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章
“挺直腰背,打。”
賀部光修在藤木友介身后发布命令。
下达命令的賀部光修严肃到让藤木友介哆嗦了一下。
藤木友介并没有任何的实战经验，对于这种杀伤性武器，镭钵街的时候并不少见,但是却没有实际接触过，只是在书本上看到的理论知识，所以他不出意外的脱靶了。
“0环。”
“居然是0环。”
“异能特务科第一个0环,恭喜。”
巨大的后坐力让藤木友介往后顿了顿，他并不习惯。
异能特务科的枪械训练场是最智能的,是雪莱博士临走之前送给賀部光修的非实体智能装置，作为帮了亚当的礼物。
藤木友介咬牙切齿的瞪了一眼播报，最后怯懦的看向了賀部光修,等待批评。
賀部光修听着人工智能的嘲讽，没忍住轻笑了一声，不愧是雪莱博士。
他走上前来,从藤木友介身后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手,手把手教学。
“眼睛正视前方,手要找到能稳定的位置，对于武器要了解本质,对他的后坐力更要理解,小口径的手枪跟这种大口径的狙击枪并不一样，但是原理都是一样的，看好了,瞄准,射击。”
“10环！”
“10环！”
“10环！”
賀部光修打出了三发子弹，人工智能就报告了三声。
藤木友介的脑子一片空白，他的眼睛并不在靶上,而是在賀部光修放在他的手背上的手，很软。
白皙修长的手指不像是握枪，反而像是应该在优雅的钢琴上弹奏。
他能闻到賀部光修身上的味道，是咖啡的味道，混杂着沐浴露的味道，是牛奶的香味，中和起来就像是一杯卡布奇诺。
那柔软并且散发着光亮的褐色头发擦在了他的脸颊上，微微的发痒。
但是很快賀部光修松开了藤木友介的手，他只说了一句话就将藤木友介跑偏的思想拉了回来:“我的直系下属，在枪械方面的理论考试和实战方面，全部都是满分。”
坂口安吾是异能特务科的精英，他虽然是种田局长一手提拔上来的，但是按照异能特务科的规矩，还是参加了考试，虽然没有賀部光修说的满分，但整体来看，成绩非常的漂亮。
“我不会比他差的！”藤木友介大声的宣誓。
賀部光修仿佛在藤木友介的身上看到了熊熊怒火。
真是很好看穿的小家伙。有对比就有动力。
远在卧底组织的坂口安吾就是最好的动力源泉。
[我已经能看见坂口安吾结束卧底生涯回来之后的事情了。]
[直系上司给他收了个大麻烦。]
[坂口安吾:我打着好几份工作，好不容易休假了还要跟藤木solo。]
[哈哈哈哈哈哈多损啊。]
[坂口安吾:退！退！退！]
賀部光修笑了，将刚才的狙击枪拿到了旁边的位置，在桌子上垫了一块布。
“看好了，我只演示一遍。”
拆卸，安装，賀部光修修长的手指真的如同藤木友介之前想的那样，弹钢琴一般优雅，但是时长却很短。
藤木友介觉得自己一眨眼，那个后坐力巨大的狙击枪就变成了一个一个的零件，再一眨眼，就又组合了起来。
说法夸张了些，但是对于完全没看懂的藤木友介来讲的确如此。
好厉害，不愧是賀部大人。
藤木友介双眼放光的看着賀部光修。
但是很快賀部光修接下来的话就让藤木友介眼神瞬间死灰一片。
“该你了。”
“……”
賀部光修拖着腮帮子，无奈的看着藤木友介拆卸和组装的颇为费劲。
终于，藤木友介终于能够完整的对照着书籍，完成了賀部光修仅仅花费两分钟就完成的事情。
在成功之后，藤木友介满怀期待的看向了賀部光修。
【藤木友介是异能特务科的接班人】
弹幕之前说的这句话围绕在了賀部光修的脑海中，即将习惯性脱口而出的夸奖被咽回了嗓子里，賀部光修只是摇了摇头:“还差得远呢。”
賀部光修以为会看到一个失望的藤木友介，但是他收到了藤木友介谦逊的眼神和一句元气满满的:“我会努力做到您满意。”的话。
真是的……
賀部光修满意的弯起了嘴角，他伸出手来轻轻的拍了拍藤木友介的肩膀:“加油。”
就这么一个动作，藤木友介就像是收到了巨大的鼓励一样，他笑的极其灿烂，灿烂到了賀部光修都别过眼的地步。
[我对比了芥川和太宰……]
[怪不得芥川龙之介说藤木友介是个幸运的家伙。]
[这么一对比……我哭了……]
[是芥川哭了吧哈哈。]
[藤木友介何德何能遇到賀部光修啊。]
賀部光修说:“陪我去见个人吧。”
上次见绫辻先生的时候，賀部大人也是这么说的，所以藤木友介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谁啊。”
“一个……过分善良的好人。”
賀部光修去拜访了‘过分善良的好人’织田作之助。
以探望咲乐为理由。
因为賀部光修的身份‘高贵’的原因，所以织田作之助难得推了自己的工作，虽然他的工作只是底层打点工什么的，但是还是引起了一点小小的轰动。
毕竟为了赚五个孩子的生活费，织田作之助很努力。
这次来的不仅仅是賀部光修，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孩子。
“这位是？”
“您好，我叫藤木友介，是賀部大人的……”藤木友介将给孩子们买的礼物放到了地上，大包小包的，他有些不知道要怎么介绍自己。
他还没被賀部大人承认，他抓耳挠腮的有些手足无措，最后看向了賀部光修一副求救的表情。
“是异能特务科的新人。”賀部光修从旁边的礼物里面拿出了一个玩偶放到了咲乐的面前:“送给咲乐小姐的，也不知道咲乐小姐会不会喜欢。”
咲乐小姐……这还是第一次被这么称呼，尤其是賀部光修那温柔的声音带着暖意席卷到耳膜上，咲乐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名字这么好听过。
她大声的回应:“喜欢！”
咲乐看着賀部光修那张温柔帅气的脸颊，眼睛闪亮的接下了那个玩偶，她狠狠的抱住了玩偶，賀部光修揉了揉咲乐的脑袋，看向了其他四个孩子:“给大家都有准备礼物，让藤木哥哥给你们发好不好？”
藤木友介万万没想到他来到这里是过来带孩子的。
但是藤木友介很有眼色的明白賀部光修想跟织田作之助私下两个人谈一谈。
所以他拍了拍手，故作高深的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力。
在镭钵街的时候，藤木友介就很会照顾孩子。
他带着孩子们去了楼上。
“这个孩子……”织田作之助坐到了座位上，他贴心的给賀部光修倒了一杯冰水。
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喜欢在水里面加上冰块，根本不会在意天气的问题。
“是我的学生，很聪明的孩子，只是资质尚浅还需要磨练。”賀部光修没有动那杯冰水。
“您今天过来是……”
“只是工作忙里偷闲，过来探望咲乐，这是上次答应她的。”
织田作之助打量了一眼賀部光修，比太宰那个孩子还要小上一点，他想起来上次賀部光修来的时候，忽然开口说了一句:“您跟太宰的关系很好啊。”
“……”
賀部光修顿了顿，他歪头问织田作之助:“从哪看出来的？”
他实在不明白他跟太宰治为什么能扯上关系好这个词。
“直觉吧。”织田作之助回答。
“错觉。”賀部光修迅速否决。
很少有织田作之助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的话题，他能看得出来这个叫做賀部光修的军警，虽然表面全然是对太宰治的嫌弃，但是眼睛中带着的，明显就是欣赏。
賀部光修欣赏于太宰治聪明的头脑，果断的决策。
但是对于两看两相厌，并且性格恶劣的家伙，賀部光修是不会口头上承认这一点的。
“织田先生，我能问您几个问题吗？”
织田作之助看向了賀部光修，他早就清楚賀部光修这次过来不是单纯的探望咲乐的。
他跟军警打过交道，虽然没有到賀部光修这个级别，但是总是有目的性的在对待mafia，他们对待民众倒是要比对付他们少一点针对性。
问他什么呢？他只是一个底层的mafia而已，不是太宰治那个级别的干部，也不是坂口安吾那样的情报员。
[织田作之助居然会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价值让賀部光修注意。]
[毕竟賀部光修这个级别的人物……]
[织田作之助太小看自己了啦。]
[我的眼中只看到了賀部光修又一次承认了藤木友介的徒弟身份。]
[但是每一次藤木都不在现场哈哈哈哈。]
“织田先生太小看自己了，至少在我看来，您的能力要大于您表现出来的那样。”
织田作之助顿了顿，他开始思考自己刚才是不是将自己的疑问说出口了？
他看向了賀部光修，賀部光修抿了一口冰水，随后放下了，他嘴角浸着温和的笑意。
很好说话的样子，所以织田作之助大胆的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我刚才有问问题吗？”
“没有。”
賀部光修回答，反而让织田作之助更加的疑惑，既然没有问出口来，那就是读心术了？
[坂口安吾也这么认为哈哈哈。]
[谁见了不说一句读心术啊。]
[不愧是好朋友，第一反应都一样。]
[超分析！]
[哈哈哈哈哈哈每一次说超分析，都要把賀部光修拉出来鞭尸一次。]
“……我没有读心术织田先生。”
賀部光修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却看见织田作之助那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微微的叹了口气，开始胡编乱造:“一个人的肢体活动，面部表情，甚至肌肉的变化，很快就能演变出他的思维方式，这是很简单的行为侧写。”
很高深的样子，织田作之助半知半解，他选择回到最开始的问题:“您想问我什么？”
“织田先生为什么会想去写小说而放弃了自己杀手的职业？”賀部光修问了一个出乎预料的问题，这是在龙头战争的时候第一次遇见织田作之助的时候就有了的问题。
如果说賀部光修能轻易的看穿他的想法，那么织田作之助觉得自己没有隐瞒的必要。
而且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
“我曾经看过一本书，这本书有上卷和中卷，但是没有下卷。”
织田作之助侃侃而谈，在说道自己喜欢的地方言辞不由得有些激烈了起来:“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下卷，直到我遇到了一位先生。”
賀部光修静静的听着。
“那位先生跟我说下卷不好看，但是在我的强烈希望下，他还是将下卷给了我，跟那位先生说的不一样，下卷非常的精彩，但是很可惜的是下卷最后几页消失不见了。”
“所以……你想续写吗？”賀部光修笑道。
“您跟那位先生说的一样啊，的确如此，我想把后面的那几页写出来，那本书关于为什么杀手最后不杀人的几页不见了，小说家需要认真的明白生命的意义，而杀人，是感受不到这里面的意义的。”
[不愧是师徒啊……想法都是一样的。]
[夏目老师还是牛的呀。]
[但是这也造成了织田作之助被利用的原因啊。]
[不愧是夏目老师的徒弟，想法都跟夏目老师一样。]
[很简单的行为侧写……救命……]
[简单，噗嗤，简单。]
夏目老师的书？賀部光修愣了愣。
也不怪织田作之助，夏目老师写的小说的确扣人心弦，每一个字都如同鲜活的生命一样，仿佛能跳在面前。
賀部光修挑眉:“这倒是让我意外的说法啊，那么我要提出第二个问题了，希望织田先生不要介意我的疑问比较多。”
“不会。”织田作之助笑起来很治愈人心，他说:“这没什么，还得感谢您救了咲乐那个孩子。”
“那我就不客气了，织田先生，您怎么看待太宰治？”
这个问题很明显让织田作之助愣住了，他选择起身，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冰水放在了面前，在上次太宰治说冰水会导致间接性的耳鸣之后，他就很少碰装了很多冰块的冰水了。握着冰冷的水，织田作之助才缓缓的开了口:“您为什么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賀部光修被反问之后只是轻笑着将问题推了回去:“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那倒不是。”
织田作之助思考了一会，他从未认真的去思考过这个问题，现在被猛地提起，他选择的遵从了自己的内心。
“太宰是一个过分聪明的孩子，就是因为太聪明了，所以才显得很孤独，就跟您一样。”
“跟我一样？”
刚满足于织田作之助前面说的跟亦师亦父的森鸥外说了一样的话。
賀部光修被织田作之助后面加上的这几个字弄得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
他吓了一跳，甚至下意识的从凳子上起立，站在那里看起来要比刚才的藤木友介还有些不知所措。
织田作之助觉得这样的賀部光修反而真实了些。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賀部光修笑着坐在那里的时候，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疏离感。
“虽然这么说并不好，但是在您走后，我跟太宰治打听了您的身份。”
背后调查賀部光修这种事情并不应该拿在表面上来说，但是织田作之助随心便说了:“异能特务科的副局长，分析师，多次大型斗争中的指挥官。”
就是因为这些身份，最后太宰治给了织田作之助一个警告:“要不就别跟賀部光修接触，要接触就表现的友善一点，毕竟那家伙可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无害的，小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哦。”
但是这句话他没有加在刚才那句话后面，织田作之助知道这种话并不擅长给当事人说。
“其实我觉得所有的事情看的都很通透，其实也蛮痛苦的。”织田作之助找了形容词:“就像是学霸也有烦恼？”
“您看起来有很多的烦恼，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当做聆听者的。”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賀部光修面部没了笑意，他认真的询问。
跟江户川乱步做朋友这件事情的确一直让他很纠结，弹幕警告过他不要有朋友。
但是江户川乱步就像是个小太阳，温暖的东西总是会吸引曾经在黑暗中行走的人。
织田作之助挠了挠头:“也是直觉吧。”
賀部光修耸肩，大大方方。
为了续写夏目老师的书而放弃杀人的杀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所以他开始跟织田作之助坦诚。
“织田先生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也能看出来我的确有所烦恼，那一定看出来了我是个单纯的利己主义者，我一般不会做对自己根本没有收益的事情。”
賀部光修如同刺猬一样将自己的刺露在外面中，企图让织田作之助收回刚才的话。
他遵从本心来到这里，但是能不能让他出手得看织田作之助能带给他的利益有多少。
“这个……我并不这么认为，咲乐还只是个孩子，带不来什么利益。”
言下之意，救下咲乐这件事情就否决了賀部光修之前的话题。
这句话成功让賀部光修小刺猬露出了柔软的内部愣在了那里。
“而且我觉得您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暖人心啊，跟您说的完全不一样。”
[织田作真的好会说，给小光修说不会了。]
[头脑清楚就会有烦恼，你看看乱步，你看看太宰，你再看看光修，不都是这样嘛。]
[小光修之前判断自己并不需要朋友，但是还是被乱步打动了。]
[织田作是个没有画外音的人，刚开始会不习惯，但是习惯了之后会非常的治愈——太宰治]
[小光修最不擅长应对直球了。]
[光修:直球达咩。]
賀部光修站在那里。
沉默在两个人之中蔓延着。
安静的空间很容易会让人焦躁起来，织田作之助开始思考自己的言辞哪里出现了问题，在审视了一遍之后觉得自己的确有点逾越，打算说点什么补救一下。
“哈哈哈哈哈织田先生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啊。”賀部光修头一次畅快的笑了起来，率先打破了一室的宁静:“除了福地先生，我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说我。”
怪不得太宰治那个坏家伙会跟织田作之助成为朋友。
有趣？织田作之助还没听过有人这么形容过他，连咖喱店的老板都说织田作之助是个不会生气的无趣家伙。
賀部光修冲着织田作之助眨了眨眼，拎起了手杖。
“测试通过了哦。”
织田作之助被賀部光修的这句话说的有些懵，他不理解他们之间有什么测试题。
“织田先生，我今天来到这里跟您的对话，希望不要有第二个人知道，尤其是太宰治，这个请求可以吗？”
“可以，所以我们刚才是在考试吗？”
賀部光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冲着阁楼上的藤木友介喊:“要回去了藤木。”
这就结束了？
单纯的利己主义者过来就是问了他几个问题？
织田作之助得出了结论:賀部光修是比太宰还要奇怪的孩子。
咲乐跟藤木一起跑了下来，只是这么短的时间，藤木友介被几个孩子欺负的不轻，他面对软乎乎的小孩子跟面对芥川龙之介的时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态度，好脾气的他脸上甚至被老大画了一只大大的王八。
说是欺负，但是藤木友介却很快的打入了认生的孩子们的团伙中。
藤木友介在这里被治愈到了。
让他有一种在这里跟在镭钵街的时候一样。
即使脸上被画了画，他依旧笑的特别开心。
[我明白为什么要带藤木过来了……]
[呜呜呜呜这样温柔的小光修谁不爱啊。]
[在镭钵街的时候死去的那些孩子让藤木友介自闭了好长的时间来着。]
[藤木小天使笑的好开心，他像个小傻子。]
[所以说藤木小天使很适合当保父啊。]
[哈哈哈哈藤木结婚吧。]
[不管是三次元的藤木还是二次元的藤木都很喜欢小孩子诶。]
在离开之前，賀部光修转头问了一句织田作之助:“织田先生，您英语说的好吗？”
“……不太好。”
“那您想当一个不杀人的保镖吗？”
“如果工资足够养得活这几个孩子的话……”
“那就成交了。”
“……”
所以测试是什么？他们之间又达成了什么协议？织田作之助难得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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