旨意召唤何进入宫,将何进杀了。
何进一死,袁绍立刻领兵杀入皇宫,虎贲中郎将袁术也率军攻打宫城,焚烧青琐门。宫中大乱,张让等人挟持少帝刘辩和陈留王刘协仓皇外逃。
袁绍与叔父袁隗佯称奉诏,杀死宦官亲党许相、樊陵,然后列兵朱雀阙下,捕杀没有来得及逃走的宦官赵忠等人,又下令关闭宫门,严禁出入,指挥士兵搜索宫中的宦官,不论老幼皆斩尽杀绝,死者二千余人。
杀完了宦官,董卓进京了,天下自此彻底大乱,
董卓一进京师,收权收兵,几乎没有遭遇到像样的阻拦。之前敢于率军杀进皇宫,除尽宦官,且手握重兵的袁绍直接躺平,任由董卓胡作非为。只有耿直的大忠臣丁原带着五千禁军站了出来。
纵观整个事件的过程,被袁绍人为推动的痕迹太过于明显。
丁原最终必然是难逃一死,但他实际上并不是死在吕布手里,也不是死在董卓手里,而是死在了袁绍的算计里。
如果说十常侍是狗,何进是猪;董卓是虎,丁原是狼,那袁绍就是一个猎人,他先是挑动猪狗相斗,借狗之手杀了猪,然后亲自上阵杀了狗,赢得全天下党人士人一致好评,也为他后来开局天胡,坐拥无数人才奠定了基础。
之后,袁绍隐藏于幕后,坐看虎狼相争,坐看丁原被董卓杀死,坐看董卓把大汉天下给搞得乌烟瘴气。
到了这个时候,就该袁绍出现了。
于是,袁绍出现了。他登高一呼,召集天下诸侯讨伐董卓。
对于历史上袁绍和袁术兄弟俩一个呕血而死,一个抑郁而死的结局,马谡的理解是:兄弟俩都是被活活气死的。
为了推翻大汉天下,袁家谋划了十数年,坐拥天下最肥沃的两块地方(北方四周和豫州淮南),甚至为此还搭上了叔父一家人的性命。结果兄弟俩却被横空出世的曹操吊起来打,眼看辛苦谋划的大业最终要被截胡,试问袁家兄弟焉能不气?
话又说回来,以目前的局面论之,无论董卓和丁原谁赢,袁家都是赢家。
若董卓胜,大汉帝国没了;若丁原胜,袁家将会依靠巨大的名望,继续把持朝堂,说一不二,行王莽故事。
相比较而言,袁家或许更希望董卓取胜。
所以,在丁原和董卓生死大战时,洛阳城中数万兵马诡异的按兵不动,就可以从根本上说的通了。
――这是马谡基于已知信息推测出来的真相。
“哒哒哒――”
“哒哒哒――”
就在马谡出神的时候,蔡府外的街道上响起了马蹄声和士兵们密骤的脚步声。
一名络腮胡猛将带着一大批士兵,顺着街道自东向西而来,士兵们高高举起的大旗上,“鲍”字迎风招展。
鲍信?
马谡一愣,一纵身从墙头上跳了下去,拦在当道。
看到鲍信的时候,他熄灭的念头又活络了起来。
或许可以尝试一下干掉董卓?
“何人挡路?闪开!!”
“吁~~”
“啪――”
看到道路中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鲍信吓得头盔都差点飞出去,连忙紧急勒马,然后一鞭子抽了过去。
他奉何进之命到兖州征兵,征兵还没征好,何进就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鲍信人都懵了,急匆匆赶回洛阳,发现董卓和丁原正在城外大战。
他素知董卓决非良善,乃是豺狼虎豹,于是想着去见袁绍,商议对策,没想到居然有人来拦路……
马谡傲立当路,不闪不避,冷眼看着鞭子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啪――
鞭梢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一个人挡在了马谡身前。
是曲阿小将朱横,他见马谡从墙头跳下来,也跟着跳了出来,并在千钧一发之际,尽到了一个护卫的职责。
鲍信用力拽了几下,发现鞭子纹丝不动,心知遇到了硬茬子,遂按下火气,脸带愠怒道:“阁下何人?何故拦我去路?”
朱横侧身,让出马谡。
马谡鼻孔朝天,傲然道:“说出我名,吓你一跳。”
“我乃陈留蔡邕蔡伯喈……”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等鲍信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后,这才不慌不忙说出后半句。
“之子蔡谡是也!”
鲍信翻了个白眼,他自然认识蔡邕,却不知蔡邕居然有个这么大的儿子,还这么顽皮,当下忍住不耐烦,问道:“蔡公子拦我,可是有事?”
“有事,事关国家大事。还请鲍都尉借一步说话。”
鲍信夺回马鞭。将信将疑跳下马背,随马谡来到路旁,直勾勾盯着他。
“鲍都尉,是这样的……”
马谡斟酌着言语,将董卓取胜后的后果一一分析给鲍信听,末了,神色凝重说道:“过了今夜,一切皆休矣!”
闻言,鲍信大受震撼,他虽是个武夫,却深明忠君爱国之义,自然是不愿意看到这种场面的。当即一摆手道:“我这就去见袁本初,商议夜袭董卓!”
“不可!”马谡连忙拦住他,“此时事急,万不可告于第三人知晓,否则此事必败。”
鲍信瞅了瞅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一脸犹豫,“那董卓麾下猛将如云,士兵也都是善战之士,我麾下仅有区区三千新兵,焉能夜袭成功?”
马谡哈哈一笑,指着朱横说道,“鲍都尉若不嫌弃,我二人愿助你一臂之力!”
鲍信顿时肃然起敬,“你不怕死?”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咳咳,当上报国家,下除逆贼,死有何惧?!鲍都尉,请给我一匹马,兵器我已经带来了。”
听见这话,鲍信再次动容,他也是个爽快人,当即拍板决定干了!遂着士兵让出两匹马,与马谡、朱横并骑而行,折向往城外出。”
保家卫国,刻不容缓。
鲍信甚至都来不及询问马谡今年多大,他只知道蔡邕的儿子是个好汉。
兵马出城之后,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通过一系列侦察,鲍信基本上确定了董卓大营内士兵的大致数量:三百人左右,主帅董卓正在营中——这让鲍信狠狠地赞叹了一下马谡的眼光。他决定全军悄悄地向二十里外进击。
鲍信的想法是,先绕路摸到董卓大营西面,迂回向东突进,再视战局来决定下一步走向,或将董卓生擒,或直接将董卓砍为肉酱――因为丁原的人马在董卓的东面,所以分布在东面的斥候比较多,鲍信不想打草惊蛇。
一路无话,只有哒哒哒的声音在一小片夜空里回荡。
一个多时辰后,鲍信成功的绕到了董卓大营的西面,也就是后面。
“等敌人熟睡之后,再发起冲击!现在敌人还未放松警惕,直接突击效果不太好。”
鲍信下了马,蹑手蹑脚走到马谡身边,朝黑漆漆的大营里望了望,感叹道:“幼常啊,今日事若成,你我必将名垂青史。”
“不。”马谡摆摆手,对这个说法不以为然,“…名垂青史,且看看吧。”
“你觉得我们有几成把握?”
“七成吧……”
“七成,不少了,没想到幼常你年纪轻轻,见识过人,胆略过人,蔡公治学一生,果然教出来了大才……对了幼常,你今年多大了?”鲍信虽是武将,却有着比较敏锐观察力,他听着马谡的声音比较嫩,忽然有些好奇后者的年纪。
“八岁。”马谡并不打算隐瞒自己的年龄,此刻身后的三千士兵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说完这句话,马谡起身,大喝道“将士们,冲啊!为国除贼,就在今天!”
说罢,提着长枪就冲了出去。朱横和士兵们紧随其后,毫不犹豫跟着冲了出去。
八岁?
现在八岁的孩子也太野了点吧…
鲍信怔住,看着马谡的背影,在原地愣了好一会,这才催马向前,冲入董卓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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