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凌晨三点。
江怀行终于接到回复电话。
对方说：“江总, 我查到您夫人在s市，关于具体位置，我尽量白天给到您。”
乔汐不在b市, 怎么去了s市？
疑惑之际，江怀行转念一想，丝毫不奇怪乔汐出远门。
乔风就在s市, 乔汐极有可能特地去找她哥。
思考片刻，他道：“我老婆她哥叫乔风, 常年住s市, 往这个方向查查, 看我老婆在不在乔风那。”
“好的，江总。”
纵然查到乔汐的去向, 二十四小时内也能知道她在s市哪个地方, 江怀行心里的空落落没减少半分。
躺在仅有自己一个人的床上, 余光映入女儿偶尔会睡在上面的小床, 他仿若看见乔汐不时地瞟一眼那张小床，观察女儿睡觉的状况。
对于目前的一切, 除了不适应, 还是不适应！
这个夜晚，向来睡眠质量好的江怀行，罕见地失眠了。
天色一亮，他亟不可待地订最快飞往s市的机票，中午十一点, 便落地s市。
茫茫人海中，想找到一个人，等同大海捞针，看着四周形形色色的旅客, 江怀行有些懊恼。
自己没问乔风要过联系方式，也没让乔汐把她家人联系方式给他，昨晚还忘记叫人查乔风的联系方式。
不然，现在就能打电话问乔风，询问乔风的住处。
幸好，落地半小时，他接到电话，同时收到对方发来的详细地址。
反复浏览几遍地址，江怀行脸上昨晚就存在的些许阴霾，瞬间烟消云散，立刻坐车前往目的地。
在路上，一想到，用不了多久，即可以见到乔汐和女儿，跟乔汐说明，不必签抚养权协议，她会开开心心地跟他回家，他不禁微微挑起剑眉，眸中浮现一丝愉悦。
嘴上嚷嚷要全国各地玩耍，玩到八月底再回b市的甘婧，可惜低估南方城市的高温天气，被作为第一站的s市给打败。
由于乔汐腾不出时间，得处理工作，中午时分，她看外面蓝天白云、微风和煦，心血来潮地想在白天近距离地感受江边的美景，于是把伊伊拐走，让伊伊陪她出去玩。
不到一个小时，心血来潮变成无穷的后悔，甘婧感觉自己要被强烈的紫外线筛焦了，像个傻子在江边游荡，不得不连滚带爬地带伊伊原路返回。
伊伊昂头望着一手撑伞一手扇风的甘婧，用手拉了拉她的衣角：“姨姨，我想吃冰淇淋！”
甘婧没养育过小孩子，对小孩子能吃点什么，一窍不通，不敢乱给伊伊吃东西，而且也不了解伊伊的情况，万一伊伊吃了后，身体不舒服，乔汐得弄死她。
停下步伐，她拿出手机，拨打乔汐的号码，请示地问：“乔汐，伊伊说想吃冰淇淋，能不能给她吃？”
“能，记得分量少点。”
放好手机，甘婧扫视周围，寻找便利店，最后跟伊伊商量：“我们离家很近了！家里也有冰淇淋，我们回家再吃。”
乔风住的小区近在眼前，为照顾伊伊走路的速度，她们需要走三五分钟的路，她觉得回去再吃也行。
伊伊小嘴一撇：“姨姨，热！”
甘婧也知道，人热时，是想吃点冰的东西。
想了想，马路对面有便利店，她牵起伊伊的手，准备过去买。
不料，伊伊眼前一亮似的，兴高采烈地盯着前方，喊道：“爸爸！那是爸爸！”
“……”甘婧嘴角抽了抽，“伊伊，大白天的，又顶着大太阳，你不要讲鬼故事吓阿姨！”
她们人在离b市千里之外的s市，虽说江怀行昨晚找过她和林乐晗，试图打听乔汐在哪，但一天都没过去，江怀行哪这么快找到乔汐在哪，还那么闲跑到s市来，碰巧被她们遇上。
见甘婧不相信她，伊伊边揪住甘婧的衣角，边指着前方：“真的是爸爸！”
甘婧看过许多灵异故事，也因为好朋友早早结婚生子的缘故，格外关注过小朋友由表达不当而引起的所谓灵异事件。
她以为是伊伊好几天没和江怀行见过，产生幻觉了，或者是伊伊年纪小，认人能力差，看到和父母外形有相似的大人，错认对方是自己父母。
略微敷衍地往前一看，她猝不及防地看到江怀行站在小区门口的保安亭旁边，明显是在和物业说话。
卧槽！
甘婧紧急地转身，不忘把伊伊也给转过身，避免江怀行发现她们。
做完这些，还不够，她匆匆拉着伊伊躲在大树后面。
伊伊不懂就问：“姨姨，做什么？”
甘婧干笑一声：“躲太阳。”
“？”伊伊小脸蛋上满满的疑惑。
碍于伊伊在身旁，甘婧不好打电话给乔汐，只得发微信。
【我和伊伊刚从江边回来，看见江怀行在小区门口！】
【咋办？我带伊伊开溜？你搞定江怀行？】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甘婧两三分钟没收到乔汐的回复，猜乔汐消息太多和工作过于专注，便决定先溜之大吉。
江怀行必然是来跟乔汐抢孩子的，她可不能没守住好朋友的孩子，一不留神，被江怀行把伊伊抱走，她不想以死谢罪。
将伞倾斜，放到她的腰际线处，遮挡住伊伊的上半身，甘婧悄摸摸地准备把伊伊带到对面马路的便利店待着。
不料，伊伊一点都不配合，走了几步就不肯动。
“姨姨，爸爸在那！”伊伊指了指父亲所在的方向。
“我们先买冰淇淋，再去找你爸爸。”甘婧为加强真实感，特意笑了笑。
“不要！”伊伊转过身，“伊伊去找爸爸！”
在小孩子的心中，再亲近的长辈，和父母相比，都比不过父母。
当前，伊伊属于这种情况，甘婧心想，要不要把伊伊快速抱走，然而，过马路，要看红绿灯，红灯还没结束。
她纠结的一刹那，伊伊竟撒开脚丫子，跑了。
伊伊一边跑，一边叫“爸爸”。
见状，甘婧着急地再度拨打乔汐的电话。
站在小区大门口的江怀行，和物业交谈，是登记自己的个人信息，等待物业通知乔风，得到乔风的允许，即能进入小区里面，到乔风家中。
登记到一半，他隐隐约约听到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叫“爸爸”。
仔细一听，是女儿的声音！
他赶忙寻找，在十点钟的方向，见到女儿向他跑来。
短暂的惊喜过后，江怀行环视四周，确定女儿不是一个人，后面跟着的大人是甘婧，感到意外之余，也放下心来。
半蹲着，迎接扑到他怀里的女儿，他抿唇轻笑地问：“想不想爸爸？”
伊伊搂住父亲的脖颈，笑眯眯地道：“想！爸爸，我想吃冰淇淋！”
“爸爸给你买。”江怀行余光扫了扫慢吞吞走路的甘婧，转头正视女儿，“妈妈呢？”
“妈妈工作。”伊伊指向甘婧，“姨姨跟我玩。”
“你们都住舅舅家，是吗？”
“是的。”
江怀行不清楚甘婧为什么也在s市，和乔汐、伊伊待在一起，但遇见甘婧，有人领他进乔风家中，省事。
未等甘婧走到他面前，他大步向甘婧走去：“甘婧，乔汐这会在乔风家里吗？麻烦你带我进去找她。”
叫她帮忙，哪来的这么大脸？
不爽地打量一遍江怀行，甘婧忍着没翻白眼：“乔汐不在。”
江怀行问：“她去哪？几点回来？”
“不知道！”甘婧张开双手，示意伊伊来她怀里，“伊伊，阿姨抱。”
“爸爸抱。”伊伊拒绝道。
“……”甘婧苦口婆心，“伊伊忘记我们出门前，妈妈叮嘱你，要听阿姨的话吗？”
伊伊一时陷入纠结和犯难中，左右地来回看父亲和甘婧。
“不麻烦你帮我们照顾伊伊了。”江怀行换了个抱住女儿的姿势，“我带伊伊去买冰淇淋，麻烦你帮我打个电话给乔汐，说伊伊在我这。”
眼见江怀行抱走伊伊，甘婧及时抓住伊伊的小手：“乔汐把伊伊交给我，你突然出现，把伊伊带走，我怎么跟乔汐交代？”
“不用交代！我是伊伊的亲生父亲，不是人贩子。”
“……”甘婧真想破口大骂。
江怀行跟人贩子有区别吗？
没区别！
她忍住骂人的强烈冲动，温和地道：“附近没买冰淇淋的地方，天气太热，小孩子不适宜在室外待太久，请你把伊伊还给我，我带她回去午睡。”
话音未落，甘婧瞥见快步行走的乔汐，赶紧挥手致意：“乔汐！”
一听完甘婧的电话，乔汐马不停蹄地坐电梯下楼，奔往小区大门口。
没走近，远远地见到江怀行怀中抱着女儿，她一阵心悸，害怕江怀行就这样带走女儿，从此把女儿藏起来。
听甘婧叫‘乔汐’，江怀行猜到甘婧刚刚说有关乔汐的东西，都是骗他的，心情不但没受到影响，反而唇角微勾，站在原地不动。
下一刻，乔汐走到他的身旁，他提议道：“伊伊说要吃冰淇淋，我们找个地方给她买？”
今天艳阳高照，金黄光芒洒遍大地，室外待着的人群，自然无可避免地被阳光照耀，如果是在江怀行拿出抚养权协议前，此情此景，乔汐一定觉得江怀行身上闪烁着光芒。
令她深陷其中的光芒。
如同照明路灯，指引她靠近他的方向。
可是看着他双手仿若烦人的藤蔓，紧紧缠住女儿，没来由的让人厌恶。
她神色淡淡地注视江怀行：“把伊伊给甘婧，由甘婧带伊伊回去吃，我们谈谈。”
江怀行正好也想跟乔汐谈谈，谈抚养权协议。
闻言，他当即将伊伊给甘婧抱着：“伊伊，跟阿姨吃冰淇淋，爸爸和妈妈会很快回去找你。”
“好。”伊伊点点头，“爸爸妈妈再见！”
江怀行把伊伊给甘婧的那一刻，乔汐松了一大口气，消除担心江怀行不管不顾地强行带走女儿的忧虑。
并非私人空间，女儿年幼不懂事，旁边又有旁人，若是她和江怀行上演争夺女儿大战，脸上不光彩是小事，吓到女儿是大事。
江怀行打算开口问，乔汐想去哪里谈。
不知是否他错觉，刚刚捕捉到乔汐的眼中，是明显的警惕和防备。
警惕谁？防备谁？
他不由抿了抿唇，伸手去牵乔汐的手。
乔汐没料到，江怀行会想牵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手部皮肤袭来不属于的温度，几秒后，她用力甩开。
好不容易从江怀行手中要回伊伊，甘婧抱着伊伊，当然是有多快就走多快，没一会，留给乔汐和江怀行，是闪电般离开的背影。
江怀行瞥了瞥抱女儿走远的甘婧，随即垂眸注视被乔汐甩开的手，以及乔汐的手，原先勾起上扬弧度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我们站在这谈吗？”
两人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乔汐侧身背对江怀行，头顶上传来他的声音，也没有抬眼看一看他，而是说：“去前面的大树。”
“热。”江怀行掏出手帕，轻轻擦拭乔汐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你都出汗了。”
光线被一只大手遮挡，乔汐毫不犹豫地打掉：“找家安静的咖啡厅。”
江怀行用手机搜索附近的地图，随后叫来一辆车，和乔汐坐车到离这最近的咖啡厅。
车上，两个人相隔的距离，触手可及，偏偏乔汐不拿正眼看他，由内而外散发‘不要靠近我’的气息，这是前所未有的，他对此不适。
“昨晚，我看到你留给我的便利贴。”
乔汐没兴趣在有第三个人在场时，和江怀行说这些事。
主动提及，乔汐仍不正眼看他，江怀行抬手，碰了碰她的肩膀：“乔汐。”
乔汐扭头瞪一眼江怀行：“有什么话，到咖啡厅再说。”
“行。”
一到咖啡厅，江怀行不着急说了，悠哉慢哉地点东西。
乔汐显然还在生气，至于为什么生气，他心里一清二楚。
等他说完抚养权协议，她肯定不生气了。
来这，目的不是为吃东西，乔汐没耐心翻阅菜单，直入主题：“留给你那张便利贴，我想，我说得已经够明白。”
江怀行合上菜单，不急不缓地道：“我不明白。”
乔汐忍不住嘲讽：“不明白什么？你智商不至于那么低！”
“你把伊伊带来s市，到你哥这住，我知道你是生气，不是想长期住s市。”江怀行从乔汐对面的位置，换到她旁边的位置，“我今天来，是接你和伊伊回家。”
江怀行一靠近，乔汐立马坐到边缘处，不和他挨着：“不用你接，我们想回去，自会回去。当然，回的是我房子里，不是我们住过的房子里。”
目光落在乔汐坐过的地方，江怀行回想她刚才挪动身体的动作，透露出对他的一种抗拒。
乔汐抗拒他？
他是不是看错了？
江怀行唇角微抿：“别生气了！你不想签抚养权协议，我们就不签。”
话说到一半，他眼前出现乔汐喜出望外的神情。
而现实是，乔汐深感好笑地望着江怀行。
她讥讽问：“你看不懂我那张便利贴想表达什么吗？”
预想中的画面没发生，江怀行心微微一沉：“我看懂了，你是生气。”
乔汐无语至极。
那不是生气！
是失望透顶的告别！
江怀行发现她和女儿不在家，第二天就能找到s市来，还精准地查到她住哪，用得着风轻云淡地当面展现施舍她的一面吗？
他凭什么要求抚养权协议，叫她把抚养权给他？
又凭什么施舍她般，说不用签？
沉默数十秒，她咬字极其清晰地说：“我本来懒得当面跟你说，既然你来s市，我就当面跟你说！我不是生气，我是说我们分开，女儿我自己来抚养，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女人面容冷漠地看着他，说出的话语更为冷漠，犹如晴天霹雳，江怀行瞳孔急速收缩，脸上被一层厚厚的阴霾笼罩：“你说，我们分开？”
“对，分开！”乔汐嫌烦地皱皱眉，“听不懂吗？”
“你、开、玩、笑？”江怀行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乔汐的口中听到‘分开’，心底里压根不相信她此刻说的话。
但是，乔汐冰凉的眼神，看得他心慌不断。
乔汐发出嗤笑：“我为什么要开玩笑？如果你听不懂，我不介意再说一遍！”
江怀行极力让自己平静：“生气归生气，你不要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你都能拿出抚养权协议让我签，问我们能过多久，到了这个时候，你却说我开玩笑？”乔汐直直地注视江怀行，“难道我没有一点点自主权利，做出我们分开的决定？”
明明身旁的女人，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乔汐，偏偏在这一刻，让他感到陌生，她不应该是对他说‘分开’的模样，她怎么会想跟他分开？
不可能！
一定是生气所致！
江怀行心仿若被人拉扯，扑通一声地坠落在万丈深渊里。
倾身靠近乔汐，他想把她拥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不要生气，也借此无声告诉自己，情况不像他意料中的发展，他也一样能把她和女儿带回b市。
与江怀行的距离逐渐缩小，乔汐不知道他下一步想做什么，潜意识使她站起来，隔开跟江怀行的接触。
俯视着江怀行，她冷冷道：“从此，我们一刀两断！我不问你要伊伊的抚养费，也希望你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你回你的b市，不劳烦你来接我们回去！”
即使无数次在脑海中强调，乔汐目前的反应，是生气他给她抚养权协议所致，可她横眉冷眼地望着自己，说‘一刀两断’，江怀行那根自信的琴弦终是崩坏，心尖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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