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道场
“道场啊……说实话，光看书，我只觉得它是能让我更好沟通宇宙天地深入大道的方法，途径是很重要，但村长十分郑重告诉我它还有别的重要之处，我却始终不得其解。”
萧瑶立刻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虽说她看了《论道场该如何建立》知道了仙君们皆喜欢设立道场以供亲朋前来论道，就像是在真仙界设立一个“家”，作为承载道的锚点，就像她所言为了更深入的沟通宇宙天地感悟大道，至于其他的书上并未有多言。
王成贵表示理解道：“其实大部分刚飞升的仙君都如你这般想，毕竟大家才刚飞升对真仙界的一切皆充满好奇，不过等时日一久大家就会发觉真仙界的残酷其实一点也都不比下界少。”
“真仙界很残酷？”
这是萧瑶不曾想到的，拥有了永恒的寿命，几乎无可拘束的真仙界居然会残酷，是因为内斗吗？还是因为要对付真魔？
王成贵立刻看穿了她的想法，笑着道：“说到真仙界残酷，萧仙友是不是立刻便想到各种内斗，包括你之前所经历那些还有外边的魔渊？”
“呃，不是吗？”
“只要有生灵的的地方便会有争斗，所以这些算不得什么。生在凡尘时生灵惧怕死亡惧怕失去，而一旦拥有了无限寿命后生灵依旧会惧怕，惧怕岁月惧怕变化。所以真仙界最残酷的永远都不会是敌人，而是时间。因为无论是凡尘生灵还是真仙生灵，只要是在这一方宇宙之中便都逃不过时间的束缚。”
萧瑶茫然不理解：“怎么会，都永生了，时间不就没有了意义么？怎么还会残酷。”
“获得永生仙者们很容易模糊生与死的界限，久而久之便不再对生死怀有敬畏，一旦道不够坚定，在无数岁月的而冲刷下，它是否还能够坚持自己最初的道呢，我们都说世间唯一不变的真理便是变化，现在或许你还不能够很好理解，但一定要记住：道场是锚，只有保证你的锚点足够坚定，你这艘小船才能够在无尽岁月长河的冲刷下安然徜徉。”
“其实仙也会死的……”
王成贵突然露出了哀伤缅怀的神色，萧瑶的心头也跟着一颤，仿佛感受到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于是她刚准备开口，
“萧瑶！你问好了没？我们可以走了吗？”
豹子也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突然蹿了出来，一下就扒到了她头上，还不断拍打着她的发髻。
萧瑶的爆脾气蹭一下就升了起来，她抬手一把抓住豹子的脑袋怼着地上使劲一摔！
“啪唧！”
“萧瑶！你发什么疯！”
豹子被摔得个脑袋着地眼冒金星，瞬间蹦起八尺高，反身张嘴就要咬她。
“没礼貌！”
萧瑶直接锁它喉把它给压制在了地上，于是一个哇哇乱咬，一个死活不松手。
王成贵在旁看得眼都忘记眨了，最后捂不住笑意道：“原来萧仙友亦有真性情的时候，难得有人能与鸿蒙大人感情颇好，王某佩服。”
“谁和它（她）感情好了？！”
两人异口同声反驳，手上嘴上却是不停。
就这么闹腾了好一会，待终于平静下来时，萧瑶右手肿了一圈，豹子则脖子处红了一圈。
什么学习论道的心情都没了，萧瑶拽起豹子告别王成贵便回到村长家休息。
次日朝霞刚起，村长和王成贵还有鸡婆一同将二人送至村口。
萧瑶一一与他们道了别。
本来她是想在村里呆上个一年半载的，但豹子不肯，它嫌弃村长逮着它一直论道，烦不胜烦，瞬间化身为一只暴躁猛兽时时刻刻在萧瑶面前撒泼耍赖着要离开，此种状况下自然也就不能再留在村里给人家添麻烦，只得选择即日离开。
走之前晚上她特意去溪边找了那只村狗前辈。
村狗看着她眼里的欣赏都要泛出来了，并口吐人言道：“你，很好！以后可以多揍鸿……多揍它几下，免得它老来祸害别人！既然你朝我行过礼，喏，这个是我啃了多年的骨头就送给你吧。”
说完它还不舍的舔了两下骨头，这才用爪子推到萧瑶面前。
萧瑶面无表情内心却有些嫌弃的收了起来，还想问问它这骨头有什么作用，那边豹子就已经找出来了。
狗前辈就像老鼠见到猫般瞬间溜得无影踪。
等豹子来到萧瑶身边就只能看见远远一个黑点。
豹子问：“这谁啊。”
萧瑶答：“村子里的狗前辈，话说你以前是不是骑过它？”
“你怎么知道？”豹子一脸欢喜的望向她：“难道你也想骑？不过它不是很好的坐骑就是了，有些矮身上皮包骨，坐着不舒服视野也不够开阔。”
萧瑶内心呵呵，你连人家村里的狗都不放过，我们确实不宜停留太久，不然她怕呆久了连带着自己都会被村里的鸡狗猪记恨上，忘记了，猪已经记恨上自己了。
于是便有了村长他们早起送人，还疑惑他们怎么不多呆几天。
豹子早就不耐烦了，一打完招呼立马就先出了村，萧瑶礼数做全一一道别后这才依依不舍离开。
村长抚着胡须笑咪咪的目送他们走后，还砸吧着嘴自语道：“哎，那么久不见，怎么就不多呆几日呢。”
鸡婆捂着嘴角直笑：“哎呀，还用问么，鸿蒙大人还和以前一样最厌烦您和它论道呗。”
“身为宇宙天地的一部分怎能害怕论道呢，鸿蒙大人也真是的。”
“不，它只是不喜欢和您论道，村子里又不能动法，不然可能早就动用神通把您塞到宇宙某个犄角旮旯里了吧。”
“这，这……老夫有那么可怕么？”
“哎哟，可怕不可怕，我也不知道，不过这次鸿蒙大人回来似乎变了很多。”
“是啊，以前的鸿蒙更接近天道，喜怒无常，我行我素，无法共情；而今它人性的一面似乎更多了。”
“还有那位萧仙友也很有意思啊，她的命运轨迹居然在命河里看不到呢，这是已经破运了吧。”
“这两人的出现也不知对真仙界及宇宙天地是否有影响，或好或坏？自鸿蒙大人被打落后，变数就一个接着一个，接连两次差点把仙灵界打了个稀碎，针婆婆到现在还在生气咧，尤其最近一次似乎和鸿蒙大人也有些关系吧。”
“哈哈哈，难怪针婆婆这几日外出了，原来是算到鸿蒙大人会来，所以避开了啊，她可能怕管不住自己的嘴一气之下把一些禁忌给说出来，不过既然鸿蒙大人比以前更为鲜活，至少对它本尊而言此种变化应该不算坏吧？其余的我等拭目以待吧。”
再说萧瑶和豹子，离开真善美村后由豹子带路前往道书所在。
路途无聊，萧瑶和豹子搭话：“我曾问过成贵仙友道书所在，他说你知道位置？为何之前不曾告诉过我啊？”
豹子眉毛一挑道：“你别冤枉老子，老子可不认识什么道书，也就昨天村长和老子说了，老子才知道那个地方就是老子的家！你们所谓的道书是老子的床！”
萧瑶：！！！
难怪那地方被列为危险之地啊，原来那是您老的家呀！
不过若是这样，那自己过去是不是就畅通无阻毫无危险了？还是说会遭遇其他意外？
她也不知该放心好还是担心好，时不时瞅一眼豹子，这家伙还有多少秘密在身上，平素问它一些什么总是不知道，等到最后时刻却多少与它有些关联。这竟然是天道的一部分，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可能以后都不能直视天道了，曾经如此高大上且神秘莫测睥睨苍生的存在，一下就变成看书打屁的四脚兽……
萧瑶捂住脸，画面太美，她不敢再想。
从真善美村到豹子老家距离虽说不算很远，靠着撕裂虚空进行跨越，它们也还是在宇宙中飞行了小半年。
直到前方出现了一片壮观而美丽的星云，里边满是灰尘与气体加上无数宛若乱流般的杂乱道韵，萧瑶突然理解为何会说此地比较危险。
若要进入星云内部势必要穿过这些乱道流，受到凌乱毫无章法的道韵冲击，若是闯入者道心不够坚定免不得会迷失甚至崩溃。
不过她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些，而是远远的便察觉到星云附近似乎集结了一批人。看着像是之前在废弃接引岛遭遇的仙兵。
萧瑶立刻让豹子打开虚空通过虚空跨越到星云附近，最后再罩上神息，悄咪咪的撕开一点裂缝，一大一小两个脑袋挤在这点缝隙上偷偷朝外打量着。
这次来围捕他们的仙兵没有上次多，数量不到三百，不过那个托着塔的将领也在，另外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对方一副书生装扮，宽博衣衫，高装巾子，身后背着书箱手中拿本书正在细看，若非他身处宇宙之中，恐怕真的会以为是哪位赶考的书生正在温书，还有就是书名也有些奇怪。
《我乃仙王傲九天》
萧瑶盯着书的封面久久，这和《宛仁祢修仙传》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而也就在这时，书生装扮的仙君开口了：“金塔将领，能不能不要一直在附近晃悠，晃得我眼睛花，书都没法读了。”
“褚公子好耐性，这都快有十仙年了吧，那异端都未出现，若非你提议到此地守株待兔，我早就派兵到接引岛附近瑶圃搜寻，说不定人早就能抓到，怎么还会浪费十年时间？公子到现在还不肯承认判断失误吗？若是追捕不到你就不担心大总管的责罚？！”
金塔黑着张脸，任谁在乱道流附近呆上十仙年都不会觉得开心，此地实在是容易让人心烦意乱。
书生叹口气将书盖到了脸上：“那人的命运轨迹连捕运网都捕捉不到，显然有人帮其用天机遮掩，你四处派兵找寻只会扰民根本就不可能抓到。所以说啊，哪怕是重宝打造的宝物，修成了人形心智却也依旧比不上生灵，是不是有些失望又有些开心啊？”
“你说什么呢！假书生！”
这厮居然敢当面编排自己！金塔气得跳骂起来。
书生把书从脸上拿下卷成筒轻轻一拨，将他拨到了一旁道：“啊，我不是在和你说话，我是在问那边远道而来的仙友，是不是很失望真仙界竟然还有这么自以为事的愚蠢家伙，当然对仙友而言可能就是件幸事了，毕竟敌人越蠢就越好对付，前提是没有我在。”
“按惯例先自报家门，鄙人乃帝君麾下观书真君，在此见过仙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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