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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九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自从生了宣小一之后,三娘的日子便过的十分的惬意,每日宣韶出门之后她除了逗弄儿子,就是想尽法子想要减肥,下定决心要在三个月之内将腰围减下来。

  庄亲王府的内院交给了姜氏,姜氏想着宣小一还小,便也没有立即提出让三娘管家的事情,三娘也就趁机偷了懒。

  好在内院有庄嬷嬷和范姨娘帮忙,到也井井有条。

  老王妃现在有了曾孙,心情舒畅,连困扰她多年的腿疾似乎也好了不少,入了秋也不见她难受,倒是又开始三天两头的进宫去与太后说话。因为皇宫中也添了新丁,两人现在的话题便都围绕到了孩子身上。

  这一日秋高气爽,老王妃又进宫去了,三娘带着宣小一在院子里晒太阳。

  “嬷嬷,这方子有用吗?”

  旁边,赵嬷嬷正在口述,白英铺了纸笔在写字,三娘有些好奇的探头来看,她怀中的宣小一也睁着乌黑溜圆的眼睛看了过来。

  赵嬷嬷转头看到她们母子二人,脸上那深深的褶子笑成了一朵秋天的菊花。

  “怎么没用,这是你外祖家流传下来的,你外祖母,你姨母和你母亲都用过。吃了不禁能瘦下去,还能调理身体让你很快再生一个。”

  三娘已经把赵嬷嬷从王家接来了,安排在自己的院子住下。赵嬷嬷年纪大了,三娘也不让她管什么事情,只说让她看着照看宣小一的那些婆子丫鬟们。

  赵嬷嬷见三娘最近总是闹着说要减什么肥,怕她乱吃东西坏了身子,说了她几次,今日索性给了她一个方子,让她照着吃。

  三娘看着那方子有些半信半疑,不过她不好当面质疑赵嬷嬷,便还是让白英好好收了,等宣韶回来之后让他给看看。

  这时候白芷和白果相携着从外头走了进来,两人一面走着还一面说着话,见三娘带着宣小一在院子里忙走过来请安。

  “小姐,郡王妃立即来了。”两人起身的时候,白果立即开口道。

  三娘闻言眉头微皱:“王妃进宫去了,她不知道?”郡王妃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庄亲王府了,之前有听白英说起过,府里有亲戚在郡王府做事的说郡王妃被郡王爷软禁起来了。今日怎么突然过来了?

  白芷回答道:“夫人说王妃进宫去了,郡王妃也不肯走,说是要在府里等到王妃回府。”

  三娘见宣小一大了个哈欠,便把他递给了一旁的奶娘,让奶娘给他喂奶,哄他睡觉。宣小一每日都要定时定点的睡觉,雷打不动。

  “郡王妃没说她找王妃有什么事情?”三娘见宣小一的眼睛还跟着自己转,一边朝他挥手,一边随口问道。

  白芷上前一步,小声道:“奴婢和白果刚刚去郡王妃带来的婆子那里打听了,原来今日早朝的时候不知因为什么事情,皇上对郡王爷大发雷霆,要夺了他的郡王爵位,郡王爷现在还在金銮殿前头跪着呢。他的随从得了消息便跑回郡王府报信,原本如今的郡王府里是郡王爷的一个宠妾在当家,她见事情大了,自己做不得主就去将郡王妃请了出来,郡王妃是来找王妃求情的。”

  三娘闻言不由得挑了挑眉,原来是回来搬救兵的?

  “走,看看去。”三娘想了想,起身道,她怕郡王妃又范混,姜氏吃亏。

  白果最喜欢热闹,闻言立即高高兴兴的跟了上来。

  赵嬷嬷却皱眉嘱咐道:“小小姐,郡王妃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去了可别与她发生口角。有什么事情还有你婆婆做主,你千万不要逞强。”赵嬷嬷一早就从白果那里问到了这些年庄亲王府的事情,自然是知道三娘与郡王妃相互看不顺眼。

  只是她觉得,郡王妃不管怎么说都是老王妃的儿媳妇,是长辈。和她起争执,吃亏的还是自己。

  三娘知道赵嬷嬷担心什么,点头笑道:“我知道的嬷嬷,您留下来帮我照看小一。”

  今日的郡王妃不知是被庄郡王关掉了锐气,还是因为有求于庄亲王府,三娘到了外头的时候到没有见她闹腾。

  因为老王妃不在府里,郡王妃被请到了老王妃寿辉堂的前厅。姜氏与她一个坐在这边一个坐在那头,泾渭分明,互不搭理。

  三娘进去的时候两人都朝她看了过来,郡王妃只扫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姜氏则道:“你怎么过来了?孩子呢?”

  三娘笑着上前去给两人行了礼:“小一让奶娘哄睡了。”

  姜氏点了点头,笑道:“这孩子到是好带,与韶儿一样。”

  两人便就着孩子的问题说了几句,厅里总算不想是刚刚那样的僵硬了,只郡王妃将头撇向一边,没有往这边看。

  她与姜氏已经撕破了脸了,自然是连寒暄都是多余。姜氏之所以在这里陪着,也不过是全了一个礼数。

  只是三娘才一坐到姜氏身边没有多久,外头就有婆子进来禀报说老王妃的马车回来了。

  那边坐立难安的郡王妃眼睛一亮,立即就起身迎了出去。

  三娘与姜氏互看了一眼,也起了身,去迎老王妃回府。

  她们带着丫鬟婆子们不慌不忙的走在后头,郡王妃早已经跑了老远去。三娘和姜氏大老远的就见到郡王妃一看到郡王妃的面就哭天抢地的迎了上去。

  老王妃似是有些不耐的呵斥了她一句,郡王妃声音便小了一些,却还是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

  三娘和姜氏一上前去就看到了老王妃板着一张脸,郡王妃好几次想要伸手去扶老王妃都被她给挥开了。

  老王妃也看到了三娘和姜氏,步子一顿,接着便道:“你们也来我屋里。”

  这就是有话要说了。

  三娘和姜氏低头应了一声是,跟在了老王妃身后去了她的寿辉堂正房。

  “张嬷嬷留下,其余的人都退下吧。”老王妃一进去就将丫鬟婆子们都谴了出去,只留了张嬷嬷在身边伺候。

  三娘,姜氏,郡王妃又上前重新见了一次礼,这才分辈分坐下了。

  “小一呢?怎么没抱过来?”老王妃问的第一句话果然是宝贝曾孙。

  三娘忙道:“还在睡呢,等会儿醒了就抱过来给您问安。”

  老王妃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郡王妃却是实在忍不住开口了:“母亲,您不能只顾着曾孙啊,您儿子都快要死了!”

  老王妃却是突然怒了,呵斥道:“闭嘴!我儿子早死了!”

  郡王妃一噎,随即哭道:“母亲,您还有一个儿子啊。我们郡王爷他,他被奸人陷害,皇上要夺了他的爵位。这怎么能行?这郡王爵位本就委屈了我们,现在还要夺走,这还要不要人活了?母亲!你就该去太后和皇上面前哭一哭先帝!”

  老王妃额头上青筋直跳,忍了半天才将气忍住,却还是冷笑道:“被奸人陷害?这话倒是新鲜,他陷害别人的时候又怎么算?”

  郡王妃急道:“郡王爷怎么会陷害别人……”

  老王妃冷冷瞥了她一眼,吓得郡王妃的话消失在了喉咙里。

  “你什么也不知道,就敢大放厥词让我去哭先帝?你可知道今日皇上为何会生气?我告诉你,那是因为他之前假造信件污蔑自己的哥哥通敌叛国!”

  这下不仅郡王妃呆住了,三娘和姜氏也朝老王妃看了过去。

  郡王妃呆怔了片刻,突然哭道:“母亲,您怎么就能肯定是我们郡王爷说的话是假的?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您可不能这么偏心啊。大伯他死了这么多年,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谁也说不清楚。”

  “就是因为信儿他死了,无法再为自己辩驳,所以就能任由你们往他身上泼脏水?”老王妃的脸色冷得像冰。

  郡王妃看着老王妃的脸色,小声道:“可是不管如何,您也该先顾着活人吧?”

  老王妃冷声道:“这几日早朝,你们郡王爷又联合了一帮大臣拿那封据说是信儿私下结交老蒙古王的信件来说事,还一连拉了好几个北疆武将下水。不想,那封信却是让老蒙古王的儿子,在京的二王子看到了。二王子拖着病体出来作证,那封信纯粹是污蔑!信上蒙古王的印章纯属伪造。”

  印章是中原才普遍流行的,蒙古那边虽然也有人跟风,但是他们却很少在传递私信的时候用印章,他们更多会用能代表自己的徽记。那封信上有徽记也有印章,可是二王子说那印章有问题。

  作为老蒙古王的亲生儿子,二王子乌恩其的话无疑是可以作为铁证的。他说是假的,谁也说不成真的。谁能比人家的儿子还了解老子?你们是什么关系?

  于是皇帝毫无疑问地信了乌恩其的话,当即大发雷霆,要将诬陷自己的哥哥的庄郡王治罪。

  “至于夺爵……其实当时我正在太后宫中,皇上仁慈,特意派了身边的张公公去过问我的意思。是我建议皇上将庄郡王的爵位收回,并将之贬为庶民的。”老王妃语气淡淡。

  “什么?”郡王妃差点跳了起来,“母亲你怎么能这么做!”

  老王妃冷笑:“我为何不能这么做,这不是学着你们郡王爷的大义灭亲么?他能对自己的哥哥绝情绝义,我为何就不能如此对他?”

  郡王妃语塞。

  老王妃看了郡王妃一眼:“既然是我提出要皇上夺爵的,就再无出尔反尔再去求情的道理。你与其在我这里做无用功,不如回去把你的那些家当收好了,不然等下宫里来了人,你想藏也来不及了。”

  郡王妃这才吓了一跳,又看了老王妃一眼,见她丝毫不为所动,最后只能咬了咬牙跑走了,连礼都没有行。

  老王妃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想了想又转头对姜氏道:“你等会儿派人去把宣安接过来,他自幼就没有吃过苦,冲着他恭恭敬敬的叫我一声祖母的份上我也要护他一回。等日后他成了亲,你再给他办一份家当,让他分府另过。如此我也算对得起他对得起老王爷了。”

  姜氏低头应了。

  接着老王妃又提起了姚悦容出嫁的事情,现在已经是九月下旬了,离姚悦容出阁也只剩了不到十日了。姚悦容会从庄亲王府上轿,所以庄亲王府这次就如同嫁女一样。姜氏这段日子为了姚悦容的婚事也操了不少的心。

  第二日,宫里的圣旨就下来了。庄郡王被夺爵,贬为庶民,并被发配东北苦寒之地。

  原本作为庄郡王世子的宣安也要跟着的,因老王妃求情,被额外开恩留了下来。

  闹得纷纷扬扬且牵扯众多的庄亲王世子通敌叛国案随着始作俑者庄郡王的被发配终于落下帷幕。

  十月初二,是钦天监算出来的良辰吉日,这一日礼亲王娶妇,庄亲王府送女,难得一见的盛大婚礼。

  九月的最后一日,礼亲王府迎来了从庄亲王府娘家安阳来的客人。姚悦容的父母和胞弟一起来给姚悦容送嫁。

  姚悦容的父母是老王妃的亲侄儿,她却还是第一次见,自然是欣喜万分。

  可是姚悦容见自己的父母兄弟却是有些近乡情却。

  当时三娘正在姚悦容的院子里与她说一些婚礼上的准备,听到自己的父母从安阳赶来了的时候,姚悦容有片刻的呆怔。

  三娘拉着她赶去前院的时候,姚悦容还有些紧张。

  可是在见到自己的父母那一瞬,姚悦容却是毫无勉强的欣喜的上前拉住了姚夫人的手,红着眼眶喊了一声“娘——”

  姚夫人笑骂了她几句,姚悦容竟有了三娘自认识她以来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娇羞。

  姚夫人相貌秀美,气质却有些干练。姚悦容的父亲是一个相貌堂堂的男人,身上带着读书人的儒雅气质,姚悦容的容貌倒是与他比较相像一些。

  姚悦容的弟弟是一个活泼的少年,长得像自己的母亲。他开始见到姚悦容这个姐姐的时候有些拘谨和腼腆,直到姚悦容与他说了好些话,他才又变得神采飞扬起来,一直与姚悦容小声说着自己路上的见闻,说到高兴处便眉飞色舞。

  姚悦容也比往日活泼了许多。

  快乐轻松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姚悦容出嫁的日子。

  因为姚悦容的娘家来了人,原本需要庄亲王府出面的事情就少了,姜氏也轻松了多少。

  在姚悦容出门之前,三娘特意去看了她。姚夫人一直陪在姚悦容身边,姚悦容脸上也带了些新嫁娘该有的喜悦。

  见三娘来了,姚夫人忙请她坐,并十分诚恳的感谢了这些日子以来三娘对姚悦容的照顾。

  之后姚夫人被请去准备香案,三娘便陪着姚悦容说话。

  “紧张吗?”三娘笑着问道。

  姚悦容也笑:“你出嫁的时候紧张吗?”

  三娘闻言仔细回想了一下:“应该还是有些的吧,毕竟要离了自己熟悉的环境,面对完全陌生的人和事,或许还会进入战场。”

  姚悦容被她的比喻逗笑了:“你不是应该安慰我说‘别怕,一定会平平顺顺的’么?你说是战场就不怕把我吓到了。”

  三娘眨了眨眼:“那你会被我吓到吗?”

  姚悦容笑着摇头。

  “那不就好了?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容易被困难吓到的姑娘,你非但不会被吓到,还会迎难而上。何况,好日子都是自己努力经营出来的。”三娘笑眯眯道。

  姚悦容若有所思:“你是想说你如今能过得事事顺心是因为自己努力的原因,让我嫁入礼亲王府之后若是遇上不顺心的事情就自己努力改变,不要轻易放弃?”

  三娘轻笑出声:“悦容,你很聪明。”顿了顿,她又道,“可是这世上很多事情不是聪明就能做的好。我听说礼亲王妃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再聪明不过的女子,现在也不能说她过得不好,但是我希望你能更好一些。”

  姚悦容想了想,点头认真道:“我会努力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放弃。”

  这世上最可悲的就是心灰意冷,礼亲王妃就是如此。三娘喜欢姚悦容,不希望她步礼亲王妃的后尘。

  对于宣云这个人,虽然他现在瞧着收敛了很多,三娘却还是无法对他改观,总觉得姚悦容这样的女子嫁给他就是一朵鲜花插牛粪!

  正说着话,姚悦容的母亲回来了,三娘便起身告辞,把最后这点时间留给母女两人。

  姚悦容和宣云的婚礼自然是盛大的,听说他一身红袍,坐着白马,脸上笑成了一朵牡丹花,一路招摇着来迎亲,让一路上瞧见了他的女子回去了之后都魂不守舍,最后京城里便出现了“嫁人就当嫁宣郎”的响亮口号。

  而“白马王子”这个词儿更是从这一年开始流行,一直到好几百年后还被女子们用来形容如意郎君。

  姚悦容出阁之后庄亲王府这边也还有不少的事情,三娘帮着姜氏忙了一日,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已经到了掌灯十分,她才回去没有多久宣韶就回来了。

  三娘见宣韶回的早不由得讶异:“你不是去礼亲王府了吗?宣云开始不是说要你去帮忙挡酒?”

  宣云身份虽然高贵,但是他平日里对友人总是嘻嘻哈哈没有架子,所以听说那一帮不管是熟的还是不熟的男人早就扬言要灌他酒,让他洞不了房。

  宣云还曾抱怨说那帮人肯定是嫉妒他,要么就是他们的梦中人都是他的红颜知己,所以那些要灌他酒的人才这么见不得他好。

  不想宣云这抱怨的话却不知怎么的传了出去,于是想要报仇的人更多了。

  宣韶只“嗯”了一声,便去了净房。

  三娘想着今日还要邦姜氏算一下账目便没有在意,抱了会儿儿子,便去了书房。

  才一坐下,白英就过来道姑爷说净房里的备好的衣服湿了,让重新送衣服进去。

  三娘便起身去给宣韶送干净的衣服,她在屋里的时候一般都是自己亲自动手伺候宣韶的。

  三娘走进净房便看到宣韶背对着她坐在浴桶里,听到声音宣韶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冲她笑了笑。

  三娘不知什么的就是一阵心跳加速,她压抑住心中的悸动,走过去将衣服搭在净房的屏风上头。

  宣韶的目光就一直定在她身上,三娘自然是察觉到了,回身之时便对上了宣韶那明亮的带着笑意的眸子。

  三娘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轻声道:“相公,要我给你擦背吗?”

  话音才落就被一股力道拽到了水里,三娘不小心呛了一口水,氤氲的气氛全无,三娘生气的抬头:“相公!你是想要我喝洗澡水吗!”

  宣韶轻拍她的背,小声道歉:“对不起,呛到了没有?”

  因为宽大的浴桶里多了一个人,里面的水溢出了一些来,三娘除了胸口以上,全身都泡在了浴桶里,衣服都贴在了身上,很不舒服。

  她今日穿了一身浅粉色的褙子,这会儿被水一浸,里面的紫色肚兜也显了颜色。宣韶原本在轻抚她背部的手,渐渐移了位置。

  直到宣韶的手隔着衣服轻柔她的腰侧的时候,三娘才猛地想到,今日正好是她生了宣小一满三个月,这意味着……

  某些事情可以进行了?

  三娘心中一跳,抬头去看宣韶。便看到了一双漆黑氤氲的眸子。

  “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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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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